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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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长夫人-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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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去衣服,钻进被窝就睡着了。梦中他见到了身上着火的幽灵和痛苦万分的魔鬼。

那天下午喝咖啡的时候,梅西亚、隆萨尔、贝多亚上尉和富尔戈西奥上校等都没有像平时那样去俱乐部。

前市长佛哈发现了这一点。他以神秘的语气说:

“诸位,我说这事很溪跷……”

“什么溪跷?”美洲回来的堂弗鲁托斯·雷东多问道。

每天这个时候他们都来红厅,即三人牌室边的那个大厅。在场的人都围了过来。佛哈接下去说道:

“请注意,今天隆萨尔、上尉和上校都没有来,准是发生了什么事,无风不起浪嘛……”

“出了什么事呀?”老奥尔加斯已听到一点风声,有意问道。

小华金带着一副万事通的神情说:

“没事,诸位先生,我可以告诉大家,没有出什么事……”

“不过,请您原谅,我知道出了件大事。我已得到确切消息,金塔纳尔这时已派证人去找堂阿尔瓦罗了。”

“派证人去了?为什么?”雷东多问道。

“哼!您真会装傻!您完全知道为什么派证人去。说实在的,那真是一桩丑事。”

华金·奥尔加斯为梅西亚辩护,佛哈也没有攻击梅西亚。他把矛头对准堂维克多,说他不该长期隐瞒这桩丑事。

“您怎么知道他是有意隐瞒呢?可能他当时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发现了情况,他就提出要决斗……”

“也许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也可能根本没有提出挑战……”

一个下午人们就议论这件事。天黑时,隆萨尔来了。开始时,谁也不敢向他发问。后来,佛哈沉不住气了,他在“火枪”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问道:

“您是证人吗?”

“什么证人?”隆萨尔紧皱双眉,神秘莫测地说。看来他这次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梅西亚和金塔纳尔决斗的证人嘛。”

“谁告诉您的?我不知道,我不承认……您真爱信口开河,这么严肃的事怎么好在这儿瞎议论呢?”

“你们听到了吧?刚才我是怎么说的?”佛哈得意地大声说,他根本没有理会有人在骂他。

隆萨尔否认后,一直缄口不言。不过,人们看得出,他是强忍着的。

他看了好几次表。随后,又将小华金·奥尔加斯叫到一边,向他发问,却又有意让其他的人听见:

“您知道驯马人堂佩德罗的那把马刀还在不在?”其余的话他是低声说的。

奥尔加斯回答说不知道。隆萨尔露出不高兴的神态,走出俱乐部,说:

“再见,诸位先生。”

“你们都听到了吧?我刚才是怎么说的?是要决斗了。”

在场的人都同意聚会继续进行。侍者点上了汽灯,下午的聚会结束后,晚上又接着进行。有几个人回家去吃了晚饭又来了。晚上八时,整个俱乐部的人都在谈决斗的事。台球室里的人放下球杆,到红厅去听小道消息。就是楼上那些赌徒,以往即使爆发革命也置之不理的人,这次也派几个代表到楼下来打听消息。

在斐都斯塔,决斗是件非同寻常的事。平时,有些年轻人在堤岸或其他公共场所打架、谩骂,但从来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从古到今,斐都斯塔从来没有开设过武馆。几年前,有个退伍少校在斐都斯塔教授刀术谋生。小侯爵、奥尔加斯父子、隆萨尔和其他一些人,开始时,对舞刀使枪很感兴趣,但很快就玩腻了,害得那少校只好借债过日子。

在斐都斯塔,人们只记得有过两次决斗,其中一次有梅西亚参加。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他还很年轻,弗里西利斯是决斗的另一方的证人。他从来没有讲过那次决斗的情况,不过,决斗后,无论是梅西亚,还是决斗的另一方,都没有卧床养伤,连一天也没有。

另一次决斗是在会计室主任和出纳员之间进行的,就为谁拿了钱而发生了争论。这次决斗的结果是一人受了伤。出纳员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因为会计室主任想砍下他的头颅,横着对他砍了一刀。打那以后,斐都斯塔人再也没有进行过决斗。

那天晚上,人们在等候有关决斗的确切消息。为了消磨时间,人们开始讨论有关从中世纪继承下来的这一野蛮习俗的合法性。

老奥尔加斯的职业虽是公证人,但颇有点学问。他说。决斗是中世纪神裁法的残余。

堂弗鲁托斯对此表示赞同,但他说,不管是神裁法,还是圣裁法,他是绝对不会去玩命的。如果他受到侮辱,就去找法官,不行就用棍棒解决问题。“让一个游手好闲、专爱使枪弄棒的家伙杀死我,我绝对不干。”

