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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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纪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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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钱财,这座修道院对于强化秩序和让更多的人信仰我主十分必要。阿门!布道完毕,教士回到地上;由于是礼拜天,守瞻礼日,没有事情可做,一些人去忏悔,另一些人去吃圣餐,不能所有人都去,除非出现奇迹,圣饼成倍增加,否则保存的圣饼是绝对不够用的,而奇迹没有发生。傍晚时分出现了一起骚乱,5个十字军士兵参与,小事一桩,没有发展到值得叙述一番的程度,只不过是拳打脚踢,鼻子流点血。如果他们死去,会马上直接进天堂。

这天夜里曼努埃尔·米里奥把故事讲完了。“七个太阳”问他,国王的士兵们最后是不是抓到了王后和隐士;他回答说,没有抓到,找遍了整个王国,挨家挨户搜查,还是没有找到;说完,他不再吱声。小个子若泽问,讲了几乎一个礼拜,到头来就是这么个故事呀;曼努埃尔·米里奥回答说,隐士不再是隐士,王后不再是王后,但没有弄清隐士是否成了男人,王后是否得以成为女人,我本人认为他们办不到,否则一定会被人发现。如果有一天发生这种事,不会不闹得沸沸扬扬。不过这两个人不会了,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他们不可能还活着,两个人中谁也不可能还活着;既然人死了,故事也就完了。巴尔塔萨尔用铁钩敲了敲身边的一块小石头。小个子若泽烧了挠胡子拉碴的下巴,问道,一个赶牛人怎样才能变成男人呢;我不知道。“七个太阳”把鹅卵石扔进火堆,然后说,也许飞起来就能变成男人。

他们又在路上睡了一夜。从佩洛·比涅罗到马芙拉用了整整8天。走进工地的时候他们像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个个蓬头垢面,衣衫槛楼,身无分文。所有的人都惊叹巨石的体积,这么大呀。但巴尔塔萨尔望着修道院嘟嚷了一声,太小了。

第20节

打从飞行机器落到容托山上以后,算来“七个太阳”巴尔塔萨尔去过6次或者7次,到那里看一看,虽然用草木遮盖着,但毕竟放在露天,时间久了出现什么损坏,他便尽量修一修。当发现旧铁片锈蚀以后,他带去一锅油,仔细涂了一遍,后来每次再去都这样做。还有,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在路过一片沼泽地时总是砍一捆藤条背去修补缺了或者断了的藤绳,这些并非都是大自然造成的,比如有一次他发现大鸟壳内有一窝6个小狐狸。他像对付兔子一样用铁钩扎它们的头顶,把它们都杀死了,然后顺手扔出去,几个扔在这里,其它的扔到那边。狐狸父母发现孩子们死了,嗅了嗅地上的血,看来它们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了。那天夜里传来了嚎叫声,它们发现了他的足迹,找到了那些尸体,就开始哀鸣,可怜的狐狸;它们不懂得数字,也许懂得,但不敢肯定是不是所有急子全都死光了,因为它们又走到在别人的飞行机器里做的窝里,当然这飞行机器是停在地上的,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提心吊胆地嗅嗅人的气味,最后又嗅一嗅它们的亲骨肉流的血,竖起鬃毛,嗷嗷地叫着退走了,从此再没有回来。然而,如果这件事中出现的不是狐狸而是狠,那结局就会不同了。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七个太阳”从这一天起就带上他的剑,剑刃已锈蚀得很厉害,但足以砍下公狼和母狼的脑袋。

他总是独自去,独自考虑下一次什么时候去,但是今天布里蒙达在3年的时间里第一次对他说,我也去;他感到奇怪,路太远,你会累的;我想认认路,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不在,我得自己去呢。尽管巴尔塔萨尔没有忘记那里可能有粮,但她说得在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绝对不能独自去,路难走,那里荒无人烟,这你还记得,说不定会遭到猛兽袭击;布里蒙达回答说,别再说什么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因为在我们说无论发生什么情况的时候,头一个发生的情况我们就不会料到;好吧,你说起话来很像曼努埃尔·米里奥;你说的米里奥是谁呀;他和我在工地上一起干活,但他决定回家5去,说他宁肯在特茹河闹洪水的时候淹死,也不在马行拉被石头压扁,人们常说各人死法不同,他却说死了以后人人都一样;所以他就回家了,那里的石头小,也少,水也是甜的。

