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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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战争-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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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精神上的打击就对他来说,从小就是一种最有效的手段。那时候,他会因为考试没有得到满分,没有被选入某个学习兴趣小组而倍感羞愤,好几天不会跟人说话。他的父亲是教师,母亲是医生,这两种职业管制起人来无微不至。自然的,他从小就是乖孩子,好学生。后来,大学,分配,公务员,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让人羡慕的生活轨道。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但跟着,他就会释然,或者,这就是幸福生活的一种吧,为什么还要奢求那些莫名其妙的幻想呢?如果不是发生这种“意外”,他的未来将是位合格而忠诚的政府小官员,最后的职务很有可能得到提拔成为一位科局级干部,但肯定不会太出众,但是,一个月前,这一切都改变了。

  那个时候,他刚刚成功地取得了人生第二场重要的考试胜利不久,从众多报考公务员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位市纪委纪检干部,具体工作是在信访室做接待工作。这是一个繁琐,令人心烦的工作,每天都必须接待很多充满冤屈和愤怒的上访者,每一个都不是轻易可以打发的对象,但是对于一位新手来说,他有什么资格抱怨和选择呢?他能够进入市委机关,完全依靠他们父母几十年兢兢业业建立起来的对于他们本职工作的权威性,通过他们的病人和学生,进行了大量艰苦的工作,并且支付了大量的现金,绝不是因为他的公务员考试成绩出色。他陪着父母经历了整个打通关节的过程,因此下定决心努力工作,回报父母的付出和期望。到市纪委工作的那几天,他给人的印象是一个虚心、热情,任何工作都象面包一样去争抢,象一头小马驹,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似乎,他的表现没有被领导忽略,而且立刻得到了回报。那一天下班后,信访室主任似乎是偶然地跟他走在了一起,然后偶然地说了一句:“小杜,如果有空,去关注石油技校一下。”

  这是一个很模糊的指示。因为正式进入官场,杜玉民按照从前解决问题的办法,在这一段时间研读了大量的仕途小说和政经理论,获得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他知道,做为领导,最喜欢的就是发布不明确的指示,同时,做为一位干练的下属,也应该喜欢这种不明确的指示越不明确,授权就越大。但是不幸的是,年轻人这一次完全成了教条主义。在官场斗争中,他远不是这些油滑顽吏的对手,他不太清楚这背后曲折复杂的关系和势力,他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同时,也将让他学到人生重要的,不是书本上能够学来的一课。

第五节
他立刻开始进行对石油技校的调查工作。石油技校是一所省属中专,但近年来随着就业制度的改革,这种不包分配的中专已经被人冷落,同时人们对于学历的要求水涨船高,注定了这种中专被淘汰的命运。学校正在面临巨大变革的重要关头,市委牵头准备把它与其它两家中专一起合并,成立商州职业技术学院,很明显,这种调整不仅伴随着大量的人事变动,也肯定会发生巨大的国有资产流失。杜玉民意识到这是一个任务艰巨的工作,或者说是一个重大的案件,同时,他认为这是领导对于他个人的重视和能力的肯定。但是可惜的是,他办案的方法太稚嫩。他通过私人途径约到了石油技校一位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喝茶,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开始询问一些他关心的问题。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很有技巧,但是三天后,他一位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突然号称从外地回来过春节,邀请了几位当年的同学聚会。他应邀赴约。当晚,在喝了几杯酒后,他意外地醉了,当他醒来时,他身边赤身祼体地躺着一位陌生的女人。完全是一个老套乏味的电视剧版本,治安警察适时地出现,女人开始哭泣,他成了*嫌疑犯。

  到了警局后的情节发展有些变化。审询他的警察转移了方向,开始问一些与此案无关的问题。至到这个时候,他才清醒过来。毫无疑问,这是个阴谋。但是如果只是为了对付他,还不值得以让这些警察如此费尽心思,弄出如此派场。一个*犯也绝对不会让这些警察如此正气凛然,嫉恶如仇。只有一个结论,这个阴谋是针对另外一位大人物,目的不言而喻。他有了一些底气,开始反唇相讥。办案的警察讶异于他的反应机敏,但并不在乎,他们索性毫不掩饰地表露他们真实的目的,他们进攻的主要目标。最后,他们要求他承认一些莫须有的事,并且拿出最有效的一招:开始残忍的殴打。

