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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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深-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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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安寻耸耸肩,“姑娘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管大夫。”
    米夜半信半疑地走出来。她踱着步子,思考着任安寻的话。突然间她像疯了一样跑到管修的书房门口,门口两侧站着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却没有拦住米夜,反而把门让开。米夜一把推开门,门内的管修正坐在桌前看书。他看到米夜今日不同寻常,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忙问道:“怎么了?”
    米夜站在门口,带着哭腔,却又微笑着说道,“你说,为什么?”
    管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为什么?”
    米夜咬着嘴唇说道,“你为什么不愿娶我为妻?”
    米夜心中十分害怕,她害怕管修说出那个答案。虽然她刚才朝任安寻怒喊道不可能,但其实她一点信心都没有。管修一时语塞,回答不出。米夜又继续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曾是乐女,你觉得我不清白?”
    这句话像是说中了管修的心思,管修眉头突然一皱。但他依旧没有回答,他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米夜看见了管修的神情,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任安寻说的是真的,管修真的嫌弃她不够清白。她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汹涌而出。她觉得曾经在她心里高大的那个男子,那个把她从虎口救出的男子,瞬间坍塌了。但她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希望管修说出点什么,像是在同命运做最后的抗争,“你说啊,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管修只是愣愣地看着米夜,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他难得这样长时间地看着米夜,然而米夜却宁愿他依然冷漠,不要看她。
    米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朝着管修一字一句地嘶喊:“我是乐女,不是青楼女子!算我看错了人!”那一字字像是在辩解,像是在驳斥管修对她的误解。她转身跑了出去,管修想去追她,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米夜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她在一棵大柳树边停下,她很想哭,很想哭。她想发泄,她想大喊。可她却只用手擦去了脸上的泪,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柳树下面。
    多年探子的身份让她已经习惯了坚强和隐忍,她已经习惯了用强颜欢笑的面具挡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她想,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就像她注定要被人卖做乐女,然后注定要碰到程希,又为了报答程希成为探子乐女。可是没有这些注定,她也碰不见管修。多么讽刺啊,她因为乐女的身份遇见管修,却也因为乐女的身份而得不到管修。
    “诶,你这是上哪儿去呀?”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米夜警觉地起身,躲在柳树后,侧耳倾听。
    “我去给那个宁国来的大夫送饭。”一个下女说道。
    另一个下女问道:“那个叫管修的?他现在被世子j□j了吗?”
    “是啊,世子不让他出来一步,所以这才让我送饭去。”
    “我听别人说他背叛宁国了,要效忠我们瀚国了,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送饭去。”
    米夜听到这些话,心生疑惑。怪不得这几日管修连门都不出,难道是被任安寻j□j了?她悄悄跟着送饭的下女走到管修的房间外,看到下女把饭放在门口的地上,然后门口的侍卫把饭拿进管修的房间,又出来继续站在门口看守。她回想起任安寻对她说的话,说想让管修来帮他。她突然明白过来,任安寻这是j□j管修,不让他回宁国。
    要不要救管修出来?
