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奋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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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奋斗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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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杀敌也要有自保之力,令他苦不堪言。

靳良雄的例子是血淋淋的。

35

县台大人的“宠妾”,据说是他醉后强掳来的。

当然这个据说原来冯天德夫妇还不知道,整个清江浦的人民群众都被蒙在鼓里,不包括秦苒靳以鹏这种私自跑到上京瞧热闹的极个别百姓。

不过自聂霖打过预防针之后,他们夫妇便知道了。冯天德为了怕女儿失态,特意叮嘱冯氏要告诉冯苑,千万不要对县台大人家的姨奶奶露出什么惊诧的表情来。

美女与野兽的组合极其常见,冯苑倒不至于惊讶,她爹与那些府里的婢妾们便是如此;但帅哥与龅牙丑寡妇的组合还是颇为震憾人心的,小姑娘年纪轻,一不小心难免露出讶色来,毕竟不是谁都能够认同县台大人的重口味的。

县台大人长的俊俏挺拨,甫一在清江浦亮相,便引的阖县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春心漾动,齐齐羡慕那位好命的受他独宠的姨奶奶,冯苑小姑娘很有些闺中蜜友对县台大人的英姿难忘,连带着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姨奶奶也表现出了极其强大的好奇心,恨不得跟着冯氏母女去县衙后院见上一见——如果能顺带着撞上下衙的县台大人,那就更美妙了。

因此靳以鹏前来求冯氏带着秦苒一道去拜会县台大人的家眷,冯氏母女俩虽然不好拒绝,勉强应了下来,但是心里不约而同的产生这样一种念头:这又是一个对县台大人虎视眈眈的妞子。

不过就算秦苒模样再标致,那也是个见天抛头露面的女子,听说是个粗野残忍的丫头——果然周焕的死是冯家谁也不能抹杀的记忆——要是县台老爷喜欢这样的女子,或者那位姨奶奶能同她谈得来,才奇怪……

揣着这样的想法,冯氏带着冯苑与秦苒进了府衙后院。

冯氏当先跟着府衙带路的丫头边走边寒喧,此刻秦苒才深切的体会出了靳以鹏当时评价冯苑的一句话。

他说的真没错,冯苑小姑娘真心错认了爹,善良的过了头,又或者,她完全不知其父所为。

冯苑清秀婉温婉,瞧着与冯氏拉开几步距离,压低声音暗中叮嘱秦苒:“……待会见到这位宋姨奶奶,一定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

她们母女俩都当秦苒不知县台大人这位妾的来历,冯氏等着看笑话,哪知道冯苑背后泄了底。

纵然秦苒在冯苑眼中是个抛头露面的野丫头,但此刻她的表现还是比之她那些养在深闺的闺蜜们要镇定许多,连问也不曾问,只是点了点头。

她那些闺蜜们都是活泼好奇的属性,要是被她这样暗中叮嘱,必然连连追问原委,还夹杂着就算是刻意压下来也能让十步开外的人听到的惊叹声……就跟小家雀儿似的。

卞策入住县衙,只是让家仆随便打扫了一番,并不曾特别布置。

宋姨娘身边又跟着永乡候夫人的心腹丫环及婆子,言谈举止经过数月的熏陶,生生将个龅牙雀斑的贫家寡妇给染上了几分违和的矜贵之气。

冯氏乃冯天德明媒正娶的妻房,就算宋姨奶奶再受宠,不过妾室之流,哪里用得着她来拜见?只是谁让卞策后院如今只有这一位姨奶奶作主呢?

因此无论如何,冯氏在向宋氏卑躬讨好的时候,也不知不觉显示出了作为一个正室应有的风范,无形之中打压了一下宋姨奶奶的气势。

宋姨奶奶在未成为姨奶奶之前也是上京某个短命男子的正头娘子,虽然婆家境况窘迫了一点,但这丝毫不妨碍她作为正头娘子应有的尊严。

可惜后来夜半出来给婆婆抓药,被醉后的卞策给给马劫了回去……做了一夜夫妻。

全上京人民都在背后笑话卞策这位纨绔醉后看走了眼的同时,无人前来过问或者关心一下她这位受害人,不曾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好吧,虽然天降俏郎君,且俏郎君还将她拉上了床嗯嗯啊啊,令她一颗守寡的心久旱逢干霖只当遇到了人生美好的第二春,一晚上做了无数心理建设,还揣磨着明早起来是娇羞好还是温淑好……天亮之后俏郎君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了。

太坑爹了有木有?!

这是耍着人玩儿的么?

