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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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暴光-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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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皱着眉,看着他踱步。“我理解你此时心烦意乱,我能看出来。你是这家公司里的一个人才,可是汤姆,我现在所能做的是,让你看清形势。”

“什么形势?”桑德斯问。

菲尔叹了口气。“昨晚有证人吗?”

“没有。”

“这么说只是你的说法和她的说法。”

“我想是这样。”

“换句话说,这叫势均力敌。”

“什么?你们没有理由认为是我错了,而她是对的。”

“当然没有理由,”菲尔说,“可是看看形势吧,一个男子声称一个女人对他进行了性骚扰,这是不大可能的。我想公司里还从未有过这码事。这并不意味着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不过完全可以这么说,即使梅雷迪思的关系网不那么深,形势对你也是十分不利的,”他稍作停顿,“我只是不愿看着你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

“我已经受到伤害了。”

“我们又回到了感情这个话题,你的要求与现实有抵触,况且遗憾的是,汤姆,没有证人。”他揉了揉鼻子,用力拉了拉上衣的翻领。

“你把我调出尖端产品部,我受到了伤害,因为我就不再是新公司的一员了,我已在这家公司工作了12年呀。”

“这是个有趣的法律问题。”菲尔说。

“我不是在谈论法律问题,而是在谈——”

“听着,汤姆,我把这件事提交给加文决定吧。同时你也想想,为什么你不能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一下这个奥斯汀的建议,认真地考虑,因为谁也不能在这种毫无证据的争吵中获胜。你可能伤害到梅雷迪思,但你将更多地伤害到自己。这就是作为你朋友的我的担心所在。”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桑德斯说。

“我是你的朋友,”菲尔说,“目前不管你是否承认这个事实,”他从桌后站起身子,“你都不会愿意这种事在许多报纸上被引人注目地捅出来。你的太太,还有你的孩子不想听到这事,你也不想让班布里奇岛那些爱搬弄是非者在剩下的夏日里议论你,这对你都不会有任何好处。”

“我明白这些,但是——”

“但是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汤姆,”菲尔说,“公司面对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申诉。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脚踏实地地处理好这个问题。我说了这许多,意在迅速解决这件事。所以请你三思,然后给我个答复。”

桑德斯走后,菲尔就打电话给加文。“我刚刚和他谈过。”他告诉加文。

“怎么样?”

“他说不是那回事,是她性骚扰了他。”

“天哪,”加文说,“乱了套了。”

“是的。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你也料到他会这么说,”菲尔说,“这类事情的结果通常是这样的,男人总是竭力否认。”

“是的,不过,这很危险,菲尔。”

“我明白。”

“我不想让这事坏了我们的大事。”

“是,是的。”

“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个问题。”

“我明白,加文。”

“你向他提出了那个奥斯汀建议了吗?”

“提了,他要认真地考虑。”

“他会接受吗?”

“我想不会。”

“你劝他了吗?”

“嗯,我向他暗示,我们不会指责梅雷迪思的,相反,我们会通过这件事支持她。”

“说得太对了。”加文说。

“我想他对这点十分清楚,那就让我们看看他来找我们时会说些什么吧。”

“他不会出去指控吧?”

“他很精明,不会这么干的。”

“希望如此。”加文烦躁地说完,挂上了电话。

看清形势。

桑德斯站在先锋公园里,斜倚在一根柱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濛濛细雨,回忆着与菲尔会谈的每个细节。

菲尔连桑德斯对事件的描述都不愿意听,他甚至不让桑德斯说话,看来菲尔已经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

