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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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妖邂逅-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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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一头雾水的应下,接过两张黄纸黑字的鬼画符。瞧这样貌品相,估计又是百解的杰作,算来我也见过算命的笔下不少种类的符了,像隐身符、八卦符、定身符等等,但面前这两张上的图案却陌生得很。我忍不住抬眼问道,“这是什么符?”

    “算命的画的强力雷击符。”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雷击符啊,还是强力的。

    “那个,所长,这是要干嘛?”

    “回头再解释。”所长的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百解触碰水晶球的手上。

    “来了。”百解沉声道。

    我的心脏立刻像是被人捏了一把,浑身一僵,肌肉蓦地收缩。虽然不知道他口中说的“来了”是什么来了,但显然能让这一屋子人都全神戒备的,必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我觉得捏着黄符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渍,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屏息凝神,做好准备。

    天花板上率先传来声响。

    百解的手刚伸出,所长已经遥指一处疾呼:“不死鸟!”

    红发男子应声举起羽扇,对着天花板就是一顿猛劈,那“嚯嚯”的架势,周身释放出的怒意,无一不在对众宣告:不把对手放倒,老子誓不为人!

    给他配以上台词的时候,我眨巴了两下眼睛,寻思着他本就不是人,放不倒目标也没关系。而且,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断定他完不成宣告,因为尽管场面隆重,但杀气全无,在我看来,犹不及前些日子在天祥大厦顶上那个道行甚浅的小鼠怪来得可怕,他这副声势浩然的模样,不似对敌,倒像是泄愤。

    “轰!轰!”火光凭空炸起,火舌肆虐的在天花板上卷了一遭,方才意犹未尽的褪去。

    “啊!”轰然声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呼。

    不过环视四周,大家的视线依然集中在百解细长白嫩的手指上。

    此刻,这根手指,正指着楚河汉界事务所的大门。

    距离门口最近的,就是那位提着小篮子颤颤巍巍立着的老太太。只见她的手在白色的盖布上一拂而过,随即抹上大门,未及我看清她手中究竟,但听得“叮叮叮”一串清音,加了钢板的大门上已经深深的扎入了十几把大小形状各异的薄刃、剪子、钢钎,还有尖刀。眨眼的功夫,大门就成了利刃的陈列架。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手法?快得几乎看不见,她那麻利的动作,哪里像一个头发花白、年过六旬的老太太?

    百解的手指,丝毫没有给我的眼睛喘息的机会。

    顺着他向下点出的食指,我讶然看到地面在微微的拱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板而出。

    “小悲!”

    随着所长一声令下,乐枫“嘿嘿”笑着一拳重重击下,覆了钢板的地面顿时塌陷,凹出一个圆形的坑。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天合不拢。我第一次知道老实巴交的好好先生乐枫,竟然会狞笑;第一次知道阳光友善如邻家大男孩一般和气的乐枫,居然有这么刚猛的拳法。这拳,若是对着谁的脸,莫说正中,就是擦过,也一定能给他来个彻底的面部五官重造。

    然而,不及细看那个被乐枫一拳砸出来的坑,百解的手指已经倏然转向了我身后原本属于落地玻璃墙的地方。

    “闪闪,十字贴!”

    我闻言毫不犹豫的把两道雷击符交错拍上钢板,“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霹雳般击下,我只觉整栋楼都抖了抖,隐约还嗅到一股子焦糊味儿。我心惊胆战的四处打量,神啊,可别雷焦了办公室,这里面的东西,可啥都是宝贝。

    所长靠近我,小声的宽慰道:“放心,我这办公室可以抗天雷紫电九级飓风十级地震,就凭这样一道雷击,坏不了。”

    他的话中自豪之意沛然,而话音未落,对面的美女忽然头也不回的抬起胳膊,出手如风,一道冰刃瞬间凝出,“噗”的钉入她身后的钢板,墙面立时冻上一层厚冰。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墙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第二章 登堂入室
    哇塞!今天大开眼界啊!