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况一晚上恩爱尤存,美好前景展眼就作了噩梦,她成了全上京人民的笑话。

宋寡妇的人生格言是,你让姐当别人的笑话,姐就让自己成为你人生的笑话!

N久之后她再回顾自己成为卞策妾室的惊险过程及当时抱着必死之心做的一系列激烈的抗争,到最后成功上位见天转到他面前嘘寒问暖恶心这位俊俏郎君,宋寡妇心底里就隐隐约约升起一种不知名的快意。

她虽然对自己充满了自怜自伤的文艺范儿的感怀之情(这毛病也是她在进了永乡候府之后,同候府后院那些娇滴滴的妇人们身上学来的),但不表示她能接受别人对她有这种同情怜悯的情绪。

尊贵的候爷夫人曾经以自己在后宅的手腕派了专门的丫环婆子对宋姨奶奶进行了宅斗术的重点培训,这使得她一眼就看穿了面前冯氏话语里隐含的不屑怜悯之意。

宋姨奶奶来时坐的是官船,领略过了漕河的便利之后,她对眼前这位漕上坛主太太的消息灵通一点也不吃惊——想必这一位也知晓了她的来历。

她一点也不想待客,只想尽快把这位冯氏赶出县衙。

冯苑是个聪明的姑娘。

她见惯了冯氏往日在自家后院整治妾室通房,在她们面前摆出主母的款儿来时的样子,此刻心中暗暗叫苦,她娘这到底是来示好的还是来交恶的啊?

当着县台大人的妾室摆主母的款儿……还不如不来的好。

只是小姑娘终究阅历有限,她所会的就是些针线女红,替冯氏管管家中帐目,此刻都急的快哭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秦苒又问起宋姨奶奶沿途官船停靠之处。

托翁鱼的福,漕船每到一处停靠,她都能吃到当地最出名的特产。

秦苒重点推荐饶县一种蜜瓜,大赞其味如蜜,又替宋姨奶奶可惜,来的时候过了蜜瓜上市的季节,恐怕没有尝到……不过将来总有机会。

宋姨奶奶一介贫家寡妇,骤然入了候府,衣食住行的档次提高了十倍不止。她如今再无生育的希望,便把生活重心放到了恶心卞策跟精研吃食上面去了。

前者比较容易,只要每天跟例行公事似的早晚在卞策眼前晃两圈,就能讨得候夫人的欢喜,后者简直为她贫瘠的人生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吃货的世界,欢迎您!

宋姨奶奶一直想同人分享这大半年来的吃货见闻,可惜候府众人见怪不怪,她要讲一句出来,保管被人笑话穷家小户没见识,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爱好相投的,立时与秦苒分享起了吃货心得。

秦苒在上京半年,对上京不少小吃也是见识过的,谈起各种吃食的做法,连街头巷尾出名的小食也回味无穷,几让宋姨奶奶产生“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来。

冯苑眼见着秦苒替亲娘解了围,对她尚有三分感激之意,冯氏心中却是烧了一肚子火,见得她与宋姨奶奶相谈甚欢,恨不得立刻共同下厨大展厨艺请对方来品评的表情,就有点坐不住了。

她告辞的时候,秦苒与宋姨奶奶还依依不舍。

冯氏回去向冯天德咬牙告状:“一对儿贱货!那宋姨奶奶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老丑寡妇罢了,还有那姓秦的野丫头……”

“砍下了周焕脑袋的野丫头……”冯天德轻轻提醒她。

冯氏直到此刻才想起来她一路上不待见的那野丫头曾经做过的事,吓出一身冷汗。

秦苒是真冤枉!

她哪知道开始不过是拿吃食来当引子,谁知宋姨奶奶别的领域不擅长,对吃的却特别在行,讲起吃食的做法来头头是道,放在后世那就是个私房菜馆的大厨啊。

偏她的正职是卖小吃的,目前兼职间谍。在刺探消息的同时丰富一下自己要卖的吃食的种类,向专业大厨讨教一二,多么的一举两得啊?!

至于惹得冯氏不高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所有正房太太们的心结,敌视妾侍,哪怕这妾侍是别人家后院里的,也无法消除那种敌视的心态,这种心结秦苒完全木有啊。

作为一个未婚女子,她哪里懂得已婚妇人们的心结?

回到家的秦苒毫无压力的下厨,尝试做起了宋姨奶奶传授的芝麻小饼及蝴蝶酥,瞪着闻讯而来的靳以鹏想了三分钟,才得出个结论:冯氏大约是不喜欢宋姨奶奶吧?

