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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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第9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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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理籓院尚书。中、日和议成,将换约,启秀疏请:“条约宜缓发,先商诸各国,杜后患。”不报。敖汉王达木林达尔达克鉴朝阳覆辙,自请增练蒙军。言者论其苛派蒙众,谋不轨,启秀为讼其冤。敖汉王虽夺扎萨克秩,而其子获嗣,以故大得蒙众心。充总管内务府大臣。二十四年,授礼部尚书,疏陈釐正文体,倡明圣学。命充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启秀端谨有风操,为徐桐所赏。自政变后,桐最被盻遇,欲引参机务,乃举启秀自代。已而拳乱作,董福祥攻使馆不下,启秀荐五台僧御敌,颇附和之。逮两宫狩西安,启秀以母病弗克从。日本军拘启秀及徐承煜严守之,承煜,桐子也。朝旨褫职,而各国犹言罪魁不可纵。明年,正法命下,日军官置酒为饯,席次,传诏旨,启秀神色自若,曰:“即此已邀圣恩矣!”肃衣冠赴菜市。启秀宅近日本权领地,日官与语,当善芘其家,第曰:“厚意可感。”他无复言,遂就戮。

英年,字菊侪,姓何氏,隶内务府,为汉军正白旗人。以贡生考取笔帖式,累迁郎中兼护军参领。光绪中,历奉宸苑卿、左翼总兵、正红旗汉军副都统、工部右侍郎,调户部。拳匪乱作,以英年、载澜副载勋、刚毅统之。载勋等出示,招致义民助攻使馆,英年弗能阻,匪益横,任意戕杀官民。联军既陷京师,两宫幸西安,英年充行在查营大臣,旋授左都御史。行次猗氏,知县玉宝供张不备,疏劾之。款成,各使议惩首祸,英年褫职论斩,羁西安狱,寻赐自尽。

裕禄,字寿山,喜塔腊氏,满洲正白旗人,湖北巡抚崇纶子。以刑部笔帖式历官郎中。出为热河兵备道,累迁安徽布政使。同治十三年,擢巡抚,年甫逾三十。前江南提督李世忠本降寇,罢职家居,所为横恣,裕禄疏请诛之。会以事诣安庆,召饮署中,酒行,出密旨,麾众缚斩之,而仍恤其家,人以是高其能。光绪十三年,迁湖广总督,调两江,复还鄂。廷议修铁路,起卢沟讫汉口,下群臣议,裕禄力陈不可,忤旨。十五年,徙为盛京将军。十七年,热河奸民骚动,毁教堂,杀蒙人,裕禄会师朝阳,击平之,予优叙。二十年秋,朝鲜乱起,奉天戒严,坐安东、凤凰失守,数被议。明年,调福州,改授四川总督。二十四年,召为军机大臣、礼部尚书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徵荣禄入枢廷,遂代之督直隶。

义和拳起山东,入直境。初,义和会源出八卦教乾坎二系,聚党直、鲁间,为临清郜生文馀孽,后称团,专仇教。裕禄初颇持正论,主剿,捕其酋姚洛奇置之法。逾岁,开州传举烽,言匪复至,擒渠率斩以徇。居无何,毓贤抚山东,纵匪,匪散入河间、深、冀,而裕禄承风指,忽主抚。袁世凯方将武卫军,语裕禄:“盍不请严旨捕治?”裕禄曰:“拳民无他伎,缓则自消,激则生变。且此委巢事,何烦渎天听邪?”已而毓贤去,世凯代之,自兴兵疾击,以故匪不敢近山东,而纷纷入畿疆矣。吴桥知县劳乃宣禁传习,为书上裕禄,格不行。

时直隶官吏多信拳,布政使廷杰独力主剿办,严定州县查缉拳匪惩戒办法。遽奉诏开缺回京,匪愈横。张德成居独流,称“举国第一坛”,曹福田为津匪魁,二人者炫神术,为妄妖言相煽诱,裕禄不之问。已,复致书请饷二十万,自任灭外人,裕禄驰檄召之,於是二人出入节署,与裕禄抗礼。当是时,津城拳匪至可三万人,呼啸周衢市,又以红灯照荧众,每入夜,家家悬红灯,谓“迎仙姑”。

顷之,各国兵舰大集,匪犹群聚督辕求枪砲,裕禄命诣军械所任自择,尽攫以去。而联军络绎登岸,索大沽砲台,裕禄惧,疏告急,请敕董福祥来援。联军索益坚,提督罗荣光不允,战失利,而裕禄且上天津团民杀敌状,於是朝廷以团民为可恃,宣战诏书遂下,而不知大沽已先数日失矣。裕禄又报大捷,盛张拳匪功,发帑金十万犒团,更荐德成、福田於朝,饰战状,获赏头品秩、花翎、黄马褂。事急,官军战车站,败绩,裕禄退保北仓。阅三日,城陷,德成、福田挟赀走,卒系而罪之。裕禄飞章自劾,诏革职留任。逾月,北仓失,裕禄又退杨村,遂自杀。和议成,夺职。