    答案是肯定的,甚至她都没有多想。她走上前,一手一掌,击中两个侍卫的脖颈,侍卫便倒地不起。她冲进房间,看见管修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管修见米夜又回来了,心中的抱歉想要表达,又不知如何表达,“米夜,刚才”
    米夜打断管修的话,拉起他的手就朝外走,“少废话,快走。”

  ☆、第54章 尊王攘夷06

米夜和管修穿过廊厅,在下一个转角的地方,被一队巡逻的侍卫看见。侍卫大喊:“站住,别跑。”米夜和管修拼了命往前跑,谁想侍卫越来越多。眼看就被侍卫追上,米夜从身后抽出剑,扔给管修,“接着。”管修的剑法奇好,剑剑致命。这边米夜也从腰中抽出一把剑,和侍卫厮打起来。
    管修和米夜武功高强,那些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一路和侍卫拼杀,一路向前跑,很快跑到了瀚国大殿门口。然而再精准的剑法,也抵挡不了千军万马。周围的侍卫越来越多,他们也似乎有点招架不住。
    此时瀚国大殿门口,正好有一队西域来的商人要进殿朝拜,他们骑着马匹慢悠悠地朝内驶来。米夜和管修互对了个眼神,就朝那队商人跑去。管修一个跃步,将马上的商人撂倒在地,他迅速飞身上马。然而混乱却让其他的马匹受惊,其他的马匹迅速跑得不见影踪。管修见状,对着马下的米夜喊道,“快上来。”
    无奈周身的侍卫实在是太多,米夜试了很多次,都无法上马。此时瀚国大殿的大门却缓缓地准备关上,看来任安寻是想瓮中捉鳖。米夜眼看周围的侍卫越来越多,她对着管修喊道,“你先走。”
    管修一剑刺死一个侍卫,“不行,要走一起走。”
    米夜一个翻腾,对面的侍卫倒地不起,“来不及了,你先走。”
    管修没有说话,还在不停地和侍卫拼杀。米夜见管修还不走,再不走谁都跑不了。情急之下,她一个飞身,把马前的三个侍卫一剑刺死,然后跃至马后,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地刺进马的屁股。
    这一刺,马像疯了一样朝瀚国大殿外奔去。管修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出了瀚国大殿的宫门。待他转头一看,却见米夜还在和侍卫拼杀,而瀚国大殿的宫门却缓缓地关上。远处的台阶上,一队弓箭手正拉弓对准了米夜。“咻”地一声,一支利箭贯穿了米夜的左肩。
    管修大喊道,“不!”这声喊叫撕心裂肺。他想拉住马冲回去救米夜,马却不听使唤,依旧朝前狂奔。接着是第二支箭,第三支箭,直到米夜身上插满了箭。
    “不,不,”管修几乎带着哭腔哀嚎出来。他见米夜口中吐血,跪倒在地。那是他见到米夜的最后一眼。宫门合上了最后一道缝,从此他和米夜散落天涯。
    他悲愤交加,一时心痛难忍,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叫做痛。他一抬眼,看见了站在城楼上的任安寻。任安寻正拿着弓,对着他。任安寻嘴角上扬,缓缓拉动了弓弦
    管修从来没有这样希望任安寻射出那支箭,他从来没这样心灰意冷地渴求死亡带给他片刻的安宁。然而,任安寻举起箭,又放下箭,他就这样放管修走了,任管修的身影消失不见。站在他身边的方汇问道:“世子,要不要派人追?”
    任安寻缓缓道,“不必了。”
    他走下城楼,看着倒地不起的米夜,对身旁的方汇道:“葬了吧。”
    管修驾着马,一路向前,没有一刻的停歇。他的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快点回到宁国,快点见到程希。他走过平地,跨过河流,走过森林,翻过山脉。他从来没觉得这条路是这样的长,他像一具行尸走肉,眼神无光。
    他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五天之后,走到了言修居的门口。他筋疲力尽地跨下马,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晕倒在地。
    等他再次感觉到知觉,已是七天之后。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他房里,他缓缓地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程希正坐在他的面前。
    “世子。”他挣扎着要起身,程希拦住了他。
    程希欣慰地笑道:“管大夫,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七天,再不醒,我就要征集天下名医来给你看病了。”
    管修抱歉道:“让世子担心了,是管修的错。”
    “你醒了就好。你五天没吃饭没睡觉,快马加鞭赶回来,不晕倒那就奇怪了。”
    “管修已将白昼令交给任世子,只不过被困于瀚国,才耽搁了如此久。世子” 管修欲言又止。
    程希早已洞察管修想说的话,“管大夫,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从不怀疑你会背叛我宁国,你尽可放心修养。”
    管修从没想过程希竟然这样信任自己,压根不需要任何解释。他被任安寻困在瀚国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如果是他自己,恐怕也做不到这样相信一个人。他挣扎着下地,跪在地上给程希叩了一个头,“程世子如此信任管修,臣定为世子效尽全力,万死不辞。”
