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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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皇后-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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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张法言道:“人说,成家立室。君子言,江山美人。诗经词云,之子于归。

    不知,尹兄可是有家室了吗?”

    胤泽眉上的笑意忽而褪得干干净净,眼底蓦地升起大片的哀潮。

    只好学着冰清垂眸,轻轻点头:“拙荆乃是蓝翎城里一位医官的女儿。”

    察其言,观其神。两夫妻对视一眼,暗暗揣摩着胤泽这样的忧郁到底所为哪般。

    张法言先问:“难道尊夫人不合你心意?”

    傅君瑜也问:“莫不是你家夫人她爹非逼你娶他女儿?还是他女儿非要嫁你,而你又推却不得?”

    胤泽莫名了一瞬,还没想好该要如何回答,张法言就开始跟傅君瑜争执起来了:“夫人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堂堂七尺男儿,一个手指头就把你们女人摆平了”

    “嗯?”傅君瑜挑眉,捏着张法言一只耳朵:“相公,你再说一遍?”

    张法言非但不觉得失面子,反倒还笑得幸福得很:“夫人,夫人,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说,真正的男人是从不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呈威风,耍性子的,你要嫁,我高高兴兴的娶回去;可我要是不爱你,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辙,哪里还能有逼婚的事?”

    说着,又转向胤泽,“尹兄,你说是不是啊?这女人啊,就是拿来抱,拿来疼的,喜欢的女人就好好爱,不喜欢的就别乱碰,那是体力活!

    我们男人啊也就只有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唯唯诺诺,一到人前,那可就得让人瞧瞧我们的男儿本色了。”

 对不起,谢谢你

    “我们男人啊,也就只有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唯唯诺诺,一到人前,那可就得让人瞧瞧我们的男儿本色了。”

    傅君瑜感动得很,怎么这话平日都未有听他说过呢,温柔地抚摸着张法言俊气的眉眼,深情而唤:“相公,我错了”

    张法言拍拍她的背,笑着点头:“夫人错了,那也是对的。”

    傅君瑜凑近他就献上了一个香吻。

    好一对恩爱伉俪啊,看得胤泽羡慕不已,想张法言便是上早朝都要带着傅君瑜去的,也真是爱得须臾不离了。

    可中庸之道,过犹不及,这样,当真就好吗?别忘了,他可是一国之君!

    忍不住煞风景地说了句:“时下局势,怕是蓝翎很快就会有一场喋血之战了,而这凤城乃是国都所在,届时,势必战火最盛,也不知张兄和嫂夫人可有何打算吗?”

    傅君瑜移目张法言,张法言心上一怔,才启口道:“尹兄莫要担心,东边的北藩和西边的西僵隔得凤城远着呢,战火再怎么盛也染不上我凤城来。”

    “那天衢呢?”

    胤泽说得慎重:“凤城位于蓝翎最南部,离得天衢最近,难道张兄都不害怕天衢的吗?”

    张法言不以为然:“天衢?扯淡!天衢碍着冥山天险,哪里有那个能耐攻得过来?”

    继而又很神秘地跟胤泽说着:“我告诉你啊,你不知道,上月,天衢有一路军马暗中抢越冥山,不幸被我军发现,而被困在牢谷里,不算那逃出去的,整整两万多人一个都不肯投降,结果全部战死了,那个场面叫一个悲壮啊,牢谷里血流成河,两万多人尸骨堆砌起来都可以把整个牢谷给填平了,真就是一个万人坑。”

    胤泽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四叔,睿王明轩带领的那一路人马。

    听得胤泽胀红了眼,强忍着心头的悲戚,再不言讲。

    傅君瑜亦娇嗔道:“相公啊,你说这么血腥的干什么啊?真吓死人了!”

