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秘传- 第45部分

　　　　那老者怒填胸臆，大袖连挥数下，将数十件暗器尽数扫落。

　　　　孙天扬趁着老者挥袖扫落暗器的当口，早已挺剑攻来。剑光闪烁，刷刷刷刷一连攻出十七剑，招式迅捷狠辣，不留丝毫余地，实是以他生平所学全力施为。

　　　　那老者在他这一番全力抢攻之下，竟然不慌不忙，从容不乱，将孙天扬生平最引以为傲的“连环十七杀”轻松化解。

　　　　孙天扬情知事已不谐，在刺出最后一剑之后，急忙转身逃遁。

　　　　老者怒喝一声：“业障，不知死活！”急追上前，伸手径来提他衣领。

　　　　孙天扬情急之下，将手中短剑望后尽力甩出。老者不妨他有这一招，倒也吃了一惊，急忙闪避。短剑自身前飞过，“笃”的一声，钉入一棵大树中，剑身入去几近一尺。

　　　　邓天飞见了，亦是吃惊不小，跑上前道：“师弟，你疯了么？竟想要杀害师父，还不快向师父认错。”

　　　　孙天扬一招得手，此刻已在数丈之外，哪里肯听邓天飞言语，只顾拼命奔逃。

　　　　那老者白眉轩举，狂怒难当，拈起地上一段树枝，施以巧劲，猛力掷去。

　　　　只听孙天扬啊的一声，跌倒在地。那树枝刺入了他左腿小腿中，鲜血长流不止。

　　　　邓天飞疾奔上前道：“师弟，你到现在还不醒悟么？还不快向师父认错，求师父宽恕罪责。”

　　　　孙天扬咬牙道：“师兄，你真是糊涂了么，这老匹夫性子狂躁，气量偏狭，我们曾经背叛于他，如今落在他手里，万无生还之理，倒不如你我联起手来，拼死一战，即便不敌，至多也是一死，却不胜过在他手里受那许多苦楚。”

　　　　老者闻言，大怒若狂，趋步赶将过来，举掌便拍。邓天飞大急，挺身挡在孙天扬身前，跪下道：“求师父宽恕师弟之罪，弟子愿受责罚！”

　　　　老者手掌停在半空，怒喝道：“你不尊我命令，辄敢妄言乱动，休要再叫我一声师父，我也自当从未收过你这个徒弟！”

　　　　邓天飞只觉心中一阵酸楚，失落已极。

　　　　老者怒喝道：“这小畜生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今日我定要结果了他！你快让开，不然的话，我连你也一并杀了！”

　　　　邓天飞哽声道：“那师父……便杀了我吧！”

　　　　那老者只气的七窍生烟，手掌落处，“啪”的一记耳光，硬生生将邓天飞甩在一旁。

　　　　邓天飞右颊登时高高肿起，口中带血，突出两颗牙齿来。老者不去理会，只定定的盯着孙天扬。

　　　　孙天扬颤抖着身体，慢慢向后挪动，眼神愤怒而倔强地盯着老者。

　　　　某一刻，两人四目相对，老者眼中蓦然一亮，随即垂目咬牙，猛力向孙天扬天灵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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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血影飞刀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

　　　　邓天飞委顿在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

　　　　孙天扬脸上早已血色全无，两眼的视线全都凝聚在那只手掌上，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片段，那是他一生的过往。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他儿时的情景。那是一段他深藏心底，久已尘封的记忆，他不愿想起，也不愿提及，因为那段往事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到他几乎都不敢相信那是真实的事情。

　　　　那时，他还很小，是个弃儿，无依无靠，是眼前的这个人发现了他，将他带在身边，教他武功，教他做人。他的一切都是这个人给的，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可是现在，时过境迁，一切都已不复当初，一切都已回不去了。究竟是天意如此，还是造化弄人？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此刻，眼前这位曾经的恩人竟然要亲手杀了自己，但这又能怎样呢，这条命本来就是人家给的，现在人家要收回去，真可谓是天经地义，自己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只是现在，她已没有退路，因为他还清晰的记得，面前这位恩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男子汉就要顶天立地，就要敢作敢当，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即使错了，也绝不后悔，即使后悔了，也绝无怨尤，也要一直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这句话他始终铭记在心，并且一直努力着将其贯彻到底，因为师父说过，这，就是人的信仰。

