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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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爱人-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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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远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弗雷斯诺市,两名警察闻言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吉尔平和波尼,胃中不禁一阵翻江倒海。

正在这时,我口袋里的一次性手机发出了一阵响铃声,表示我收到了一条短信,那条短信赫然写着:“我在门外,快开门。”

'1'圣路易红雀队:美国职棒大联盟中的队伍之一,主场位于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译者注

'2'巴吞鲁日:美国路易斯安那州首府。——译者注

艾米·艾略特·邓恩2011年4月28日

日记摘录

“坚持坚持再坚持”,这是莫琳的原话。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露出一副笃定的神色,一个字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仿佛那真是一套行得通的人生策略,结果那套陈词滥调听上去不再是一个个词语,却摇身变成了有血有肉的实物,变成了沉甸甸的金玉之言。“坚持坚持再坚持”,没错!我暗自心想。

不过话说回来,中西部人身上的这种风格确实很讨我的欢心,他们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连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莫琳会一直“坚持坚持再坚持”,直到癌症把她放倒,到时候她才会离开人世。

因此,我正争取尽最大努力挽回糟糕的局势,而且我是严格按莫琳的用法来说这些话的。我一门心思干着活儿:我开车送莫琳去见医生、做化疗,我把尼克父亲家花瓶里令人作呕的水换了换,还给相关工作人员送了曲奇,让他们好好地照顾他。

目前的形势确实糟糕透顶,我也确实在尽最大的努力,而形势糟糕透顶的原因要说到我丈夫的头上,这个男人把我带到了这个小镇,让我抛弃了熟悉的一切,好让他来照顾生病的父母,可是眼下他似乎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也对他那生病的父母丁点儿兴趣也没有。

尼克已经在心里把他的父亲一笔勾销,他连父亲的名字也不愿意提,我知道每逢“康福山”养老院打来电话的时候,尼克都暗自希望她们送来的是父亲的死讯。至于莫琳,尼克只陪他的妈妈去做过一次化疗,然后便嚷嚷着无法忍受,他说他讨厌医院,讨厌病人,讨厌时间嘀嘀嗒嗒慢吞吞地走,也讨厌一滴滴慢得要人命的静脉输液——总之他就是做不到。当我千方百计想要说服他,试图让他扛起自己的担子,他却把担子推给了我,因此我就扛起了他的担子,莫琳则成了他怪罪的对象。有一天我和莫琳坐在一起,一边漫不经心地在我的电脑上看浪漫喜剧一边聊天,那静脉输液……那还真是一滴滴慢得要人命,这时朝气蓬勃的女主角被一张沙发绊了一跤,莫琳转身对我说道:“不要太苛责尼克了,别怪他不想挑这副担子吧,我一直宠着他,把他捧在手心里……怎么能不宠他呢,看他那张面孔长得多可爱,因此他挑不了什么辛苦的担子,但我真的不介意,艾米,我真的不介意。”

“你应该介意。”我说。

“尼克不需要向我证明他的爱,我知道他爱我。”她说着拍了拍我的手。

莫琳无怨无悔的母爱让我心生敬佩,因此我没有告诉她我在尼克的电脑上发现的那份写作提案,那是一本回忆录提案,讲的是一位曼哈顿的杂志撰稿人返回密苏里州的故乡照顾他生病的父母。尼克的电脑上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去打探一番,这样就能摸到一些蛛丝马迹,明白我的丈夫在想些什么,他的搜索历史记录给我提供了最新的线索,上面有黑色电影'1'、有他原来供职的那家杂志的网站,还有对密西西比河的一番研究,主题是有没有可能从这里一直顺流漂到墨西哥湾。我知道他在计划些什么,他想学着哈克贝利·费恩的样子沿密西西比河顺流而下,并就此写上一篇文章,尼克这个家伙总在寻找不同的角度。

就是在梳理这些线索的时候,我发现了那本书的提案。

该书名为“双重生活:忆一段既是终点又是起点的时光”,该书将与“X一代”'2'的男性有着深切的共鸣,这些男性刚刚开始体验照顾年迈的父母所带来的压力。在“双重生活”一书中,我将详细写道:

· 对于毛病缠身、一度有所隔阂的父亲,我是如何一步步加深了解;

· 面对我那命悬一线的深爱的母亲,我是如何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被迫痛苦地变成了一个当家人;

· 我那位出身曼哈顿的妻子不得不放弃往昔那令人陶醉的生活,对此她是如何一腔怨气,有一点应该提到,我的妻子正是艾米·艾略特·邓恩,也就是畅销书“小魔女艾米”的原型人物。

提案没有写完,我猜是因为尼克意识到他永远也无法了解他那位一度有所隔阂的父亲,因为尼克正在把“当家人”的担子往外推,还因为我对这里的新生活并没有一腔怨气。我在这里确实觉得有点儿受挫,没错,但并没有一腔值得写上一本书的苦水。多年以来,我的丈夫一直在为中西部人那经得住风雨的情感唱颂赞歌:他们多么坚忍、多么谦卑,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但这样的人无法给一本回忆录提供丰富的素材,想象一下该书封套上的词句吧:人们大半辈子乖乖地做着良民,然后他们就翘了辫子。

