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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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喜人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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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更老实,人家耍馒头,讲:“馒头,馒头,你夫娘卖‘蝇子’,一次赚个一百五,你何苦累死累活做木匠、打豆腐,还一年四季让胯里的鸟空着,作么子孽啰。你就到街上去找五十块的唼。长寿街上卖‘蝇子’的只要五十块嘞。”你不晓得,好多吃夫娘软饭的男子,在家里白天打麻将,晚上一边去调货(泡妞)一边唱‘夫娘一次三麻五,我在家里一麻五,中间还赚它两麻五’。

  么子,麻五你不晓得,麻五就是五十块钱唼。

  唉唉,么子世道哦,如今的年轻人、后生家,变啦,都变啦。妹子裤子一脱,只要给钱,就跟人困觉。伢子吃夫娘软饭,心安理得,又嫖又赌。照咯样下去,么子得了哦!

  所以哟,馒头难得,夫娘做咯个事,他不做,他不吃闲饭,更不吃软饭。大概正是咯个情况,夫娘一天到晚不在屋,馒头守男人的活寡,还遭人耍宝、嘲笑,他心里肯定苦啊。

  去年,细婊子一次回来,得哒一身性病,传染给馒头啦。馒头忍不住,再老实的牛也有撂肩的时候,他找医生看病回来,打啦夫娘一巴掌。细婊子自己冇理,又是吵,又是闹,还把馒头的脸抓得稀巴烂。佘家爷娘心疼闺女的咯一巴掌,做大人偏了边,顾哒自己生的,伤哒别个生的,讲哒馒头几句。谁要馒头是入赘的上门郎。馒头忍气吞声。馒头对爷娘照样好,照样一大早起床帮助打豆腐,一有木匠活就挑着担子上门去赶朝饭,天黑的时候赶回家。洗哒脚仰脑壳就困,一觉困到大天光,第二日又起早。咯样好的郎婿,打着灯笼难找咯!

  可细婊子每次回来,还唱馒头的黄(唠叨),讲馒头晚上卵冇用,白天冇卵用,讲各种各样恶毒的话气馒头。馒头老实啊。

  咯次是爷娘两个一起做六十岁的寿。两个老的同年,不是同日生,但相隔不远,就一起做双酒。讲老实话,做酒要钱,要活钱。馒头冇少赚钱,但他咯钱都是年底才结账的,是死钱,细婊子卖“蝇子”的钱是活的。做爷娘的管不住妹子,有活钱给他用,自然高兴,想想,女人嘛,反正是跟男人困觉的,跟谁困还不是困,就多见不怪啦,也自自然然啦。

  谁晓得,咯次细婊子更过分。带个男的回来,住在长寿街招待所,讲是同事。么子同事啰,还不就是一起扯皮伴(情人)的。咯男的可能送哒佘家爷娘千把块钱礼,佘家爷娘默认啦。但馒头晓得啦。做完酒的咯日夜里,也就是上个礼拜,馒头跟着佘家爷娘到街上去,发现爷娘进啦一家招待所。原来,佘家爷娘晓得第二日咯个男的要离开平江,人家送哒礼,去回个礼,按咯里风俗,么子毛巾啦,香皂啦和土果子等等回送给送礼的人。馒头跟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肺都气炸啦。他随身带着开山子(斧头),在腰里揣着。当即一阵乱砍,砍死啦夫娘的野老公,又砍死啦自己的爷,其中娘也受了重伤。

  馒头怕是癫啦,一下子砍三个,两个是自己的爷娘啊!但回家他冇砍细婊子,他把细婊子抓俘虏样虏到大山里。到现在,整整五日,公安抓了他五日。要不是你咯个厉害的后生,公安怕还要花好些功夫。

  事情就是咯样。你讲,馒头可不可怜,馒头造不造孽。

  么子,也可悲,也可恨,唉唉!也是咯!

  如今的人哪!

第四章 第一节(1)
1 梅桂花有一个好姐妹叫胡丽珠。胡丽珠是江西人,也是农村来的,高中毕业后到珠江市打工。在宾馆做服务员的时候,梅桂花是主管,多次帮助过她。后来梅桂花出事坐牢,胡丽珠去劳改农场看过梅桂花,出狱后,也是胡丽珠一人为她接风洗尘。

  劳改释放回到社会,找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梅桂花也没准备再找工作。她凑了点钱,再加上胡丽珠借给她一万块,便在翠花新村承包一个频临倒闭的足浴城。将足浴城办红火了后,又和胡丽珠合伙创办了现在的大专生俱乐部。说合伙,其实胡丽珠只是出十万块钱,其他一概由梅桂花打理、操作。

