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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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善-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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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劲再回到徐佩东身旁,这一次并没有等很久,徐佩东夫妻就自侯府告辞,邵劲也跟着回到了国公府。
  只是这一回虽进了府中,徐佩东又有好友过来,邵劲的课程照旧没有认真开始,只先得了纸与笔,又有那开蒙的几本书,叫他先看着。
  邵劲见左右没有人,惦记着揣在怀中的信,心想这事不好找别人办,便凭着昨日的记忆往内院走去,他还怕自己被拦在外头,只没想到他现在年纪也不大,那守门的又知道这是自家四老爷新收的学生,见邵劲要进内院,想着大抵是往老夫人那处去行礼问安的,便笑着在前引路了。
  邵劲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坐蜡。
  他去给老夫人问安没什么问题,但看着这样子,他虽然能进内院,但进出都有专人跟着,别说去到处找那小丫头干投信这种私人事情,就是想要随处走走都会被人笑看着委婉请去正路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去请安完又回来的途中,邵劲终于在半道上看见了徐善然身旁的其中一个小丫头。
  ——那是不是叫做棠心来着?
  他看着那小丫头,记起昨日就是她和自己呆在一间屋子里头的,这样想来,只怕是小姐的心腹,应该可以将信委托过去,便有些焦急,目光频频往那边转着。
  那棠心自然也看见了邵劲的视线。她目光一转,丢下手中的扫帚便迎上前来,笑着和那给邵劲带路的仆妇说笑,不过两句话后,那仆妇就眉开眼笑的走了,临走时还叮嘱棠心要将邵劲带出外院。
  棠心甜甜地应了一声“是”,转带着邵劲向前走了一段之后,才小声问:“公子有什么事情?”
  好精明的丫头!
  也许古代的女孩都这么早熟吧。
  邵劲没有脾气地想着,从袖中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嘱咐:“交给湛国公府的五姑娘。”
  棠心的眉头打了个疙瘩。
  邵劲又说:“不是我给的,是何默给的。”
  棠心看着邵劲想了片刻:“我会递给姑娘,只我不是姑娘的丫头,你若想借着我做什么,就打错主意了。”
  说罢将邵劲引到二门处,便转身走了。
  邵劲:真的太成熟了。
  这封信到底到了徐善然手中。
  她在书案前将信张开来看,站在她身后的绿鹦也正好看见了这封信。只看过一两眼,绿鹦心头就是一惊,暗道:这何默表少爷说何鸣表少爷生病了一直在叫姑娘的名字,要姑娘过去看看或写封信安慰,这是在私相授受啊!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糊涂但她转念又一想,可是姑娘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好像也不比这件规矩多少,这么一想又仿佛没有什么
  绿鹦正自在这里患得患失,却不想徐善然张开了信不过看上几眼,什么也没说,便将那信投入了火盆之中,之后该干什么便干什么,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到,也不见任何要动笔写信或者想去何府的意思。
  绿鹦就这样关注了小半天,终于定下心来,暗笑自己胡思乱想,见桌上的茶冷了,便去茶水房重新提了热水出来,回来的过程中,正好看见徐善然将一张新写的纸又投入火盆里。
  她转进屋里,那火盆中的火已将宣纸焚烧得差不多了,只还剩下散碎的几个字来。
  绿鹦不经意瞥了一眼,正好看见“海禁”、“银”、“铜”这几个字样。
  这一日夜幕降临的时候,何鸣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了。
  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眼就看见何大老爷正坐在床前。
  “父亲”他叫了一声,声音干哑,发出得也较平时困难许多。
  何大老爷摸了摸何鸣的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何鸣有点羞愧:“虽然昨天父亲已经说了不要多想,但我还是,还是”
  “你想着的是什么?”何大老爷问,“你看见的那一幕吗?”
  何鸣欲言又止。
  “说说吧。”何大老爷温声说,“跟为父说说,你害怕什么。”
  “我”何鸣说话的声音有点艰难,“父亲从小就告诉我要好好读书,将来金榜高中。可是我金榜高中,就是为了与这样的人效力吗?”
  原来自己儿子是在想着这个!
