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奋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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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奋斗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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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昭业的伤好了,禁令解除了,又开始在上京街上溜达了。

职业纨绔

11

上京金明池、琼林苑到处是关扑的扑卖者与扑买者。

金明池中心的五殿上下回廊里,摆满了钱物饮食,兴致勃勃的人们吆五喝六,围着自己中意的钱物饮食掷钱扑买。

在与金明池南北相对的琼林苑里,除酒家,占场表演的伎艺人,其余空闲的地方,全为扑卖商贩所占。他们在搭起来的华贵彩幕中铺设珍玉奇玩,彩帛器皿……人来客往,万头攒动。

秦苒初临这样的场所便被震住了。关扑是个全民参与赢物赌钱的游戏,无论贵族平民皆乐在其中。

关扑时,扑的双方拿钱在地上或瓦盆中扑。掷钱为博者戏,看钱的正面多少,正面曰“字”,凡钱是背面,则称为“纯”。若将几个钱全部搓成了背面,则称为“浑纯”,即是赢了的意思。

聂震今日手气颇好,几番关扑,竟将一商人彩幕内珍玩连同彩幕都赢了来。

守着地上那盆绿牡丹的燕舞姑娘本来近日属意靳以鹏,但因他的工作变更问题,从厨房下人被遣送到了马厩涮马,只觉他前途黯淡无关,又见着聂震数回出手,眨眼间便赢回来这许多东西,遂又将目光紧紧的缠到了聂震身上。但思及自被聂震赢回来之后,百般手段用尽,聂震却对她不闻不问,最后索性丢到了后花园,离他的主屋老远,心便又灰了……

作小厮打扮的靳以鹏对这等赌中圣手钦佩的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场叩首,拜师学艺。秦苒则疑心这厮暗地里动了手脚,才赢的这般容易。

跟这位少帮主相处越久,她越对此人的人品不抱有太高期望值。

明着不好问,她便侧身与聂小肥轻声耳语:“你家少主可会武功?”

聂小肥奉送给靳以鹏与秦苒的眼神从来只有鄙视这一种,此刻也不曾变,压低声音道:“孤陋寡闻!”至于聂震到底会不会功夫,也没句确切的话。

聂震赢了那座彩幕,却告之商贩,内里的珍玩他尽数不要,令那商贩速速搬走,只留这座彩幕便可。

那商贩心内正油煎火烤,痛失这许多财物,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闻听此言,喜不自胜,三下五除二便将彩幕之内陈列的珍玩打包带走,生怕迟走一刻,聂震又改了主意。

秦苒低喃:“真是个买椟还珠的傻货……”明明这彩幕之中珍玩更值钱许多。

靳以鹏,赞同点头,同时制止:“嘘……小声点……”虽然这会大家肯定都这么想,包括刚刚背着大包货物居然能从拥挤的人群里飞速奔跑出去的商贩。

唯有聂震的死忠追随者聂小肥朝二人抛来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俩傻货还不知道已经得罪了少帮主……

聂震示意聂小肥将那盆绿牡丹搬进彩幕,聂小肥向靳以鹏抬了抬下巴,向来习惯了使唤人的聂大少颠颠的自去帐外搬了那盆绿牡丹进来。

秦苒抚额:想不到聂府倒会□人,说不定等回到清江浦,靳以鹏便会掌握小厮这职业的所有工作并熟练上手。

——听说他如今对厨下劈柴挑水跑腿之事如今已经熟练,聂震为了让他发展成为多方位全能型人才,已经调他去马厩涮马了……

今日靳以鹏初从马厩被召到前厅,秦苒不自觉往后退了好几步,前者全然不曾察觉,亲热的往她身边挤。

她捏着鼻子哼哼,情义是真,奈何味道太冲!

最后被聂小肥催去涮洗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才能拎出门来见人。

聂震也不多语,盘膝在彩幕中坐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盒子放在前面,身侧一盆绿牡丹与一名美人儿,余一护卫两小厮,静坐无语。

周围乱哄哄吆喝哄笑声不断,更衬的此幕内的安静。不多时,便涌进来不少人,问问聂震所扑卖的,得知是靠近西市延平坊里一座三进的宅子,只因聂震价钱开的又高,谈不拢便不曾扑买,径自走开。聂震也不着急,枯坐依旧。过的许久,方有一锦衣小少年带着七八名护卫呼啦啦闯了进来。那少年腰系玉带,头戴金冠,冠上明珠硕大,进来便直扑那盆绿牡丹,“这可是个稀罕的品种啊……”他身边从人也凑热闹:“郡王你不如扑买回去,送给王妃,也好一尽孝心?”

那少年朝聂震问道:“……不知这盆绿牡丹价值几何?”