    张法言赶忙好生安抚道:“夫人不怕,相公在这儿呢。”

    傅君瑜偎进张法言怀里,乖巧而娇弱。

    胤泽垂眸思量,一杯一杯复一杯地给自己灌酒,想起太傅曾经在陶然亭里请他的皇后喝酒,他那时还不经意间说过,谁都能醉,唯有他不能喝醉,可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大醉一场。

    文人不都说一醉解千愁吗?那醉酒的滋味应当是很美了。

    可他只知道他心爱的皇后喝醉了就色胆包天,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喝醉酒的时候,会哭的跟个孩子一样,还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皇后的名字。

    结果,张法言正是酒酣耳热,攘袂持杯之际,胤泽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只看甄彧和李谦,顺着来时的路,一人一程地将他给背了回去。

 千万恨,从君剖

    容颜胜雪,立风露,缱绻满怀。

    天衢,清河。

    满街的百姓,认字的,不认字的,通通都围在高墙边,看朝廷新出的典制,

    ——行郡县,封三公九卿,囊括四海,赋税徭役轻之简之。

    百姓们纷纷称赞,天衢的新帝好啊,既有手段,又有魄力,还宅心仁厚,处处为百姓谋福祉。

    明锐搂着怀里扬眸而望的人儿,心中闷闷不乐。

    忽而,听得有人高声一喝:“避开让道!”

    接着,便见了街路两旁的百姓纷纷如潮水一般退在边上,为一路押送粮饷的军马让出宽广的大道。

    青石大街上,嘀嗒的马蹄声响,让明锐怀里的冰清慢慢转过美眸来。

    看着行在当前的一匹,像极了胤泽的“玄狐”,毛色油黑,匀称健硕的高头大马,冰清忽然间挣脱明锐,恍恍惚惚地就踏入街路当中去,

    ——水袖拂,楚雨深处,疑是君来。

    马上的陶醉,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忽然惊见街旁闯出一个明媚的女子来。

    但看素衣紫袍,发如堆鸦,增一分则太多,减一分则太少,亭亭玉立,绰约妩媚。

    直看得陶醉目眩心迷,呆在马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同陶醉并辔而行的无色,为马前人儿忽然闯出的举动而稍事留意了一下,只怕会节外生枝,失了人命,期间,却也只惊鸿一瞥地见了冰清一眼,正待要细瞧,就看到一只男人的大手没来由地飞快将那突然闯到马前的妙人儿一把揽了回去。

    无色再伸长颈子瞅去,就只见了一个白衣男子将那名女子紧紧拥在怀里,再瞥不见那一张绝美的脸儿。

    看得陶醉深感遗憾啊,不想名花已有主,自己便是流水有情,恐落花也是无意。

    此情难追,不如归去。

    明锐牢牢抱住怀里的人儿,往自己的心口上贴,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又像方才那样,在他一不留神之际消失得无踪无影。

    “清儿,我的清儿”

    听着明锐一遍一遍地在耳旁唤着她的名字,冰清终于开口,涩着声音说了第二句话:“明锐,我想去蓝翎”

    明锐乍听这话,只觉自己心都寒成了有如冰雪一般了,一时恨意横生,讷讷不语。

    听怀里的冰清,怔怔地续道:“明锐,冰清寒疾日重,恐是时日无多,人说,落叶归根,冰清就是死,也是想死后能葬在蓝翎的。

    你就成全了我吧,冰清,冰清也就只有你能够托付了。”

    明锐收紧手臂,心都揪得生疼生疼的,无可如何,只能是一口答应下来:“清儿,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就是了。”

    仿若飘花一样,飘落在地之前,冰清依在明锐耳边,轻轻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明锐,对不起谢谢你”

 独憔悴,斯人不免

    但凡喝点酒的男人,一定都曾为一个女人深深地醉过。

    经此,胤泽已然有所领会。

    从未有品尝过醉酒的滋味啊,一场宿醉之后,胤泽真个儿是只识花开花落,不知春秋几何,弄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自榻上坐起身,只觉头昏沉沉地,难受得紧,闷闷地唤了声:“常汀。”

    常汀放下由炉中提壶的动作,回转向胤泽道:“皇上,您醒了?奴才在呢。”

    听胤泽哑声问着:“现在什么时辰了?”

    常汀沏了热茶,双手捧着送到胤泽跟前:“皇上,现在是卯时三刻。”

    原来是要天亮了,弄得他还以为是要天黑了呢,接过热茶,掌在手心,纳闷道:“怎么,朕都睡了大半天了?”