  他明白自己无法对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承受不了这种折磨。他爽快地认输,一字不移地按照对方的意思招供画押。这个时候,他在心里并没有屈服,他甚至带着恶意地冷笑,想看这些耀武扬威的对手们到时如何收场。但是胸有成竹的警察们并不需要他担心,他们自有他们收场的办法。

  第二天,他被重新带到了审询室,一位和蔼的中年人主持了询问。他告诉他,他是市局督察室的干部,主要负责重大案件的监督和审查。因为他这个案件牵涉到一些市委领导,所以为了慎重起见,市局特地委派他前来复查。杜玉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他花了一半的时间来控诉他一天前受到的非人待遇,然后再开始承述自己的冤情,但是,当他抹着眼泪结束他的控诉时,他发现所谓的市局督察干部已经不见了,代替他的是昨天审询他的两位警察。他们不再跟他说话,直接开始了最有效的报复行动。他再次领教那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残忍殴打。

  两天后,他的身体恢复一些,重新回到审讯室。这次来的是检察院起诉科的干部。他们彬彬有礼,审讯前出示了他们的工作证。杜玉民再次控制不住自己,流着泪重复两天前的控诉,但是结局同样是两天前的重复。这下他总算开窍了。在黑暗的单人房间里,浑身的伤痛总算让他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当第三次接受审讯时,三位衣冠楚楚,满脸正气的中年人号称他们是市委联合调查小组。但杜玉民不再相信他们。他不再翻供,承认了自己一切罪行,同时包括对另外一个人的指证。最后的结果证明了他的判断。他受到了恶意的表扬和再次的殴打,但比以前要轻得多。这是他聪明的回报。

  接下来的日子,他还继续接受了很多次的考验,来人分别宣称是市政法委、省纪委、省公安厅、省委联合调查组等等,杜玉民无可奈何,只有继续保持配合,对自己的罪行没有抵赖,对另外的一些行为也供认不讳,整个过程中他表现出思维清晰,一点也没有受到*的样子。最后,他被转了现在的房间,并且再没有什么调查组来提审他。直到这个时候,杜玉民才意识到他错过了最后一个机会,他最后一次面对的可能是真正的省委调查组。但他并没有多少遗憾。他不是天才,任何人都无法从一堆一模一样的空箱子中找出那只装着财富的箱子。

第六节
换了房间这四天里,他再次接受了深刻的教育。这里受到的殴打少一些,但遭遇的折磨更加恶心和难以忍受。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直接面对,很可能他会选择死亡,但前面十七天的经历已经做了不错的铺垫,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承受下来,而且能够在表面上保持镇定和平静。除了他的女友,支撑他着没有崩溃,或者说咬牙活下去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是共产党的警察,是政府的警察,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他决心跟他们斗到底,一直到最后明辨是非,分出胜负。他要勇敢战斗,象一个男人一样。是的,从这一刻开始,他开始脱胎换骨,不再是从前那个乖孩子,好学生,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公务员,而是一个战士,一个男人。

  他明白凭他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至少还有一位市委书记跟他战斗在一起。他们的目标不就是他吗?这注定了他的救星同样是他。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把他受到的冤屈和对手用来污陷凌明山的手段传递给那位市委书记,尤其是后者。这需要机会。虽然现在他换了房间,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但这个房间里每个人似乎都不是他理想的合作对象。对手显然也考虑过,才会放心地让他跟这些人接触。说不定,这其中谁还受到了他们的暗中吩咐对他进行监视。他并不怕再次受到殴打,但是机会对他来说,一旦失去很可能永远不会再有。

