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舰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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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舰喋血-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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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随希提希提到他情人家去告别了。斯图尔特跟佩吉说了一句什么,她也跟着他们去了。
  在暮色笼罩的海滩上见到克里斯琴,我深深感动。他那即将离开塔希提的惜别心情,是不难想象的。等了不久,我们背后的树丛里传来了他的脚步踏在沙子上发出的沙沙声。我们想站起来,他摆手示意我们坐着别动。他双腿一盘,挨着我们坐了下来,把帽子往旁边一摔,用手指捋捋厚密的乌发。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晤面了,”沉默许久后,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明天早上一刮风,我们就起锚上路。”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7)
“我已把叛乱的经过告诉你们了,〃他接着说,“请记住,我,只有我一人,对这件事负有责任。毫无疑问,布莱及其一行都已死了好久了……不是淹死便是被野蛮人杀死了。至于布莱,我没有什么可抱憾的,但一想到其他那些无辜的弟兄,我就于心不安。当时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尽管这些情况可以解释,甚至可以据理辩解我所采取的行动,但是他们绝对开脱不了我的罪过。我是个叛乱分子,而且还是个海盗,因为我夺走了皇家海军的船。引导那些愿意跟随我的人并保护他们,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知道我的计划: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洋,有无数的岛屿座落其间。我们将在其中的一个岛子上定居下来,或东、或西,或南、或北,然后把船毁掉。我敢肯定,以后你们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我们又一次陷入沉默。夜,静悄悄的,只有海浪声响打破这夜的寂静,远处的沙滩上,有一堆用干椰子柴燃起的通红的篝火,从那儿传来了一个醒来的小孩的哭闹声。
  “迟早,”克里斯琴顿了许久后继续道;“会有英国战舰开到这里。一旦布莱或他手下的什么人顺利返回英国,海军部就会立即派舰出来逮捕叛乱分子。如果事情真象我所担心的那样,那些乘坐‘本特’号船用大艇的人死了,他们也会在等了一段时间后派船出来寻找我们的。船一来,我希望你们就老老实实地马上到船上去,向船上的指挥官说明你们俩以及其他人与叛乱一事无关。你们是清白的,他们不会加害于你们。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既然他们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只好撇开他们不管了。”
  “拜厄姆,不久前当我还在绝望中的时候,我曾拜托过你一件事,万一我回不了家,就请你去看望一下我父亲。那夜命运和我作对!要是我离了船该有多好啊……我父亲叫查尔斯·克里斯琴,住在坎伯兰郡的梅尔兰德克利。你们当中谁要是先到了英国,就请到他老人家那儿走一趟,把叛乱的前因后果向他解释一遍,就照我刚才跟你们讲的那样给他讲一遍,尤其要解释一下我的本意只是想解除布莱的舰长职务,把他押送回国。和盘托出事情的经过,我父亲也许会觉得我这样做是有情可原的,尽管谈不上我所犯下的罪过是合法的。你们肯帮我这个忙吗?”
  克里斯琴站起身来,斯图尔特和我也一跃而起,我抢先上前紧握克里斯琴的手。
  “这事就交给我们好啦,”我感动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过了一阵,克里斯琴回头向住宅呼唤了一声。“迈蜜蒂!”他用海员特有的洪亮嗓子喊道。她一呼即出,想必是早候在那儿了;棕榈树下,她那苗条而洁白的身影款款而来。她的身后跟着划桨手,他们手抓双体舟把它拖进海边的浅水湾。印第安少女默默无语地走到我跟前,给了我一个印第安式的热烈拥抱,接着又默默地拥抱了斯图尔特一下,尔后上了双体舟,克里斯琴最后一次和我们握手告别。“愿上帝保佑你们俩!”他说。
