《点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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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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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人撇开,也难怪人家生气!”

    景老爷眉头紧锁,简直气得不行:“我就说她不该如此!”将这话连着说了两遍,正略觉得心头火解,不料外头绣屏进来,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十姨娘,口中回道:“回老爷的话,夫人来了。”

    景老爷心头复又火起:“来得正好,我正有话问她!请夫人进来!”

    绣屏又瞪十姨娘一眼,后者毫不服软,回瞪一眼,正要开口,绣屏已经出去,顷刻便扶进夫人来。

    “给老爷请安!”景夫人打扮得鲜妍妩媚,绛紫对襟立领缎褂子,沉香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通袖袄,宝蓝缎子菊花刺绣马面裙,蛾眉掠月,宝髻堆云,骨格娉婷,腰肢婀娜地行了进来。

    景老爷抬头一看,火气消了一半,自家夫人除开娘家背景不说,长得也是没什么好挑剔,做个正房是绰绰有余了,虽如今徐娘半老,却还狠有些徘徊顾影的丰神。

    “嗯,你来了,坐吧!”景老爷坐在外间正榻上,示意夫人坐他右手边。

    景夫人微笑着落了座,眼光略在十姨娘身上停留,便笑着看向老爷:“今儿收到家里来信,听说。。。”

    她有意向屋内扫视了一圈,景老爷会意,立刻出声:“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不敢多嘴,即刻就出,倒是十姨娘,有些犹豫赖在景老爷榻前,眼睛滴溜溜直在他和夫人身上打转,就是没有挪窝。

    景夫人见她不走,便顺手端起茶碗来呷了一口,那本是十姨娘自己给自己预备的,一碗给老爷,一碗给自己,上好的贡茶清洌的泉水,银壶里自己亲手烹出来的,怎么倒让夫人用上了?不是说夫人不配,不过自己好歹也是姨娘,夫人要茶,自有丫鬟伺候,自己亲手沏出来的,只能奉于老爷!

    景夫人虽不看十姨娘,却对她这一套心理摸得十分清楚,好笑之余,更心里出火。小蹄子且先放着你,日后让你看看王家女儿的手段,叫你死也不知怎么死!

    于是夫人不开口,老爷不耐烦了,遂指十姨娘道:“你去外头看看厨房里,怎么还不传饭?”

    老爷发话,十姨娘不得不听,只得嘟嘴走了出来,绣屏正在门口守着,看见她出来,鼻子里便是一声冷哼。

    十姨娘针尖对麦芒,同样回敬一双白眼,各自走开了事。

    景夫人见屋里无人,方将手里茶碗放下,她早觉得这碗里有俗艳的脂粉味,令她恶心。景老爷反倒喝了一口茶,然后和颜悦色地问道:“可是岳泰有事吩咐?”

    若不提娘家,他才不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好脸色!景夫人心中生悲。沉默半晌,她低头道:“信是走工部驿站快马送来的。”

    一语既出,景老爷立刻坐正了身子,茶碗也放回了几上,焦急地问:“宫里有事?”

    景夫人这方抬起头来,微微点了点头。

    景老爷大惊,情不自禁伸过手来捏住了夫人一双玉手:“什么事?”

    景夫人半是欣喜半心酸,多少日他没握过自己的手了?就连到日子进自己房来也不过完成任务似的,回回关了灯吹了腊,恨不能看不见自己才好似的。

    “正是宫里有事。”景夫人享受着手上传来的一丝柔情,即便是假的掺杂了虚意的,她也愿意接受。

    景老爷脸色突然变了,原来十姨娘不知死活地正巧这个时候进来,她有意要卖好,又想在夫人面前显摆,亲手捡了一盘酥油泡螺送进来,只见一只小小甜白釉六寸盘上堆着,粉红玉白一小撮,望着煞是喜人。

    十姨娘正自欢喜,因这是景老爷最喜食用的,每每到她这里必要吃些,因是她拿手的。本以为老爷一见必会开颜,不料却撞上个硬钉子。

    “谁让你进来的?”景老爷正急着要知道宫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想这婆娘三不知就进来捣乱,手底下夫人柔夷猛地往回一缩,老爷失了面子,愈发生气。

    “谁让你进来的?!”景老爷即刻站了起来,走到十姨娘面前便是一脚:“刚才我的话你全当了耳旁风是不是?没见夫人正在这里与我有事商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就这样赶着进来?还不快滚!”