　　　　于是，从那时起，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做一个有信仰的人，现在他做到了，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至此，思绪戛然而止，一切重又回归现实。

　　　　时间开始慢慢转动。

　　　　孙天扬盯着这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手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

　　　　手掌即将落下，孙天扬已在闭目待死。就在这时，远处忽然飞来两道红色光影，速度奇急，闪电般袭向老者。

　　　　老者见状，面色陡然一变，急忙撤掌，飞身倒退数丈。

　　　　红色光影倏然而至。老者双膝挺立，竟不弯曲，身体直向后仰。

　　　　红色光影“嗖”的一声，几乎贴着老者的眼皮瞬间飞过，只听“笃”的一声闷响，两道红色光影分左右齐齐射入树中，恰以那短剑为中。这一下只震得树上枝叶颤抖不已。

　　　　老者立起身来，看了看那两道没入树干的红色光影，皱起眉头，冷哼一声，道：“血影飞刀！”

　　　　只听远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叹道：“这么多年了，能躲过血影飞刀的人没有几个，看来，你便是躲在终南山的老道士司马虚空了。”

　　　　这人虽然是在叹息，但声音却依旧冰冷，叫人丝毫听不出其中带有感叹的意味。最后一个字刚一出口，他的人已到了孙天扬面前。

　　　　孙天扬失声道：“彭天山！”

　　　　邓天飞也同样吃惊不已，双眼紧紧凝注在彭天山身上。只见他穿一身黑色长袍，四十来岁年纪，面上一无表情，全身上下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意，令人望而生畏，双手隐于袖中，垂在两侧，神情冷漠已极。

　　　　两人知道，那是一种非同一般的冷漠，那种冷漠只有用无数鲜血方能凝聚而成，是对生命的一种漠视。两人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那老者伸手扯下面上方巾，露出一副刚正严厉的面孔来，正是那隐居已久的司马虚空。

　　　　只听司马虚空冷哼道：“血影彭天山！”将手一招，两把飞刀脱树而出，飞入手中。

　　　　彭天山看了一眼飞刀在树身上留下的痕迹，然后又看向司马虚空，漠然道：“探云手。”

　　　　司马虚空拿过飞刀，仔细端详，只见那飞刀通体赤红，晶莹剔透，竟如水晶一般。以手抚之，温热光滑，一无瑕疵，折之则坚硬如铁，分毫无损，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

　　　　司马虚空心下甚以为奇，左右审视一过，未见丝毫端倪。将刀捏在手中，冷然笑道：“果是好刀。”

　　　　彭天山冷眼看着他，道：“血影飞刀，自是好刀。”

　　　　司马虚空声色忽然转厉，盯着血影，道：“刀虽然好，只可惜染血太多。”

　　　　彭天山声音冷冷，道：“不然，你以为血影之名从何而来！”

　　　　司马虚空冷哼不语。彭天山向邓，孙两人瞥了一眼，依旧冷冷地道：“听说他们两个以前是你的徒弟？”

　　　　司马虚空眉头一皱，哼道：“是又怎样？”

　　　　彭天山漠然道：“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替你清理门户，你，还我飞刀。”

　　　　邓天飞和孙天扬闻言，俱是大吃一惊。孙天扬怒喝道：“彭天山，你疯了么，我们跟你一样，可都是玄天门的人，你……你竟然要杀我们！”

　　　　彭天山眼中寒光一闪，盯住孙天扬，声音冷得仿佛千年的寒冰，说道：“不管什么人，只要是妨碍到我的，都得死！”

　　　　孙天扬只听得一阵哆嗦，惊怒道：“彭天山，你……”

　　　　司马虚空怒哼道：“这两个畜生背着我，暗地里投了玄天门，作恶无数，罪恶滔天，自当由我亲自动手，岂能假手他人！”