  胡丽珠人不坏,但却是一个很懒散的人。她年龄比梅桂大一岁,也就是说,如果梅桂花人老珠黄的话,她比梅桂花还人老珠黄。不过,虽然胡丽珠不漂亮,但熟悉她的姐妹都知道,她命好,攀上了香港一个经常到大陆来的工程师,房子帮她租好,一切家具帮她买好,还对她不离不弃,且已整整四年。

  每个周末,这个香港工程师就从罗湖口岸过珠江来看胡丽珠。本来,在珠江,人们对香港佬的印象并不好,但胡丽珠的这个港佬似乎除外。他每次对胡丽珠都有新鲜感,也总有从香港带来的小礼物相送,总是将胡丽珠“阿珠阿珠”地叫得清甜,让胡丽珠几乎淡忘了早些年的一些挫折和不幸,眼前充斥着雾气腾腾的幸福感。

  港佬叫魏中挺,虽六十挂零,但并不见老。胡丽珠很满意他,从不借港佬不在大陆之机,像很多大陆二奶那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多次跟人说:这一辈子当二奶就当到死,再也不重新去恋爱,重新去结婚。如果说,梅桂花一心想找个年纪相差不大、能够每天一起过日子的人结婚是高要求的话,胡丽珠这样则是低要求了。也许,这就是胡丽珠的优点所在。这个世界,有要求——高要求,甚至贪婪的人太多,而像胡丽珠这样与世无争的却并不多见。

  胡丽珠也知道,当二奶是可耻的,以自己的青春与原配争当地位,扮演着极不光彩的角色。但是,也不见得所有的二奶都会和原配争,就像花一样,大多数春天开,和春天争着美景,争着宠爱,但也有很多的花开在炎热、荒凉、冰冷的季节里,比如*,比如水仙,还比如荷花。最让人钦佩的是荷花了,人家要不春天,要不秋季,而她却赶太阳最毒的时候,立在池塘里,挣开那像绿被一样的枝叶,把头像长颈鹿一样伸得老高、老长,不但跳出水面,似乎还想跳出整个池塘,扬着头,硬是把自己开得鲜艳,让太阳折服。

  胡丽珠与港佬之间,正是这样一种情况:香港的原配默许,大陆的二奶不得寸进尺。比喻地说,胡丽珠就是那不和春天争艳的花,虽然开得不艳,但开得独立、淡然——如果这种比喻不亵渎花神的话。

  胡丽珠所住椰子花园两室一厅的房子以及房子里的家具和电器设备,都是港佬花钱买的。除了这些,港佬每月给胡丽珠5000元。胡丽珠用这年薪六万,可以一分不少的积存下来防老,因为除了这,她还有和梅桂花合伙开俱乐部的收入。

  如此,胡丽珠过着让众姐妹羡慕的生活。

第四章 第二节(1)
2 周日的傍晚,胡丽珠送走港佬,准备晚上赴约去打麻将,突然手机响了,嘭嘭嘭的鼓乐铃声,在提醒有人找。

  胡丽珠除了牌桌上的麻友,很少有人找,有时一天都没有一个电话。那么,这会儿是谁呢?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手机是外甥女打来的。外甥女的语气远没有以前那样生硬,似乎还能听到一种甜蜜。这使胡丽珠非常高兴。

  胡丽珠江西老家有一个姐姐,这外甥女就是姐姐的女儿。这个姐姐的女儿两年前大学毕业就到了珠江,据说在一家大公司做“客服”。

  外甥嫌弃姨妈做二奶不光彩,两年里从没有到椰子花园来看过她。胡丽珠知道,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尤其在这珠江都市。尽管她曾好几次约外甥女来,但外甥女都是以工作忙而推脱;胡丽珠多次打电话说要到她公司去看她,还买好了女孩子喜欢吃的一大堆零食准备前往,可始终,外甥女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她。

  起初,胡丽珠挺伤心,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没两个朋友不说,连外甥女都不理她。要是一直朝着这个思路去想的话,足可以让她跳海,但好在她不是偏执的人,很会用理由来安慰自己。她后来想,不来就不来,就当我没有外甥女,我现在有人陪着打麻将,有港佬每月给我钱花,有和梅桂花合伙的俱乐部,有很多姐妹,也不是很失败啊,想想城市街道的地下通道里,那些乞丐,又哪来一日三餐饱,更别提什么亲戚间的互相往来了。