    十姨娘弄了个手足无措,人被踢得倒仰不说,盘子里的美食也散落了一地,可怜巴巴地,正如其主人一样。

    再看景夫人,一脸森然冷笑正坐于上首,两眼斜斜向下,直视十姨娘:

    不过一个小娼妇罢了,有什么本事跟我斗?男人喜欢你不过当你猫儿狗儿一样,好了便来逗弄几回,若不好了,打发你也不过瞬间的容易事!

    十姨娘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景夫人愈发笑得妩媚,反劝景老爷:“老爷何必生气?也是妾身平日对她们太过宽厚,方才纵得她们这样,不听妾身的话也就罢了,怎知道愈发托大起来,连老爷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

    景老爷着急要听夫人说的信儿,从来她从娘家带来的消息,都比他从别处打听来的快上许多,且这回是礼部快信,他更是担心得厉害。

    这会子夫人说什么他都只是附和,因此便道:“正是这话。夫人说得有理,下回严厉起来,好好教导她们,自家人面前也就罢了,若这时来个外人,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一个姨娘且如此不知分寸,人家还不知咱景家平日乱成什么样呢!”

    景夫人点头,趁机要求:“我也这样想呢!今儿讨了老爷的话,明儿也就好正经立起规矩来了。”

    景老爷连连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夫人说得极是,正该如此办理。”说完地上瞪了十姨娘一眼,厉声呵斥道:“还不快下去!”

    十姨娘满心委屈,抬头看了老爷一眼,正要做出娇态来,老爷却更大声起来:“听不见是不是?”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报信

    十姨娘只得哀切切地翻身出来,绣屏笑嘻嘻,少见地替她打起帘子来,待人出来放下帘子方道:“怎么姨娘今日也吃上酸醋了?那小脸儿只管皱着?多好看的小嫩脸庞?看长了皱纹可怎么处?”

    十姨眼中闪出绿光,狠狠逼视对方,口中喝道:“有你什么说嘴处?好歹我还是你半个主子,小蹄子少趁了兴!”

    绣屏冷笑,正要回嘴,半个主子四个字可算戳中了她的心头刺,可惜就在此时,屋里景夫人声音传出来:“饭得了么?得了就抬上来!”

    于是各人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别院兰院里,曜灵正一身大汗,与岑殷携手入房来。近日景夫人不再上门来,所有的城中贵妇人亦有样学样,除了不见人,喜礼也日渐稀少,最后直至绝迹。

    本来么,送礼要送正主子,一个侍妾,送于你又有何意义?

    曜灵早不放这些在心上,每日早起,她先将洛良教她的刀剑工夫,手脚基础练过一番,方才洗脸用饭。

    武到习时,方觉出平日自己是太懈怠了,曜灵想着,不知真正提枪上阵时,自己可敌过几人?

    不过好在,有岑殷陪她一起。每每起身后,他便从外书房来兰园,先陪她习武,并互相切磋一番方才同用早饭。

    他确实武艺高过自己,曜灵不得不服气,这辈子她还没在谁面前服过软认过输呢!太后也不值得自己如此。

    不过自己男人么,输给他也没什么了不起,曜灵想起这个来,心里半是甜蜜半是苦涩。太后所指大婚之是,越来越近了,福运社那头却没什么消息。

    宁王倒是催得急,一日几遍。明里暗里请着岑殷去他下处商量,恨不能即刻就举事昭告天下,自己要谋反当皇帝。

    滇南的兵力亦正悄悄被宁王挪近过来。不过不敢明显大动,只少少迁徙了五千。且分散了做各类手工匠人,方不引人注意。

    因此若于此刻动起手来,大部分便要仰仗岑殷江南各地兵力,大略五万,不过京中亦有泓王老部下,若动起后来,也有上万的倒向。

    因此岑殷极之谨慎。他不是不敢,只是没有万全的胜算,不可轻举忘动。只因其中有父亲一生心血,自己自成年来所有战绩。还有心爱女人的性命,倒是将他自己性命放在了最后。

    因此宁王愈急,岑殷愈是不加理会。福运社的支持也愈发显得重要,散兵游勇有些却比正宗御林军还要得力,无他。信息收集与细节支持,还有便是,底层民众的力量不可忽视。

    可偏偏雷英与洪冉的书信传过之后,那头却是了无音信,不说许。也不说不许,只是拖着。

    曜灵焦虑不已,这是她能帮上岑殷的唯一一件事,她不愿站在自己男人背后,只享受他带来的福利,她更想在这个危急时刻,与岑殷并肩做战,同舟共济。

    可惜天不从人愿,老天就是不肯给她这个机会似的。自飞鸽传信,去到京中大头领处已有三天,按理这样紧急的事,二天一夜必有回复,这也是社中规矩。

    莫不这回事儿太大,大头领还需考虑多日?

