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嫡- 第91部分

圣上闻言变色，当即令四王爷带着资金前去赈灾。

却发现国库亏空。

上一次整顿时，明明已经填满了国库。如今再次亏空，且说明这些挪用国库之人十分大胆。圣上勃然大怒，便命太子彻查国库亏空一案。

太子这边还毫无头绪的时候，四王爷却在江南发现了江南官员贪污赈灾银两的暗自。查访之下，却发现皆是太子门生。顺藤摸瓜，更是发现国库亏空一案牵连太子。

太子门生贪污受贿，他自是脱不了干系。更有人坦言，自己每年贪墨白银万两，多数都进献给了太子。

太子愤然反击，并求圣上查证。查证之下，却当真发现了许多贪墨的银子。实则是太子妃替太子收下，而多年太子妃也私相授受，买卖官爵。

如此查证下来，铁证如山，太子是必定要被搬到的。

京中盛传太子被下入大狱时，薛铭万分焦急。但身处内宅却全然帮不上忙。

九月，德妃仙逝，圣上着十三王回京奔丧。

十月，太子母族与岳家试图为太子翻案，惹起轩然大波，圣上一怒之下削了两家爵位。太子于狱中知晓，一病不起。

十二月，四王赈灾而归，不知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圣上意图要处死太子，十三王跪地力劝，方才保住太子一命。

正月，身上身子越发不适，突然暴毙。储君悬而未决，当日在身边侍奉的八王爷生母贤妃娘娘只说圣上有心在四王爷和十三王爷之中选出一个，最终未能作出决定。

十三王爷生母出身显贵，为一品贵妃。四王爷母亲却是婢女出身，为七品贵人。论尊卑，自然是十三王爷胜出一筹。

朝堂之上，十三王的呼声极高。

但四王爷励精图治，多年立功颇多，也有一部分的支持者。

更有人提出要将狱中的太子放出来，荣登大宝。毕竟当初圣上一怒之下将他关入狱中，却并没有废了太子。

一时间众人犹豫。

顾长平回到府中，虽得双生子高兴不已，但还是难掩其眉宇之间的阴郁。

薛铭知道，她是在忧愁朝堂之事。可内宅女眷不得妄议朝政，顾长平不说，她也不好开口。待孩子被乳母抱走之后，只得说些府上的琐事来打开话题。

“铭儿，你娘家大嫂同熙禾大公主可想熟悉？”顾长平同薛铭隔着紫檀炕几相对而坐，脸上的神色突然肃然起来。

林姝自小在宫中同熙禾公主一同长大，薛大奶奶林氏是林姝的嫡亲妹妹，虽然和熙禾公主并不亲近，但还是有所来往的。

熙禾公主远嫁蒙古王为王妃，成亲多年依然同林姝有书信往来，两人谈话之中亦谈起薛大奶奶林氏。林姝从中得知，熙禾公主是同薛大奶奶林氏有来往的。

熙禾公主膝下两女、一子。她是中原人士，自然是喜欢中原男子的温柔。自己嫁去蒙古是为和亲，并不是真心喜欢蒙古男人。且她女儿，不想再被送去哪里和亲。只想在中原找一个可靠的人家，嫁回来。

唯一能让她认可且熟悉的便是林姝所在的荣国府，和薛大奶奶林氏所在的薛府。林姝过世，荣国府便排除了考虑范围。熙禾公主应该还会继续同薛大奶奶交好的。

于是薛铭点头道，“曾听大嫂说过，同熙禾大公主有过书信往来。”

顾长平蹙眉点了点头。薛铭不敢深问，只静静的看着他兀自沉思。

顾长平也满意于薛铭的谨慎，想她对待丈夫皆如此小心，对待外人更是。于是想着，这事总归要由她帮忙的。便道，“如今圣上驾崩，未立新帝。四王和十三王的呼声较高。一山容不得二虎，两人定是要一绝高下。我自然是要站在十三王一边的。可”顾长平将声音压低。“当初太子贪墨银两一案，我早已暗自查明，是有人动了手脚的。太子无辜。新帝一旦登基，定是要将太子置于死地的。”

薛铭心口一滞，猛的抬眼去看顾长平。

想到温润如玉，体贴温柔的李瑾之。薛铭有些乱了分寸。眼眸之中的慌乱全然掩藏不住。然而落在顾长平的眼中，却是以为她被这生死之争而吓住。

伸手握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薛铭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侯爷想救太子爷么？”