她是一个令男人倾倒的女人,一个男人失去自控是很自然的。

菲尔的这番话说出了数通公司每个人的心思,公司的每个人都会对所发生的事持相同的观点:菲尔说他很难相信桑德斯受到梅雷迪思的性骚扰,其他人也同样难以相信。

菲尔告诉他,发生的事情并没什么关系。菲尔要告诉他的是,梅雷迪思有很深的关系网,而且没人相信男人会受到女人的性骚扰。

看清形势。

他们是要他离开西雅图,离开尖端产品部。没有选择,没有高报酬,对他12年的工龄没有一点补偿,一切随之烟消云散。

奥斯汀,那儿酷热、干燥,人地两生。

苏珊是绝不会答应的,她在西雅图的业务很成功,她花了许多年经营成自己的业务范围。他们刚刚重新改造了房子,孩子们喜欢这个地方。如果桑德斯提出搬家建议的话,苏珊会产生怀疑的,肯定要询问其中的原因,迟早她就会找到答案。如果他答应调动工作,那么就等于他向妻子表明了自己有罪。

不管桑德斯怎样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个问题,不管他如何煞费苦心地整理着思路,他都想不出一点好办法来,心理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我是你的朋友,目前不管你是否承认这个事实。

他回想起自己结婚那时,他的男傧相菲尔说,他想把苏珊的戒指在橄榄油里蘸一下,因为在往手指上套戒指时往往会出现难以套上的麻烦。当时菲尔对此大惊小怪,生怕在婚礼中某件小事发生什么差错。这就是菲尔:总是担心面子上的事。

不必让你妻子知道。

菲尔在向他施加压力,是菲尔,还有加文在幕后操纵,他俩一起在向他施加压力。桑德斯为公司卖力工作了许多年,但现在他们什么好处也没给他。毫无疑问,他们站在了梅雷迪思那边,他们甚至都不愿听听他对昨晚发生的事件的陈述。

桑德斯站在雨中,突如其来的事件给他的打击在逐渐减弱,随之而慢慢消逝的还有对公司的忠诚。愤怒占据了他的心灵。

他掏出移动电话,按了个号码。

“这是佩里先生办公室。”

“我是汤姆·桑德斯。”

“对不起,佩里先生去法院了。能给他留言吗?”

“也许你能帮我这个忙。有一天他向我提起,你们有个女人负责性骚扰的案件。”

“我们有好几个律师负责这类案件,桑德斯先生。”

“他提起的是个西班牙女人。”他竭力回忆佩里曾向他说过的有关她的事情,那个温柔娴静的女人,但他记不清楚了。

“那一定是弗尔南德斯女士。”

“不知道你能否帮我找到她。”桑德斯说。

弗尔南德斯的办公室很小,写字台上高高地摞着几堆摆放整齐的文件和案情摘要,写字台角上放着一台电脑终端。桑德斯进门时她站起身来。“你一定是桑德斯先生吧。”

她是个30来岁的高个子女人,留着金色的直发,长着鹰钩鼻子,身上穿着浅奶油色的西装。她态度直率,握手时坚定而有力。“我叫路易丝·弗尔南德斯。我该怎样帮助你?”

她同他原先料想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既不可爱,也不娴静,而且肯定不是西班牙血统。他颇感意外,以至于联想也没想就开口说:“你不是我——”

“原来想的样子?”她扬起了一边眉毛。“我父亲是古巴人,我还小的时候全家就离开了那儿。请坐,桑德斯先生。”她说完便转身绕过写字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桑德斯窘迫不安地坐下来。“不管怎么样,应该谢谢你这么快就约见了我。”

“不用谢。你是约翰·佩里的朋友?”

“是的,那天他提到你,说你专门办这类案子。”

“我办劳工法方面的案子,主要是关于推定解雇和《民权法令》第7章内容方面的诉讼。”

“我明白了。”桑德斯觉得自己跑到这里来真是愚蠢。弗尔南德斯神气活现的态度和漂亮的外表让他感到很吃惊,实际上,她颇令他想起梅雷迪思。他觉得她肯定不会同情自己的案情的。

弗尔南德斯戴上角质架的眼镜,隔着写字台向他望来。“你吃过饭没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弄块三明治。”

“我不饿,谢谢。”

她把一块咬了一半的三明治推到写字台边上。“一小时后我恐怕要出庭。有时候事情弄得有点匆匆忙忙。”她边说边取出一本法律记事本放在面前,动作干脆而利落。

桑德斯看着她,断定自己是找错了人。他根本就不该上这儿来,这一切都是个错误。他四下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那儿有一叠整整齐齐的柱状出庭记录图表。

弗尔南德斯停下笔,从记事本上抬起头来。她用的是那种价值昂贵的钢笔。“你能把当时的情形对我说说吗?”

