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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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娇-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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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儿用力眯着眼,似乎想要回忆起往昔的故事来,良久之后却摇了摇头,“太久远了,我想不起来。”

    她目光微动,眼中流转着凄楚的光芒,“其实,当外科医生的时候,并不是我的前世呢。我的上辈子,结局好惨好惨”

 139 继母

    崔翎闻言大惊,“你是说,你不只穿了一次?”

    她死后得以在陌生的时空重生,一直以为是难以解释万中无一的奇迹。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将之归结于前世做的许多善举,想是老天怜悯自己死不得其所,想要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好好地享受人生。

    她也不是没有预料到会遇到老乡,毕竟穿越这件事真实地在她身上发生了,别人也未必不能。

    小概率事件,不等于零发生。

    所以,在祖母和大哥大嫂对悦儿的描述中,她发现这位未曾谋面的大侄女极有可能与她是同样的来历时,并不感到吃惊。

    在悦儿亲口承认的更早之前,崔翎就已经将她看成了同类。

    只是,当悦儿用那样颤栗的语气说起她凄惨的上辈子,且并不是当医生的那世时,崔翎仍然震惊了。

    她看着悦儿默默而缓缓地点头,不由迟疑问道,“那你那你上辈子发生了什么?”

    悦儿的目光变得晦暗忧伤,良久之后深深吸了口气,“五婶婶还记得我先前不让你管果冻叫果冻的事儿吗?”

    她眼眸微垂,沉声说道,“没有错,我就是那位被烧死在宫殿中的前朝轩后。”

    崔翎张着嘴怔怔地望着悦儿,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前朝轩后,那是景朝历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无比瑰丽,又无比血腥。

    她生前得到万千宠爱,后。宫佳丽三千,帝王独宠她一人,甚至为了她,解散后。宫,真正地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在轩帝驾崩之后,她却和独子被朝臣以妖孽惑主的罪名,一把火活活烧死在了朝阳殿。

    死后尸骨无存。化为灰烬,与朝阳殿一起,永远地淡出了世人的目光。

    数百年之后的盛朝,帝宫仍然是那座帝宫,可承载着景朝轩后荣耀与爱情的那座朝阳殿,却成了断壁残垣,它被封存,无人修缮,亦无人靠近。

    崔翎无法想象活活被烧死是怎样的一种酷刑,她自己死于地震之后的断水断粮。虽然也痛苦。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而非肉体。

    就如同温水煮青蛙,死亡的焦灼是慢慢袭来的,最开始时还存有希望。

    一直到最后那一刻,她耗尽生命最后的一丝体力时。她才清醒地了悟,噢,原来我要死了啊。

    可熬到了那时,生死早已经不再重要,甚至,只有死去才是更好的解脱。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如今细想来时,倒也并不怎么惊心动魄。

    可轩后被活活烧死时,那种恐惧绝望和害怕。以及烈火灼身时的滚热和刺痛,该有多么强烈?

    更何况,当时轩后身边还有三岁的太子。

    死过一次的人了,对死亡的惧怕也许并没有那样强烈,可为母则强。哪个当母亲的,能够坐视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难?

    那种痛苦,比痛苦本身更受煎熬。

    悦儿清澈的眼中蓄起了泪水,但她昂着头,不肯让泪珠滚落而下。

    她低声说道,“那时,我出身相府,受到宠爱长大,嫁给东宫太子为妃,不久就当了皇后。夫君爱我至深,独宠我一人,还为我解散后。宫。我以为,我的人生像言情小说那样完满,但却不晓得,危险正伺机而动。”

    解散后。宫的结果,是帝王与朝臣之间平衡的关系被打乱了。

    千百年来,帝王的后。宫总与朝堂相连,彼此影响,这是一种特殊的平衡。

    可现在,传统在轩帝炙热的爱情面前落败,伤的不只是世家权臣的体面,还有他们维护正统的心。

    当然也还有利益。

    那些希望女儿在后。宫得宠,诞育皇嗣,甚至将来能夺嫡继位的愿望,被无情地扼杀。

    朝臣自然不满,于是便联合起来,伙同早有反心的成王和荣王谋逆造反。

    轩帝英年早逝,未必也不是受了奸人所害。

    而轩帝驾崩之后,势单力薄的轩后以及年幼嬴弱的太子,便成了朝臣砧板上的肉。

    悦儿缩了缩鼻子,“也怪我傻,为了不叫皇上蒙上昏君的骂名,也怕外戚专权会给了别人借口,所以说服了家族放弃了权位,可手中没有权利的后果,只能被人鱼肉。”

