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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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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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抖抖索索。老太婆弯腰曲背,一身破旧衣裳,脑袋摇来晃

去,两个小眼窝,头上裹着一块破布,手上、脸上、脖子上,

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皱纹;两片嘴唇瘪了进去直陷到牙龈下

面,嘴巴周围尽是一撮撮的白毛,看上去就像猫的胡须似的。

屋内残破不堪,如同老太婆一样衰败。白垩的墙壁,天花板

上发黑的椽条,拆掉的壁炉,每个角落挂满蜘蛛网,屋子正

中摆着好几张缺腿断脚的桌子和板凳,一个肮脏的孩子在煤

灰里玩耍,屋底有座楼梯——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张木梯子

——通向天花板上一个翻板活门。一钻入这兽穴,弗比斯的

那位神秘伙伴就把斗篷一直拉到眼睛底下,而弗比斯一边像





3巴黎圣母院

撒拉逊人那样骂个不停,一边像可敬的雷尼埃①

所说的那样,

让一枚埃居闪耀着太阳般的光辉,说道:“要圣玛尔特房间。”

老太婆顿时把他看成大老爷,紧紧拽住那枚金币,把它

放进抽屉里。这枚金币就是披黑斗篷的人刚才塞给弗比斯的。

老太婆一转身,那个在煤灰里玩耍的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

男孩,敏捷地走近抽屉,拿起金币,并在原处放下一片刚才

从柴禾上扯下来的枯叶。

老太婆向两位称为相公的人打了手势,叫他们跟着她,遂

自己先爬上梯子。上了楼,把灯放在一口大箱上。弗比斯是

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便打开一道门,里面是一间阴暗的

陋室,对其伙伴说道:“亲爱的,请进吧。”披斗篷的人二话

没说,就走进去了。门一下子又关上了。他听见弗比斯从外

面把门闩上,然后同老婆子一起下楼去了。灯光也消失了。

八临河窗子的用处

克洛德·弗罗洛(我们设想,看官比弗比斯聪明,早在

这整个历险中已经看出来了,那野僧并非别人,而是副主

教),他在那间被弗比斯反闩上门的昏暗陋室里摸索了一阵

子。这是建筑师在盖房子时,偶或在屋顶与矮栏墙的连结处







巴黎圣母院

①马杜兰·雷尼埃(1573—1613),法国诗人。

留下的一个隐蔽角落。正如弗比斯其妙无比所叫的那样,这

狗窝的纵剖面呈三角形,既无窗户,也没有透光的天窗,屋

顶倾斜,人在里面都无法站直身子。克洛德只好蹲在尘灰和

被他踩得粉碎的灰泥残片里。他的头滚烫,双手在身边周围

摸来摸去,无意间在地上摸到一片破玻璃,随即把它贴在脑

门上,顿感凉意,人也稍微舒服一些了。

此时此刻,副主教的阴暗心灵里在想些什么呢?只有他

自己和上帝才知道。

不知他内心里,究竟根据什么样的宿命的秩序,来安排

爱斯梅拉达、弗比斯、雅克·夏尔莫吕、他爱之至深却被他

抛弃在泥淖中的弟弟、他那身副主教法衣,也许还有他来到

法露黛尔家里而受到连累的名声,总之,他如何安排所有这

些形象,所有这些奇遇呢?这我可说不来,不过这种种念头

在他脑海里乱成一团,那倒是肯定无疑的。

他等了一刻钟,似乎觉得老了一百岁。忽然,听见木梯

子的木板轧轧响,有人上来了。梯口盖板给推开了,一道亮

光照了进来。狗窝那扇蛀痕斑斑的门上有一道相当宽的裂缝,

他把脸贴了上去,这样便能够看清楚隔壁房间里的动静了。猫

脸老太婆先从活板门钻了出来,手提着灯;接着是弗比斯,捋

着小胡子,随后上来了第三个人,身影楚楚动人,风姿标致,

正是爱斯梅拉达。克洛德一看见她从地下冒出来,仿佛看见

光辉耀眼的显圣一般,情不自禁地浑身直打哆嗦,眼前云雾

弥漫,心剧烈地扑通扑通直跳,只觉得一切嗡嗡作响,天旋

地转。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待到他清醒过来,房间里只剩下弗比斯和爱斯梅拉达,两