秦苒将那少年从头打量到脚,暗中盘算,这少年落到了聂震的手里,今日恐怕要大出一回血罢?

劳动人民对上统治阶级,又是个有钱又拉风的小统治阶级,秦苒还是忍不住仇富了。

哪知道聂震摇摇头,指着面前那方盒子,正色道:“小郎君有所不知,在下今日扑卖的,乃是这进宅子,至于这盆绿牡丹与美人儿,只不过是赢了的彩头罢了。”

那小少年一把拿起盒子来打开,将盒子里的房契拿在手里细看一番,又随手递了给身旁从人瞧瞧真假。那从人显然是个办事老道的,拿在手里细看了一回,便点头耳语:“是真的。”复又还了回去。

旁人尤可,靳以鹏家里丫环奴婢也不少,聂小肥惯见了聂震行事,唯有来自漕河上穷人家的秦苒与燕舞皆面上变色。

秦苒实不曾亲历过卖买人口这种事,就算这事儿如今合理合法,把姑娘当作关扑的彩注赠品,她心里还是觉得违和,唯有暗暗庆幸自己穷虽穷了点,好歹还是自由身。

燕舞却是自小到来已经不知道被扑卖了多少回了,这种事再熟悉没有。五岁的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她爹便带着她来扑卖,结果不但没赢回钱来,连她也输了出去。这中间过了十来年,最后一次便是半年前,她被梁昭业关扑,输到了聂震手上。

这种事情,就算经历再多,她每临一次前途叵测的命运,心头便紧紧的攥成了一团。

结果出乎意料,既商定了价钱,那小少年并未出手,而是唤了身旁一名中年男子出手,几个钱全掷成了背面,竟然扑了个浑纯……秦苒傻眼了。

当事人聂震意外的平静,面上笑容甚直比平时更为灿烂,仿佛赢的是他而非那锦衣少年。

秦苒:这太败家了太败家了比靳以鹏更败家简直是职业纨绔嘛!

靳以鹏对聂震这种眨眼间镇定从容的输掉一座宅子外加赠送一盆名品牡丹加美人的潇洒作法钦佩非常,(果然臭味相投么?)被他的风采折服并真心仰慕,(难道是还觉得自己败的不够彻底?)想来若是聂震是女子,他必是要上门提亲,组成一对志同道合的爱侣的。

秦家妹妹漂亮是漂亮,可惜太过踏实,钿铢必计,平常闯祸还能并肩,过日子二人金钱观实在相去甚远,靳以鹏觉得,二人还是不要听从他爹的话,免得将来成了一对怨偶。

那小少年见从人赢了这绿牡丹,立时着人小心翼翼的抱了花盆往外走,燕舞怯怯立在幕角,忧伤的朝聂震瞟了一眼,见他面上神色变都未曾变上一分,对她全然不曾放在心上,只得含泪拜别旧主,随着那抱花的仆人去了。

小少年欢欢喜喜伸出手来,聂震微笑着将那房契盒子一并交到了他手中,并道,那宅中众仆的卖身契俱在盒内,随那少年处置。说着与那小少年道别,带了聂小肥,靳以鹏及秦苒一道出得彩幕,随着人流四下观看旁人关扑。

秦苒微觉茫然,这时候才想起来,聂震输是输的潇洒……可是今晚她们住哪?难道流浪街头不成?

她心疼的摸摸暗袋里缝着的一百五十两的银票,那些散碎银子早被她拿去钱庄换成了银票贴身保管,这也离三千金的目标太遥远了些。再看看身旁犹自傻乎乎看的目不暇接的靳以鹏,头一回感觉到这贴身护卫的责任居然重比千金——旁人家的护卫只注意主家安危就好,她这不但兼着护卫一职,如今瞧来,竟然还兼着保姆一职。

再瞧瞧靳以鹏鸟归密林鱼跃大海的雀跃神情,只觉头疼。

这家伙完全没有考虑过今晚住哪吃什么吗?

不知道聂震是不是因为输的狠了,受了大刺激。他这个人笑面虎一只,秦苒还没见过他发怒,笑的次数倒非常的多。这会儿这货笑咪咪一路走过去,沿着他们关扑的采幕而行,逢幕必钻,逢摊必停,一路扑买过去,竟然无有失手。不过半个时辰,秦苒靳以鹏,外加聂小肥三个人手头都提满了吃的用的。

靳以鹏恭敬的在聂震身边转悠,讨好卖乖的小人嘴脸暴露无疑,秦苒以肘撞他一下,嫌恶的提醒:“擦擦你的口水吧,口水都流下来了……”小时候完全没看出来这家伙长大以后会堕落成这副德行,要是早知道,打死都不跑这趟。

靳以鹏条件反射之下去擦嘴,“哪有口水?”伸手去给秦苒看,被后者用眼神刺了一下,压低声音训斥:“你要再这样流着口水瞧着聂少帮主,我便回了靳伯伯,只说你瞧上了少帮主……”

“……”靳以鹏。

妹子你留点口德行不行?