巴尔塔萨尔不想让布里蒙达步行那么远的路,所以就租了一头驴,和家人告别以后就出发了,没有回答伊内斯·安托尼亚和她的丈夫提出的问题,你们到哪里去呀,这一走要损失两天的工钱,如果发生什么不幸,我们也不知道到哪里通知你们,或许伊内斯·安托尼亚说的不幸指的是若奥·弗朗西斯科死亡,这些日子死神一直在门口游荡,往前走一步准备进门,接着又后悔了,也许是被老汉的沉默吓坏了,仿佛死神对一个人说,跟我来吧,如果那人既不问也不回答,而只是望着,那目光也会让死神胆寒。伊内斯·安托尼亚不知道,阿尔瓦罗·迪约戈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正在只顾自己的年龄;巴尔塔萨尔把要到哪里去的事告诉了若奥·弗朗西斯科,爸爸,我和布里蒙达要到巴雷古多山的容托山上去一趟,去看看我们从里斯本飞来时乘的那架机器,你该记得,人们说圣灵从这里的空中飞过,在工地上空飞过,其实那不是什么圣灵,是我们和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你还记得我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到家里来过的那个神父吧,当时妈妈要宰公鸡,但他不让宰,说听公鸡歌唱比吃公鸡肉好得多,连母鸡也不让宰。听完这些旧事之后,一直不爱说话的若奥·费朗西斯科开了口,我记得,全都记得,你放心地去吧,我还不到死的时候呢,到死的时候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跟你在一起;可是,爸爸,你相信我曾经飞过吗;我们老了的时候那些将来会发生的事就开始发生了,这就是我们能相信原本怀疑的事情的原因;即便不能相信它已经发生,也会相信将来会发生;爸爸,我真的飞过;儿子,我相信。

赠略地走着,多漂亮的小驴子,说它漂亮不是指的背上,背上并不漂亮,驮架下有不少磨伤,但仍然快活地走着,驮子重量轻,驮的人灵巧,因为她是苗条飘逸的布里蒙达,从我们第一次看到她到现在16年过去了,但成熟反而使她充满年轻的活力,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保守一个秘密更能保持青春了。到了沼泽地,巴尔塔萨尔砍了一捆藤条,布里蒙达则采了一些水百合编了一个花冠套在驴子的耳朵上;这牲口显得很美丽,从来没有人这样给它打扮过,这好像是阿尔卡迪亚的神话,其中有牧人,尽管他是个伤残人,有牧人的妻子,她保存着许多意志;一般说驴子不能成为这类故事中的角色,但现在它来了,是租来的;谁要是以为这是普通的租赁,那就是因为他不知道驴子们有多少次是满心不情愿地走路的,它们对所驮的东西也不喜欢,所以背上的磨伤越来越多,倍受煎熬。把砍下的藤条捆好绑在驴子上以后,载重增加了,但只要乐意再重也不觉得累,况且市里蒙达决定下来步行,三者像是要闲逛,一个戴着花儿,另外两个陪伴着它。

时值春天,原野上铺满了白色的金盏花,为了抄近路,3个旅行者在花地上走过,花儿碰在巴尔塔萨尔和布里蒙达光着的脚上沙沙作响,他们有鞋子和靴子,但装在旅行背袋里,准备走石子路的时候才穿;地上散发出淡淡的酸味,那是金盏花的液汁,在世界之初上帝还没有创造玫瑰的时候这就是香料。天气很好,去看飞行机器再合适不过了,一团团白云在天空飞过,要是让大鸟飞起来该有多美,哪怕是一次,飞到空中,围着那些空中城堡转一转,大胆地做鸟儿也不敢做的事,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但又怕又冷,浑身颤抖;然后再出来朝蓝天和太阳飞去,看一看美丽的陆地说,啊,大地,布里蒙达,你太漂亮了。但眼下这路还要靠步行,布里蒙达也没有那么漂亮,百合花渴得枯萎了,干了,从驴子的耳朵上掉下来,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吃世界上的硬面包吧,吃过以后马上赶路,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布里豪达一面走一面心中暗暗记着道路,那里有一座山,那边有一片丛林,4决排成一条线的石头,6个圆圆的山丘,那些村镇叫什么名字呢,是科德萨尔和格拉迪尔,卡德里塞依拉和福拉多乌罗,麦塞安纳和佩纳费尔麦,我们走了这么多路,终于到了,容托山,大鸟。