  四天来杜玉民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所有的人,满怀失望,至到现在国哥的到来。他并没有对这位黑道凶徒寄予多大的希望,他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跟一位传说中的黑社会分子呆在一个房间里,看样子还要一起生活很久,但是国哥刚才那一句话象钩子一样抓住了他。他虽然从没有听说过国哥的名字,但是“王拐拐”这个绰号在这个城市里绝对比历任的商州市长市委书记要闻名得多。这一场市长和市委书记的斗争,做为商州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王拐拐,不可避免地参与其中,如果这位黑道凶徒真是王拐拐的敌人,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理论,他将是他的合作伙伴,但是,想到这位黑道凶徒代表的另外一个世界,他就不寒而栗。他感到为难,但是现在,他首先要解决的是另外一个难题。

  国哥的到来,首先使得每个人使用的通铺的面积缩小。这种减少是不成比例的。两个混混和住在前铺的犯人肯定不会受到影响,或者影响极小,基本上所有的面积都要由铺尾的七八个人来分摊,这是无可奈何的现实,后铺每个人都只有默默承受,虽然心怀怨愤。除了绿乌龟。

  他本以为凭借今天对吴哥和两个混混的效敬,他在这个房间的地位将从此得到提升,但横空杀出的国哥把他重新打回原形。他不敢对国哥表示什么,但立刻把愤怒转向跟他交换铺位的杜玉民,他似乎看准了杜玉民的软肋,挑衅性地对杜玉民摸摸捏捏,因为知道他跟杜玉民的斗争不会受到过分的干涉,甚至可能会受到几位权力人物的喜爱,最初是一些小动作,后来行动变得明目张胆,非常夸张,杜玉民不得不进行抵抗。但是,铺位的空间有限,他无法躲避对方这种暧昧,侮辱,非常令人恶心的行为,同时,他无法想象自己跟这样一个人进行毛骨耸然的肉搏战,并且被一群犯人当猴戏一样欣赏,在进行了几分钟无力和无效的抵抗之后,杜玉民在心中对自己说:是该做出行动的时候了。别无选择。他跳起来,离开了铺位。

第七节
国哥,吴哥和两个混混正在聊天,同时也兴味盎然地看着绿乌龟对杜玉民进行骚扰,在这种地方,这是一种不错的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只要不太过分,他们乐于表现他们的仁慈不加干涉。但是突然之间,那个*犯走到了他们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们,不,他只看着国哥。

  “喜欢听故事吗?”杜玉民沉静地看着国哥,温和地说。

  “好啊,你说。”他呵呵笑着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觉得这个人肯定能够给他带来点什么有趣的东西。这种地方总是沉闷无聊,如果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正是可以用来打发漫长乏味的时间。

  “但是,这个故事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杜玉民迎着国哥的目光,不去看其它的人。

  国哥发了几秒钟的呆,第一反应是飞起一脚,但是杜玉民脸上那种过于镇定的表情阻止了他的行动,他咪起了眼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犯,最后,他确定眼前这个人身上有种异于常人的东西,他下了决定。“秋儿,招呼他们现在睡觉。”他对一个混混抬抬眼。那个叫秋儿的混混立刻大声命令其它的犯人:“都躺到铺上去,把头蒙好。”一分钟后,他的命令得到了彻底的执行。但是,杜玉民依然没有说话。他的眼光扫过吴哥和两个混混,然后回到国哥脸上。

  “老吴,帮个忙,我先跟他谈点事。等会跟你老兄一个交待。”国哥叹了口气,亲切地拍拍吴哥。对方这种豁出去的气势让他无法拒绝。他读的书肯定没有杜玉民多,但他见多识广,这种气势只有那些走投无路,准备拼命的混混身上才能够看得到。在道上混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对这种人暂避三舍的。但是他同时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打算,如果这个*犯敢于弄什么玄虚来糊弄他,那么,他会让他得到等价的回报。

  “我才懒得听你们的破事。正好困了,先打个盹。”吴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大大咧咧地笑着倒在铺上,拉过被子蒙着住了头。两个混混面面相觑,但国哥根本不看他们,他们狠狠地瞪了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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