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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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楼-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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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上。低下头,我充分享受着凉水的冲击,只有这样,我才能压制住内心升腾的浮躁。

  再次回到电脑前,那些黑色的字母像一只只诡异的精灵,向我露出讥诮的笑。

  我盯着它们,陷入痛苦的思索。

  从汉字来分析,这些文字毫无意义,不管怎样拼接组合,都不能形成完整的意思,所以我排除了用汉语来解码的可能性,同样的道理,也可以排除汉语拼音组合的可行性。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英文字母的组合与转换,只是我已经运用了两次方法均以失败告终。

  如果对方使用反栅栏移位法,是否可以得出什么?

  我几乎为自己的想法笑起来,制作密码必须有一定的规律,如果缺少规律,连制作者自己都解不开,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突然,我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们所说的规律只是一般人的通用思维模式,如果将这种规律反向使用,不也是一种新的规律吗?所谓逆向思维,不就是以正常思维模式作为出发点,而向另一方向思考的形式吗?世间万象万物,本就分为两极,有大必有小,有黑必有白,有高必有低,有左必有右……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逆向施为,将传统的密码制作形式反转使用呢?

  不管怎么说,试一试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损失。

  于是我重新将第一次得出的两行英文字母分解,这一次我不再使用栅栏还原法,而是将它们再次分解下移,也就是将两行字母分解成四行:

  SFFGAWXBSFIQTLD

  ONRHMDFFQCIFCRC

  XXMKVOUGMQNTMDT

  FBNQTYDGAKUYHN

  转换到万能五笔,我一边默默祈祷,一边缓缓地敲击着键盘。

  第一行文字出来了:

  桂花飘血

  我看着这四个字,血流一下子凝住了。桂花不就是江城师大的标志性花朵吗?但飘血二字又作何解释。以桂花的品种来划分,只有丹桂的颜色才接近血色,但丹桂实际上的颜色却是橙红色的,和“血”色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难道是我的方法又有问题?但至少现在的文字还可以读得通,尽管文字所指的含意隐晦,毕竟可以组合成句了。

  我继续打出第二行字:

  断崖勾魂

  我差点从椅上跳起。“断崖”二字像一枚钉子钻入我的心坎,那天晚上的情形刹那间出现在我脑海。我清楚地记得当我站在断崖边的亭子里时的感觉,我向断崖下探视的时候,确确实实地幻生出一种跃身跳下去的古怪念头。

  从人体的生理结构与心理角度来分析,绝大部分人在数十米的高空向下张望时,都会产生一种下坠的感觉,这是视觉落差所造成的短暂幻觉。可我记得那天的感觉并非视觉落差所造成的,而是一种自我萌生的欲望,这种欲望催生出某种奇异的幻想,让我认为崖底下就是天堂。如果不是我还存有一线理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断崖勾魂——面对这恐怖的四个字,我总算明白了那一处断崖果然有着不寻常的力量。由此可以断定,制作此密码之人一定和我有过相同的经历与感觉。只不过,对方是否也曾遇到黑衣女孩,是否如我一样闯入那方小小的亭台,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收回恍惚的心神,敲出剩下的两行字:

  幽灵现身

  地狱开门

  

勾魂楼——修改版 (29)
我悚然一惊,幽灵现身是否就是暗示黑色女孩的出现?回想那一晚的林间遭遇,我愈发觉得黑衣女孩的可疑。从外形到她的行为,都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让我最为恐惧的是最后一句:地狱开门。

  所谓地狱,是传说中鬼魂的居所,地狱之门开启,就是接纳新的鬼魂,或者是有鬼魂将从地狱降临人间,不管属于那一种情况,后果都是让人惊魂落魄的结局,都是一种灾难。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盯着显示屏上的文字,一股冰凉之气从脚底冒起,迅速蹿满全身的每一处毛孔。

  午夜过后,万物俱寂。

  李易敏捷地从床铺上爬下来,轻手轻脚地拉开宿舍门。校园里一改白天的喧闹,就像一个入睡的婴儿,酣然地进入梦乡。

  今晚的月光像一个羞涩的新娘,在云空中躲躲闪闪,时儿露出一张紧张的脸,时儿缩在云彩背后,半天不见身影。飒飒地风在树梢间徘徊不息,间或制造出一阵异样的骤响。这样的夜晚,让整个校园显得诡秘而阴森。

