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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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皇后-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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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忖良久,牧庸淡淡启口:“皇后娘娘温柔娴淑,端庄静好,明王纵是有思慕之心,天知地知便好,你知我知即罢,可在人前,一句‘清儿’,也未免唤得太过了些。”

    明锐抬首,少见牧庸如此肃淡的态度。

    只听他续道:“上次明王掳走皇后一事,若非陛下开明,知得明王秉性,皇后必受责难无疑,明王口口声声‘清儿’长‘清儿’短,怕是也不希望看到皇后有什么三长两短。”

    明锐讶然:“太傅也知道了?是那个‘战神’说的?”

    牧庸缄默着看他一眼,雍容的眸光里一片深邃。

    明锐咋舌:“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傅!”

    牧庸不答,只道是:“明王该当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别在皇后身上打主意,须知不管是谁,只要有牧庸在,纵是拼尽全力,也无论如何都要护得皇后周全;而明王你,还是当要记得自己回天衢的初衷,是债就去还,是劫也当解了。”

    明锐瞳孔倏地放大,咂摸道:“太傅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便惊醒过来:“难道太傅也知道‘国宝’一事?”

    见牧庸不语,明锐只当他默认。

    想太傅知道,战神知道,那么胤泽必然也会知道。

    这个少年天子啊,到底知道他多少的事情,让他感到此时此刻就如同透明的玻璃人一般,无所遁形,亦是无力延展,只觉虚空的生命中烙上了的那一大块又黑又丑的疤痕,从今不再只限于午夜梦回的时分,而是时时都在眼前,在任何一个知情人的每一个眼神里,在奢望美好的任何一句无奈中。叫他无比强烈地生发出恨不能在自己身上狠狠剜去一大块那澄净不再的生命的念头来。

    明锐蓦地抬起头看定牧庸,一双眼睛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一般:“太傅,我只是生父皇的气,只是这样而已,我至少没有做出对不起父皇、对不起天衢的事情。

    你不知道,为这一件事剥夺了我在天衢的所有欢喜,背负着这样的负累,我找不回自己。我也不想这样,弄成了这样我也很痛苦。”

    牧庸颔首,深深一叹:“知有而今,何似当初莫?”

 毕竟是女人

    “知有而今,何似当初莫?”

    明锐垂下头,痛惜道:“劫已论定,悔之何及!”

    牧庸起身扶上明锐的肩,说得诚恳:“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招惹一个女人,但知道该当怎样离开她,只有成熟的男人才能做到。明王二十四了,牧庸相信你能够妥善处理好此事,莫要让天衢的百姓,见笑了。”

    明锐虎地起身:“明锐不在乎天衢的百姓如何笑我,明锐只在乎太傅你如何看我?!”

    对着明锐一双泛红的眼睛,牧庸轻轻一叹:“明锐,你听太傅一句,能够挽回的尽力去做,不能弥补的,那便释怀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牧庸一句“明锐”唤得百转千回,听得明锐心上一动,却是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举目望向亭外,只见了夕阳返照桃花树,柳絮飞来片片红。

    =========*=============

    “啪”的一声脆响,一盏滚烫的新茶就应声跌落在地。

    水花四溅时,一个愠怒的声音同时重重响起:“滚!都滚出去!”

    宁心宫的宫人们压低了头,逃命似的轻快离去,连带着在聂飞凤身旁伺候多年的怡芳也懂事地迅速退出殿去。

    宁心宫里,只余了国公炎铸垂首立在凤榻之前,面无表情。

    听国公炎铸带回来的消息,说明王自回宫的这些日子来什么也不做,常常在凤仪宫附近走动,时时望着凤仪宫出神。

    聂飞凤不觉气极,半晌说不出话来,既妒也恨地问道:“他是喜欢上皇后了吗?”

    她说话的时候并不看着炎铸。

    不消说出那个“他”是谁,炎铸也能够清清楚楚地明白。

    淡淡的口气宽慰道:“天衢谁人不知睿王儒雅,明王风流!少年心性罢了,太后何须如此生气。”

    “你不懂,你不了解他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凤眸一深,呐呐道:“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他日日想着的人偏偏是皇后冰清哀家已不再年轻,就亦不再复从前的美丽,”

    聂飞凤忽然起身,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悲不自胜:“都说色衰则爱驰,你们男人,就都是这样对待我们女人的吗?”