  我们站在沙滩上,目送双体舟消失在夜色里。第二天黎明,当我步出住宅欲往海里去游水时,只见“本特”号征帆齐扬,正朝北驶离海岸,轻柔的东风从正横里吹来。
  第十二 特海妮
  我满可以为自己眼前的处境庆贺一番,可是不知怎么的,在“本特”号走后的一个星期里,我却一直无精打采。我生平第一次对从小受其熏陶而成长起来的基督教义产生了疑问。我默默自问:人的命运究竟是上帝安排的还是机会决定的?我凭着一个青年人的幼稚心理想到:如果上帝是全能、至善的,为什么要让一个因对不公和压迫感到不满而不无理由地一时动起怒来的人,去毁掉自己和那么多人的生命呢?那许多跟布莱一起上艇的无辜者,他们在哪儿啊?绝大多数叛乱分子都是些头脑简单而心存怨气的人,只要引导得法,聚众哗变之类的事是可以避免的。由于受着航海条例的严酷制约,他们已经忍受了远航中的种种艰难和一个正值残暴之年的人的虐待。要不是布莱把他手下的军官逼得忍无可忍,船上的水兵绝不至于聚众闹事,此次航行也将顺利完成。但是一时的冲动把一切都变了个样。在所有的船员中,只有我们七个人,一些没有介入叛乱并且正等待着第一艘英国船到来的人,是幸免于祸的。我们的命运……无限期地被逐放在印第安人之中,在地球尽头的一个岛上……简直可以说是令人羡慕的了。至于那些选择留在塔希提的叛乱分子究竟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那是明摆着的。曾跟我们在一个伙食组用餐的年轻的埃利森,这时常常闪入我的脑海。他还没意识到他所作所为的严重性;要是在英国战舰开来之前他还未离开塔希提,那么根据我们的航海条例,他肯定要被处以死刑。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8)
我住在希提希提家,在我感到精神压抑的日子里,海纳极力想转移我的思路,我的老密友也试图让我高兴起来,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我不再是少年了,已经变成一个男子汉了。莫里森和那个着名武士波尔努住在一起,离我们不远。斯图尔特和佩吉住在一棵树丘脚下的蒂波家里。我常常去这两个朋友那儿消遣白天的时光,跟他们一比较,我为自己无谓的精神压抑感到惭愧。英里森和米尔沃德同住波尔努家,他们已经设计好一条小纵帆船(最后造成了),准备不等家里有船来就驾着它到巴塔维亚(即现在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然后再从那里搭船回英国。嗜好园艺的斯图尔特,每日忙于修整老蒂波为他建造的新屋周围的土地。我跟他谈起我的想法时,他只是付之一笑,说:“不要为你无法改变的事情发愁。”手里还不停地干着挖土、栽培和设计花径的活儿。最后,我终于觅得了一帖能治愈精神压抑症的良药:埋头苦干。于是,我就又继续搞起我的字典编纂工作来,并且马上被吸引了进去。
  大约在“本特〃号开走十天后的一个早上,我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出屋来到通向维纳斯角的那条弯曲的长滩上溜达起来。那时离天亮还有个把钟头,但是星光仍然璀灿夺目;从赤道地带吹来的北风使这里的空气变得热哄哄的。当我从在土布毯下露寐沙地的渔民身边走过时,一只狗冲我吠了几声。他们晾在标柱上的大渔网,沿途足有四分之一英里那么长。在维纳斯角的顶头,有一个全岛得天独厚的小港湾,过路者常常驾驶扬帆小舟去那儿并在岸上过宿。那儿的海水终日平静,清澈见底,一条大小适中的船可以在海岸很近的地方抛锚,船上的人可以一下子跳到岸滩上。
  我素来喜好在海滩上看日出,所以在这个钟头里,维纳斯角成了我赏心悦目的好地方。我为自己发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小海湾而感到得意。我舒坦地坐在高兀的沙丘上,举目东望,第一缕若明若暗的晨曦开始露面。正在这时,一阵轻轻的响声传入我的耳朵,我循声向海里望去,只见一条扬帆的大独木舟正从航道缓缓穿过。舟上硕大的棕色草席帆,象幽灵一样出没在海面上。不一会儿,我就听到站在下桅顶的那个人发出低沉的号子,帆在湾内灵便地转了个向,小舟在他的指挥下疾速鼓帆向岸上驶来;一块石碇抛了下来,随即发出沉闷的声音,收帆的同时,划桨手把舟尾掉向陆地,一个人跳上岸,迅速地把舟尾索拴在一棵椰子树桩上。
  从舟的大小和划桨手的人数来看,我估计舟上的乘客来头不小,且不论他们是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他们还在舟尾的小茅草天篷里睡觉哩。几个划桨手到岸上用椰子壳燃起一堆篝火,准备烧早饭;这时,我看见两个女子从舟上下来上了岸,然后又沿维纳斯角向西走去,最后走得不见了。