3巴黎圣母院

个人坐在那只大木箱上,旁边放着那盏灯。灯光下两张青春

焕发的面孔和陋室深处一张蹩脚的床,在副主教眼里显得格

外刺目。

那床边有扇窗子,窗上的玻璃就像骤雨打过的蜘蛛网那

样七零八落,透过残破的铅丝网,可以望见一角天穹,以及

天边浮现在鸭绒般柔软云端上的落月。

那个少女羞答答,直愣愣,喘吁吁。长长的睫毛搭拉下

来,遮盖在绯红的脸颊上。那个年青军官,神采飞扬。她不

敢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机械地以一种傻得可爱的动作,用手

指尖在板凳上胡乱划来划去,眼睛瞅着自己的手指。她的脚

看不见,小山羊蹲坐在上面。

卫队长打扮得特别风流,衣领和袖口上都缀着金银穗束,

这在当时是十分潇洒的。

堂·克洛德的热血在沸腾,太阳穴嗡嗡作响,要听清楚

他俩在交谈什么,那可不是轻而易举的,而要费好大的劲儿。

(谈情说爱是相当乏味的,嘴上我爱你老是说个没完。如

果不加点某种装饰音,在不相干的人听来,这句歌词枯燥得

很,腻味得很。不过,克洛德并不是毫不相干的旁听者。)

“啊!”少女说道,眼睛依然没有抬起。“别瞧不起我,弗

比斯大人。我这样做,我觉得很不正当。”

“瞧不起您,漂亮的小姐,哪能!”军官回答着,那表情

又巴结又骄傲又高雅。“瞧不起您,上帝的脑袋呀!这从何说

起呢?”

“因为我跟着您来了。”

“说到这个嘛,我的美人,我们还想不到一块去。瞧不起







巴黎圣母院

您是不应当的,可恨您倒是理所当然的。”

少女惊恐地瞅了他一眼:“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因为您老是推三阻四,要我百般苦求您。”

“唉!”她说道。“那是因为许了个愿,要是不恪守……我

就再也找不到我父母……护身符就不灵啦。……不过,这有

什么了不起呢?我现在还要父母做什么?”

她这样说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水灵灵,喜盈盈,含

情脉脉,直勾勾地盯着卫队长。

“鬼才懂得您说些什么!”弗比斯叫了起来。

爱斯梅拉达沉默了片刻,然后眼里流出一滴泪水,嘴里

吐出一声叹息,说道:“啊!大人,我爱您。”

少女的身上有着一种纯洁的芳香,一种贞淑的魅力,弗

比斯在她身旁多少感到有点不自在,可是听到这句话儿,顿

时放大了胆子,心荡神驰,说:“您爱我!”并伸出胳膊搂住

埃及少女的腰身。他期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教士一看,遂用手指尖试了试藏在胸前的一把匕首的尖

锋。

“弗比斯,”吉卜赛女郎轻轻推开队长紧搂着她腰身的那

双手,继续说道。“您心好,慷慨,英俊。您救了我的命,我

只不过是一个流落在波希米亚的可怜孩子。很久以前我曾做

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军官来搭救我。这就是说还没有认识您

以前,我就梦见您了,我的弗比斯。我梦到的那个军官,跟

您一模一样,也穿着一身漂亮的军服,也是长得相貌堂堂,也

是带着一把剑。您叫弗比斯,这个名字很好,我喜欢您的名

字,喜欢您的剑。把您的剑抽出来给我看看,弗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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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孩子气!”队长说,笑咪咪地拔出剑来。埃及少女看

看剑把,瞧瞧剑身,好奇得实在可爱,仔细瞄着剑柄上队长

姓名头个字母的缩写图案,深情地吻着剑说:“您是一位勇士

的佩剑,我爱我的队长。”

弗比斯再次抓住机会,趁她低头看剑的当儿,在她秀丽

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少女猛抬起头来,脸羞涨得像樱桃那样

透红。教士在黑暗中牙齿咬得咯咯响。

“弗比斯,”埃及少女接着说道。“您听我说。您走一走吧,

让我看一看您魁梧的身材,听一听您马刺的响声。您多么英

俊呀!”

卫队长为了讨得她的欢心,随即站起身来,踌躇满志,笑

容可掬,带着责备的口吻说:“您可真是毛孩子!……啊,对

啦,宝贝,您可曾见过我穿礼服吗?”

“唉!没有。”她应道。

“那才叫漂亮呐!”

