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科波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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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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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遇见他。

“大概要相当一段日子后,”皮果提先生小声说道,“这条船才能找到新房客呢。现在,它被看作不吉利的了!”

“这船是什么人的吗?”我问道。

“是镇上一个桅匠的,”皮果提先生说道。”我今晚就要把钥匙交给他了。”

我们看了另一个小房间,然后又回到坐在箱子上的高米芝太太那里。皮果提先生把蜡烛放到炉架上,请她站起来,好让他在熄灯前把那箱子搬出门。

“丹,”高米芝太太突然扔下篮子抱住了他的胳膊说道,“我亲爱的丹,我在这所房子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决不愿留下来:你别想把我留下来,丹!哦,千万别那样做!”

皮果提先生吃了一惊,看看高米芝太太,再看看我,然后又看着高米芝太太,好像大梦初醒一样。

“别这样,丹,最亲爱的丹,别这样!”高米芝太太激动地叫道,“带我和你一起去,丹,带我跟你和爱米丽一起去!我要做你的老妈子,又长久,又忠心。如果你要去的那地方有奴隶,我一定欢天喜地做奴隶。可是,别扔下我,丹,那才是个可爱的好人!”

“我的好人,”皮果提先生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那段小路多么长,那生活多么苦!”

“我知道,丹!我猜得出!”高米芝太太叫道,“在这个屋顶下,我讲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不带我走,我就去济贫院死掉。我可以挖地,丹。我可以做工。我可以吃苦。我现在能做到体贴,能忍耐了——你不相信,丹,可以试试看。就算我穷死,我也不会动那笔养老金。丹·皮果提;只要你答应我,我一定跟着你和爱米丽走到世界尽头!我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孤苦伶仃的;可是,亲爱的人,再也不是那样的了!这么久,我坐在这里,一面看,一面想你们的忧患苦难,并非毫无心得。卫少爷,替我劝劝他!我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爱米丽的脾气,我也知道他们的烦恼苦愁。我可以时时安慰他们,永远为他们操劳!丹,亲爱的丹,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然后,高米芝太太怀着一种纯朴的热诚,还怀着他应得到的纯朴感激,握住他的手吻。

我们把箱子搬出去,吹灭了蜡烛,从外面把门锁上,离开了这只关闭了的旧船,它变成了黑黑夜色中一个黑黑的点。次日,我们回伦敦时,我们坐在车厢外,高米芝和她的篮子就在后座上。高米芝太太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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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参予了“火山爆发”

当米考伯先生那么神秘地约定的日子来到的前一天,我姨奶奶和我商量怎么去。因为姨奶奶很不愿意离开朵拉。啊,那时我抱朵拉上楼下楼已多么不费力气了!

虽然米考伯先生请我姨奶奶去,我们却认为她应留在家里,由狄克先生和我做代表。简而言之,我们决定这么办时,朵拉又声称:如果姨奶奶以任何借口留在家,她决不原谅她自己,也决不原谅她的坏孩子。于是,我们又拿不定主意。

“我不愿和你说话,”朵拉对我姨奶奶摇着她的鬈发说道,“如果你不去,我要淘气!我要让吉普整天朝你叫。我要认定你就是一个讨厌的老东西!”

“行了,小花。”姨奶奶笑着说道,“你知道你离开我不行!”

“我能行”,朵拉说道,“你对我一点用也没有。你从来没有为我一天到晚楼上楼下跑个不停。你从来没有坐下对我讲大肥的故事,那时他的鞋破了,一身灰土——哦,多可怜的小人儿!你从来不做让我高兴的事,是不是,亲爱的?”朵拉连忙吻我的姨奶奶,并说道,“做了,你真的做了!我不过开玩笑!”——她生怕我姨奶奶会当真呢。

“不过,姨奶奶,”朵拉撒娇地说道,“喏,听清楚,你一定要去。我要捉弄你。只到你顺我的心思才罢。假如你不去,我就要让我的淘气孩子过那种生活,我要让自己也那么淘气——吉普也一样!如果你不去,你会永永远远后悔,觉得你实在应该乖乖去的。此外,”朵拉把她的头发往后拢了拢,惊奇地看看我姨奶奶和我,“为什么你们俩不一起去?我的病实际上并不重。很重吗?”