    头顶上刚放完火,十几把刀子就刺入了墙,紧接着钢板被打出一个坑,办公室遭了雷击还在颤巍巍的,现在一堵墙又冻上了。

    短短十几分钟,我的眼睛已经瞪得发酸,嘴巴闭了又张、张了又闭,觉得再发生任何稀奇事都不为过。

    可是,百解的手,却在此刻缩回了袖子里,他放开了水晶球。

    咦,就这样完了吗?对方逃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神情中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疑窦。

    就在这时,百解忽道一声“不好”,仓惶间连退两步,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地下激射而出,霎时贯穿了办公桌,击碎了水晶球,仍去势不减,直没入天花板内,入板三寸,尾羽尚在震颤,足见其劲道之大。

    “哎哟,可算是进来了,累死老夫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大家的视线先是跟着羽箭飞向天花板,然后就循着声音投向了地面的箭洞。

    只见一簇凌乱的银发一马当先的露了出来,接着是小小的脑袋,圆滚滚的身子。

    哦,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子还没有露出来,只是他用力扒着坑外努力向外挤的滑稽模样,明确的告诉了我,他的身子一定比他的脑袋更圆。

    众人皆目不转睛的瞪着他,表情各不相同,但在不怀好意的目光之下都表露着同一个意思:你这个丧门星!

    “小夏,我和碧碧先告辞啦。”红发男子搂着怀中绿油油的姑娘抢先向所长辞行,他边说边摇摇扇子,两人就在一蓬火光中消失了。

    门口的老太太冷哼一声,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蹲在地上的乐枫见状,迅速跳起身,掸掸衣裤,揽上百解,快步向外走:“老大,我和阿解去出外勤。”

    一转眼,只见绝色美女朝所长淡淡的点了点头,水袖一舞,也不见了。

    一屋子的人顷刻间散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我和所长,默默的看着一个矮小的老头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哼哧哼哧的从箭坑里爬出来。

    我从震惊中回神,顷刻间了悟他们方才的神色为何恁的古怪,他们已经用行动充分解释了那层含义: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惜由于我见识浅陋的缘故,木愣在原地错过了撤退的最好时机,只能和无法逃跑的所长一起被迫直面惨淡的人生。

    从地下钻出来的老头儿头发蓬蓬炸开,多半是雷击的贡献,让他宛如顶了一个鸟巢在头上,又像是油炸的过期发霉的方便面,除了垃圾桶别无去处。他脸上的皱纹里残留着冰屑子,铁定是那位冰山美女信手一刀的功劳,胡子也焦蜷了一半,我琢磨着像火烧云的晚期作品。他的左眼青黑一块,估计是被金刚印打的,偏偏右眼没事,两厢辉映不由得让我联想到那只同样左眼带了一圈黑轮的家有贱狗。老头儿的手上胡乱裹着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布带,上面隐隐透着斑斑血迹,只怕是被刀剪给戳的。绣满了圆月、新月、蛾眉月、下弦月的白色长袍,尽管说不上褴褛,但沾满了墙粉、钢末、灰尘,狼狈不堪。

    他拽了拽皱巴巴的衣服,从怀里掏出两只簇新的鞋子套上。我这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光着脚丫。只是这鞋穿上以后,从上到下,一新一破,一净一脏,对比鲜明,让人觉得那双鞋子要是会哭早该哭了,哭自己找错了主子,浑身上下就它是完好的。

    我暗自思量:这就是让一屋子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们抛弃了单挑选择八对一群殴的对象?怎么看都不像是特别凶恶厉害的样子啊!