    在她身边十几年,炎铸少见聂飞凤卸下冰冷的武装,也就几乎忘记了她也有一个女人固有的温柔。然此刻那样迷茫那样楚楚动人的模样,竟一如回到了十几年前一般,叫他忍不住走上前来,伸了手,又垂下:“皇后的青春年华太后也曾经拥有过,而太后身上的风华韵味却是皇后如今永远无与伦比的。”

    聂飞凤摇着头,悲戚道:“不,哀家已经老了,跟皇后比起来,哀家真的是老了,再也比不得当年了。”

    聂飞凤轻俯下身去,纤细的身子因为暗暗饮泣而微微瑟缩。平日里那般强势,那般心高气傲的女子,不想竟然也是这般脆弱的。

 给娘娘讲古

    平日里那般强势,那般心高气傲的女子,不想竟然也是这般脆弱的。

    炎铸伸手掌着聂飞凤的肩,声色一改往昔的苍老,苦涩而酸楚地安抚道:“在炎铸心里,太后永远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

    聂飞凤听着耳边温柔无比,也雄浑陌生的声音,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失而复得,低头靠在炎铸肩上,沉寂一时。

    而这一时却恍如一世般漫长,让曾经已悄然而逝的青春再度重演了一次。

    炎铸恍然若梦般沉浸在往昔的甜蜜之中,不觉收紧了手臂,加深了拥抱的力度,聂飞凤就在这个时候蓦地睁开凤眸,大力将他推开,旋即抬手扇了炎铸一巴掌,眼中嫌恶之色分明:“不要碰我!”

    炎铸闭了眼,只觉有一种最柔软的东西再度沉入了心底,哑声在心底暗暗叹道:“你是嫌弃我现在又老又丑的样子了吗?可我会变成这副模样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能够留在你身边,为了能多看你一眼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聂飞凤站直身子,平视着前方,仿若自言自语:“冰清?你若挡了哀家的路,哀家必定也要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一句话,震得炎铸立时收起方才生出的缱绻心思,看了聂飞凤一眼,忍不住在心底鄙夷道:“女人,毕竟是女人!”

    炎铸默默走出宁心宫,宫溟穿过长廊从后面追上来,压低声音唤道:“义父。”

    炎铸回首看他,脸上有几分疲累之色,用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淡淡道:“溟儿,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就不要多管了。”

    宫溟咽下刚想启口的话,只颔首道:“是,孩儿明白。”

    炎铸再不顾他,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而去。夕照染上他的白须白发,衣裳飘举,广袖飞扬,竟也有恍若谪仙般的飘逸,看得宫溟一时失神。

    ==========*============

    一片花飞减却春,桃花乱落如红雨。

    晨光清洒中,陶然亭里一个窈窕的身影盈盈孑立,红着脸儿向牧庸垂首道:“太傅,冰清昨日失礼了,还请太傅不要见怪。”

    牧庸笑意吟吟,伸手招呼冰清入座,“无妨,无妨,皇后坐。”

    冰清依言在太傅面前坐定,抬眼见太傅正笑着看着自己,仿若对于昨日课上打盹之事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冰清放松了许多,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等着太傅说下文。

    牧庸却笑而不语,回手取出一卷画,在冰清面前徐徐展开。看着画上红衣红裳的美人,灵动得仿若随时都有可能从画上走下来一般,冰清蓦地睁大美眸,惊异地看着牧庸。

    牧庸含笑道:“皇后可知这画上的女子便是我们蓝翎的叶赫娜齐皇后?”

    冰清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艳,豁然开朗:“这就是叶赫娜齐皇后啊!”

 蓝翎可得

    冰清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艳:“这就是叶赫娜齐皇后啊!”

    牧庸笑着点头:“陛下昨日还说娘娘长得跟娜齐皇后有几分相像呢。”

    冰清清清一笑,伸手摸上自己的小脸,问牧庸道:“太傅也觉得冰清跟娜齐皇后长得相像吗?”

    牧庸摇头道:“臣以为也不是很像,娘娘你远比娜齐皇后要美丽啊。”

    冰清怔了怔,却是笑而不语。

    牧庸看她不搭话,知道她是不信了,不免觉着有几分失望。

    刚想开口说明,却听冰清问道:“太傅是要教冰清画画吗?”

