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比雨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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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比雨丝长-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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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把孩子交给护士,接着处理善后。她先给鲁秀玲打了一针破抗,又收拾好胎衣,这才离开产房。

  傍晚的时候,鲁秀玲完全清醒了。她笑眯眯地问刘嫂:“大姐,宝宝怎么样?”

  刘嫂说:“太太你放心,宝宝好得很。你在知道他有多重吗?”

  鲁秀玲笑呵呵地问:“多重?”

  刘嫂说:“那可是一个超级大孩子呀。九斤二两。”

  鲁秀玲惊讶地问:“真的吗?”

  刘嫂说:“我还能骗你?”

  鲁秀玲说:“没想到这个小狗熊这么重,比咱家邻居的九一还重呢。”

  刘嫂问:“什么九一?”

  鲁秀玲说:“我们邻居邓天宽,那年生个儿子九斤一两,起名就叫九一。”

  刘嫂说:“那你儿子可比人家重了一两哎。”

  鲁秀玲说:“我可没想到他能长恁大。”

  刘嫂说:“你营养那么好,孩子还能不大吗?”

  鲁秀玲说:“我现在真想看看宝宝。”

  刘嫂说:“这得听医生的。在上海,一切都得听医生的。这里讲究科学。”

  鲁秀玲说:“那啥时候能看到他?”

  刘嫂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别操他的心了。医生会给你都弄得好好的。你饿吗?”

  鲁秀玲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刘嫂说:“那我给你弄吃的去。”

  第二天,鲁秀玲吃过早饭,又问刘嫂:“我今天能不能见到宝宝?”

  刘嫂说:“黄老板说让你好好做月子,不要管宝宝的事。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鲁秀玲说:“他这人咋这个样?人家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他却连看也不来看我。”

  刘嫂说:“他可能生意忙,顾不上来看你。”

  鲁秀玲说:“他都能看宝宝,就不能来看我?”

  刘嫂说:“谁知他怎么想的?”

  鲁秀玲说:“我看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刘嫂说:“别瞎想八想了。我看黄老板可是个厚道人。”

  鲁秀玲打个唉声,说:“谁知他心里想啥?”

  捱过抓心挠肺的一个星期,鲁秀玲再也无法忍耐了,她执意要见宝宝。值班护士听得十分诧异,不解地问:“你先生把孩子抱回家,没有告诉你吗?”

  刘嫂说:“太太,本来老板不让我告诉你,好让你安心坐月子。可现在医生跟你说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老板前两天就把孩子抱回家了。”

  鲁秀玲说:“他怎么好这样?他把我当啥了?”于是要立刻回家。

  刘嫂劝不住,只好收拾收拾,急吼吼地随她赶回家来。

  到了门前,也不见一丝动静,掏出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门。刘嫂说:“邪了门了,我临走这门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就坏了?”

  鲁秀玲说:“不对,这锁好象不是原来那把了。”

  刘嫂把眼凑近门锁,仔细瞅了一会,说:“真不是那把了。原先的那把是深颜色的,这把是浅颜色的。”

  鲁秀玲说:“他这是啥意思?”

  刘嫂说:“他妈X,我看他是要作怪。”

  鲁秀玲往墙上一靠,一下子傻了。

  刘嫂看出了鲁秀玲的难过,连忙安慰她说:“别难过,大妹子。我倒要看看他能作出什么怪?”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黄侃的电话。

  黄侃说:“什么事,刘嫂?”

  刘嫂说:“我们现在在家门口,你看怎么办吧。”

  黄侃说:“你等一等,我马上叫小张来。”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小张便风风火火地来了。不过他并没打算在门前多耽搁一分钟,一伺站稳,他立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刘嫂看鲁秀玲一眼,然后扶着她随小张回到小区的平地上。小张看看左近没有其他的人,于是看着她们说:“黄老板派我来,是要跟你们阐明两个问题。一是针对鲁秀玲鲁小姐的,二是针对刘大嫂的。”

  刘嫂说:“你别跟我们拽臊文。屙屎脱裤子,利索点。”

  小张说:“大姐你别冲我发火。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先告诉鲁小姐:你给我们老板生了孩子,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老板让我带来五万块钱,算是给你的劳务费。”