其实如果忽略了宋姨奶奶的天生龅牙,面上的雀斑,她堪称为是一位性子直爽厨艺奇佳的温善妇人。

虽然候夫众人持反对意见,想起她准备一头撞死在候府门前的狠劲儿都心有余悸,但秦苒觉得,烈性的妇人才可爱,被睡了争取自己的正当权益,这才是聪明女人的所为。

“她是个聪明的妇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影响到县台大人的决策。

说完她就投进深深热爱的厨事之中去了,丢下靳以鹏站在厨房门口发呆。

36

县台老爷新上任,地方豪绅无不是伸长了脖子观望,想着结交。

聪明的早早往府衙后院投了帖子,欲走夫人路线,无奈卞策如今只有一位妾室,这路子走起来未免不够顺畅。

有自视身份的,便遣了自己府上的妾室前去拜访,也有那些折节下交的正头娘子,心态未免与冯氏有一二分神似之处,看似卑躬,实则高傲,令宋姨娘暗中生恼。

宋姨娘如今掌握着卞策后院这一亩三分地,自不敢掉以轻心,每日里在贴身丫环嬷嬷的提点之下应酬已毕,快要连在卞策面前晃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论如何,县大老爷关于女人方面的独特品味与奇怪嗜好却流传开来,引得人纷纷暗底里议论不止。

有那青春貌美的二八佳人倾心于卞策的,每日里揽镜梳妆,总会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美了?

本来满城女子都是寻常颜色,但在宋姨娘的应衬之下,都当自己西施转世,期望能得县大老爷青睐。

县大老爷这样独特的审美让县衙胥吏轻易得出两个结论:要么卞策眼神不好,要么他就是个实打实的纨绔,万事不通,极容易类型。

于是在卞策上任接手政务之后,那些胥吏放心大胆在帐目上做手脚,贪库银,吃回扣,又引得清江浦一在押疑犯的家人向县衙塞钱,从上到上的打点,给卞策不过留了一点点汤渣糊弄他。

作为梁昭业曾经的好哥们,卞策诚然是个不通经济庶物的纨绔,可是有宋姨娘这个人生污点每日在他眼前晃,一雪前耻纨绔从良不是神话。

尊贵的候府贵公子不通经济不要紧,永乡候府里多的是懂这些小事的奴才。

每日里盐商与漕帮及富绅们请了新上任的县台老爷饮酒寻花,各自的夫人再去县衙后台走走宋姨娘的路子,两面夹击,来自上京的候府公子很快便醉倒在了江南的温乡软玉里。

——只不过候府带来的班底也是没日没夜紧锣密鼓的查帐,清查被胥吏侵吞的库银税收。

两方第一次亮出各自的底牌是在一个气氛极为活跃的酒桌上。

喝的微醺的县台大人推开了身边偎着的姐儿,笑眯眯对同僚说:“今日大家还未尽兴,不如再让奴仆拿些下酒菜上来?”

那些胥吏这些日子与县台大人厮混得熟了,见他果然在吃喝玩乐上面花样繁多,算得上一代领军人物,只当与大家气味相投,此刻还傻呵呵阻止:“哪里用得着麻烦大人的家仆?”回头指示自家仆从去催酒催菜。

卞策冷凝一笑,“本官今日上的这道菜,独一无二,包管教大家回味无穷!”拍拍双手,便有抱着帐本的仆人推门而入。

正等着见识县大老爷家传菜肴的县丞主簿典史捕头各个都惊住了。

那家仆上前,在卞策的示意之下,朗朗而读,将县衙有问题的帐目一一读来,并摆出相应的证据……众人的脸都青了。

盏茶功夫,那些胥吏们后背便渗出一层透骨冷汗来。

县丞首先喊冤,只道是前任县台韦恺之贪婪无度,欲壑难平,才有了这许多亏空,他们做下属的,被逼平帐,万般无奈……

主簿典史等人皆点头附和。

卞策制止了众人喧哗,慢吞吞站了起来,猛然一把掀翻了桌子,碗碟酒盏,热汤冷菜顿时倾倒,几个陪客的姐儿尖叫一声,便要夺门而逃。

养尊处优的候府贵公子终于失去了耐性,指着面前翻倒在地的酒席,四下尖叫着逃窜的姐儿冷笑:“当本官是傻子不成?前任的亏空?这桌上的酒席,请来的姐儿,这些日子各项奢靡的花销从哪来的?不要指望我会傻到相信这是你们热烈欢迎本官,私掏的腰包!”

这些日子陪着他游走于各场宴饮的胥吏们各个面色如土。

永乡候府不比文官封候,乃是武将世家,卞策虽然在永乡候与候府夫人面前是绵软的小白羊似的儿子,可是在外横行的时候,那就是个拳打脚踢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在没有宋姨娘这样的人生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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