“不过,”老奥尔加斯又说,“这也得看具体情况。您知道,费加罗①是对决斗进行谴责的,但他承认,必要时,他也会进行决斗。”

①十九世纪西班牙浪漫主义作家拉腊的笔名。

“我可不是个蹩脚的剃头师傅①,”堂弗鲁托斯说,“我家里还有不少坛坛罐罐呢。”

①堂弗鲁托斯将西班牙作家“费加罗”和戏剧《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中的人物混淆起来。

于是,有人告诉堂弗鲁托斯,“费加罗”是个作家。弄清“费加罗”是谁后,争得满头大汗的堂弗鲁托斯还是大叫道,在任何情况下,不管谁向他挑战,他是不会应战的。

“要是我,”前市长说,“就去告状,在审判刑事犯罪方面,法律是至高无上的……”

“如果是我,”老奥尔加斯站起来,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地说,“绝对不这么干。如果向我挑战的人是个老手,我就要他接受下列条件:相隔两步的距离。”说完,他跨出两大步,站立在堂弗鲁托斯的前面。堂弗鲁托斯神情严肃,直挺挺地站着。“两枚手枪,一枝装上子弹,一枝没有子弹……”老奥尔加斯一想到决斗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进行时,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然后,叫一、二、三,砰!上帝给谁子弹,圣彼得就给他祝福。我就这样进行决斗。问题不在于技巧,而在于运气。”

“妙极了,妙极了!”在场的人像是第一次听到似地大叫起来。

佛哈、堂弗鲁托斯、老奥尔加斯和其他一些绅士说到决斗,大体上就说了上面这些。

俱乐部的人想听确切的消息,结果一无所获。据说,除了弗里西利斯外,隆萨尔、富尔戈西奥和贝多亚都是证人,他们当天夜里一夜都没有出现。

决斗的事是真的。虽说克雷斯波事先叮嘱所有参加决斗准备工作的人要严守秘密,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件事还是很快地在斐都斯塔传开了。人们怀疑这是隆萨尔干的。佩德拉和隆萨尔这两人的嘴最不严实。佩德拉生性邪恶,又好报复,她将原来女主人的事告诉她的朋友。“火枪”有幸得到金塔纳尔的信任,有点忘乎所以,为了显示自己,就将这桩秘密脱口说出。这么一来,整个斐都斯塔的人都开始谈论这件事。

省长禁止在家里谈决斗的事。他作为行政长官,对这样的事,采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

两天时间过去了,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决斗的事难道仅仅是一种传闻?”佛哈在俱乐部问道。

小华金·奥尔加斯从小侯爵那儿知道内情。他说:

“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是拼个你死我活的决斗。”

决斗延误的原因在于证人工作不力。拿决斗的武器来说,开始时,有人主张使用马刀,但斐都斯塔没有这样的马刀,或者说,有刀的人不肯拿出来。于是,有人主张使用手枪,但手枪好像也一时难以找到……

“我以为,”小华金又说,“这件事听起来好像难以置信,但巴科也是这样认为的:弗里西利斯在有意拖延时间,他想说服梅西亚,让他离开斐都斯塔。”

“那太丢人了!”佛哈大叫道。

“开始时,弗里西利斯是打算这样解决的。堂维克多发现这件丑事的第一天夜里,弗里西利斯去找梅西亚,请他尽快离开斐都斯塔。这是梅西亚对巴科说的。”

“接下去呢?”

“当然,梅西亚是不会同意的。他说,金塔纳尔和全体斐都斯塔人都会说他害怕了。但弗里西利斯的话对堂阿尔瓦罗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他一定要堂阿尔瓦罗做出保证,次日坐火车去马德里。看来,堂阿尔瓦罗的性命已掌握在金塔纳尔的手中了,他原本可以一枪打死他,但没有这样做。弗里西利斯提到这一点,还讲到被侮辱的丈夫的权利,促使梅西亚逃走。说这不是胆怯,这是自我制裁。‘你背信弃义,罪该万死,我替你将死刑改为流放。’”

“这是弗里西利斯说的?”

“对。”

“瞧这个弗里西利斯!”