  鲁秀玲闻听此言,头轰一声就炸了。眼前有许多的金星乱飞。她摇几摇,晃几晃,最后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哏喽一声背过气去。慌得小张奔上前去,忙不迭地拍前胸捶后背。而刘嫂则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大妹子,你想开些呀,你不能这个样呀。”

  经过好一阵折腾,鲁秀玲缓过气来。不过她并没有哭,她就那么眼直直地看着前方。

  刘嫂说:“大妹子,你想哭就哭吧,可别把事憋在心里。”

  小张见事态有些不妙,于是反戈一击,安慰鲁秀玲道:“鲁小姐,有些事情我们都不必太认真。因为我们都是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小人物——我们的命就象蝼蛄,象蚂蚁,总是任人宰割。谁让我们没钱呢?没钱就得受气,就得受有钱人的欺侮。有钱就能横行霸道,就能作福作威,这是生活的现实,铁打的规律,不承认可不行呀。我不是和你一样吗,也是常挨老板的训,常挨老板的骂。被训了,被骂了,俺还不敢还嘴,不然饭还要吃吧?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现实就是这样,咱们认命吧。”

  鲁秀玲充耳不闻,依旧呆呆地盯着前方。

  小张怕继续耽搁,再出意外,于是跟刘嫂说:“大姐,你把鲁小姐和你的工资都收着,我有事先回去了。”

  刘嫂说:“好,我先收着,不过你回去告诉姓黄的,如果小鲁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还得找他。”

  小张说:“得饶人时且饶人。最好不要把事态扩大。”

  刘嫂说:“他妈里个X,他姓黄的做的是人事吗?”

  小张走后,刘嫂把钱装进包裹,然后劝鲁秀玲:“大妹子,想开些吧。虽然俺受了一点罪,可他给的钱也不少。认了吧。”

  鲁秀玲不置可否。

  刘嫂搂着她的肩膀,继续劝她:“大妹子,你是刚做月子的人,可不能多吃冷风,不然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走吧。”

  说完,使劲把鲁秀玲从地上拉起来。

  鲁秀玲说:“我光想死。”

  刘嫂说:“傻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我们还有这么多钱呢。难不倒我们的。”

  鲁秀玲没说话,在刘嫂半推半拽的搀扶下,她慢慢随刘嫂向小区的大门走去。

  来到街上,鲁秀玲看街边有辆黄鱼车,上面摆放着针头线脑一类的东西,于是跟刘嫂说:“大姐,你有五块钱吗?借我先用用。”

  刘嫂说:“你买啥?我给你买吧。”

  鲁秀玲说:“我自己买吧。”

  刘嫂掏出五块钱,递给鲁秀玲,然后狐疑地看着她。

  鲁秀玲走到黄鱼车跟前,跟小贩说:“我买把水果刀。”

  刘嫂警觉地问:“你买刀干啥?”

  鲁秀玲努力地笑笑,说:“以后削水果吃。”

  刘嫂不再说啥。

  鲁秀玲接过水果刀,抽出刀身迎光看了看,突地向自己的左手腕猛切下去。但见红光一闪,一股鲜血流泉似的喷涌而出。

  刘嫂带着哭音喊:“大妹子,你咋这样想不开呀!”然后甩掉包裹,扑上来抱住摔倒在地的鲁秀玲。

  鲁秀玲冲她凄然一笑,说:“大姐,你是好人。我不想活了。我这样像狗一样活着,我不想活了。”

  刘嫂喊:“大妹子!大妹子!”

  鲁秀玲努力睁开眼,绝望地看看刘嫂,随后就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涩,越来越沉,于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刘嫂放声大哭。

第十三章:劫后余生
经过两天两夜的紧急抢救,鲁秀玲有了感觉。她先是觉得自己好象误入了很深很深的海底,整个人又闷又累,于是使劲地往水面上钻,可是海底离水面太远太远了。她钻呀钻呀,钻得非常辛苦,非常疲惫。但是她没敢停下,她心中依旧抱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依旧锲而不舍地向上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突地感到呼吸畅快起来,于是慢慢睁开了眼。

  始终陪伴在床头的刘嫂,一见她睁了眼,高兴得一声怪叫:“呀!你醒了!”

