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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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汉朝-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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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题。天下成大事者,必有两个条件,即天时与人事。从天时看,刘玄当皇帝后,天象诡异,极为不祥;从人事看,刘玄不过是个平庸之辈,绝非成大事者。分析当今大势,阁下昆阳城一战,名震天下,功名赫赫。尽管如此,将来肯定也无立足之地。

所以,阁下应顺势应变,招兵买马,收买民心,再创高祖刘邦之大业,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以阁下之能力,人气,成此大业,并不难矣。

自起兵以来,这是刘秀第一次听到的震耳欲聋的话语。邓禹一语,犹如万箭穿心,侃到他心窝里去了。在刘秀自己看来,只要天下未平定,他的安全都是没问题的。如果有一天,天下无事,他这把利剑,即将被刘玄束之高阁,安危即不知了。而邓禹一话,拨醒了梦中人,与其做他人嫁人裳,不如反客为主,做自己真正的主人。

粉丝,还是铁杆的好啊。顿时,刘秀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骚动。这是一种被深埋心里,从未被发觉的冲动。说真的,刘秀很激动。这种激动,不是说他找到了一个多年的知已,而是知已犹如黑夜里的明灯,替他指出了一个通往未来的方向。

熟读《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刘备在遇见诸葛亮时,整个就像丧家之犬,活得很苦很累。后来,正是诸葛亮隆中一对,指引他一条通往未来的康庄大道。从此,刘备的人生及历史走向,都发生了质的根本变化。

诸葛亮这种历史角色,我称之为推手。歌手想在市场走红,必有推手。政治家想在历史上站稳脚印,也必然拥有高瞻远瞩的推手。当年,高祖刘邦平定天下,也是得力于张良陈平之推手。

毫不疑问,邓禹就是刘秀人生发生质变的有力推手,他渴望拥有这样的推手。只要有了方向,只要心中装满希望,不管未来有多远,道路有多坎坷,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一个旧的刘秀即将死去,一个崭新的刘秀,即将诞生。

二、大难磨志

正当刘秀踌躇满志之时,他的一个刘氏远房亲戚主动跑上门来了。此人名唤刘林,也是孝景帝刘启之后。很可怕的是,刘林这厮不但血统高贵,名号很响,而且能量还很大。

刘林和刘秀都是刘启之后,刘秀进入邯郸城后,作为邯郸人的刘林,很自然的就投刘秀这里来了。刘林告诉刘秀,要想摆平赤眉,其实很简单。赤眉现在黄河东岸,只要刘秀肯在列人(今河北省肥乡县),决开黄河,借用黄河之水,把他们通通淹死,多简洁明了呀。

刘秀拒绝了刘林这个荒唐的想法。然后,北上真定(今河北省正定县)。

刘秀一走,就差点害死了自己。如果他知道刘林能量有多可怕,他绝对不会以顽固不化的态度对付刘林。前面讲过,刘林名号很响。他之所以响,那是因为他老爹刘元,曾是西汉王朝故赵王。刘林祖辈几代人在赵国邯郸城辛勤工作,影响极大,根基很深。

刘秀的失策就在于,他在刘林的地盘上跟刘林翻脸过不去。于是乎,刘林就认为,既然刘秀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一个极品人选。

王莽当皇帝时,首都长安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有人竟然跳起来宣布,他就是汉成帝刘骜的儿子刘子舆。王莽两话不说,抓起来就斩了。事过多年,故赵国邯郸城突然又跳出一个人宣称,刘子舆还没死,我就是刘子舆,刘子舆就是我。

这种诈称皇室子弟,以博富贵的事,不是现在就有。曾记否,当年霍光刚主政时,长安城外突然冒出一个骑驴的人,说他就是太子刘据。刘据明明上吊死了,他竟然说他是刘据。于是乎,这事闹得长安满城风雨,包括霍光在内,都无法决断。最后,还是长安市长果断把人抓了,一查,妈的竟然是个以算命为生的骗子。

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胆小就不怕当骗子,骗子玩的就是空手套白狼,套不住那是命,套住了那就是祖坟直冒青烟,几辈子都有吃不完的福。而这个胆敢自称就是刘子舆的人,其真名就叫王昌,又名王郎,邯郸人士,以算命为生。老实说,此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挂名算命,专业其实就是江湖诈骗。