“哦……我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我们可以从你的姓名、地址和年龄开始。”

“托马斯·罗伯特·桑德斯。”随后他报了自己的地址。

“你的年龄?”

“41岁。”

“职业?”

“我是数字通讯公司的部门经理,尖端产品部的。”

“你在这家公司工作多久了?”

“12年。”

“唔,任现职呢?”

“8年。”

“你今天为何到这儿来,桑德斯先生?”

“我受到了性骚扰。”

“唔。”她面无表情,没有流露出一点惊讶的样子。“你愿意把情况告诉我吗?”

“我的老板,呃,对我动手动脚。”

“你老板的姓名?”

“梅雷迪思·约翰逊。”

“男性还是女性?”

“女性。”

“嗯哼。”她还是没有感到惊讶,依旧不慌不忙地做着笔记,笔尖刮擦着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天晚上。”

“确切的情形是怎样的?”

桑德斯决定不提及公司合并的事。“她刚被任命为我的新上司,我们有几件事情要商议。她问我能不能下班后同她碰个头。”

“是她要求碰头的吗?”

“是的。”

“在哪儿碰的头?”

“在她的办公室,6点钟的时候。”

“有别人在场吗?”

“没有。她的助手进来过一小会儿功夫,那是开始的时候,后来就走了。那时事情还没有发生。”

“明白了。继续说。”

“我们谈了一会儿话,是关于工作的事,还喝了点葡萄酒。她事先弄了点酒。后来她就对我动手动脚起来。那会儿我正站在窗前,她突然间就开始吻我,然后我们很快就坐到了长沙发上。后来她就开始,呃……”他踌躇起来。“你希望知道多少细节?”

“现在只要粗线条的就够了。”她咬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你说你们在接吻?”

“是的。”

“是她采取主动的吗?”

“对。”

“她这样做的时候,你的反应如何?”

“不自在,因为我是有家的人。”

“唔,在接吻发生以前,你们这次会见的一般气氛是怎样的?”

“那是正常的工作性质的会见。我们在谈工作。不过她一直在说一些,哦,暗示性的话。”

“什么样的话?”

“哦,说我气色如何如何好,身体如何如何棒,说她见到我是多么高兴。”

“她见到你是多么高兴?”弗尔南德斯带着疑惑的神情重复了一句。

“是的,因为我们以前认识。”

“你们以前有过关系?”

“是的。”

“什么时候?”

“10年前。”

“那时你结婚了没有?”

“没有。”

“那时候你们两人都在为现在的公司工作吗?”

“不,我在为现在的公司工作,她在另外一家公司。”

“你们的关系持续了多久?”

“6个月左右。”

“后来你们一直保持联系吗?”

“不,并没有。”

“有过任何联系吗?”

“有过一次。”

“是亲密性质的吗?”

“不,只不过是,你知道,在走廊上打个招呼而已,在办公室。”

“明白了。在过去的8年里,你去过她住的地方吗?”

“没有。”

“下班后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或者诸如此类的事情,有过没有?”

“没有,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再见到过她。她进公司的时候是在库珀蒂诺,搞运作。我在西雅图,在尖端产品部。我们并没有多少接触。”

“这就是说,在那段时间里,她并不是你的上司?”

“是这样。”

“给我描绘一下约翰逊女士。她多大岁数?”

“35岁。”

“你认为她有吸引力吗?”

“是的。”

“很有吸引力吗?”

“她长得像十几岁的姑娘,有点娃娃气。”

“这么说来你觉得她很有吸引力。”笔在记事本上“沙沙”作响。

“是这样。”

“别的男人怎么样——他们会说自己觉得她很有吸引力吗?”

“是的。”

“她在同性有关的事情上举止如何?她说笑话,说性方面的笑话,作性方面的暗示,或者讲下流猥亵的话吗?”

“没有,从来没有。”

“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吗?触摸别人身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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