  鲁秀玲茫然地看看她。

  刘嫂握握鲁秀玲的手,换上另一种声调,神色黯然地说:“大妹子,你可吓死我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吗?整整两天两夜呀。大妹子,你知道我多替你多担心吗?你吼喽倒气的,可吓死我了。大妹子,咱们女人命苦呀。那个没良心的黄侃,在你快死的时候,他愣是没来看你一眼。大妹子,他不是人,他是畜生呀!”

  鲁秀玲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啥。

  刘嫂见她没有反应,惊奇地问:“大妹子,你都忘了?你怎么住院的,你都忘了吗?”

  鲁秀玲眨眨眼睛,好象在努力地想。

  刘嫂说:“你别想了。你要吃东西吗?”

  鲁秀玲微微摇摇头。

  刘嫂又问:“你想喝水吗?”

  鲁秀玲微微点了一下头。

  刘嫂于是倒了半杯开水,试试温度,感觉正好可口,这才递到鲁秀玲的嘴边。

  鲁秀玲艰难地喝个两口,歪过了头。

  刘嫂把杯子放回床头柜,接着说:“大妹子,你原来给黄侃生过一个儿子,你想起来吗?”

  鲁秀玲向天花板呆望一会,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

  刘嫂说:“生过孩子,他立刻把我们撵出来了,你想起来吗?”

  鲁秀玲没点头,也没有说话,可她的眼里却缓缓洇出了两滴晶亮的泪水。

  刘嫂拍拍她的手,轻声说:“大妹子,别哭。你好好将养身体,等养好了,我和你一道去找黄侃,去找他算帐。我们绝不能放过他。他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这时从门外走进几个人来,一进门就热心地问:“她醒了?她醒过来了吗?”

  刘嫂站起身,脸转向他们,说:“她醒了,总算醒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几步跨到床前,温和地看着鲁秀玲,十分体贴地说:“大妹子,你吃苦了。”

  鲁秀玲心中一热,眼中霎时又汪满了泪水。

  那人拍拍鲁秀玲的肩膀,温柔地说:“大妹子,你放心。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我绝不让姓黄的逍遥法外。他妈的,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敢这样无法无天,为所欲为!我一定要斗斗那姓黄的,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道行?我看是他的钱大,还是法大?”

  刘嫂深受感动,连忙双手合什,作揖打拱地说:“大妹子,我替俺苦命的妹子谢谢你,谢谢你。”

  那人把手一摆,说:“谢啥?我只是看不惯有钱人为非作歹。大嫂,我看你们俩好象不是亲姐妹,你们是什么关系?”

  刘嫂打个唉声,说:“这都是命,都是命把我们安排一起了。我本来是黄侃请来伺候俺大妹子的。谁知那黄侃没安好心,打了祸害人的黑心。早知这样,我才不让他糟蹋俺大妹子呢。”

  那人说:“刘嫂,你是好人,难得的好人。”

  刘嫂说:“你也是好人呀。你不是要替俺秀玲妹子伸冤吗?大妹子,老姐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那人爽朗一笑,说:“我姓严,叫严秀琴。认识我的人都叫我严姐。”

  刘嫂说:“那我也叫你严姐。”

  严姐说:“那岂不把我叫老了?”

  说完,率先笑了起来。

  过了几天,严姐看鲁秀玲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于是跟她说:“秀玲妹子,今天我和刘嫂找黄侃算帐去。你安心在家等着。”

  鲁秀玲说:“谢谢你严姐。”

  严姐拍拍她的胳膊,然后跟刘嫂说:“走吧。这里交给小宋吧。她会把秀玲伺候得好好的。”

  刘嫂把身子俯下来,几乎贴着鲁秀玲的耳朵说:“大妹子,我跟严姐去了。”

  鲁秀玲轻轻点了点头,人虚弱得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病猫。

  刘嫂握握病人的手,回头跟严姐说:“走吧。”

  于是一前一后相跟着走出病房,然后径直赶到了黄侃位于信义路的公司办公室。黄侃见刘嫂带着一个陌生人突然造访,颇感意外,当下不咸不淡地说:“刘嫂,我把工资也给你了。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刘嫂张嘴刚要说话,严姐却抢前一步,坐到黄侃的对面,嗖一声接过了话茬:“当然有事。没有事,我们还不来呢。”

  黄侃惊异地看着严姐,居高临下地问:“你是谁?”

  严姐说:“我是谁,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我们此番前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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