所谓骗人,也得有骗人的道理。他说他的经历大约如此:他母亲曾是刘骜的歌女。刘骜跟他母亲好上后,就怀上了他。更奇怪的还有,母亲怀他的时候,还梦见一股黄气罩在身上。不久,就生下了他。结果这事做得不严密,被皇后赵飞燕知道了。赵飞燕相谋害他,幸而母亲用了别人家的孩子顶换,把保全了一命。

为了增加传奇色彩和可信度,王郎不费口舌,继续忽悠:我年十二时,结识郎中某某,与他一起到过蜀地;年二十,还长安;后来展转中山国,来往于燕赵之地,最后才在邯郸扎根,当了算命先生。

事实上,扯淡的人,扯淡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扯得让人信了。而第一个信任他是刘骜儿子的人,就是刘林。忘了说一点,邯郸江湖不大,王郎又很会混,所以跟刘林关系特好。王郎自称刘骜之后,所以刘林第一个就拥护他。

接着,刘林把赵国几个大流氓喊来开会,最后决定,拥护王郎为天子,玩一把大的。当然,王郎广告做得好,还要看消费者认不认帐。于是,为了试探王郎这个山寨产品在民众中的影响,刘林派人到处广而告之:赤眉当立刘子舆(王郎)。

那时,刘秀没听刘林的话淹死赤眉。于是乎,赤眉准备渡过黄河,搞得民心惶惶。很快的,就有信息反馈回来了,说民众害怕赤眉,很支持立刘子舆为天子。

这下子,就好办多了。公元23年,十二月,刘林率领数百骑兵,半夜攻入邯郸城,接收故赵王王宫,同时宣布王郎这个山寨版刘子舆,为汉王朝正统皇帝。再接着,刘林派将领分别向幽州(河北省北部及辽宁省),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抢夺地盘。最后,他向各州郡发布文告,结果赵国以北,以及辽东郡以西的广大地区,纷纷响应。

刘林一夜崛起,刘秀可就惨了。刘秀认为,在刘林的地盘上,他是玩不过对方的,最后的办法就是逃。他已经想法了逃跑的方向,那就是蓟县(今北京市)。

真是流年不利。刘秀在前线跑,皇帝刘玄在后面也跟着跑。准确地说,也不叫跑,而是迁都。长安的造反将领告诉刘玄,洛阳城连个像样的宫殿都没有,还是来长安吧。长安城除了未央宫被烧毁,其他宫殿都保持无损。

于是乎,公元24年,二月,刘玄从洛阳城出发,再次迁都长安。

皇帝都跑安全的地方了,还愣着干啥呀,跑呀。其实,刘秀不是很想跑。但是,他现在不得不跑了,再不跑就没命了。他跑路的主要原因是,这广大的北方,根本就不是他的根据地。

有一事即可证明。当刘秀派人到街上招兵买马时,被人团团围住挖苦讽刺,只好灰头土脸的回来。在北方,市场属于王郎与刘林,而他刘秀水土不服还罢,人家还不信你那一套。

这不是刘秀人生第一次挫折,但是却是第一次让他感到绝望与无助。然而,正当刘秀绝望之时,有人很镇定地告诉他:“其实我们不必回长安,可以坚守北方,与王郎一搏。”

说这句的人,是个牛人,他的名字,就叫耿弇。

耿弇,字伯昭,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东北)人。其父耿况,上谷郡太守。由是父亲缘故,耿弇从小就好骑马射箭,玩枪弄刀,做起了将帅之梦。

耿况这个上谷郡太守,是王莽给的。王莽死后,全国的造反兵都在抢地盘,北方的上谷郡平安无事,父子俩还能熬几天。当然,要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找靠山。这时,耿况告诉儿子耿弇,刘玄好像要强一点,我们还是投了他算了。

于是,耿弇奏父命前往长安,与对方谈判归依事情,没想到半路上就出事了。这个事前面讲过的,就是刘林扶持王郎称帝造反,席卷燕赵之地,势头正健。

跟随耿弇(yǎn)出差的两个侍从官告诉他,刘子舆是刘骜之后,皇室血统比刘玄近多了,而且这边路又近,势力正猛,不如投了他吧,就别跑那么远路投刘玄了。

耿弇一听,拔剑而起,喝道:“山寨版刘子舆不过是一群强盗,终究要被剿灭,在关键时刻你们可站对立场,别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耿弇这话,似乎就是想摆谱吓唬老百姓。但是,他那两个侍从官闭嘴后,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直奔王郎处了。这时,耿弇才发现问题大了。