“咳,什么问题呀!”姨奶奶叫道。

“什么幻想呀!”我说道。

“是的!我知道我是个愚蠢的小东西!”朵拉对着我们俩轮流地慢慢看来看去并说道。然后,她躺在床上,把那么好看的小嘴噘起来吻我们。“行,那么,你们就一定要一起去,否则,我不相信你们;而且我要哭了!”

从我姨奶奶的表情我能看出她已开始让步了。朵拉又开心了,因为她也看出了。

“你们会带回那么多东西告诉我,至少要花一个星期才能叫我全明白呢!”朵拉说道,“因为我知道,要花很长时间以后我才能明白。其中一定会有个问题!另外,如果其中有什么需要计算,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算得出;于是我那坏孩子就要不时做出一副苦脸来了。喏,现在你们去了,是不是?你们只是去过一夜呀。你们走后,吉普会照顾我的。在你们走之前,大肥把我抱上楼上,我在你们回来之前就不下来。你们要帮我带一封附了大量责备的信给爱妮丝,因为她好久都没来看我们!”

我们不再商量,决定一起去。我们还说朵拉是装病的小骗人精,就因为她想要人爱抚她。她很开心,也很快乐。于是我们四个,这就是我姨奶奶,狄克先生,特拉德尔,还有我,当夜乘去多佛的邮车去坎德伯雷了。

半夜时分,我们经了种种困难来到米考伯先生请我们在其中等他的那旅馆。在旅馆里,我看到一封信,说他次日上午九点半来和我们见面。然后,我们在那极不舒适的时刻,颤抖着穿过那里各种不通风的廊子(那些廊子发出仿佛已有多少世纪以来就渗透的用肥皂和马粪配成的溶液气味),然后走进了各自的卧室。

一大清早,我悠悠走过那可爱安静的老街,又来到那令人肃穆起敬的穿廊和教堂的阴影下。在大教堂的钟楼周围飞着乌鸦,那些钟楼在晴和的晨风里,俯瞰着丰饶的广大田野和令人心神快怡的河流,变化这样一种东西仿佛从没在大地上存在过。可是当那钟声响起来时,它们忧伤地告诉我一切事物的变化,告诉我它们自己有多古老了,告诉我我那可爱的朵拉的青春;当钟声的余音穿过挂在楼里的黑太子①之铁甲和时光之海上的轻尘时,又像水面波纹那样消失,那些钟楼又仿佛告诉着我许多永远不老的人,他们来到这世界上,爱过了,又走了——

①14世纪时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的儿子,1346年曾率军战败法国。

我在街角处看那所老房子,但是不靠近它,怕被人认了出来结果会无意中破坏我本想为之助力的计划。早晨的太阳照到那住宅的山墙边沿和格子窗上,为它们染上一层金色;那悠悠古老祥和的光芒也仿佛把我的心染成了金色。

我到野外走了约1个小时,然后才从大街上回来。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大街好像已彻底摆脱了昨夜睡眠的惺忪。在店铺中忙着的那些人中,我认出了我昔日的仇敌——那个屠夫,现在他已穿上了高筒靴,有了一个孩子,并已独立开店了。他正在照料那孩子,就像是社会上的一个善良人物呢。

快9点时,我们坐下用早餐,个个坐立不安,很焦心烦躁。除了狄克先生,大家都像走过场似地用早餐。我们越来越急切地等着米考伯先生的到来。终于,我们不再装模作样吃了,姨奶奶在屋里踱来踱去;特拉德尔做出读报的样子坐到沙发上,不时望着天花板;我则看着窗外,随时准备通报米考伯先生的到来。我也没等多久。因为,钟刚敲响九点半,他就在街上出现了。

“他来了,”我说道,“他没穿他那法律家的衣服!”

姨奶奶吃早饭时也没解下她的软帽,这时她把帽绳系好,披上被肩,好像为应付什么她立意不妥协的事做准备。特拉德尔神色坚定地扣上衣扣。目睹这些煞有介事的举动,狄克先生有些发慌,但仍觉得有必要摹仿他们,便用双手戴上帽子,尽可能压住耳朵,但又马上摘了下来以欢迎米考伯先生。

“各位先生,小姐,”米考伯先生说道,“早上好!我亲爱的先生,”他对和他热情握手的狄克先生说道,“你真好极了。”

“你用过早餐了吗?”狄克先生说道,“来份肉排吧!”

