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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个人，他仿佛是凭空出现。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或者，我不该相信陌生人？
第十四章（下）
最后，傅臣送我回家，对于他连我家的住址都知道这回事，我已经没有什么惊讶了。
和傅臣聊了太久，导致我到家时间很晚，可是没想到的是，林杰居然也不在家。
疑惑与不安在心底一闪而过，我摇摇头，决定要相信他。无论是否存在谎言，我希望听到林杰亲口告诉我答案。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时针指到十点，林杰才回来。
他一进门，就扑上来抱我，把我当做玩偶。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像猫一样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低沉悦耳微带沙哑的声音甜腻地响在耳畔：“小音，今天我在公司里一直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因为靠得太近，我几乎是立刻从他身上嗅出一缕淡淡的清香味。是女用香水的味道。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我不禁反射性地用力推开他。
林杰不解地看着我，湖水般清澈的瞳孔里写满无辜。
“你身上……“话到了嘴边我又咽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身上很臭，去洗澡，不然不要碰我！”
林杰呆了一下：“我身上很臭？”他嗅嗅自己的身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明亮的眼眸里骤然划过冰冷。
傅臣说过，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蛛丝马迹。可是不用我去注意，蛛丝马迹无处不在。
我越发不安，连连推他。“快去洗澡，洗久一点，不洗干净不要出来！”
林杰微笑，忽然再次抱住我。“和我一起洗吧。”
我顿时双颊烫红，胡乱挣扎。“不要碰我，你身上臭死了。”
“臭也没有办法，你就忍忍吧。”林杰伏在我颈间轻笑，声音低喃轻柔。“小音，相信我，我喜欢你，喜欢到心脏都要停止了……答应我，无论有什么理由，一定不要离开我。”
我一怔，刚才的怀疑一下子散开，心中顿时被暖洋洋的东西充满。呆楞半响，脸红红地又推了一下。你还是快去洗澡吧。
林杰笑着去洗澡了，我捡起他散乱丢在地上的衣服打算拿去清洗，无意间，却在他的衬衫上发现一个淡粉色的口红印。唇形很美，细小如花瓣，想来唇印的主人是个秀气可爱的女子。香水味，口红印，稍微看过电视或者小说的人，都知道这代表什么。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我已经糊涂了，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难道叫做傅臣的男人说的是真的，我是个情妇？破坏别人幸福的第三者？
心情忽然变得很恶劣，不管衣服上的标签注明是手洗还是非手洗，统统塞进洗衣机。
林杰还没从浴室出来，他的手机又响起。我没有多想，拿过就接起来。“喂？”
“你好。”是个清甜有礼貌的女声。“请问苏翎在吗？”
“苏翎？”我看一下浴室。“他在洗澡，你要不要等会再打来，或者留下姓名，等他洗完澡后我让他回电给你？”
对方迟疑了一下，忽然叫出我的名字。“你是……苏沉音？”
我愣住一秒，疑惑道。“你认识我？”
彼方的声音清楚地传来：“我是林玲。”
林玲？林玲是谁？似乎是个很熟悉的名字，但是想不起来。糟糕，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对方呵呵笑了起来：“我忘记了，你现在失忆了不记得我。林杰……你是这么称呼他的对吧，麻烦请林杰听电话。”
我还想问清楚，耳边的电话忽然被人抢走。转头一看，林杰已经从浴室出来，淡淡看我一眼，清澈如湖水的双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他走到一边，镇定自若沉接下电话。“喂？哪位？”
对方说了什么，林杰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原来是你。”
我不安地看着林杰，觉得他的神色古怪非常不对劲。那个女人是谁？如果我是小三，她是不是就是林杰的正房？可是正房会镇定自若和小三打招呼吗？难道林杰很花心不只有我一个小三，我陷入一种更混乱的状态。
这时听见林杰冷冷道。“我今天不是已经去过了！你要我一天去几次！”
我讶然，“你又要出去？”
林杰看也不看我，转身走到一边。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冰冷。忽然他大喝一声：“够了！我知道！我会去，你满意了！”说完重重把手机摔在地上。电池弹出来砸到我身上。
我被林杰吓到，怔了一下，小心开口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是谁的电话？昨天也是她打来的吗？她叫你出去，为什么？你不想去的话就不要去啊。”
林杰的声音冷冰冰。“下次，不要随便接我的电话。”
于是我是真被吓住了，小心翼翼看着林杰，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这才是林杰的真实面吗？在我面前的温柔与宠爱难道全是伪装。一瞬间我觉得林杰很陌生，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下一秒，林杰忽然抱住我，突如其来的温暖缓解了我心中的猜疑与不安。而林杰也换了一副歉意的神情，柔和微带沙哑的声音用力向我道歉。“小音，对不起，我不是在生你的气，不要害怕，对不起。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好害怕你不要离开我……”
他又在说喜欢我，口口声声说害怕我离开他，可是每次都是他离开我去见别人。
我小小声问：“你又要出去？”
林杰说。“公司有事，我必须去。”
是公司要你去，还是另个女人要你去？那个叫做林玲的女孩子究竟是什么人？本想这么理直气壮地大声问他，但是到了嘴边，这样的疑问终究没有说出口。
林杰没有马上离开，抱着我安抚，直到我受惊的情绪平复，他才急急离开。剩下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发呆。
虽然我很想相信林杰，可是一切的证据都太明显。我对于林杰，果然只是个情妇吗？
我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着等待着林杰的归来。夜太深，我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深眠。
梦中我看到了自己，孤单地站在华丽精致的台阶上，独自垂着头，仿佛封闭了世界。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递到我面前。我抬起头来，看到面前有一个少年。少年的容貌模糊不清，而他身后的阳光却是如此灼耀刺眼，顷刻融化了我的寂寞与孤独。