    牧庸听了就笑了,叹道:“娘娘琴艺歌舞、丝竹书画样样精通,哪里还须得太傅来教。”

    冰清赧然一笑:“冰清的画艺尚不及家兄。太傅不知道家兄画得一手好画,常叫冰清艳羡不已,冰清问他心得,他却只说须用心而已,还说只有画自己喜欢的才能画得最好。”

    牧庸听冰清说家兄便知指的是国舅凌风,他虽不知凌风其人,可觉得能让皇后在睡梦中还唤着的人,想来是非同凡响了。

    含笑道:“国舅待娘娘必定是很好了。”

    冰清垂眸浅笑:“凌风说,凌风的妹妹凌风自当视若掌上明珠,凌风待冰清是比亲妹妹还要亲的。”

    牧庸颔首,看着冰清脸上挂着的幸福笑容,忍不住觉得一阵酸楚,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转开话题道:“娘娘,太傅不教娘娘画技,太傅给娘娘讲古好不好?”

    美丽的羽睫上下飞舞着,奇道:“讲古?”

    牧庸点头而笑:“这讲古啊就从陛下七岁说起,话说,陛下七岁的时候就出类拔萃,读书往往一目十行,过辄成诵,既聪明也灵巧。一日,先皇出题考陛下和胤祺殿下,要他二人以一个‘静’字为题各画一幅画,胤祺殿下挥笔而就画了一个湖,湖面平静,仿若明镜一般,清晰可见的是远山与近树在水面相映成趣。先皇看了胤祺殿下的画,线条流畅,画工精湛,宁静优美,心中颇为满意,可看了陛下的画以后,刷地就变了脸色。”

    冰清听得津津有味,看太傅忽然停住,忍不住问道:“陛下是没画好受罚了吗?”

    牧庸摇头笑道:“陛下倒不是没画好,陛下画得也不比胤祺殿下差,只不过是因为陛下画了一个‘激湍直泻’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冰清道:“不怪先皇要变脸色,光只是‘激湍直泻’的飞瀑哪里见得出静来。”

    牧庸道:“先皇刚开始也怔了一怔,正要责罚陛下有意违逆圣意,却见陛下在飞瀑旁画了一株小树,树上有一根小枝,枝上有一个鸟巢,巢里有一只小鸟,但那只小鸟正在窝里睡觉。”

    冰清立时了然,不禁暗暗生出几分钦佩之情来。

 叶赫娜齐皇后

    冰清立时了然,不禁暗暗生出钦佩之情来。

    但听牧庸续道:“陛下的画一画出来,胤祺殿下所画的湖面就不过是一池死水罢了。古人云:‘静中静非真静,动处静得来,才显性天之真境;乐处乐非真乐,苦中乐得来,才显心体之真机。’

    人生在世,如果不能真静的话就容易被外来的困扰,将理智给蒙昧了,如梦蝴蝶然,栩栩然如庄周也;夫境由心生,苦乐一念。”

    看冰清目露钦慕的神色,牧庸笑意更深:“再说陛下九岁的时候,正逢牧庸入朝,先皇立储。当年最没有可能成为太子的陛下偏偏成了天衢的新君,娘娘可知此缘何而来吗?”

    冰清眨了眨美眸,摇了摇头。

    听牧庸问她道:“娘娘可曾想过为何睿王是‘睿’王,而明王却是‘明’王吗?”

    冰清被问得有些懵了,想了想道:“明姓是天衢的国姓,四叔封的是睿王,无关社稷;而六叔封的是江山之姓,难道”

    一点即通的女子,聪慧若此,牧庸连连颔首:“封以江山之姓,便是欲托以江山之负啊。”

    冰清诧然:“那后来为何却是陛下成了储君呢?”

    牧庸道:“一切都是从冥山开始的。”

    “那年先皇带着陛下和明王、睿王,还有胤祺殿下一起去冥山,登上山顶之时,先皇问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们,登上冥山什么可得?”

    牧庸说着就端起茶来品,继续卖关子。

    冰清也不急不慌,暗暗想着有什么可得的,话说,冥山盛产什么她还真是不知道嘞。

    且听牧庸旋即徐徐道来:“天衢都知睿王儒雅,当即回道:登上冥山而天衢四时可得。话说,登山之时天衢正处于春夏之交,冥山的半山之上菊香四溢,而到了山顶就隐约见得梅枝著雪了。当适时,蔷薇露,荷叶雨,菊花霜冷,梅梢月斜,尽收眼底,岂不是四季可得吗?

    胤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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