弗比斯走过来又坐在她身边,比原先更挨近她。

“听着,我亲爱的……”

埃及少女伸出秀丽的小手,在弗比斯的嘴巴上轻轻拍了

几下,那一副孩子气真是又痴情,又文雅,又快乐,一边说

道:“不,不,我不听。您爱我吗?我要您亲口对我说,您是

不是爱我?”

“是不是爱您,这还用着说嘛,我生命的天使!”弗比斯

半跪着嚷道。“我的身体,我的血液,我的灵魂,一切都属于

你,一切都为了你。我爱你,从来只爱你一人。”

这些话,卫队长在许许多多类似的场合说过成千上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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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所以一口气便滔滔不绝全倒了出来,连一丁点儿差错都

没有。一听到这种情意缠绵的表白,埃及少女抬头望着肮脏

的天花板,仿佛那就是天穹,目光中充满着天使般的幸福神

情。她喃喃道:“哦!要是此时此刻死去那真是死得其时呀!”

弗比斯觉得“此时此刻”正好可以再偷吻她一下,这叫躲在

角落里的可怜副主教心如刀割。

“死!”卫队长这情郎叫了起来。“您说什么呀,美丽的天

使!正是该好好活着的时候,要不然,朱庇特就是一个捣蛋

鬼而已!这样甜蜜的好事刚开头就死去!他妈的,开什么玩

笑!……不应该死……听我说,亲爱的西米拉……对不起……

爱斯梅拉达……不过,您的名字实在怪得出奇,简直是撒拉

逊人的名字,我老是叫不来,就像冷不防碰到荆棘丛,一下

子把我拦住了。”

“天啊!”可怜的少女说道。“我原以为这个名字很奇特,

所以很漂亮!既然您不喜欢,那我就改名叫戈通好啦。”

“啊!犯不着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难过了,标致的小娘子!

这是个名字,我应该叫惯它,如此而已。一旦我记住了,也

就顺当啦。听我说,亲爱的西米拉,我爱您爱得入迷,我真

心实意地爱您,这真是天赐良缘。我知道有个小娘子会活活

气死的。”

少女顿生嫉妒,打断他的话问道:“那是谁?”

“这跟咱们有什么相干?”弗比斯说道。“您爱我吗?”

“啊!……”她应道。

“算啦!不用再说了。我是多么爱您,您看好啦。要是我

不能使您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那就叫大鬼内普图努力斯海





3巴黎圣母院

王用钢叉把我叉死。我们会在某个地方有一座漂亮的小房子,

我要叫我的弓箭队在您的窗前列队操演。他们个个全骑着马,

压根儿不把米尼翁的弓箭手们放在眼里。还有长矛手、短铳

手、长铳手。我要带您去吕利谷库看看巴黎人眼中的那些巨

怪。那才好看哩。八万顶头盔,三万套白鞍辔、甲胄和锁子

胸甲,六十七面各行业的旗帜;大理寺、审计院、将军司库、

铸币贡赋司的旗帜;总之,是魔鬼一整套銮驾!我还要到王

宫去看狮子,全是凶猛的野兽。女人个个都喜欢看这些。”

少女早已沉浸在幸福的想象当中,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想

入非非,却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

“哦!您会幸福的!”队长继续说道,同时悄悄解开埃及

少女的腰带。

“您这是做什么呀?”她急速问道,这种作践把她从想入

非非中一下子攥了回来。

“没什么。”弗比斯应道。“我只是说,等日后您跟我在一

起时,应当把这身街头卖艺的轻佻打扮全改掉。”

“那就等我同你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弗比斯!”少女

满怀深情地说道。她又沉思不语了。

见她柔情似水,队长壮大色胆,一把搂住她的腰,她并

没有抗拒,接着动手解开这可怜少女紧身上衣的带子,瑟瑟

作响,随后一使劲,把她的奶罩扯掉。直喘粗气的教士顿时

看见吉卜赛女郎赤裸的秀肩从轻纱衣裙中露出来,浑圆,赤

褐,宛如从天边云雾中升起的明月。

少女任随弗比斯摆弄,似乎没有察觉。胆大妄为的队长

眼里闪烁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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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她转向弗比斯,无限爱恋之情溢于言表,含情

脉脉地说:“弗比斯,教我学你的宗教吧。”

“我的宗教!”队长哈哈大笑,叫了起来。“我,把我的宗

教传授给您!长角的和天杀的!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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