    罢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家能安然躲过方才的狂轰滥炸,就已经很厉害了。
第三章 月老来袭
    就在我仔细打量来者的当口,钢板如同烈日下的雪糕,迅速融化成液体钻入地缝不见了。阳光再度普照进来,更凸显出屋内的狼籍。

    所长瞧了瞧千疮百孔的办公室,嘴角抽了抽,终于伸手去扭内室的门把:“都进来吧。”

    内室其实比外间办公室要大,由一座落地屏风隔成两半。

    我们进的这一半,被临时布置成一个小型会客厅,沙发、茶几和书橱原来都搬进了这里。

    我瞅瞅老头安之若素的神情,心知他铁定不是第一次进这内室了。再看看他镇定自若的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块帕子有条不紊的擦脸,就忍不住猜测,保不准他上次、上上次、甚至更久远之前的每一次,都是经受了非人的摧残以后才来到这里的。

    所长屁股刚一挨上沙发,就开始笑起来。

    所长常常在笑,微笑、轻笑、嘻笑、大笑……我怀疑他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时候可能一直是眉眼弯弯的,不,说不定连睡觉的时候都翘着嘴角。可是,此刻的笑,落在我眼里,却和以往的有些不同,我盯着他的笑思索,是哪里不同呢?我有些恍惚,想起平日里他对我的笑,那笑不见得有多特别,不过多少沾染了点情绪,或是狡黠或是着恼或是温和或是轻松,不像这一次——我突然明白是哪里不同了。他这会儿的笑空落落的,就像商场柜台后面的营业员,在生意上门时礼貌展露的职业笑容,没有温度没有意味,客客气气的,笑意进不到眼睛里,仿佛只是戴了一张笑眯眯的面具。

    “不知姻缘司的张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敬请谅解长老百忙之中拨冗前来真是令鄙所柴门有庆蓬荜生辉不胜荣幸……”所长口若悬河,像念经一样平仄无奇、毫无标点的吐出一长串客套话来,不知道是假恭维还是真讥诮。

    “哪里哪里……”被称作“张长老”的老头儿一边唯唯诺诺,一边拿帕子猛擦脑门上层层沁出的虚汗,显见得一副心虚模样。

    我在心里诧异:这就是先前我们群起而攻之尚不能阻止其入侵的人物?虽然长老这官儿听起来倒是挺大的,但他现在为何一腔小媳妇样儿?还有,姻缘司……姻缘司……我在心里念叨了两遍,老天,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月老吧?!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是把月老狠揍了一顿?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一个月老,本应当是众星捧月被谄媚讨好的红人儿,怎会与诸多众生结下恁大的梁子!

    只听老儿“嘿嘿”干笑了两声,腆着脸道:“小夏啊,今年又要拜托你啦!”眼见所长的双眸越来越弯,他赶紧又补充了句,“明年一定……”

    所长哼哼两声打断了他:“明明复明年,明年何其多!只是不知张长老大人口中所谓明年确是何年?”

    老儿面上窘迫,连声保证:“今年一定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

    所长长叹一声,摇头道:“张长老,如果保证就有用的话,还要天谴干嘛?都是些陈年旧词。”

    老儿讪讪的笑:“咳咳,我们也需要时间嘛,呵呵,需要点时间的。”

    所长不复赘述,转而问道:“那今年是何委托?”

    老儿望了一眼我,我顺势望向所长。尽管心中好奇,但仍非常希望能够趁机脱身,如老儿及我所愿一般置身事外,毕竟他的委托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惜所长淡淡道:“她是我秘书,张长老但说无妨。”

    我心下骇然,所长啊,我什么时候从端茶倒水打印复印传话的打杂工,一步晋升为你的秘书了?虽然在上月末的离魂案中,我首次登场发挥。唔,据说有人喜欢把第一次泡温泉叫做“处女泡”,管自己第一次喝醉酒叫“处女醉”,甚至将自己头一回游泳称为“处女游”……照此逻辑分析,我那第一份外勤工作,也可以和纯洁而处女扯上关系。当然,这有点跑题了,话说回来,就算有了工作经历,也不等于我每逢事件都得参与啊!因此,所长你这么说,根本就是要把我拖下水!

    我这厢暗自内牛,他那厢气定神闲:“闪闪,这位是姻缘司的张果果张长老。”

    哎,大势已去,我在心里长叹一声,心知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既然拒绝没有用,那就早早放弃抵抗顺水推舟了吧。

    我向来适应能力很强,也颇看得开,一旦接受了现实,就会马上把脑子转回来。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我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张果果张长老身上。

    张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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