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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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第10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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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虎牙毒,血不尽且死,含光吮之,血尽出,乃瘥。其后含光卒,弟每言遇虎事,解衣示人,辄流涕不巳。

陈福,福建永春人。居西溪,同居十二世,家范简肃。世以一人督家事,子孙率教醇朴,未有讼者。

谯衿,湖南沅江人。同居七世,有家训二十条,丧祭无失礼。

黄成富,福建连江人。同居六世,子弟各执其业。方田作,诸妇馌,以一妇守家,视卧兒於筐,饥则哺,不问何人子。悬衣於桁,共衣之,垢则澣,不问何人衣。雍睦无间言。

李长茂,福建海澄人。同居四世,建祠,置祭田,立义学,著家规、法戒各十条示子孙。子五福,顺治六年进士,官刑部侍郎,兄弟八人皆友爱。

任天笃,河南偃师人。乾隆中,巡抚何裕成言天笃九世同居,高宗赐以诗,赉鏹帛,表宅里。初,天笃祖开昌生五子,欲定议不析产,观诸子意。纳金麦囷中,子士尧、士舜得以告,开昌曰:“此天赐,汝二人取之!”以“子无私蓄”对。开昌悦,乃定议不析产。宗经、传,为家训,教子弟毋侈,毋急利,毋入城市,毋传述时事,务耕田读书,惟许学医,亦毋取酬,不则执百工业以佐家。妇初至,长者以家训教之,不率,令暂还母家,悟,乃迎归。平居布衣椎髻操作,毋私馈,毋饰容观,毋適私室。年五十不执役,寡毋入厨,稍厚其衣食。女適人寡,毋再嫁。至天笃,上溯开昌祖光玉,下见玄孙瑞丰,通九世男妇百六十馀人共爨。吏问天笃何术能不析产,天笃曰:“不忍也!”人传其语,谓视张公艺书“忍”字义尤大而远。

其后傅麟瑞、张璘,皆以七世同居赐诗旌奖。麟瑞,鲁山诸生;璘,泾阳诸生。

赵一桂,不知其邑里。崇祯末,以省祭官署昌平州吏目,被檄为庄烈帝、后营葬。师入关,定京师,列状申州,略曰:“三月二十五日奉顺天府檄,穿田妃壙,葬崇祯帝、后。四月初三日发引,初四日下窆。州库如洗,葬日促,监葬官礼部主事许作梅无策,职与义士孙繁祉等十人,敛钱三百四十千,僦夫穿壙。至初四日,羡道开通,启壙宫门入,享殿三间,陈祭品。中设石案一,悬镫二。旁列锦绮缯币五色,具生存所用器物★M7具,皆贮以硃红木笥。左傍石床一,床上氍毹衾枕。又启中羡门,内大殿九间,中为石床,置田妃棺椁。帝、后梓宫至,停席棚,陈羊豕、金银纸錁、祭品。率众伏谒,哭,尽哀。职躬督夫役移田妃柩於右,奉周皇后梓宫於左,乃安先帝梓宫居中。先帝有棺无椁,移田妃椁用之。梓宫前各设香案祭器,职手燃万年镫,度不灭。久之,事毕,掩中羡,闭外羡门,复土与地平。初六日,又率诸人祭奠号哭,呼集居民百馀人,畚土起冢,又筑冢墙高五尺有奇。幸本朝定鼎,为先帝建陵殿三间,缭以周垣,使故主陵寝,不侵樵牧,虽三代开国,无以加之。一时敛钱者:繁祉,诸生刘汝朴、白绅、徐魁、李某、邓科、赵永健、刘应元、杨道、王政行,皆州民。”康熙中,嘉兴谭吉璁至昌平,得故吏牍,采入所为肃松录,邵长蘅又为之文,谓是时李自成据京师,礼部主事改礼政府属,盖一桂不知自成所改官制,而政行有子乞韩菼表墓,亦书其事。

黄调鼎,字盐梅,河南洛阳人。诸生。其女兄,明福王由崧妃也。早卒,葬洛阳。福王称帝南京,追爵妃父奇瑞洛中伯,以其长子九鼎袭,亦官调鼎。福王选立后、妃,巡抚山阴祁彪佳之女与焉,命以彪佳少女妻调鼎。南都破,九鼎降,马士英挟福王母邹太后至浙江。兵败,太后匿山阴民家,调鼎走依祁氏,与相闻。福王死京师,求得其柩,载归洛阳,葬故妃园。迎邹太后奉养,至卒,葬福恭王园。调鼎弃诸生,不出。

杨艺,字硕父,广西临桂人,大学士瞿式耜客也。阔略无所忌讳,同幕者称为痴艺,因以自号。已,终不合去。孔有德徇广西,破桂林,执式耜及总督张同敞,不屈死,艺衰绖悬纸钱满衣,号哭营、市间,请敛式耜,有德闻而义焉,遂许之,令并敛同敞。有姚端者,式耜门人。艺与谋,敛式耜及同敞,浅葬风洞山麓,筑室於旁,守墓不去。时明给事中金堡去为僧,将上书有德乞敛式耜等,知艺先之,乃罢。以书稿寄式耜子,颇流传人间,而罕知艺者。堡纪其事甚详,且曰:“以吾书掩艺,吾为窃名,瞿氏子为负德。”