仰慕赌技跟仰慕人品区别真是差太大了,什么眼神儿!

拼爹的时代(上)

12拼爹的时代

梁昭业解了禁闭的当天,就想去找聂震。不过想到这半年来他被关在家里,不太了解京城纨绔界的风向发展,为着稳妥起见,还是不要贸贸然行事为好。

一连数日,他皆约了些素日的狐朋狗友吃肉喝酒听曲儿,顺便打听一下各人近况。

于是梁昭业倒灌了一耳朵不相关的八卦。

八王爷的爱妾又给他添了个玉雪可爱的小郡王;楚秋阁新来的姐儿一举夺魁,原来的头牌败北之后嫁了个年过半百的富商;永乡候府世子醉后骑马上街掠了个良家女子,好不容易做了一回色中饿鬼……哪知道夜色朦胧之下,错将东施当西施,等到第二日醉后醒来,对着床上龅牙外加一脸雀斑的妇人差点当场呕吐……最悲惨的是,这位龅牙女士乃是位守寡多年的旷女,有志改嫁,无奈硬件条件不太好,旁人从背后瞧着她的身条儿,几疑为窈窕淑女……当面瞧一眼,恐要退避三舍……

永乡候世子床上技术过硬,又生的一表人材风流倜傥,一举拿下了该寡妇的心,于是死活闹着既然已经进了永乡候府的后门(这位候府世子醉后也知道强抢民女不太对,当初走的是后门),生是永乡候世子的人,死是永乡候世子的鬼。

态度之坚决,永乡候当时若不应下来,她大有一头撞死在永乡候府门前的架势。

强抢民妇就算了,睡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反正有永乡候出面摆平,也不是难事。可若是逼出人命来,那就真不好看了。

永乡候夫人当机立断,一碗绝子汤灌了下去,便抬了这位龅牙女士做妾,时时放在永乡候世子面前警示他鞭策他。

据说该女士堪比上进的灵丹妙药,永乡候世子自添了这位婢妾,闭门苦读发奋图强,脱离了原来混的纨绔高干图,迷途知返。

永乡候夫人对此甚是心喜,很是抬举那位龅牙姨娘,常叮嘱她每日务必要在世子面前多多晃悠几圈……

同个圈子玩乐的兄弟们以请教学问为名上门探望永乡候世子,回来之后各个面无人色,感叹永乡候世子:也太重口了些放着大把水葱儿似的姐儿不爱,非要中意这么个女钟馗。

……

听了一大堆近半年来京城的笑料奇闻,终于听到了梁昭业想听的。

不过这消息说起来真不算好,从他手上赢走了美人跟一盆名品牡丹,外加一座宅子的聂震如今过的很是滋润,听说这厮最近出门不带聂小肥了,带着个着男装的小娘子,模样倒也标致,只是神情冷漠了些。

说这话的乃是兵部侍郎的儿子齐泰,语气里不乏酸溜溜的。他前两日在金明池碰上,只当这是聂震哪家楼子里找来的姐儿,要动手动脚,哪知道这小娘子出手快捷,差点卸下他一条臂膀。

齐泰家也算是世代军旅,自小习武,与府中护院练习,无有不胜,如今在秦苒手里吃了瘪,心里不服气的紧,只想着撺掇梁昭业将这小娘子扑买回来,讨要过来好生□一回。

梁昭业当日出了丰乐楼,便带着小厮往延平坊赶。

没道理他在府里被关了半年禁闭,聂震过的要比他滋润,简直是太没天理了!

延平坊宅子里,聂小肥正苦着脸打包聂震的私人物品,疑惑才不过住了半年,怎的就置办下了这许多家当。

关扑之后,赢了宅子的那位小少年身边人随后前来通知,令他们三日之内搬离此宅。

聂震举凡吃穿所用,皆视为头等大事,粗糙不得,聂小肥是个花钱办事的主儿,漫天撒钱,只放心大胆往宅子里买东西。上京的服务行业极为贴心,大多数店家实行送货上门制,如今要凭一已之力将这些东西搬走,委实有些难为了聂小肥。

他支使身边杵着的两尊门神,秦苒与靳以鹏,希望这二人自觉一点,能够分担他这一困扰,哪知道秦苒在聂震房里转悠了半个时辰,最终好心出了个主意:“……不如把这些东西全放到大门口扑卖算了。”反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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