    程希扶起管修,笑着拍了拍管修的肩膀,“对了,米夜的事我听说了。她是个侠肝义胆的女子。”程希从袖中拿出一个发簪,塞到管修的手中,“这是在你的马上发现的发簪,也许你想留着。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管修握着手中的发簪,“恭送世子。”
    管修愣愣地站在原地,紧紧握住手里的发簪。过了许久,他才有勇气慢慢打开手心里的发簪。在他看到发簪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像被什么击中,莫名的疼痛朝他袭来。他轻轻一吻发簪,闭上眼睛。米夜的笑脸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管修,你知道吗?我就是你的妻子。”他的泪抑制不住地流出来,他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从米夜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时,他就对这个大胆直白的女子刮目相看。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那样执着地天天等他,只为见他一面,只为跟他说几句话。日复一日,他似乎开始有些期待在门口见到米夜。每天他出门前,都会想,今天米夜又会跟他说什么话。每天看到米夜等在柳树下的身影,他竟然感觉到一种欣慰。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记得重景元曾教过他,喜怒不行于色,只有这样别人才猜不出你的心思。他一直是这样做的。可是到了某一天,他猛然间发现自己即使是真的开心,也学会了不表现出来。他就那么冷漠地对着米夜,不跟她说一句话,不正眼看她一眼。
    其实,他从心底瞧不上米夜这样的乐女。他在辽国当谋士的那些年里,看多了乐女的轻浮和放荡。在他心里,乐女等同于j□j。辽国公培养的那些乐女,就是为了日后送给其他的王孙贵族。米夜不也是辽国公送给程希的吗!
    可是爱情是没有办法阻挡的,即使他的内心再抗拒,即使他多不情愿和一个乐女扯上关系,但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了米夜。那天米夜说第二天不能来,要去祭拜母亲。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失落,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见到米夜。没见时想念,可是见到了,他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天,他从外面回来,远远就瞧见米夜站在柳树下,手里折着柳枝。微风吹起米夜的秀发,在那一刻,他觉得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他看见米夜头上掉了一片柳叶,他忍不住走上前,帮她拂去这片柳叶。然而米夜却不知道,他悄悄收起了这片柳叶,藏在袖口中,像是一个不能告人的心事,埋在他的心中。
    他日日抗拒,却日日靠近她。
    当她带着哭腔问出那句“是不是因为我曾是乐女,你觉得我不清白?”,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答案是肯定的,他的挣扎,他的闪躲,他的不敢靠近,全部都是因为这个。他本来就生性冷漠,此时他大可以说出来。但是他却没有说,他看着米夜眼中的泪,突然觉得有点心疼。
    “我是乐女,不是j□j!算我看错了人!”
    这几个字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米夜不像其他的乐女,她是不同的。她洁身自好,她出淤泥而不染。她对自己一直一片深情,这种感情纯洁的就像是白莲花,没有杂质,带着芳香。这是她给他的最美好的礼物,却被他亲手扼杀。他想出去追她,却被侍卫拦在了门内。
    也许上天还愿再给他一次机会,米夜没过一会又跑了回来。他看着米夜,那一刻,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他愿意娶她为妻。然而米夜却拉着他逃出去。他想,逃出去是最重要的事,只有逃了出去才有以后。
    天总是不遂人愿。
    当他的马受惊跑出去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感觉,他再也见不到米夜了,再也不能告诉她他早就爱上她的事实。直到他看到米夜中箭,他猛然间觉得天暗了下来,心仿佛被掏空了。疼,那种巨大的疼痛是他这样的男子从未感受过的。他曾经手臂脱臼过,那次脱臼,他也没有留一滴泪。然而这一次的疼,却差点把他击垮。
    他不愿再多回想那最后一眼有多么的惨痛,他宁愿永远只记得她的笑,只记得她那句“管修,你知道吗?我就是你的妻子。”
    “我愿意,我愿意。”他又喃喃道,可惜她却再也没法亲耳听见。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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