    常汀眨了眨眼,不忍心骗他:“皇上,您都睡了足足两天有余了。”

    胤泽诧然了一瞬,默默转眼,喝了几口热茶,方才慢慢感觉舒服了些,而后,径自起身往书案而去。

    轻撩衣摆,在椅上缓缓落座,小心翼翼地执起案上的一幅画,解开赤金锦绳,徐徐展开画卷来,斜身歪在灯下细细地注目凝视。

    常汀陪侍在一旁,静静无话。

    听胤泽忽而问他道:“常汀,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这可把常汀给难住了,一时答不上来,只说道:“皇上,奴才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可自奴才到了蓝翎以后,就时有听说,升平年间,蓝翎珈蓝皇帝的公主最是难得的出众,小小年纪就貌倾天下,美艳无双。”

    “珈蓝皇帝的公主?”

    胤泽信口而言:“都是前朝作古的人了,还提她做什么?”

    常汀道:“奴才听无色将军说,那位小公主若是还尚在人世的话,定然跟皇上如今的年纪一般无二,只是可惜,当年张易之攻陷蓝翎城的时候,那小公主就早一步被他属下给掳了去,弄得最后尸骨无存,张易之知道了,可气得不轻,毕竟这江山易得,绝世佳人难求啊,张易之后来登基了,一想起这一件事就禁不住也把他那个属下给杀了。”

    胤泽听了就郁闷了:“这个姬无色,一天到晚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听胤泽在批无色,常汀不好搭话,只噤声不语。

    胤泽垂眸,继续对着画上的人儿凝神,看这画上的人儿美啊,画这画的人更是出神入化。

    可叹,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想起常汀方才说的江山易得,美人难求,更叫他心里愈发感觉悲戚。

    自古,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

    却竟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忽然间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冰清,我幸而得你,却何不幸而未曾好好珍惜你;你幸而偶我,却何不幸而为我这般辜负!

    一恸!

    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千万恨,从君剖。

 一人独行霜满的大地

    主帅大帐之外,黑色披风加身的无色,倜傥的发丝上粘着晶莹的落雪,行走时,靴子上带起的雪粒微微四溅,一双大脚踩得地上的积雪咯吱咯吱地作响;

    主帅大帐之内,无色揖手同胤泽报告着自洛耶经清河等县而运至蓝翎的,粮饷的押运,一路顺畅。

    胤泽听罢,淡淡不语,只问了句:“天衢那边,陈谖可捎了什么消息来吗?”

    听及胤泽问起,无色忽而面有难色,吱唔着经久开不了口。

    胤泽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觉加重语调:“说!”

    “是,皇上。”

    无色遂一一报来:“位于天衢城东的荣王府于前日落成,荣亲王亦同王妃在当日奉旨大婚,可却把皇上交代陈大人安排送去的贺礼尽数退了回来。”

    胤泽微微蹙眉,心里忽而难受得紧,想自己未曾强逼他夫妻二人告诉他冰清身葬何处,还体恤胤祺大婚在即而驳回他随军出征的请求,不想他二人就这样回报他的。

    若不是因自己心中对冰清有愧,看他怎么料理这两个人。

    又听无色续话:“还有就是,淑妃娘娘她”

    座上的胤泽身子一震,赶忙追问:“淑妃怎么了?”

    无色道:“淑妃,滑胎了。孩子才刚刚足月。”

    胤泽心上一阵揪痛,想自己该要如何对得起四叔明轩啊,竟然连他心爱的王妃都观照不周的。

    他若是有冰清在侧,还能让冰清代他亲自照料淑妃,这样一来,他心里也不至于如此难受,如此内疚,可如今他就连冰清都失去了,还有,还有一贯待他极好的太傅。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一个伤了所有人的心,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

    常言,孤单的滋味,谁都要面对,谁也都难免会感觉到疲惫,而唯有孤独却是帝王逃不开的宿命;

    人亦云,孤是王者,独是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王者必需永远接受孤独,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更加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这是一种圆融的状态,因为真正的孤独是高贵的,孤独者都是思想者。

    然,独憔悴,斯人不免,又谁能得见?

    无色原本还想告诉胤泽说,自己似乎曾在清河看到皇后娘娘了,可见胤泽自失了冰清后就一直郁郁寡欢,今又这般愁忧,直是欲言又止,生怕自己一时看花了眼,惹得胤泽空欢喜一场,而后便愈加哀伤。

    恰在无色欲说还休的时刻,甄彧掀帘入内,向胤泽报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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