    可时不待人,这种事是越拖越坏的,时机往往稍纵即逝,再者,且不说举兵之事,曜灵入社之事在前,许与不许,也该给个回话。

    不料却是没有。一个字也没有。

    洪冉雷英自是发急,曜灵更比前二人加起来还要急上一倍,这回绣花也不管用了,花架子几扎几卸,白绫子倒毁了几块,曜灵全没那个心思,绣出来,不成器。

    因此想起自己的老本行来,曜灵想,上回听景夫人提到,城外有个暖房花厂子,自己反正闷在这屋里没事,不如出去散一天心倒好。

    岑殷听了她这主意,亦觉得很好,他只求她高兴,也就行了。

    “去是只管去,”岑殷却有些不太放心,此时形势波诡云异,京中不必说了,宁王亦对自己虎视眈眈,因此曜灵一人去他是不肯的,便也要同去。

    不料景知府这就上门来,说有要事求见,恰好兵部来文,他也不得不理。

    曜灵见他左右为难,不觉好笑起来:“我一个大活人,又是青天白日的,难不成就走丢了?实在不放心,跟以前一样,二爷还让叮当铜锤二人跟着便是了!”

    岑殷却还有些犹豫,宁王最近久不见自己有所动作,已有些发狠的意思出来,话里话外,竟有要提曜灵在自己山中下处之意,明面上说是保持曜灵安全,其实是想让其作为人质,知道有她在手,岑殷不敢反悔。

    因此岑殷不敢,且暖房又在城外,靠近宁王下处,他左思右想,实在不能放心。

    可不让她去?看着曜灵一脸渴望之情,这话岑殷又实在说不也口。

    正左右为难时,门外有个小丫头来报:“回世子姑娘的话,大门口有个小厮,说认识姑娘,是京中旧日相识,走了老远的路,特来看望姑娘!”

    京中旧日相识?小厮?走了老远的路?

    曜灵突然心中紧地一缩,莫非是方成?吉利?采薇庄出事了?

    还是刘勤?乡下田庄上有事发生?

    说来也好笑,大事当前,自己都决定要谋反了,尚且不惊,不料听说旧日相识上门,曜灵反倒有些手足无措,其实若真天下大乱,采薇庄岂能保全?田庄又岂可无恙?

    不过当下曜灵是虑不到这里的,她脸色微变,岑殷便早看出来,立刻吩咐外头:“快请了外书房里坐坐,姑娘即刻就到!”

    既然说去外书房,自然也就有他做陪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岑殷在心里暗下决心,无论那人带来的是好是坏消息,他都不会让曜灵独自面对。

    不料与岑殷急匆匆赶到外书房时,进门后见了来人,曜灵却笑了出来。原来来得既不是方成也不是刘勤,更不店里任何一个伙计,却是洛家的老六,洛肃。

    “六哥,”曜灵自小便与洛家大小亲如一家,看见是他便忍不住快步走上前来,笑着行礼又追问道:“怎么你到杭州来了?”

    上回自己也京时,洛家娘子曾提到,洛肃在云南分号,等着自己去呢,怎么如今会在杭州跟他见面?

    想到前头丫头们来回说,此人是特意走了老远的路来看自己,曜灵突然心中生疑,难道洛家出事了不成?

    “六哥快快请坐!”曜灵立刻请了洛肃左手边落坐,又赶紧对岑殷介绍:“这是我门口邻居,亦是我师父,洛良的六子。”

    岑殷早听曜灵提到过洛家镖局,且他常年在外走动,也曾在不少地方见过这个名号,知道其名声不小,因此便对洛肃笑道:“原来是师兄到了,失敬失敬!”

    洛肃先对岑殷行礼之后,方才有些腼腆地坐了下来,他本自性子沉闷脸皮薄,当了曜灵更从来没有多一句话说,如今又多个岑殷在,他愈发不知如何开口了。

    好在曜灵知其甚深,便抢在前头帮他开了口:“六哥你怎么来了?师娘说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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