    她苦笑起来,“五婶婶,你不知道,当时他们说我是妖孽的原因,除了我曾给难产的孕妇做过剖腹取子的手术之外,还有我做了果冻这种景朝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东西。”

    分明目光里藏着深浓的痛,可她脸上却带着笑,“多可笑,不过只是几枚果冻,便成了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烧死一国之后的证据!”

    崔翎看着清瘦的女孩浑身颤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良久,她柔声说道,“你也说是过去了几百年的事,就别去想了,只要现在过得好好的,就足够了不是吗?”

    其实她心里也晓得,悦儿的前世是几百年前的往事,可对悦儿来说,过去却并不太久。

    那种伤痛太浓烈了,也许夜夜都出现在悦儿的噩梦之中,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忘却的?

    悦儿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样惨烈的过去,原本我也快要忘记了。可大约是我的八字和好运不合,噩运总是喜欢缠着我。”

    她侧过脸轻轻擦了擦眼角,然后说道,“你看,现在我又陷入麻烦啦!”

    纪都的事还好说,太子的迷恋却是会要人命的。

    前世的时候,她虽然倒霉死了,但和轩帝至少还两情相悦,也算过了好些年恩爱情浓的日子。

    可她和太子算什么?

    假若她因为太子而倒了霉,那真是冤枉到了极点。

    崔翎向悦儿轻轻招了招手,然后将她的脑袋搂入怀中,柔声说道,“你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只管开开心心地做你的国公府小姐就好,其他的事,都交给长辈去做,好吗?”

    她拍了拍悦儿的后背,“你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奋战,你有父亲,你的母亲是名郡主,你还有三位疼你爱你想着你的叔叔,大家都会为了你筹谋的。”

    崔翎不敢百分百确定袁家接下来会怎样应对,可五郎外出的动向却从不瞒她。

    这令她晓得,袁家虽然将兵符上交给了皇帝,可盛朝跟过袁大将军的百万军士,认的可并不只是一枚冰冷冷的虎符。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袁家军虽然已经解甲归田,可影响力和号召力仍旧在。

    即便朝廷不给袁家一兵一卒,但只要袁家军振臂一呼,盛朝的热血二郎恐怕都要投罗入门下。

    或许,这份一呼百诺的影响力,也是皇帝和姜皇后誓要铲除袁家的一个原由。

    悦儿心里也隐约地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问,更不敢说。

    她只能继续埋在崔翎的怀中,做那暂时不去管不去想的鸵鸟。

    也真奇怪,几辈子加起来她的年龄都快要跟祖母差不多了,绝对要比崔翎年长,可是,悦儿却在五婶婶的怀中找到了安心的感觉。

    她趴在崔翎身上,脑袋深深埋在了崔翎的怀中,不多时,竟然睡着了

    崔翎低头看到悦儿放松的睡颜,无奈地苦笑一阵,想要让她在床上躺好,可又害怕会吵醒她。

    她心里想道,这孩子累成这样,说不定前两夜都纠结于旧事不曾好好睡着。

    是啊,假若是她,怀揣着这样一段可怖的往事,定也彻夜难安。

    所以就让这孩子这样睡吧,能睡就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槿推门而入。

    她看到大小姐以这样的姿态伏在五奶奶怀中,先是一惊,随即便也有些了然。

    木槿跟着崔翎久了,算得十分善解人意。

    她悄声附在崔翎耳边说道,“五夫人来了,现在老太君那说话。”

    崔翎抬头疑惑地问道,“五夫人?”

    木槿连忙道,“就是安宁伯府的五夫人,您的母亲!”

    她补充了一句,“五夫人是只身前来的,大夫人二夫人她们都没有一道来。”

    平常人家女儿生孩子,当母亲的肯定早早地就要来守着。

    就算世家大族各有各的规矩,可没有哪个母亲不是一接到报喜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的。

    木槿心里想,若是五奶奶的亲娘还在,必定昨日就已经过来,哪里还等得到今日?