在古代的故事中,只要说出一个秘密的字,神奇的洞穴前就出现一片红木林,不知道另一个字的人无法进入,说出了这个字那片树林中便出现一条河,河上有一条船。在这里也有人说过一些话,如果我不得不死在火堆上,那就在这个火堆上吧,那是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疯了的时候说的,莫非这些黑毒技就是红木林,这满枝花朵的灌木就是船桨和河吗,那么这受了伤的大鸟便是那条船了;哪个字才能产生这种效果呢。他们把驴背上的驮子卸下来,用绳子拴住它的腿,免得它走得太远;现在你随便吃草吧。只要能吃得到,在可能的范围内还可以选择;这时候巴尔塔萨尔就去在黑毒丛中打开一条通往被保护着的机器的通道,每次来这里他都是这样做的,但是,他刚刚转过身,嫩技和柏枝就一齐涌过来;在这块地方保持一个通道,在里面和四周保持一个胡同谈何容易,而没有它怎能修复藤条编的绳子,怎能支撑因天长日久而松散了的翅膀,怎能让耷拉下的脑袋重新扬起来,怎能让尾巴翘起来,怎能把舵校正;当然,我们,即我们和机器,都落在了地上,但必须时刻准备好。巴尔塔萨尔干了很长时间,手被刺扎破了;通道好走之后他才呼唤布里蒙达,即使如此她也必须靠膝盖匍匐前进;她终于到了,两个人淹没在半透明的绿色阴影当中,或许是因为黑色帆布上面的树枝是新长出来的,叶子太嫩还能透过光线;这层天之上是寂静之天,寂静之天之上是支离破碎的蓝色光线的拱顶。他们沿着支撑在地上的翅膀爬到机器的甲板上,那里的一块木板上画着太阳和月亮,没有增加任何其他符号,仿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存在。甲板上有几处的木板朽了,下次巴尔塔萨尔带几块修道院工地脚手架上报废的木板条来,既然脚下的木板损坏,这一回就不能修理铁片和外壳了。在帆布阴影下,沈拍球闪着昏惨惨的光亮,像一只只闭不上的眼睛,似乎强打精神抵御着困倦,以免耽误了出发的时刻。然而,这一切都气氛荒凉,枯叶在尚未被刚刚到来的炎热蒸发的水挂中渐渐变成黑色,要不是巴尔塔萨尔经常前来照看,我们在这里看到的必定是一片凄凉的废墟。

只有用奇妙的合金制造的圆球依然像第一天那样光亮,虽说不透明,但闪闪发光,脉络清晰,嵌会精确,人们难以相信它们在这里放了整整《年。布里蒙达走近其中一个圆球,把手放在上面,不热也不凉,仿佛是两只手相握,感觉不到凉,也感觉不到烫,只觉得两者都是活的,意志们还在这里边活着呢,它们肯定没有走,我看见了,金属没有腐蚀,圆球还完好,可怜的意志们,关在里边这么长时间,它们在等待什么呢。巴尔塔萨尔已经在下边干活,只听到问话的一部分,但猜到了她问的是什么,要是意志都从圆球里跑出去,这机器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我们也就无须回到这里来了;布里蒙达说,明天我就能知道。

两个人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布里蒙达用灌木技做了一把扫帚扫干净上边的树叶和木屑,然后又帮助巴尔塔萨尔更换断了的藤条,在薄铁板上涂油。她以女人的手艺缝好了帆布两处撕破的地方,而前几次是巴尔塔萨尔以士兵的手艺缝的;现在进行收尾工作,把刚刚修复的地方涂上沥青。这时已到了晚上,巴尔塔萨尔去解开挂驴腿的绳子,免得可怜的牲口在那边绑着不舒服,然后把它挂在机器旁边,一旦有野兽来它会报个信儿。在此之前他已经检查过大马里面,从甲板的一个开口处下来了,这是飞机或者飞船的舱口,后来有了需要才开始用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有生命的迹象,没有蛇,甚至连凡是隐蔽的地方都跑来跑去的衡妈也没有,蜘蛛网嘛,连一根丝都看不见,大概也没有苍蝇。仿佛这一切是一个鸡蛋,蛋壳就是眼前的寂静。他们以树叶当床,用脱下的衣服作铺盖躺下了。在这深播的黑暗之中,两个人都一丝不挂,你想找我,我想找你,他急不可耐地过去,她热切地迎接,两个躯体连在一起,两个人都在动,从生灵深处发出声音,这生灵没有嗓子,却能呼喊,长长的、时断时续的呼喊,无声的抽噎,意想不到的眼泪;机器在颤抖,在晃动,也许已经不在地上,撕破了一捆捆灌木和黑漆,在夜空中游荡,在云际游荡,布里蒙达,巴尔塔萨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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