052　帮忙

顾长平救太子李瑾之，是必定要救的。

若是十三王在此次夺嫡之中得胜，顾长平自然是要立了大功。加官进爵是必不可少的，自此便是朝中权臣。顾家自也会有一位姑娘进宫，泼天的富贵洒下来，宁远侯府能不能承受得住？

自古兔死狗烹，权臣外戚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十三王爷稳坐江山的时候，势必要铲除手握重兵的权臣。荣国公殷熙平和宁远侯顾长平便首当其选。

所以，顾长平要救走李瑾之，可以暗地里帮助他东山再起。在十三王要铲除他的时候，倒向李瑾之。

倘若十三王爷败北，登上龙椅的是四王爷。那顾长平拥护未曾被废的太子讨伐四王爷，更是名正言顺。

好算计。

薛铭心中暗暗称赞，望向顾长平的眼神却越发的忐忑迷茫。

顾长平看不透那双清澄明亮的眸子后面，到底是不是如所看见的一样清澈。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越看越觉得猜测不透。她明明笃定了他会救李瑾之，却好似很怕卷入其中一般。

顾长平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要救，且要隐秘。”

李瑾之的生死，如今就捏在了顾长平的手里。薛铭心中紧张，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身下的深紫色织锦铺盖。她低垂了眼眸，将眼底跳动的情绪掩盖住。

“如今十三王将太子幽禁于东宫，我能做的只有将他从东宫救出。余下的接应，怕是不能够了。”

“侯爷是想请熙禾公主援救？”薛铭抬眸望向顾长平。

熙禾公主长子。如今十六岁，被立为储王，手握蒙古铁骑兵权。二子十四岁，虽无兵权。却常来往于中原，进行往来贸易。既是专注于互通有无，手下定是有暗卫无数。一来打探中原消息。二来护卫他自身安全。

二王子不动声色的将李瑾之自宫中带走犹如探囊取物，而日后如是李瑾之想要东山再起，也完全可以仰仗大王子。

然而，若想借蒙古铁骑之力，李瑾之必定要答应在登基后割让土地。当年先皇就是因不愿妥协割地才将熙禾公主嫁入蒙古和亲。不道迫不得已，李瑾之不会以此为交换条件要蒙古施以援手。

一来，救了李瑾之。二来也稳住了李瑾之。

顾长平的打算是很好的。他点头，“如今恐怕中原已没有太子的容身之地，唯有请其胞姐熙禾公主出手援助。”

薛铭点头，问道，“侯爷需要我做什么？”

“我亲笔书信一封。请已薛大奶奶之名送入蒙古。”顾长平道。

若是顾长平休书一封，令快马加鞭送入蒙古，必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若是以薛大奶奶之名送去，便就不同了。

素日里薛大奶奶常同熙禾公主有书信往来，薛家如今并未搅合进夺嫡之争中。薛首辅多日来称病不朝，已经表明了他中立的态度。

他在等最后的契机表态。没有人知道到底他倾向于哪一方，虽有人揣测他会因姻亲关系而偏向十三王，但却完全找不到苗头。

薛如海滑不留手，没有人能摸得透。

“薛府三天之后有堂会。递了帖子请我们一道回府的。”薛铭忽然想到，这是个绝好的时机。

薛府堂会请了许多人，不仅仅只有宁远侯府。但凡是有通家之好的人家皆要去参加，宁远侯夫人薛铭回娘家实属正常。

薛如海的府上小厮大多数都是有些功力底子的，不管是谁想要派人在薛府捣乱是不大可能的。

薛如海是否早就猜到了顾长平要有这一手，所以特地将堂会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顾长平深吸了一口气，“明日，我陪你一道回娘家。”说着又起身道，“外院还有事，今日不必等我回来用饭。你早早歇下吧。”

“嗯。”薛铭起身行礼，将顾长平送出了屋子。

进门时，见碧丝、碧柳和秦妈妈已经围住了碧烟开始七嘴八舌的聊天。

碧烟穿了一件桃粉色对襟缠枝莲花纹褙子，身子似乎比去的时候清瘦了不少。但皮肤却越发的水润光泽，因清瘦了不少，五官也越发显得立体。人好看了不少。

她依然还是少女的打扮，没有开脸，也没有挽发。薛铭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问道，“你们说什么趣事儿，也来给我说说。”

听了她的话，那四个人都笑着走到了薛铭跟前。围着她说话。

碧柳嘴巴刻薄，又胆子大的很，道，“碧烟正在讲蜀中的趣事儿呢。说那儿的天同咱们这不一样，又热又湿的。那儿的女子也同咱们这的不同，都长大小巧玲珑，但却并不好看。”