  何大老爷一时也失了言语。
  何鸣等了许久没有见何大老爷说话,也是心中害怕,不由说:“父亲,是我狂悖”
  何大老爷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他慢慢走着,在心里思量着那些将要说的话语,还没整理好措辞,在斜背着床铺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突地瞥见坐在床上的何鸣缩了缩间,目光闪烁地瞥向一个地方。
  这是害怕惊惧的表现。
  自己的儿子还在害怕什么?
  何大老爷不动声色,顺着儿子的目光朝向看了一眼,只见那黑黢黢的窗户外轮廓欺负,正是一座水上假山。
  他心里瞬间就有了决定,转回到儿子面前,说:“以前你还小,我也没有与你说许多。不过我们当官做事,除了与那一家效力之外,还有更重要的目的。”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数百年前的圣人就已经说过了,我们为什么读书?我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①。又有说,君之为舟,民之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②。君一人耳,民千千万万也,一人与千万万者,孰轻孰重?”
  何鸣怔了一会,便陷入沉思。
  何大老爷只让自己儿子去想,不过等过一会,他又说:“你觉得你姑丈如何?”
  何鸣怔了怔:“很好?”
  “那你表妹呢?”何大老爷又问。
  何鸣一时呆住。
  房间外,正带着自小奶嬷嬷送药与夜宵过来的云氏听见这里,带着奶嬷嬷又安静地向外走了两步。
  待走到安静处,那奶嬷嬷便劝云氏说:“看样子老爷十分中意表小姐,夫人何如就同意了这件事?表小姐也不是那破落人家的姑娘,自来十分金贵的,不说嫁妆习性,就是自己舅母当婆婆,她能和您不是一条心?”
  云氏淡淡说:“婆婆和舅母能一样?她真要嫁进来,要是日后我和她起了争执,她是婆婆的外孙女,是老爷的侄女,是鸣哥儿的表妹,只怕婆媳翻脸,夫妻离心,母子不合,就近在眼前了!”
  奶嬷嬷惊道:“怎会如此!”
  云氏心想你不过不知道她的厉害而已。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有这份镇定和能力,真叫人做梦也要吓醒。
  何况就是其他都不说,这样厉害的姑娘,只怕结了婚之后鸣哥儿要被拿捏得说东不敢往西,说南不会朝北。
  而任何一个母亲,怎么会叫自己儿子被媳妇一辈子这样管着?
  待到晚间,何大老爷自何鸣房中出来,与云氏说:“鸣哥儿看上去怕极了假山。宁王那里不会这么简单就善罢甘休。我想着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怕要叫鸣哥儿去湛国公府住上一段时间,日日对着那事发地点,等看习惯了,也就不害怕了。”
  云氏沉吟:“这时候去徐国公府,会不会叫那位”
  “我们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才能叫那位不再怀疑。”何大老爷说,“而且再过几天你妹夫就要山上小住一段,到时候自然会带着两个小子还有学生一起出去,那两个孩子刚好趁机离开京中一段时日。”
  “可在外头的安全”云氏真的患得患失。
  何大老爷叹道:“你真觉得自家很安全?我与你直说,那小李氏便是外头的人!”
  云氏一时惊疑不定:“她不是家生子中抬的姨娘吗!”
  “若不是无孔不入,怎么叫做厂卫?”何大老爷说。
  云氏听到这里,也不再疑问,只忙与何大老爷商量要给何鸣何默准备些什么东西带去国公府。
  何大老爷看云氏如此,倒是把之前那点疑心夫人不喜欢侄女的想法给放下了,笑着说了句“夫人且看着办”,便去书房整理那公文事宜。
  何大老爷走后,奶嬷嬷又道云氏身旁:“夫人,您不是不愿意?”
  “我是不愿意善姐儿做媳妇,可要论做亲人,也没有比她再好的了。”云氏说。
  奶嬷嬷迟疑:“若是两个孩子见着久了,都有了想法”
  “你这才是小看了她!”云氏笑道,“鸣哥儿虽是我的孩子,我也要说一句,善姐儿是个脑中千般思量心里百种计策的,鸣哥儿不过是个侯府的嫡二子,上不能成爵,下未有功名,遇事了比女儿家不如,哪值得善姐儿心心念念的惦记?”