然后我听到少年醇厚而清冷的声音，或者应该说是自我介绍。“我是傅臣，从今以后我会照顾你。”
傅臣……傅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像是从深度睡眠中清醒过来。头痛欲裂，大汗淋淋。走到茶几边，我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梦中那个人，是傅臣吗？可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一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呢？傅臣，傅臣，真是个谜团。
看时针，半夜十二点，林杰出去了快两个小时，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想了想，我到包里翻出傅臣的名片，按照电话号码打过去。
电话接通，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喂？”
我没有说话，忽然又犹豫自己是否做得正确。
那边却明确叫出了我的名字。“小音？”
我一惊，不打自招。“你怎么知道是我？”
傅臣的声音带着笑，“我知道是你。”
如此温暖的笑意，令我熟悉又陌生。似乎有什么东西潜藏在灵魂深处，时隐时现。
我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傅臣善解人意地问道，“心情不好？”
我点点头。半天才想起他看不见，于是用力嗯了一声。
傅臣笑了。“出来走走吧。”
时间是半夜三更，我出门去见一个刚见过才分别不久的陌生人。傅臣很快出现，什么废话都没有说，直接让我上他的车。
夜风微凉，他靠在后座上，手指敲打方向盘，姿态轻松。“想去哪里？”
我鼓起勇气看他。“真相，我想知道真相。”
傅臣凝思着，缓缓说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怀疑，还是让你亲眼见到比较好。”
他发动了引擎，车子一路呼啸至市中心豪华地段。
一切就像精心布置的局，巧合得不可思议。傅臣的车停在一幢别墅前，从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林杰正在别墅门口与一女子相拥。
如果说相拥只是个误会，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以打破我的自我欺骗了。一对中年夫妇出来，接过林杰的包，笑着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一起进了别墅，这镜头和谐完美得让人不忍心破坏。很显然，我就是那个不和谐因素。
幸福往往是密封于空气泡之中，只要轻轻碰触，就会破裂消散。我的世界就在他们的笑容中轰然崩塌。
傅臣抱住我：“想哭的话现在就可以。”
我摇头，想退开他，却迟疑。他的拥抱是那么熟悉，更胜于林杰。
这个拥抱，让我如此怀念，刻骨铭心到哀伤。仿佛是在前世，深深印入我的灵魂。我仔细看着这个人，那冷酷坚毅的线条却如此陌生。
之前肯定没见过他，完全不认识，过去的二十年他不曾存在于我的生命中。可是为什么如此怀念。
并不觉得想哭，可是突然无法抑制的难过。像是丢失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于是生命都不完整。
无法停止去追寻，去想念，可是接触到的时候，感到巨大的痛苦以至无法呼吸。痛楚哽咽在胸口，不是因为林杰，却是因为傅臣。
“我好像有一点相信了。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因为这份温暖，是如此熟悉。
傅臣凝望我，眼眸里有淡淡的温柔。“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这样的温柔，不应该属于他。他是冷酷的，无情的，霸道的。
我正坐起来，深吸气。“我想要知道真相的全部。”
傅臣点点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继续发动车子，抵达某人住处，毫不客气把对方从被窝里挖起来，丢到我面前，介绍说：“这是我朋友，他是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我的问题虽然很严重，但绝对不是什么心理问题……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心理有问题，也不觉得自己感情被的伤口大到需要心理医生的地步，但还是配合做了一系列检查。
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关于我的过去，关于我的病历，关于我的交际状况。最后他总结说：
“你的记忆被催眠修改过。”
一瞬间我错愕。
对于真相我有很多幻想，有些幻想情节比较夸张。可是我绝对没有想过自己的记忆竟然会被催眠修改，这绝对比我的幻想还要夸张。
在发现我的幸福是虚假以后，我的世界也是虚假构造的吗？
记得有个电影，里面的人物发现整个世界都是电脑数据虚构而成。
要么，是傅臣在说谎演戏骗我。要么，我就是一串被人写好的电脑数据。
真是想笑。这是否太戏剧化？我简直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夸张到连我的记忆都要修改？
傅臣问：“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吗？”
心理医生的口气如同吹嘘的江湖骗子：“小菜一碟！只要你愿意，现在立刻就可以给你恢复！”
傅臣立刻看向我，漆黑的眸子里藏着一抹很深很深的希冀，可是我却避开了他的注视，这种时候我害怕了，我退缩了。
如果恢复记忆就等于要和林杰分手，是否真的要恢复记忆？我不确定。
傅臣却坚定的替我做了决定。“替她恢复记忆，现在，立刻。”
我被半推半就上了治疗师。治疗的过程简单而无聊，给我吃了几篇药，拿起怀表为我催眠，我陷入了昏迷的黑暗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我醒来，心理医生一脸轻松地站在我面前，对傅臣说道：“已经解决了。”
傅臣急切而小心翼翼看着我：“小音，你认出我是谁了吗？”
我迷茫看着他，迟疑地摇头。“你介绍的这个医生是不是江湖郎中？我感觉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也没想起来。”
傅臣闻言立刻瞪着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回瞪回去。“你以为是灵丹妙药啊，一吃就灵？我只是帮她解开了以前的心理暗示，至于记忆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最好有以前的事情给予刺激一下。”
傅臣冷冷地说：“我实在不知道相信你是否是个错误。”
心理医生挥手赶人：“是不是错误等过两天你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