“都说蜀中出美女，如何不好看了？”薛铭挑眉，也来了兴趣。

她两世为人，却从未离开过京城。别处的风土人情也都是在书本上看来的。

薛铭原本是看着碧烟的，碧柳却插了话。“碧烟说了，哪儿的女人都额头老大，牙齿老大的。”

她一面说着，还已满将上牙齿故意露出来学着龅牙的模样，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薛铭笑着点她额头道，“天庭饱满是福禄之相。”

“地包天还福大无边呢，”碧柳撇了撇嘴，“她们如何把上面的牙长的那么突出。”

所谓地包天，便是下牙齿全部咬合上牙齿，和龅牙正好相反。

众人被他的话又逗得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薛铭见碧烟比在京城中的性子似乎开拓了不少，想着许是不似在府上这般拘束。便问她道，“侯爷在蜀中的府上，比咱们府上规矩少些吧？”

“侯爷身边只四个贴身小厮，几个侍奉的丫头，人不多自然规矩就少些。奴婢又是夫人赏的，年纪又大些，也没人拘着。”碧烟神采飞扬的答道，可以从她的言行之中看得出，她在蜀中真的过的不错。

薛铭笑着，道也真心替她高兴。

“十三王爷的府上，就不比咱们，奴婢去过几次。瞧见过那十三王妃发脾气，当真是个厉害的呢。”碧烟不等薛铭问，便又主动提起了十三王妃。

053　艳婢

“十三王妃不是荣国公府上的嫡出小姐？”碧柳拿了一个绣墩挨着薛铭所在的临窗大炕坐下。

秦妈妈嫌她多嘴，横了一眼便也不多言语，而是转头去看薛铭的神色。见她并没有露出不愉快的神色，便也罢了。

“是荣国公太夫人嫡出的姑娘。”薛铭淡淡道。

这位姑娘正是她前世的小姑子。是在林姝嫁入荣国公府那一年下生的。如今算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她是嫡幼女，自小便颇受宠爱。性子有些任性，但却是个懂规矩的。

“那王妃生的真是好模样。”碧烟有些感慨，“京中，除了咱们夫人，怕是没人能同她比了呢。”

她生的不如薛铭端庄，但却胜在艳丽多姿上。

荣国公太夫人曾戏言，她的女儿生的这般艳丽，为的就是要嫁给龙子皇孙。

可当时的荣国公夫人林姝并不这么人为。

公卿世家，女子以端庄为美。且娶妻娶贤，艳丽者多为姬妾。荣国公太夫人谈论其他女子时，尚且明白这一点，到了自己女儿时却完全忽略掉。

当日十三王爷迎娶殷姑娘的时候，薛铭便想，这场婚姻怕是不能长久。

“好看的人，多半都有些厉害。”秦妈妈偷偷看了薛铭一眼。薛铭也是生的极好的模样，前些年也是十分火辣的脾气。直到嫁进了宁远侯府。方才沉稳内敛了不少。

许多事情上，并不是一锤定音。对待犯错的下人也并不是一并棒杀，也学了许多和婉的手段。

许多女孩子，自恃美貌横行霸道。想必，那十三王妃便是如此。

碧烟也偷偷看了薛铭一眼，迅速掩藏了眼底的情绪。道，“她并不是厉害。咱们夫人也厉害。那是治家严谨。可夫人心地好，从不伤及人的性命。那十三王妃，是人命如草莽。”

殷氏有那个坏毛病。

公卿府上的小姐，多半是不将下人当人看待的。唯独薛铭是个心慈的，对她们几个贴身的都诚心以待。碧烟想到那几个惨死在十三王妃手上的人，便手脚冰凉。手心里攥紧了凉汗。

薛铭见她小脸苍白，便知她定是想到了什么让她十分害怕的事情。便道，“她残忍她的，与咱们什么相干。”

想着，避开这个话题。也好不叫碧烟难过。

可碧烟却是执意要说。摇了摇头，道。“夫人，那十三王妃不厚道。”

碧烟说的咬牙切齿，愤恨难平。原本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睛带了几分愤然，抬眸直视薛铭。那眼底隐隐似乎还藏着几分担忧之色。

见她这样的神色。薛铭的心忽然猛的一沉。

难道和顾长平有关系吗？

“屋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你只管说。咱们之间，还用这样吗？”薛铭望着碧烟，也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不踏实。

原本喋喋不休在一旁和碧丝编排碧烟的碧柳也住了声音，向薛铭和碧烟望来。秦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