  奶嬷嬷奇怪于那句‘遇事了比女儿家不如’,但见这云氏眉间的忧虑,也没敢多问,只伺候着太太歇下不提。




☆、第三十五章 礼物

  十府街;宁王府。
  宁王黄烙是当今的二子;今年三十有七;是于二十年前出宫封王,当年他刚刚封王的时候太子还在;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上得今上眷顾;下得百官归心,可谓板上钉钉的国之储贰。
  可幸这二十年的时间里;不止太子因逼宫被废幽禁,可惜这二十年的时间里;那些弟弟们也一个个长大成人;羽翼渐丰;
  “王爷;那日离开宴席的众人我们一一都查过了,仿佛都没有嫌疑。”那日伺候在宁王身旁的太监就如那时一样在宁王耳边轻声说。
  这是宁王从小到大的太监大伴,身形颇为瘦削,背脊肩膀也仿佛因为一直弓着而有些微向内含,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佝偻矮小的模样。
  但宁王是非常信任自己这位大伴的。
  他正看着礼部这个月交上来的单子,根本不抬头,就屈指敲了桌面:“那就再查!从头查!那日一定有人在里头!”
  吕近侍躬身应是,又说:“王爷,您看会不会是湛国公府的下人?”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宁王的目光闪烁一下,掩起卷宗沉吟片刻:“不管如何,必须仔仔细细的梳理,通知候毓,那些该动的人也要动起来了。”
  候毓原是锦衣卫的佥事,年前刚得了王爷的青眼,升任锦衣卫同知,正是要立功表忠心的时候。
  吕近侍又应了一声是,这才走出小书房。
  宁王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那卷宗上,但不会一会儿,小书房的门就叫人推开,一个温热的娇躯与蛇般柔软的双臂缠上他的身子。
  他侧头一看,玉福那张宜嗔宜喜的笑脸已撞进眼底。
  宁王反扣了手中的东西,一只手揽住玉福的腰肢,问:“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遣人说了最近不要见面吗?”
  他虽是这样说着,脸上却带着笑意,五指也缓缓摩挲妹妹的肌肤,叫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喜是恼。
  玉福撅了撅嘴:“你这是不愿意见我了?枉费我从宫中得了些消息就巴巴地往这里赶。”
  宁王一听就笑了:“可是贵妃娘娘或父皇又跟你说了些什么?好妹妹,权且可怜可怜我,说上那么一声吧!”
  自小就是兄妹后来又成了枕边之人,玉福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兄长是个喜怒无常生性阴鸷的,只不过对方反正从没对她喜怒无常,兼且虽位高权重,素日却又惯会伏低做小地哄着她,与之一比,世间的其他男儿竟全如粪土一般,故此虽明知**有悖常理,要被父皇知道了只怕自己贵为公主也不能幸免,但她也实在割舍不了,现在听得宁王这般一说,便转嗔为喜,与宁王耳鬓厮磨一番,才覆在对方耳边,悄声说:“母妃今日伺候父皇,亲眼看见父皇吐出了一口血!”
  宁王的呼吸都滞了一下!
  这一刻他只想到前前后后五六年了,皇子龙孙中也不知道谣传了多久圣上身体不济,可这父皇虽将政事下分,却又依旧高居九重掌天下事物,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直到此刻,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得到了自己父皇身体真正不好的消息!
  他连着吸了好几口气平息下心中的激动,握着玉福的手说:“可还有别人知道?”
  “这几日都是母妃近身伺候,前几日倒有一个宫女被临幸过,不过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玉福说。
  这正侧面证明了自己父皇身体已经不行了,否则何必将那宫女打死?虽说明面上的理由肯定是那宫女伺候的不经心,但结合今日的消息一看,只怕是宫女恰巧见着了圣上身体不适,而父皇又不欲这种事情泄露,这才直接将人打死!
  到底越想越激动,宁王不禁抚着玉福的柔荑,说:“好妹妹,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玉福斜眼看了宁王一眼:“我早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和我好的,若我没有价值了,只怕二郎就要转投那莺莺燕燕,娇娇卿卿的怀抱了吧?”
  宁王轩眉一挑,笑道:“我若说一点不为这个,妹妹肯定不相信;但要说全为这个——妹妹是觉得这世上比你漂亮的女人非常多喽?”
  古来的道理便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玉福公主向来是自信自己容貌的,这话一听,简直心花怒放,嘴上还嗔道:“到底年岁大了不比那些鲜妍的女孩子,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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