耿弇愣了一下,眼睛顿然擦亮。他发现,长安城路途遥远,而长安方面的大司马刘秀就近在眼前,不如就奔他去得了。于是,耿弇顺路而下蓟县,见到了刘秀。这时,王郎十万金悬赏刘秀人头的公文,也下到蓟县。

眼看着即将顶不住王郎威胁,准备逃命长安的刘秀,耿弇很镇定地告诉他:“大司马不要慌,此时我们留住,还能求生,倘若现在就跑,可能命都要没了。”

耿弇这翻话让刘秀不解,刘秀属下众将更是不解。这时,耿弇接着分析道:“你们看看,敌人就在我们的南边,我们在他们的北边。如果我们南逃,就像鱼郡要撞鱼网,不正落入他们的虎口吗?”

对呀,我们光想着逃命,怎么就没看到人家的刀口呢。耿弇一席话,让众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见耿弇微笑,说道:“大家要想活命,有一条活路就摆在眼前。渔阳郡太守彭宠,是大司马刘秀您的老乡;上谷郡太守耿况,是我的老爹。这两大郡合起来,至少有一万骑兵。如果我们调用他们,何俱邯郸城方面军?”

刘秀点点头,他好像听出了点门道。但是,耿弇话语刚落,刘秀部将纷纷发言,他们的意见空前一致:就是死也要南逃,就是不能北上上谷郡寻找靠山。

耿弇初来乍到,这人靠不靠谱,尚未清楚,仅凭他几句话就集体北投,如果渔阳群和上谷郡太守都不是善类呢,那不是也等于落下别人口袋吗?这是其一;刘秀治军理政,贤名远扬,天下第一。现在,连刘秀这等人才在燕赵之地,都搞不定一个山寨版刘子舆,任凭他攻击吓唬,并非偶然。由此说明,他们的根基不在北方,而是南方。这是其二。整个北方的燕赵之地,几乎都落下王郎与刘秀的手下,他们人多势大,就算上谷渔阳两郡万骑来助,也撑不了多久。这是其三。

总之,必须南逃。南方才是我们的故乡,要死也要死在回乡的路上。

部将们争论不休,都等着刘秀做最后决定。刘秀犹如一匹率群远征迷路的狼头,在苍茫在旷野上,他四顾茫茫。这时,他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说道:“都不要争了,我们就朝那个方面去吧。”

那个方向,就是北方。这时,只见刘秀接着说道:“同志们都没有说错,相对南方来说,我们不过是北方不喜欢的客人。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一个欢迎我们的主人。这个人,就是站在你们眼前的耿弇。”

“耿弇,就是我们的北道主人。”当刘秀吐出最后这句话时,部将们全都愣住了。

然而,正当部将们发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故广阳王刘嘉儿子刘接,在蓟县城内发动民众起义,响应王郎。同时,邯郸城方面已经派人抵达蓟县城外,蓟县官员全都跑去迎接了。

狗日的北方,还真不是我们站脚的地方啊。刘秀狼狈极了,这时只见他大声叫道:“大事不妙,我们赶紧逃命。”

三、绝地逢生

在刘秀的骨子里,流敞的是高祖刘邦的血。幸蒙高祖刘邦的优秀基因,把优秀的逃跑技术遗传给刘秀。当刘秀听说蓟县百姓要反他时,他第一个本能的跑下床塌,冲出招待所,带领众人向南门奔去。

冲到南门时,发现南门紧闭。刘秀拔剑而起,一声怒吼杀上去。一阵乱战后,众人摆平守门将士,夺门而去。冲出城门以后,刘秀马不停蹄,昼夜不夜地穿城过池,沿着大路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跑了多远,众人终于撑不住了,饥肠辘辘的刘秀,决定就在路旁就餐。

此时,正值寒冬,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天空。刘秀又冷又饿又困,不禁地就靠在一旁就睡了。这时,主簿冯异端着一碗热豆浆,来到刘秀面前,说:“先暖暖身再睡吧。”

刘秀惊讶而又激动地看着冯异,问道:“你哪里来的热豆浆?”

冯异说道:“大司马尽管喝吧,就甭管哪里来的了。”

冯异,字公孙,颍川父城(今河南宝丰东)人,刘秀粉丝之一。此人打小熟读兵法,当年刘秀攻打父城时,久攻不下,其原因就是冯异在城中坚守。后来,冯异经过从弟引荐,投了刘秀。

刘秀稍做休息,继续策马狂奔,来到了饶阳城外。

饶阳城,即今天河北省饶阳县东北,跟蓟县航空距离一百八十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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