“他跟阿尔瓦罗关系很好,阿尔瓦罗非常尊敬他。”

“那接下去呢?”

“堂阿尔瓦罗答应了。然而,到了第二天,我们这个唐璜式的人物整理行装,打算离开时,弗里西利斯和隆萨尔去找他了,告诉他要进行决斗。看来堂维克多大清早就将弗里西利斯叫去了,硬要他去找‘火枪’,一起去找奸夫下挑战书。弗里西利斯没法,只好从命。金塔纳尔似乎已经知道,梅西亚想溜了,所以吓唬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他算账,还要在报上骂他是懦夫……看来他真是生气了。”

“是呀,真像在演戏!”

“这么一来,弗里西利斯就只好让阿尔瓦罗收回逃走的保证,派人去找证人了。”

“那梅西亚怎么说呢?”

“那还用问吗?他当然不走了,就派人去找证人。他希望我做他的证人,后来发现我跟双方的关系都不错,就准备找别人……最后找到了富尔戈西奥,他爱管这方面的闲事;又找了贝多亚,他是军人……”

小华金了解到的情况,总的说,是正确的。小侯爵上客店去看过梅西亚,梅西亚将情况都告诉他了,只是没有说他很害怕。他和安娜断绝往来反倒高兴,因为他已精疲力竭,这样下去,反会在她面前出丑。可是,叫他拿剑和堂维克多进行决斗,他就非常恐惧。

所以,弗里西利斯建议让他逃走,他就同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走。金塔纳尔那天早上饶了他一命,他又毁了金塔纳尔的名誉,他还有什么权利和金塔纳尔相拼呢?他决定次日坐火车逃离斐都斯塔。

这样的结果是弗里西利斯预料到的,因为他了解堂阿尔瓦罗的胆量。俱乐部成员们上次谈到的那次神秘的决斗,他也是证人。那次决斗也是为了女人,是个外乡人向他提出挑战的。除了弗里西利斯,其他的证人全都是城防司令部的军人。决斗是在傍晚天快黑时在莫蒂科一片小树林里进行的,武器是马刀。弗里西利斯对这件事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忆犹新。当时梅西亚和他的对手都身穿衬衣,手执马刀。双方都脸色苍白,又冷又怕,全身颤抖。天空阴云密布,像是要下倾盆大雨。两个“决斗士”都仰望天上的乌云。弗里西利斯知道他俩盼望的是什么。决斗开始了。两把钢刀第二次相碰时,天上响起了雷声,大滴雨点开始往下落。梅西亚和他的对手像狂风中的树枝一样摇摆不定。雨下得太大了,证人们决定暂停决斗……后来,决斗也没有继续进行。梅西亚就这样保住了性命,克雷斯波隐隐地向他表示,他要为这次荒唐的决斗和梅西亚的怯懦保守秘密。

正因为这样,弗里西利斯那天夜里要梅西亚离开斐都斯塔,梅西亚是绝对不会反对的。然而,正如华金·奥尔加斯说的那样,第二天堂阿尔瓦罗就收回原来作的保证。他走不了啦。金塔纳尔这个阿拉贡人已决心与他进行决斗。堂维克多是不会让步的。

“我不知道是谁让他改变了主意。昨天晚上似乎已决定和平解决,他同意让您离开这里。今天我去看他,在他的床边见到了隆萨尔先生……”弗里西利斯说。

隆萨尔点头致意。

梅西亚脸色苍白。当时他正在收拾行装,听了弗里西利斯的话,便停下来。

“这么说……”

“您得马上去找证人。”

弗里西利斯对堂维克多有些不满,因为他没有跟自己商量,就把隆萨尔叫来了。但金塔纳尔相信这个佩尔努埃塞斯议员的能力,也知道他不喜欢堂阿尔瓦罗。所以,他认为隆萨尔是个好证人。弗里西利斯却认为这是个大错误,但他又无法使金塔纳尔改变主意。

“决斗的事一天也不能再拖了。这件丢脸的事已众人皆知,只有决斗,才能挽回面子,而且得快点进行。”

“可您在发烧,身体不舒服……”

“不要紧,这样更好。如果你们不愿去找那家伙挑战,我起来另找证人。”

弗里西利斯只好来找梅西亚了。

梅西亚竭力掩饰内心的恐惧,也找来了两个证人。

双方商定,决斗用刀进行,可又找不到合适的刀;另外,在一些技节问题上又遇到了麻烦,这样就拖延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双方商定决斗改用手枪。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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