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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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花开-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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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侯过继,将来要把承恩侯的爵位传给清河的儿子呢。”

    枇杷进京后已经听到很多奇闻逸事,现在她早已经总结出,越是皇家和贵族中人做事越是特别不讲规矩,也没有底线,还不比寻常百姓之家呢。

    可是枇杷还是低估了这些贵人们,因为临川王将原本不大的声音又降了几分,凑到她耳边说:“我怀疑清河也不是许家的女儿,因为我皇姐养了好几个面首。”

    面对着已经呆住了的枇杷姐姐,临川王站直了,一张还带了些稚气的小脸用阅尽人间沧桑的语气风清云淡地说:“其实也与我没关系的。淑太妃说了,皇上最信任的人除了田令攸,就是永平皇姐了,与清河结亲好处多着呢,而且将来子孙还能多得一个爵位。”

    虽然按临川王的逻辑往下推论,他与清河县主的亲事还相当不错,枇杷只得干巴巴地说:“是很好。”

    恰好这时远远地听到观菡榭那边笑语之声一阵阵传来,临川王遥遥望了一下,便赶紧道:“可能诗文已经评出了魁首,王大哥要走了,我也得跟着他回外书房。”说着带头走了过去。

    这时诗文已经点评完毕,已经有人按魏国公点评的顺序将诗文重新抄了粘在观菡榭里的柱子上,枇杷便从一旁慢慢看了过去,远远地看到王泽站在人群中间慢慢向外走着,临川王也跑到了他的身边。

    枇杷觉得王泽也看到了自己,几不可见地向自己略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与身旁的静娴公主说着什么。她突然明白这种场合下王泽是不可能过来与自己说话的,而且这样也对自己好,便轻轻地回点了一下,扭过头继续看诗文了。

    接下来就是以菊花为馔的宴席,下午又有众女抚琴,是请了梨园最知名的琴师来点评的,但却只有廖瘳数人参加了,远不如魏国公那样受人追捧。

    枇杷从赏花会上回来,杨夫人自然会问她赏花会如何,她想了想说:“菊花很美,菊花宴也很好吃。大家作了很多诗文,又有人抚琴,我也弹了一首。”至于清河县主因乐安公主事件对自己的友好,王泽在花会上受到的追捧,还有临川王透露的隐秘,枇杷都没有说出来。

    杨夫人仔细地看着女儿,觉得枇杷已经不是以前吃到美食就喜笑颜开的小女孩了,离开营州几个月的时间,却促使她飞快地成长起来了。

    这也是人生路上应有的阶段,杨夫人便笑道:“其实参加这样的花会是最累的,你回去歇着吧。”

    要是以前有人说参加赏花会很累,枇杷一定会反对,看看花,再吃些美食,又没有做什么正事,怎么会累呢,但现在她确实觉得有些疲乏,便依言回房换了衣服,晚上又练了一回武方才觉得好些。

    接下来的几天,闺学里缺席的人一直比较多,王家的小姐们在赏花会后也都要休息休息了。枇杷就借着这个机会与阿鲁那又悄悄出了王家。

    路上,阿鲁那问:“我听着前天王家开了赏花会,你可参加了?”

    枇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赏花会了?”

    “怎么不知道,那天一早上起府门前的车子就络绎不绝的,有一阵门前的路都堵住了。”

    “嗯,是来了很多人,”枇杷点头道:“有公主、郡主、县主,还有五姓女,对了,临川王也来了。”

    看阿鲁那好奇地看着自己,枇杷就把自己的见闻讲给他听,“王家的菊花有很多种,各样颜色、花瓣也都不一样,确实好看极了。而且我第一次知道菊花还能吃,王家那天用菊花做了二十几样的菜肴!”

    “当然最热闹的不是赏花和吃饭,魏国公点评诗文时才最热闹,观菡榭里人多得都挤不进去,京城贵女们对魏国公特别追捧。”枇杷撇了撇嘴又道:“其实下午请来点评琴艺的琴师也非常棒,只是大家对他都淡淡的。”

    没想到阿鲁那却说:“那是当然的了,魏国公简直就像神仙一样的人,大家肯定会追捧他,那琴师肯定比起魏国公差远了吧。”

    枇杷只得承认,“琴师是个盲人,又长了一脸的大麻子。不过他给大弹了一段《刺秦》,我都听呆了。”

    “枇杷,你作诗弹琴了吗?”