廷雍,字邵民,满洲正红旗人。以贡生累官直隶布政使。裕禄死,护总督。联军入保定,被执,并及诸士绅。各军讯其事,雍曰:“保绅夙从令,可释,事皆由我。今至此,斧钺由汝,奚问为?”遂见杀。郡人尚多哀之。

毓贤,字佐臣,内务府正黄旗汉军。监生。以同知纳赀为山东知府。光绪十四年,署曹州,善治盗,不惮斩戮。以巡抚张曜奏荐,得实授,累迁按察使,权布政使。二十四年,调补湖南,署江宁将军。裁革陋规万馀两,上闻而嘉之。

是时李秉衡抚山东,適有大刀会仇西教,秉衡奖借之,戕德国二教士。廷议以毓贤官鲁久,谙河务,擢代之。既莅事,护大刀会尤力。匪首硃红灯构乱,倡言灭教。毓贤令知府卢昌诒按问,匪击杀官军数十人,自称义和拳。毓贤为更名曰“团”,团建旗帜,皆署“毓”字。教士乞保护,置勿问。匪浸炽,法使诘总署,乃徵还。至则谒端王载漪、庄王载勋、大学士刚毅,盛言拳民忠勇得神助。俄拜山西巡抚之命,於是拳术渐被山西。平阳府县上书言匪事,毓贤痛斥之,匪益炽。毓贤更命制钢刀数百,赐拳童令演习,其酋出入抚署,款若上宾。

居无何,朝旨申命保教民,毓贤阳遵旨,行下各县文书稠叠,教士咸感悦。未几,又命传致教士驻省城,曰:“县中兵力薄,防疏失也。”教士先后至者七十馀人,乃扃聚一室,卫以兵,时致蔬果。一日,毓贤忽冠服拜母,泣不可止,曰:“男勤国事,不复能顾身家矣!”问之不语。遽出,坐堂皇,呼七十馀人者至,令自承悔教,教民不肯承,乃悉率出斩之,妇孺就死,呼号声不忍闻。

联军既陷天津,毓贤请勤王,未及行,朝旨趣之再。两宫已西幸,毓贤遇诸涂,遂随扈行。和议成,联军指索罪魁,中外大臣复交章论劾,始褫职,戍新疆。十二月,行抵甘肃,而正法命下。时李廷箫权甘督。

廷箫,籍湖北黄安。以进士累官山西布政使,尝附毓贤纵匪。至是得旨,持告毓贤,毓贤曰:“死,吾分也,如执事何?”廷箫虑谴及,元旦仰药死。兰州士民为毓贤呼冤,将集众代请命,毓贤移书止之。其母留太原,年八十馀矣。一妾从行,令自裁。逾数日,伏诛未殊,连呼求速死,有仆助断其颈,为敛而葬之。

论曰:戊戌政变后,废立议起,患外人为梗,遂欲仇之,而庚子拳匪之乱乘机作矣。太后信其术,思倚以锄敌而立威。王公贵人各为其私,群奉意旨不敢违,大乱遂成。及事败,各国议惩首祸,徐桐等皆不能免。逢君之恶,孽由自作。然刑赏听命於人,何以立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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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二百五十三

徐用仪许景澄袁昶立山联元

徐用仪,字筱云,浙江海盐人。由副贡生入赀为主事,官刑部。咸丰九年,举顺天乡试。同治初,充军机章京,兼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累迁鸿胪寺少卿,以忧归。光绪三年,起太仆寺少卿,迁大理寺卿,直军机如故。擢工部侍郎,始罢直。旋充总理衙门大臣,历兵部、吏部侍郎,授军机大臣。二十年,加太子少保。日朝构衅,举朝争议和战,枢臣孙毓汶被劾罢,翁同龢继入,主战益力。用仪论事与同龢忤,遂出枢廷,并解总署事。二十四年,皇太后再训政,复直总署,乃密荐太常寺卿袁昶。会许景澄奉使还,被命同入署。

二十六年,拳祸起。先是上以行新政为中外所推,而储嗣久虚。载漪既用事,阴谋废立,虑外人为梗,闻拳民有神勇,仇西教,欲倚以集事,召入京,遂纵恣不可制。用仪请严禁遏,不听。俄戕德使克林德,用仪骇曰:“祸始此矣!”言於庆亲王奕劻,厚敛之。各国兵舰至津沽,诏廷臣集议和战。用仪、景澄、昶及尚书立山、内阁学士联元并言:“奸民不可纵,外衅不可启。”而载漪等主战甚力,在廷大臣率依违不决。用仪以太后命诣使馆议缓兵,当事者益目为奸邪。