  月黑风高夜,正是幽灵出没的大好时机。

  李易顺利地避过了底楼管理员阿姨的注意,轻轻巧巧地拉开楼层门,一脚踏出3号宿舍楼。或许是起风的缘故,空气中竟有些许微凉,李易扣上所有衣扣,不疾不徐地向实验楼走去。

  木质结构的实验楼,是江城师大硕果仅存的几栋古董建筑之一。说是实验,那是以前的叫法,多年以前,江城师大的规模远没有今天这样宏大,无论是教学校还是办公楼,都非常紧张,为了解决艺术系的实验教学之需,将两栋上世纪50年代的木楼简单修缮后,作为艺术系的实验楼。而艺术系有儒雅者给两楼分别取名德馨楼和得月楼。得月楼原址就在现在的3号宿舍上,大概是因为楼后的映月亭而得名。德馨楼却因为曾经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整栋楼都给熏烤得黑不溜湫而一直闲置着,后来得月楼被推倒重建,实验楼之名就被德馨楼独享至今。事实上,现在的实验教学楼早就被新的现代实验楼替代,但德馨楼却仍被学生一代代沿袭着当年的称谓。

  多年的风雨侵蚀,再加上曾经的火灾,如今的德馨楼早就失去了当年的风华,像一名风烛残年的老者,在历史的变迁中等待着生命的脚步嘎然而止。按理说,这样一栋老朽沧桑的木楼,早该被时代淘汰,它能保持到今天,完全是由于江城师大的领导层希望可以留存一些历史遗迹,以见证这所大学近百年的沧桑历程。

  德馨楼尽管躲过了拆除的命运,却躲不过冷落的结局,以其结构外形,没有谁愿意和这样一座堪称危楼的老建筑亲近。所以说,德馨楼实际上只是一座空楼。在摄影者的镜头下,它显得古色古色而颇具雅韵,但在现实中,它已经不能发挥任何作用。此时的德馨楼,在瑟瑟的夜风里沉默如磐,偶尔泄漏下来的月光,更将它涂抹得苍凉凄冷。它朽蚀的木门永远保持着那种枯黑的颜色,让人联想到垂暮的老人干瘪的嘴巴。风从未知的地方刮过来,随心所欲地钻入门洞,制造出一串怪异的响声,仿佛门洞里囚禁着一名冤妇,她在阴森森的黑暗里饮泣,偶尔发出鸣咽的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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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楼——修改版 (31)
李易在木楼前停下脚步。门洞里的鸣咽声时断时续,若在平时,她一定会被这种声音吓得魂飞魄散,但今夜,她的心中充满平静,这些奇异的声响对她来说,仿佛是一种天簌。

  她侧耳倾听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微笑。她轻轻地走入木质台阶,面对着腐朽的木门,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

  “咿呀——”

  随着木轴的转动,一串奇特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或者是这种声音太怪异,惊醒了楼里的蝙蝠,这些丑陋的野兽“卟啦啦”地从黑暗里蹿飞出来。一边发出“吱吱”的怪叫,从扇开的门洞里怆惶逃出,有几只甚至差点撞在李易的脸上。

  片刻工夫,楼洞里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腐的异味,整座楼里如同一座古老的墓穴,阴森而恐怖。

  李易走进木楼,木门在身后无声无息地关上,她彻底地陷入到黑暗之中。

  李易索性闭上眼,竖起耳朵聆听,她相信那缕琴声就来自于这栋古老的木楼。那是怎样的琴声,幽怨而悲怆,像罹难中的少女发出绝望的呻吟,又像远方的亲人低缓的呼唤,李易无法抑制自己不被它牵引。

  现在,自己就站在这座木楼里,她的心灵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琴声来自于上面。

  月光越发昏暗了,从高高的拱形雕花窗棂外挣扎着透进来微弱的光线。在同样灰暗的木质地板上渲染出一片斑驳怪诞的光晕。李易借着这一片微弱的月光,终于找到楼梯的入口。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陈旧的梯板在她脚下微微晃动,她不得不伸手抓住扶栏,触手处一片诡异的冷。