    “我不会写诗,看了看大家写的,但也只觉得一般,”枇杷笑道:“不过听了琴师的曲子后,我也上去弹了一曲请他指教。”

    阿鲁那无限的好奇,“琴师怎么说?”

    “他真的很厉害!听完后就问我是不是从营州来的,说我的曲子里有乐府营州从军行的音调,又说我的曲子浩浩荡荡,气度恢宏,有大将之风。”

    阿鲁那听了马上咧开嘴笑了,“我早知道枇杷一定能成为大将军!”

    “我听了他的点评也挺开心的。”枇杷忽然又道:“你还记得乐安公主吧?我这次还见到她的妹妹青河县主了呢。”

    阿鲁那紧张地问:“她会不会知道乐安公主想带你去突厥的事?”

    “她听说过一些,不过并不怪我,”枇杷小心地凑进阿鲁那的耳朵,“她们不是一母同胞,甚至还有可能也不是亲姐妹,我看她与乐安公主更像仇人。”

    阿鲁那露出放心的神色,“原来如此啊。”

    “这些事不要说出去。”枇杷叮嘱道。

    “嗯,不会说的。”

    枇杷相信阿鲁那,只要自己告诉他不说,他就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又想与青河县主闹的误会,便笑着讲给阿鲁那听,“她穿了一身男装,上来就拉我的手,倒我把吓了一跳。”

    阿鲁那也跟着笑了起来,突然指着前面一个人道:“枇杷,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女子穿着男装?”

    枇杷细看,果然如此,女子穿着男装还是与男子不同,只要认真分辩总能看得出来,然后两人细心观察,果然出入西市首饰店的颇有几个男装少女,都由男子陪着,原来京城的女子也是喜欢到外面玩的,两人不禁笑了一回。

    又想到自己,枇杷便叫住阿鲁那问“是不是也能看出我是女子?”

    阿鲁那皱了眉头看了半晌,最后说:“我觉得你和她们不同,穿男装还是非常像男子,应该看不出吧。”

    枇杷也是这样想,便放下了担心又向前走去,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西市。

    这一次,他们有了经验,不再像上次没见过世面只知道吃的样子,步履从容多了,而且他们也都有了底气。

    前两天,杨夫人又给了枇杷一缗钱零用钱,枇杷便都拿了出来,而阿鲁那自上次出门后就将自己带来的皮毛大衣卖掉也得了几缗钱,他们将这些钱放在一起,由阿鲁那背着,只看着那沉甸甸的搭裢,听着隐隐发出的叮当声,两个人觉得可以进到任何店里看任何东西了。

    两人又吃又玩,还将西市逛了个遍。西市中的店要比东市更为高档,不过在许多金银器店间又有卖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而且还有卖兵器的,正是各种兵器让枇杷和阿鲁那垂涎三尺。

    枇杷中意的是一根牛皮鞭,用上好的牛皮夹了金属细丝编成的鞭子发着乌黑的光泽,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握住象牙手柄挥出去,在轻微的破空声中就如一条灵蛇般地命中五尺开外的目标。

    “我还从没见过将这鞭子用得如此之好的少年郎,”那店家看着眼前少年的锦衣击掌赞道:“这本是千金不易之物,寻常人来问我都要两千缗。不过货卖识家,郎君若要,只给我八百缗就行了!”

    “八百缗!”枇杷吓了一跳,寻常鞭子不过几十个钱,这一条虽然非常好,但她以为不过一两缗,现在竟然要八百缗钱,实在太贵了!

    转头见阿鲁正在看一把弯刀,那刀身弯曲的角度特别合用,刀背厚而刀刃犀利,伙计将一根头发放在上面,然后轻轻吹了一口气,头发立即就断成了两段,“怎么样?这是传世的宝刀,才五百缗!”

    东西确实是好,只是都太昂贵了,枇杷和阿鲁那只得黯然走出来。本以为足够他们颇有底气地进店看东西,可是现在又发现还是太穷什么也买不起。

    “我们要想办法赚钱,”枇杷在回来的路上还说着,“给大家买东西,再有就是把那条鞭子和弯刀买下来。”

    “是啊!”阿鲁那晃了晃肩头的搭裢,“我以为我们的钱够多了呢!”