　　　　彭天山眼中充满不屑，冷哼道：“杀人便是杀人，偏要说出许多道理来，横竖总是一死，结果毫无分别。”

　　　　司马虚空亦冷哼道：“江湖传闻，血影彭天山杀人如麻，几如行尸走肉，老夫虽耳闻已久，却未肯便信，如今看来，传闻多半是不假了。”

　　　　彭天山眼中寒光流转，冷然道：“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杀人如麻，我只知道，我的眼里，只有死人！”

　　　　司马虚空怒极而笑：“后生小子，当真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也不必多费口舌，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从我手里夺回飞刀。”

　　　　彭天山眼中蓦然间寒光大盛，逼视着司马虚空，衣袍慢慢飘动起来。

　　　　司马虚空也紧盯着彭天山，气氛骤然间变得紧张异常。两人凝神对视，大战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林中忽然传来阵阵箫声，曲调忽高忽低，忽弱忽强，飘飘渺渺，笼罩林间，在场四人无不变色。

　　　　邓，孙两人神色惊惶，仰首望天。

　　　　孙天扬忍不住脱口道：“是幽魂！”

　　　　彭天山眼皮微垂，听着箫声从树林上空传来，心中暗恨：“萧天岳！”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当下便又离去之意。

　　　　司马虚空双眉紧锁，心中也存着同样的心思。他虽知晓幽魂与血影向所不和，却也不敢轻易犯险，毕竟两人都属玄天门，遇到门外之人时，未必不会同仇敌忾。他心中暗暗思忖：“这下事情可有些棘手了，传闻幽魂是玄天门的头号杀手，倘若他两人联手，老夫必败无疑，看来今日也只得便宜了这两个逆徒，待他日有机会时，再来捉回。”言念及此，向邓，孙两人瞪了一眼，冷哼一声，飞身而去，不消片刻功夫，便已不见了踪影。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彭天山也已消失在了林中，只把个邓，孙两人撇在了当地，怔怔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逐渐回过神来。孙天扬茫然道：“都走了么？”

　　　　邓天飞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说道：“都走了。”

　　　　孙天扬侧耳倾听，亦不复闻吹箫之声，这才也重重松了口气，道：“看来幽魂也已经走了。”

　　　　邓天飞撑起身道：“师弟，你的伤势如何？”

　　　　孙天扬这时经他一问，立时又觉得右腿开始疼痛起来，紧咬着牙齿，将树枝拔了出来，道：“我没事。”

　　　　邓天飞站起身走上前将孙天扬扶起。孙天扬道：“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邓天飞道：“去找师父，向他老人家认错。”

　　　　孙天扬惊了一惊，道：“师兄，万万去不得，他现在恨我们入骨，我们若是去了，无异于自投罗网，况且我们如今身在玄天门，已经没有退路了。”

　　　　邓天飞道：“师弟，你这是什么话，当年你我少不更事，受奸人蛊惑，误入了玄天门。当时只道师父他老人家真的已经不在人世，留在玄天门还情有可原，现如今得知师父尚然健在，你我自当迷途知返，又岂能一错再错。”

　　　　孙天扬道：“难道师兄已经忘记玄天门的门规了么，若是我们叛离了玄天门，一定会遭到玄天门的追杀，师兄以为，凭我们两人之力，会活的下来么？到那时，你我进退维谷，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邓天飞叹道：“师弟，你我身在江湖，生死本是平常之事，若是把性命看得太重，那么当初又何必涉足江湖，倒不如做一个普普通通，默默无闻的人来的好些。”

　　　　孙天扬冷笑道：“师兄说得好轻巧，做一个普普通通，默默无闻的人，嘿嘿！我怎么能够，那种普通人的生活我早就受够了，我怎么能再去做一个受人欺凌的普通人？”

　　　　邓天飞听了，心中不觉一阵酸楚，苦笑道：“师弟，师父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岂能做忘恩负义之人，你……”

　　　　孙天扬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大声道：“师兄，你不必再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说时已挣脱邓天飞的手，一步一拐地向前走去。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又一步一拐地回转了来，径自向钉着短剑的那棵树走去。他赌气似的用力拔出了短剑，然后再次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