  旭日冉冉冒出海平线,天色已见大亮。我站起来,舟上下来的人没发现我,涉过从维纳斯角西端汇入大海的一条大河。大河叫魏普普,紧靠着河的出口处,有一长段深邃清澈的河床……一个娴静幽美的去处,远离印第安居民的居住区……我常爱到那里去游泳。,河面足有二十码宽,而且很深,一条十二吨重的小船可以航入河的四分之一英里那么远。高大的老mape树在头顶上搭起一条拱廊,下面盘根在河两岸,形成了许许多多天然的凳子。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9)
我早就为自己选好了一个凳子,高高的,在静水之上,离海滩约莫一链远。下午,我常常独自在这里度过一两个小时,聆听头顶上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静观小小的斑纹淡水鱼把头探出水面捕捉当晚当饭吃的假蝇。回到英国后,我凭着想象给这个地方取名为威西考姆比,因为有时候这地方确实极像英国,每当这样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家乡温热的夏日黄昏里,嬉看西部地区某条河里的鳟鱼把头探出水面。
  到了威西考姆比,我就做起晨浴的准备来。我脱下披在肩上的用印第安布做成的小斗篷,束紧腰里的短裙,纵身跃入深邃清澈的水里,自由自在地顺流漫游起来。头顶的枝头上,有一只小鸟在歌唱……这种鸟的名字叫omaomao,它的歌声比我们英国的夜莺还要悦耳动听。
  正当我顺流畅游之际,突然发现在一根老树的盘根上端坐着一位美如水中仙子的少女。也许是我游泳时发出的溅水声惊动了她,她略为惊讶地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正好相触在一起。我瞬即认出……她就是特海妮,很久以前曾在特提阿娄阿见过,她没有任何羞怯或窘态,因为在那个时代,象她这样地位的少女,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单独还是有伴,都是无所畏惧的。谁敢调戏她,谁就可能会立即被置以死地;对她人身进行的任何粗暴行为,马上可能挑起一场破坏性的战争。这种安全感使得象特海妮那样出身的少女举止充满自信,一无那种娇饰的媚态;她们的动人之处也就在于此。
  “祝你快乐!”我按印第安方式问候道,顶着逆流踩水停在那儿。
  “祝你快乐!”特海妮笑容可掬地答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叫拜厄姆,希提希提的朋友!”
  “说得一点儿不错!”我说,心里渴望着延长这次谈话。“让我来说说你是谁好吗?你叫特海妮,波尔努的亲戚!我在特提阿娄阿见过你,你在那儿跳过舞。”
  她听了后哈哈大笑起来。“呀,你见过我啦?我跳得好吗?”
  “简直太美了,那一夜我可是念念不忘啊!”“Areromona!”她不好意思地朗声说道;印第安人管奉承者叫“甜舌头”。
  “真的很美!”我装着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说,“我问希提希提:‘那个长得比塔希提所有少女都漂亮的姑娘是谁呀?莫不是年轻的跳舞女神下凡来了!”
  “甜舌头!”她又一次娇羞地说道,但我看到她那润泽的面颊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她刚刚从河里上来,湿漉漉的棕色卷发一缕一缕地披在肩上。“来……让我们比试比试谁潜得远,是你还是我!”特海妮说完便纵身一跃,平平稳稳地扎入静水之中,几乎未溅起涟漪。我紧扒着她坐过的那段大树根,久久地张望着,不见她的身影。河床在我下游约五十码处有个弯道;最后终于从弯道以外的、眼力所不及的地方传来了特海妮的声音。“来呀,”她轻快地喊道。“现在就看你的了!”
  我应声扎入水中约一英寻深,开始顺流向前游去。河水清澈见底,一大群一大群闪闪发光的小鱼从我眼前散开,去寻找河底的圆石躲藏起来。我向前游啊游啊,心想在水里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胜过我,游水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呀。在顺流助推下,我游得飞快,当我气快憋不住了,并且认定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时,才浮出了水面,气喘不已。迎接我的是一阵似涓涓流水般动听的笑声,等我捋掉眼睛上的水,发现姑娘正坐在一根紧贴着水面的长树根上,离我足有十码远。 。 想看书来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10)
“你是从那里浮上来的吗?”我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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