景澄、昶先被害,用仪知不免,意气自如。七月既望,遽发拳匪捕之於家,拥至庄王邸。用仪不置辩,第曰:“天降奇祸,死固分耳!”遂与立山、联元同弃市。越三日,联军入京,而两宫西狩。十二月,诏湔雪,复故官。宣统元年,追谥忠愍。浙人祠之西湖,与景澄、昶并称“三忠”。

许景澄,字竹筼,嘉兴人。同治七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明习时事,大学士文祥以使才荐。光绪六年,诏使日本,遭父忧,未行。服阕,补侍讲。法越之役,条上筹备事宜,上褒纳。十年,出使法德意和奥五国大臣,兼摄比国使务。时海军初创,从德国购造铁舰,未就。景澄躬历船厂,钩稽辑上外国师船表。又言海军宜定屯埠胶州湾,设铁甲砲船大沽口。转侍读,母忧归。

十六年,充出使俄德奥和四国大臣,累迁至内阁学士。先是俄兵游猎,常越界,侵及帕米尔地,景澄争之,俄援旧议定界起乌什别里山,自此而南属中国,其西南属俄。俄人则欲以萨雷阔勒为界。相持三载,俄始允改议,其帕界未定以前,各不进兵,以保和好。因著帕米尔图说、西北边界地名考证,为他日界约备。擢工部侍郎。是时俄、德迫日人还辽东,景澄曰:“俄谋自便,德图偿报,事故从此多矣!”疏请分遣两使,从之。

二十三年,调充德国使臣。会俄建西比利亚铁道,谋自黑龙江达海参崴,朝议拒之,乃更名商办,许中国投赀五百万,所谓东清铁路公司也。诏景澄综其事,力阻路线南溢,稽察运船毋漏税。已而俄人索租旅顺,充头等公使,会驻俄使臣杨儒定议俄都。事竣,移疾归,召授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兼礼部侍郎。调吏部,充大学堂总教习、管学大臣。意大利索我三门湾,景澄抗言争之,事乃寝。

未几,拳祸作,景澄召见时,历陈兵衅不可启,春秋之义,不杀行人,围攻使馆,实背公法。太后闻之动容,而载漪等斥为邪说。联军偪近畿,景澄等遂坐主和弃市。宣统元年,追谥文肃。

袁昶,字爽秋,桐庐人。从刘熙载读,博通掌故。光绪二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十八年,以员外郎出任徽宁池太广道。诫僚属,抑胥吏,多所兴革;扩中江书院斋舍,课以实学;建尊经阁,购书数万卷;汰常关耗费岁万八千金,悉还诸公;定专条,纳新关穀米出口税,岁羡数十万;督修芜湖西南滨江圩堤,自大关亭至鲁港,延袤十二里;更穿筑新缕堤三百七十丈,自是蓄泄有资,田庐完固,民歌诵之。

胶州事起,下诏求言,昶条列时政二万馀言,以:“德突据胶湾,其祸急而小;俄自西北至东北,与我壤地相错,蒙喀四十八部将折入异域,其祸纡而大。宜及今预练劲旅,痛革吉、奉华靡风习。自顷兵力不能议战,要不可不议守。我朝八旗初制,文武不分途,京外不分途,人皆兵,官皆将,故人才盛,国势强。承平日久,文法繁密,诸臣救过之不暇,於是相率为乡愿,而举国之人才靡矣!金田洪、杨之乱,其始一小民耳,犹穷全国之力仅而克之,况诸国互肆蚕食之心,有不乘吾敝而攻吾之短者哉?夫敌国外患,为殷忧启圣之资。苟得其人,毋拘以文法,则理财、练兵、防海、交邻之策,可次第就理。”上亲书其纲要於册,下中外大臣议行。二十四年,迁陕西按察使,未到官,擢江宁布政使,调直隶。未几,内召,以三品京堂在总理衙门行走,授光禄寺卿,转太常寺卿。时财用匮,议整釐税。昶极言釐金名病商,实病民,不可议增。

义和团起山东,屠戮外国教士。昶与许景澄相善,廷询时,陈奏皆忼慨,上执景澄手而泣。昶连上二疏,力言奸民不可纵,使臣不宜杀,皆不报。复与景澄合上第三疏,严劾酿乱大臣,未及奏,已被祸,疏稿为世称诵。追谥忠节,江南人祠之芜湖。

昶尝慨士鲜实学,辑农桑、兵、医、舆地、治术、掌故诸书,为渐西村丛刻。

立山,字豫甫,土默特氏,蒙古正黄旗人。光绪五年,以员外郎出监苏州织造,历四任乃得代。论修南苑工,赐二品服。累迁奉宸苑卿、总管内务府大臣、正白旗汉军副都统、户部侍郎。二十年,加太子少保。盗窃宁寿宫物,坐失察,镌职留任。二十六年,擢户部尚书。立山久典内廷,同列嫉其宠眷。会拳祸起,联军至天津,廷臣集议御前。载漪盛推拳民可用,立山適在侧,太后谓:“汝言如何?”立山曰:“拳民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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