咸默,字大咸,江南山阳人。明诸生,侍郎左懋第客也。福王遣懋第等诣京师,默与司务陈用极,副将艾大选,游击王一斌,都司张良佐、王廷佐,守备刘统从。使事毕,留勿遣。大选从令薙发,懋第怒笞之,自杀。南京破,懋第与用极、一斌、良佐、廷佐、统,皆以不屈死。默送懋第丧归葬莱阳,又送用极丧归葬昆山,一斌等为浅葬京师郊外。默讬堪舆术游四方,尝作哭莱阳诗以吊懋第,凄楚,人不忍读。

李晋福,直隶景州人。事诸生赵遵谱为僮。师入塞,略地至州,遵谱方出游,骑而行,晋福从,仓卒被掠去,家人不知也。越数日,晋福潜还,告家人,即复从遵谱出塞。遵谱马为人夺,与晋福徒跣行。久之,有骑过,则遵谱马也。遵谱直前欲夺之,骑者抽刀斫遵谱仆,几死。晋福负归为里创,仅乃得愈。遵谱惷直,晋福力戒毋负气取祸,在兵中稍久相习。晋福弟遵谱,有劳役,必代之。后三年,得间,遣遵谱亡归。归一年,晋福亦逃入塞。

胡端友,湖南宁乡人,刘光初仆也。顺治初,光初妻胡遇寇,以幼子付端友,端友负而逃,寇逐之,力奔得脱。至其家,释负,仆,久之乃苏。胡死於寇,其子得成立。至乾隆中,丁近二千,刘氏祀端友於祏。

硃永庆,字长源,顺天大兴人,故明宣府巡抚之冯子也。师入关,永庆见俘,隶汉军正黄旗,僦屋居。永庆修幹美髯,负气节,好佛,主者贤之,将赐以妇,命视诸俘,恣所择。武进杨兆升,仕明官给事中,起兵死。妾姚见俘,薙发矢守节。永庆夙闻之,乃自名故殉难宣府巡抚子,择姚以请,引归所居室。向夕,姚拜永庆乞哀,永庆曰:“吾将全夫人节,非特哀之而已。”乃诵佛至旦,凡三夕,居停觇知之,问曰:“君不近妇人,安用此赘疣?”永庆曰:“此缙绅妇,吾非欲妻之,欲完其节耳。恐机泄,故且同室,然非诵佛不可。乃为君侦得,幸终为吾讳。”居停感焉,乃治别室以居姚。久之,事闻於主者,主者益贤之,令姚寄书其家,以其母若弟来,予赀遣之还。

王某,江南如皋人,隶也。顺治初,县人许德溥坐不薙发死,妻当流,王欲脱之,思不得其策,夜不寐,其妻怪问之,语以故。其妻曰:“此义举也!然非得一人代不可。”王曰:

“安所得代者?”其妻曰:“吾当成子义举,原代行。”王伏地叩头谢。乃匿德溥妻,而以其妻行,行数千里,至流所。县人义之,敛金赎归,夫妇终老於家。

张瑛,字玉采,山西汾阳人,居西官村。顺治六年,姜瓖乱,众劫东官村赵氏,尽杀其人。独一子亡归瑛,瑛纳之,众索焉,瑛不与。瓖乱定,瑛助赵氏子讼於官,诛劫者。当乱急,村人将走避,瑛曰:“贼未至先走,能保必全乎?孰若为守计!”众曰:“如无砦堡何!”瑛曰:“砦堡诚不可猝为,环村而沟焉,其可。”遂为沟,务深广。瑛家有楼,贮村人财物其中。既而贼大至,逾沟,村人退保楼。瑛见贼渠据胡床坐而指挥,发石中之,立毙。馀贼怒攻楼,取薪将焚,众汲井以救。持数日,乃稍稍去。瑛率众出击之,贼奔溃,村以得全。瑛家饶,岁终,必出粟周邻里。康熙三十六年,饥,县民鬻田,贬其值,瑛辄收之,得田且千亩。明年大穰,瑛榜诸村曰:“原赎者听。”不十日尽赎去。瑛卒,年九十有一。

郭氏仆,失姓名,山西闻喜郭景汾家仆也。姜瓖反,县人章惇为乱,杀景汾祖及父。景汾方三岁,仆负之走,得免。瓖败,惇降,得官。景汾读书成进士,上仆义,被旌。景汾图复仇,顾惇已遇赦,知县邵伯麟为之解,令惇谒景汾祖、父墓,且诣景汾谢。居无何,景汾击杀

惇,断其首祭祖、父,而身诣狱。伯麟义景汾,具狱辞言惇谋反,景汾率众击杀之。大吏覆谳惇谋反事无有,乃坐景汾擅杀,伯麟意出入人罪,皆论死。逾年遇赦,减死,戍福建。耿精忠反,官景汾,事定,逮京师,以从逆见法。仆自闻喜走京师,为具敛。惇子讦仆不当收罪人尸,下刑部,仆言:“某负三岁主艰难万死中,辱以义被旌。景汾虽被罪死,固某主也。主死,仆不为之收,是为无义。某原死,不敢负前旌。”狱上,圣祖哀而宥之。当精忠官景汾。亦欲官伯麟,景汾言:“是不办一县令,何能为?”遂不用,以是免。