  就这样,久而久之,她要不坐在俱乐部的足浴城里打牌,要不就在家邀人打牌。慢慢地,也就忘记了外甥女,忘记了在珠江的这个亲戚。

  胡丽珠是一个思想并不复杂的女人。此时外甥女突然给她打电话,亲热地叫她姨妈,她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般的甜,并不想这是为什么。当外甥女约她见面时,当即就答应到中信城市广场去见她。

  胡丽珠与外甥女的上一次见面是她去读大学的时候,这一隔就是六年——六年啊!不久前姐姐的电话中,描述过外甥女的近况,据说,长漂亮了,追求的男生也不少。

  胡丽珠见到外甥女,发现果真如她妈妈所描述的,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让她倍感自豪。她于是走拢去,情不自禁地摸着了外甥女的如风发丝,眼睛放光、心情激动地说:“琪琪,琪琪!姨妈想你啊!”

  外甥女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帅气十足的男友。外甥女介绍,男友叫王霸,是主持人,晚间在珠江各大娱乐场所跑场子。胡丽珠以前去看过夜总会的演出,知道这种主持人是调节气氛、制造高潮、插科打诨、什么过格的话都敢说、什么下流的动作都敢做的高手。也是,从外甥女介绍她认识了后,帅气的小伙子就用他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个不停,仿佛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他。

  外甥女叫黄琪,胡丽珠从小叫她琪琪。黄琪是在糖水中长大的八0后,有一种骄横,也有一种嗲柔,更有一种懒惰。她告诉姨妈,自己刚从大公司里辞职,以前住公司,现在辞职了没地方住了,租房子太贵,他们想积攒点钱明年在珠江供楼,因此……说着,瞟一眼正笑吟吟拉她手的姨妈。

  黄琪话没说完,胡丽珠马上接口说:“你还怕姨妈不答应让你住吗?以前多次邀你,你不来。现在不管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姨妈都欢迎,哪怕今天晚上就搬。”停一下,似怕外甥女反悔,又说:“我看,今天就搬!”

  黄琪在姨妈脸上亲了一口,仿佛跟姨妈从来就是这样亲热,还娇气十足地说:“还是姨妈对我好!”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一笑自己的演技好,见到姨妈做到了自然地亲热,娴熟地拍马屁;二笑自己刚才的话,言下之意好像曾经有人对她不好。

  好在胡丽珠沉浸在和外甥女相认的喜悦中,并没在意黄琪刚才说的话的可信度,或者,在她看来,即使话不真,虚假成分大,她也心甘情愿承受着这份假。毕竟,在人类的生生不息中,这种儿女对父母、学生对老师、徒弟对师傅、亲人对亲人、朋友对朋友的虚情假意,不是她黄琪的发明,更不是她胡丽珠单好这一口。

  黄琪当天没有搬,约定了第二天上午。。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四章 第二节(2)
第二天,黄琪像要和太阳争高低似的,一大早就打车,把行李从原先住的菜屋围小区搬到了椰子花园。

  送黄琪来的还是她男友。这黄琪的男友,好像很听黄琪的话,表现得很勤快,把东西搬上搬下还乐呵呵,而黄琪自己则两手空空不拿半点东西。

  但再怎么表现,胡丽珠从昨天初次接触起,就对外甥女的这个男友不怎么感冒,甚至还不怎么舒服。其一头长长的披发,一副油腔滑调的嘴脸,让她觉得这样的男人不安全,心里不踏实。但因刚刚和外甥女建立起联系,又不好说什么。

  八0后的女孩,都是个性张扬的那种,想到就说,说到就做。到珠江上班两年没有跟姨妈见面的黄琪,或许心血来潮觉得不能失去亲姨妈,便像从没有过隔阂似的,很快跟姨妈亲热起来,甚至连因过往隔阂所需要的慢慢转变的过程都免了。

  此时,她俨然就是胡丽珠的亲闺女,向姨妈提出了一个很雷人的要求。她说:“姨妈,一个人睡间房有点无聊,帮我找个三陪小姐跟我一起住可以不?你们俱乐部应该有吧?”

  胡丽珠吃惊不小:外甥女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这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大学本科毕业,地地道道的白领阶层,出入写字楼,上下电梯间,说话可以理直气壮,走路更是坦坦荡荡,可三陪小姐呢?除了姐妹间互相说话,谁还敢理直气壮?谁还能欢声笑语?她们白天不敢出门,害怕看见熟人,晚上不能游玩,担心丢失生意;她们就像蚊子,她们恍如苍蝇,她们只能在黑暗的夜晚嗡嗡地飞着,她们只能在飞着的时候瑟瑟地躲避着。这白领和三陪之间,是两条朝前伸的轨道,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她们可以在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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