    “结果买东西连个零头都不够!”

    这两个人根本没注意,从进西市没多久,就有一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进店看东西,又尾随着他们出来。

    这时那人便走上前笑道:“两位小郎君想是从营州来的?”
第68章 梅家亲眷
    枇杷打量一眼搭讪的人,见他三十岁上下,相貌寻常,一脸老实憨厚相,穿着普通的青绸圆领衫,非常亲切,此时又补充道:“我姓白,家父先前常往营州做皮毛生意,我小时也跟着去过几次,便能听出你们的口音。”

    原来如此,枇杷与阿鲁那便点头道:“正是。”

    “营州那里的人都是极直爽大方的,家父现在还时常念叨,只是身子不好不能再去做生意了,我也有十多年没再去营州,只记得那里的羊肉特别鲜美,毛皮特别厚实光亮。是以听到营州口音分外亲切。”

    枇杷和阿鲁那便明白这位姓白的大哥为什么要拦住他们了,枇杷便笑道:“白大哥可以再去营州做皮毛生意呀,自从和亲后那边已经不打仗了,做生意的人也多了起来。”

    阿鲁那也笑道:“我们营州的羊都是喝着清水,吃着青草长大的,要比京城里的鲜美多了,至于皮毛就更是首屈一指,去贩卖牛羊和皮毛的商人多得很呢。”阿鲁那还道:“我有一件从营州带来的皮毛大衣,拿到东市的店里卖了,那店家也说好得很,给了我好几缗钱呢。”

    白大哥一脸的笑容,“我亦想去,只是家父身子不好,所以一直不能成行,刚刚无意间听到你们的口音,就忍不住上来搭话了。”又笑问阿鲁那,“我家就是做皮毛生意的,你卖的皮毛大衣什么样?我替你看看。”

    “是狐狸皮的,黑色,有这么长,还是新的。”阿鲁那比划着。

    “唉哎!”那人拍手接连叹气,“小郎君,你是被人骗了呢,那样好的狐狸皮大衣,怎么也能值个十缗钱,怎么竟然少了一半多?”

    看阿鲁那和枇杷都半信不信的,就道:“正好前面有一家店是皮毛的,我带你们去瞧。”

    阿鲁那和枇杷便随他去了,就见那皮毛店里最差的皮衣也要七八缗钱,就知道先前阿鲁那的皮衣卖得便宜了。

    枇杷先前已经因为阿鲁那瞒着自己卖了皮衣,已经说了他一回了,现在看他涨红了脸,知他心里不舒服,便道:“我们回去找他们,把皮衣重新赎回来。”

    那人却拦住他们道:“你们就是不懂事的少年郎,当时你情我愿卖掉的东西再想买回来,店家不肯你们不是也没有办法?”

    “那就算了,”枇杷安慰阿鲁那,“吃一堑,长一智,再说也没亏太多。”

    “就是,几缗钱亏就亏掉了,只要不上大当就算好的了。”那人笑道:“刚刚我在兵器店里看东西,似乎你们要买兵器,这里面的花头就更多了,你们若是真想买,我带你们去一处,价格非常合适。”

    枇杷和阿鲁那都动心了,但是又觉得就是便宜一半他们也买不起,就问:“像那样的长鞭和弯刀能要多少钱?”

    那人早就估计了阿鲁那身上的搭裢,就笑道:“西市兵器店里黑得狠,几缗钱的东西他们就敢要几百缗,我带你们去的店是自己锻打铁器的,到那里你们自己再看,看中了我还能帮你们与店主说一说,再便宜你们些。”

    又说:“我见你们两个是营州来的,也算是有半个乡亲的情谊,就耽误点自己的时间特别绕路带你们去看看,你们要是有意就赶紧跟我去吧。”

    枇杷和阿鲁那都觉得去看看亦好,又见此人非常热情,便跟着他走了。

    一路上白大哥与他们搭着话,说了些营州的风土人情,又道:“你们别急,我说的这处店不在西市上,所以价格才便宜,京城里的老住户都在那里买兵器。”

    就这样七拐八拐地走了半晌,前面的路越来越狭窄,枇杷辩明隐约觉得不对了,便悄悄地拉了一下阿鲁那,慢下脚步问:“白大哥,店铺怎么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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