  她一步一步缓缓拾级而上,整副楼梯开始轻轻摇晃,像一个佝偻的老妪突然背负重担,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李易终于踏上二楼,站在楼梯处,她的前方是一条幽暗而狭长的走道。二楼的拱形窗户有两扇,中间的距离应该超过10米,昏浊的月光下,更加深了这条走廊的神秘与幽冥的气息。

  李易无声无息地潜行,每经过一扇门房,都要停住片刻,用灵魂去感觉房内的事物,她相信,自己和那缕琴声有着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二楼的10个房间已全部走过,李易失望地回头,重新回到楼梯处。

  上到三楼,李易的内心涌上异样的感觉。

  它们就在这里!就在这一层楼里的某个房间,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脏里好像多出一条丝线,这条丝线的另一头来自于幽暗的走廊的尽头,那里黑漆一团,像一匹怪兽大张的巨口。

  李易加快了脚步,径直向那片黑暗奔过去。

  就是这里了,李易停下来,心脏狂跳不止,似乎要冲破胸腔,血流的节奏,在脑海内回响。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辨认房门目的编号:

  28号!

  

勾魂楼——修改版 (31)
李易恍惚中记得这个号码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说过,她试图竭力找回这段记忆,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对此前的所有记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就像一个空白的人,伫立在黑洞洞的长廊尽头,而门房背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进去。

  李易推了推门,蓦然发现房门是锁上的。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入口袋,碰触到一枚硬硬的东西,凭手指上的触感,她知道那是一枚钥匙。

  李易掏出钥匙,几乎没费任何气力,就顺利地打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开启的一刹那,她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这声叹息来自于黑魖魖的角落,娇柔而绵长,在自己的耳鼓里悠悠不绝。

  李易惊异地举目四望,然而,因为房子里光线太暗,她根本就无法看清任何东西,她仅能凭借感觉,判断这间房子的空间颇为宽大。因为长久的封闭,唯一的窗户上被灰尘遮住了大部分光线,而房间的角落里更是暗无天日。

  “你终于还是来了。”

  黑暗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冰凉的声音,这个声音没有音调的高低起伏,缓慢而呆滞,听到耳朵里,让人产生极不舒服的感觉。

  李易转身面向黑暗,不言不语,默默地等待对方现身。

  黑暗里突然响起一串奇诡的琴声,那是一种不同于任何乐器发出的音质,每一个音符都似乎有两种走向,一端向高音区滑去,一端却落向低音区,但并不使人觉得突兀,甚至让人认定这些音律原本就该如此。

  李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错,就是这种奇妙的琴声,是它指引自己来到这间幽暗的房间。

  李易闭上眼,静静地聆听这些奇异的音符在黑暗中回旋,

  “你有何感受?”

  冰凉的声音来自耳侧,李易本能地退后一步,快速地侧转过身子。

  一袭黑衣,长发披面,冷如冰霜地站在李易对面的人影,幽灵般散出一股森森寒气。

  李易按捺住狂跳的心律,颤声问:“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人影发出低沉而刺耳的笑声:“我是谁倒无所谓,你刚才听到这些琴声后有什么感觉,又不是觉得很熟悉?”

  李易摇摇头:“我从未听到过这么奇特的琴声。”

  “那你还来干什么?”黑影的声音高亢了许多。

  李易无言以对,她为什么要进入这个房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完全是被那缕似有若无的琴声所吸引过来的。

  “你走吧,趁我还不想生气的时候,马上离开这里。”黑影挥了挥手,带动的空气中传来一股奇诡无比的暗香。

  李易愕然地看着对方,她极力想看清对方的面容,但黑影似乎有意遮掩,一头黑发盖住了大部分脸。事实上,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伸出手来,连自己的五指仅可依稀可辨,又如何能看清对方的面孔呢。

  李易叹了口气,抬脚向房门走去。

  “等一等!”黑影晃动身影,挡住她的去路,她抬起一只手,快速地抵住李易光滑的额际,“记住,今晚你一直在寝室里,哪里都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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