    可见,继母到底还是不够经心。

    再说安宁伯府的其他几位夫人,虽然是嫁出去的侄女生产,可按着道理,总也要跟着一道来看望一下,道个喜,嘱咐几声。

    哪怕打发个跟前有脸面的嬷嬷过来问医生号,也是正常亲戚的道理。

    但大夫人二夫人都没有来,说到底,还是伯府对五奶奶不够重视罢了。

    她想到当初九小姐要出嫁时老伯爷那些许诺,那时说得天花乱坠似的东西,可这会儿除了那叠压箱底的银票外,却一样都不曾实现。

    倘若不是九小姐命好,真的遇到了好人家,怕是境遇未必能好。

    没有得力的娘家,娘家人也不重视,再遇上破皮无赖般的婆家,谁能过得好?

    木槿这样想着,不由便连带着对崔五夫人也有了些怨气。

    但崔翎却丝毫没有在意,她垂了垂眉,低声说道,“等五夫人和老太君说完了话,就请她过来吧!”

 140 带话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安宁伯府五夫人终于到了藏香园。

    崔翎的这位继母出身江东安氏,也算是世家大族,不过她父亲是庶出,安氏如今的家主是她的大伯父。

    当初安宁伯府的五爷年轻丧妻,膝下只剩一位才三岁的闺女,崔家的人怕他悲伤过度,不能自拔,便想在白日之内迎娶一位继室,好掌理五房,教养幼女。

    因为安宁伯老夫人和江东安氏的家主夫人是姨表姐妹,所以便打算从安家选一位年貌相当的女孩儿过来。

    像这样仓促的婚事,还是给人做继室,安家的嫡女是不肯嫁的。

    但安氏的父亲只是庶出,亦没有什么本事,她母家也不过寒门小户,能够嫁入盛京城的伯府,哪怕是继室,却是她一个绝好的机会。

    崔五爷先头的妻子没有诞育子嗣,膝下只有一女。

    女孩儿顶多养到十六岁,总是要嫁出去的,可她若生了儿子,那崔五夫人的地位可是稳当当的。

    所以,安氏主动到大伯母跟前走动,在罗氏过世白日之内就嫁了过来,成了安宁伯府的五夫人,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到第三胎,终于如愿以偿得了一个儿子。

    崔翎对继母的印象很淡,只知道她话不多,时常受到崔家几位伯母的排挤和语言上的挤兑,可却从来都不恼,也未见她吃过什么样的亏。

    安氏对她,也很淡,说不上有多好,但却也挑剔不出哪里做得不好。

    嘘寒问暖是没有的,但一年四季的衣裳,夏日的冰冬日的炭,日常供给月例银子。却总是给得十分及时,也从来都不克扣她的。

    大约是为了避免相看两厌,所以安氏甚至免了崔翎的一应请安。只在家宴那日时人前见一个礼便算是成了,从来不到她的院子去烦她。也从不挑她的礼。

    如此,她和安氏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十二年,从没有谈过心,但也从来没有红过脸。

    总之,安氏就是那样一个不声不响,细细去想却挺有本事的女人。

    但崔翎不管,对她来说。连父亲崔成楷都不是亲近挂心的人,何况是安氏了。

    所以,木槿虽然挑着继母没有及时来看望她的理,她却是半分都不在意的。

    只是。安氏既然来了,她也没有理由不见,便轻轻推了推仍在她腿上睡得香酣的悦儿,“喂,起来了。要睡也要回自己院子去睡,这里不舒坦。”

    悦儿听到动静,懵懂起身,问了一句,“什么?”

    崔翎指着她唇畔口水。笑着说道,“擦擦。”

    顿了顿,这才说道,“我娘家母亲来了,你要么就坐在一旁陪我待客,要么就回自个屋再睡一觉去。”

    悦儿这才方知有客到访,不由红了脸,“五婶婶,我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

    崔翎只是个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的产妇,可她倒好,竟然趴在人家的膝盖上睡了好久,还睡得口水都流下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她当然不想留在这里待客,便连忙起身说道,“那我先回去,等你得空了再来。”

    悦儿出去不久,木槿便迎着安氏进了屋。

    崔翎冲着安氏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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