“绝对不要,我的好先生!”米考伯先生拦住要去打铃的狄克先生并说道,“于我,狄克森先生,食欲已久违了。”

狄克先生对这新名字很是喜欢,便对给他起这新名字的米考伯先生感激异常。他又一次和米考伯先生握手,并很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狄克,”姨奶奶说道,“当心啊!”

狄克先生红着脸,安静了下来。

“喏,先生,”姨奶奶戴上手套对米考伯先生说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维苏威火山,还是什么别的,只要你喜欢,就都可以爆发了。”

“小姐,”米考伯先生答道,“我相信你不久就要看见一场火山爆发了。特拉德尔先生,我相信,你允许我在这里提到我们曾交换过意见吧?”

“事实当然如此,科波菲尔,”特拉德尔对一脸惊讶看着他的我说道,“米考伯先生把他正在考虑的事的我商量过,我也尽我所能提出了意见。”

“除非我是自欺,特拉德尔先生,”米考伯先生继续说道,“我所考虑的实乃一种重要天性的暴露。”

“的确如此,”特拉德尔说道。

“也许,在这种情况下,小姐和各位先生,你们肯暂时屈尊,听从一个人的指挥吧?这个人虽然只配称做茫茫人海中一浪子,虽然曾由于个人错误和环境之压力而被挤压得变了形,却依然是你们的同胞。”

“我们很信任你,米考伯先生,”我说道,“一定按你喜欢的那样去做。”

“科波菲尔先生,”米考伯先生马上说道,“你们的信任这次不会落空。请允许我先走5分钟,然后在我雇主威克费尔德和希普的事务所里和访问威克费尔德小姐的你们各位见面。”

姨奶奶和我都朝特拉德尔看看,他点点头以示同意。

“眼下,”米考伯先生说道,“我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令我无比吃惊的是,他说罢竟朝我们大家鞠了一躬就走了。他脸色苍白,举止很生分。

我请求特拉德尔给解释一下时,他也只勉强地笑笑,摇了摇头,那头发又连根都直立了起来。于是,我拿出表来用最无奈的方法消遣,数着那5分钟过去。姨奶奶也拿着她的表这么做。时间一到,特拉德尔就把胳膊伸给她;我们大家一路上一声不吭走到了那所古老的住宅。

我们发现米考伯先生在楼下屋角办公室的大书桌边努力写着什么,或是装着努力写。他背心里插了一支办公室用的大界尺,那东西从他胸口往外伸出一尺多,就像一种新潮的衬衣装饰。

因为我觉得大家都期望我说话,我便高声说道:

“你好吗,米考伯先生?”

“科波菲尔先生,”米考伯先生严肃地说道,“我希望你好。”

“威克费尔德小姐在家吗?”我说道。

“威尔费尔德先生因病卧床了,先生,是患了风湿热,”他答道,“可是威克费尔德小姐,我相信一定会很乐意见老朋友的。请进吧,先生!”

他把我们领到餐室前——那是我当年来这住宅走进的第一个房间——一面打开威克费尔德先生过去的办公室的门,一面大声说道:

“特洛伍德小姐,大卫·科波菲尔先生,托马斯·特拉德尔先生,狄克森先生!”

自从打过尤来亚·希普后,我就还没见过他。我们的来访显然使他吃了一惊,我相信,因为我们自己也很吃惊。他没皱眉头,因为他几乎没什么眉毛,可是他使劲蹙着前额,蹙到几乎把他的细眼睛挤成一道缝。同时,他把那软骨头的手马上抬到下巴那里。这下就暴露出了他心中的慌张或失态。不过,这只是在我们进门的那一会儿如此,只是在我越过姨奶奶用头朝他看的那一会儿。很快,他又像往常那样讨好乞怜地谦卑了。

“哈,我相信,”他说道,“这真是意想不到的荣幸!同时见到圣保罗教堂一带所有的朋友(我可以这么说),真是一种出乎意料的喜乐!科波菲尔先生,我希望你好,如果我可以这么谦卑地表白我自己,无论是不是朋友,我都看作朋友。科波菲尔太太,先生,我也希望她很好。说实话,近来我们听说到她的健康不太好,我们都很不安呢。”

让他握我的手,我感到羞愧,可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躲避。

“自我以一个卑贱的文书身份为你牵马以来,特洛伍德小姐,这个事务所的情况已发生了变化;是不是?”尤来亚堆着可憎的一脸笑说道,“可我没有变化,特洛伍德小姐。”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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