胡穆孟,福建人,失其县。顺治间武举。与连江沈廷栋同岁,相善。耿精忠反,徵穆孟,避匿廷栋家。廷栋寓书於其友,诋精忠,穆孟窃见之,虑书发且得祸,易书为隐语,逻者得书,犹以诋精忠见收。穆孟以语其妻王,王谓当自承以脱廷栋。穆孟乃诣吏,吏使与廷栋各具书,辨其迹,释廷栋而杀穆孟。穆孟死,王诣市,缀穆孟首,具衣冠为敛,嘱子於其叔,且及廷栋,遂缢於尸侧,市人皆感泣。师克福建,恤穆孟,廕其子焉。

苑亮,江南亳州人。事州人韩斌为仆。斌举武科,授福建兴化守备。耿精忠反,胁授副将,浙江总督李之芳讨焉。移江南,录斌子世晋。亮从之行,之芳授以札,使招斌。亮度精忠兵所置堠,为逻者所执。问谁何,亮自陈,言斌家被籍,南来投斌。主者监亮见斌,而不许交语。亮伪遗履,斌发视,得之芳札,乃单骑诣之芳降。亮陷贼中,被刑讯,终不言赍札事,遂死。之芳作传表之。

杨越,初名春华,字友声,浙江山阴人。所居曰安城,因以为号。为诸生,慷慨尚侠。康熙初,越友有与张煌言交通者,事发,辞连越,减死,流宁古塔。例佥妻,与其妻范偕行,留老母及二子家居。宁古塔地初辟,严寒,民朴鲁。越至,伐木构室,垒土石为炕,出馀物易菽粟。民与习,乃教之读书,明礼教,崇退让,躬养老抚孤。赎入官为奴者,萧山李兼汝、苏州书贾硃方初及黔沐氏之裔忠显、忠祯皆廪焉。又赎明大学士硃大典孙妇,河南李天然希声夫妇。凡贫不能举火及婚丧,倡出赀以周,民相助恐后。吝,则嗤之,曰:“何以见杨马法?”马法犹言长老,以敬越也。母终於家,年馀始闻丧,哀恸,杜门居三年。

子宾,出塞省越,越初戍年二十四,至是已六十八。宾还,叩阍乞赦越,事未行。子宝,复出塞省越。又二年,越卒於戍所,例不得归葬,宾、宝请不已,又二年乃得请。迎范奉越丧以归,民送者哭填路。宾撰柳边纪略,述塞外事甚详。

吴鸿锡,字允康,福建晋江人。父德佑,康熙初,客浙江,兵部郎中噶尼布奉命督造战舰,延德佑入幕。数月德佑卒,鸿锡方七岁,噶尼布携至京,将子之,鸿锡请呼以伯,曰:“父一而已。”噶尼布奇之,曰:“七岁兒能辨此耶?”噶尼布故廉,家渐困,鸿锡为督刍牧,私市书册、弓矢习之。通满、汉文,精骑射。噶尼布从兄云麟以平台湾功授温州参将,至京师,欲以鸿锡行,噶尼布诺之。鸿锡流涕曰:“我七岁育於公,今我壮而公老,父子幼,必俟其成立,我乃归。”镇国公海清,噶尼布壻也,义鸿锡俾入旗。

噶尼布卒,妻哀甚,得狂疾。子和顺、和鼐、和麟。和顺才七岁,鸿锡为治丧,持家政,延师教和顺兄弟,稍长,为娶妇。和顺年十六,有忌之者,授以护军,将困苦之。每值宿,鸿锡佩刀以从,露坐终夜。

大学士阿兰泰为噶尼布故交,鸿锡率和顺兄弟候其门,和顺试除中书。师征噶尔丹,和顺从军,以功擢礼部主事。有召和顺饮者,佐以博,鸿锡持刀迳入坐以和顺归。他日,或问鸿锡:“人可杀乎?”鸿锡曰:“杀人罪不过死,吾受抚孤讬,而坐视其溺於燕朋,诚生不如死。死而诸孤知勉,则死贤於生矣。”和顺自是不复与人饮。

山东饥,遣官治赈,和顺与焉,鸿锡从之。武城廪未发,出私钱散米,又虑饥者骤饱且致毙,瀹莱菔饮之,全活无算。和顺寻榷密云关,鸿锡曰:“负贩小民不得取其税,额不足,可以家财补焉。”民欢趋之,额亦足。

和鼐习举业,鸿锡督之,虑其怠,穴几贯铁索自系守之,和鼐惊谢,读益力,以副榜贡生得官。

和麟年十六,鸿锡偕诣永定河效力,水大至,巡抚于成龙夜行堤上,见有向河拜且泣者,问之,鸿锡也,解衣旌之。工竟,和麟议叙笔帖式,擢刑部郎中。

鸿锡不得归,募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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