但那些言辞还是在我的心上扎了一下,“我那位出身曼哈顿的妻子……是如何一腔怨气”。也许我确实难以驾驭,我想起了莫琳的为人自始至终都是如何可爱,我担心我和尼克并非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遇上一个喜欢照顾丈夫、喜欢家政的女人,也许他会更加快活,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抹黑照顾丈夫和家政的手艺,天知道,我多么希望自己有这些技艺傍身呀。我希望我能把尼克的日常生活看得更重一些,一心想着尼克是不是总能用上他最喜欢的牙膏呢,我希望自己能想也不想便随口说出他的衣领尺码,我希望我是个无怨无悔、满腔爱意的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让我的男人幸福快活。

跟尼克在一起,我曾经有一阵子变成过这副模样,但我无法永远是那副模样,我还没有那么无私。“独生子女就是这样”,尼克时不时便会这么说。

但我还在放手尝试,“坚持坚持再坚持”嘛。尼克又像个孩子一样在城里东奔西跑了,他很高兴能回到密苏里,这里有他的舞台,他最近减了十磅左右体重,换了一个新发型,买了新牛仔裤,看上去意气风发。我只能在他匆匆回家或匆匆出门的时候瞥见他的身影,但那急匆匆出门的架势却是他装出来的。“你不会喜欢那种场合的”,每当我要跟他一起去的时候,不管要去哪里,他都会用这句话来搪塞我。当他的父母对他再没有用处时,他把他们抛到了一边,现在他又抛下了我,因为我融不进他的新生活。在这里他必须工作才能让我过得舒服,而他并不想那么干,他想要尽情享受。

别想了,别再想了,我必须看看光明的一面。这话可不是夸张的说法,我必须停止用黑暗阴郁的目光来打量我的丈夫,我要重新看到他欢欣明亮的一面,我必须更加敬慕他,好似以前一样。爱慕之情确实会鼓舞尼克,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更加平等。我的脑海中满是尼克的身影,仿佛装了一窝嗡嗡乱叫的蜂群,它们一直哼着“尼克尼克尼克”,而当我想象他脑海中的一幕,我却听到自己的名字好似羞答答的一声脆响,一天只会响起一两声,随后便会飞快地销声匿迹。我只不过希望他能多想想我,恰似我想他那么多。

这样不对吗?我已经不再知道答案。

'1'电影界用语,多指好莱坞侦探片,特别是强调善恶划分不明确的道德观与来自性的动机的题材。——译者注

'2'指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的一代人。——译者注

尼克·邓恩事发之后四日

她正站在橙色的路灯灯光下,身穿一条轻薄的太阳裙,一头秀发在潮湿的天气中显得波涛起伏,那是安迪。她一溜烟冲进了门,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我,我赶紧嘘了一声:“等一下,等一下!”我刚关上门,她就已经搂住了我,把面颊紧贴在我的胸膛上,我伸出一只手搂住她光溜溜的后背,闭上了双眼。我感觉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又涌起几分恐慌,那种感受让人反胃,恰似人们好不容易止住了痒,却发现是因为自己已经把皮肤挠破了一道口子。

我有一个情人。此时此刻,我不得不告诉你我有一个情人,而我将从此失去你的欢心,如果一开始我还讨得了你几分欢心的话。我有一个美貌而年轻的情人,年纪简直轻得厉害,她的名字叫作安迪。

我知道,这事很糟。

“宝贝,你他妈的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她的面颊依然贴在我的身上。

“我明白,亲爱的,我明白,你绝对想不到我刚刚经历了一阵多难熬的日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还没有放开我,“你家里黑着灯呢,因此我想去玛戈家试试看。”

安迪知道我的习惯,也知道我会在哪里待,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有一个长相美貌动人、年纪轻得要命的情人,我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我担心你,尼克,担心死了。当时我正在马迪家,电视开着,突然间我就在电视上,嗯,我一眼见到一个看上去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在说他失踪的太太呢,后来我才回过神来,那就是你本人嘛。你能想象我吓得有多厉害吗?结果你还不肯联络我?”

“我给你打过电话。”

“你说什么‘别走漏一点儿风声,按兵不动,我们见面再说’,这是你给我下了一道命令,要联络的话才不是这副样子呢。”

“我没有多少一个人待着的机会,我的身边总是有人,要么是艾米的父母,要么是玛戈,要么是警察。”我说着朝她的一头秀发呼了一口气。

“艾米不见了?”她问道。

“她不见了。”我说着从她的怀中抽出身来坐到沙发上,她在我身边坐下,一条腿贴着我的腿,一条手臂挨着我的手臂,“有人把她掳走了。”我说。

“尼克?你还好吗?”

她那巧克力色的卷发盖着她的下巴、锁骨和双峰,我望着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

“不,不太好。”这时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又伸手指着走廊,“我妹妹在呢。”

我们肩并肩坐着,一声不吭,电视上还在放那部警匪老片,戴软呢帽的男人正在动手抓人。我感觉她的手钻进了我的手里,她向我靠过来,仿佛我们正要舒舒服服地过一个电影之夜,好似一对无忧无虑又懒洋洋的夫妻,接着她掰过我的脸吻了吻我。

“安迪,别这样。”我低声说。

“就要这样,我需要你。”她又吻了吻我,爬到我的腿上跨坐着,身上的棉布裙卷到了膝盖上,一只人字拖掉在地板上,“尼克,我一直担心你担心得要命,非要你把手搁在我身上,我才能安心,我脑子里一直只想着这件事,我怕死了。”

安迪是个“欲女”,这话并不是说“我和她之间全冲着男女之事”。她喜欢拥抱,喜欢爱抚,喜欢用手指挠挠我的头发和后背,爱抚能够让她安心且舒服,不过话说回来,好吧,她也确实中意男女之事。

安迪扯了扯自己的夏装,猛地拉下了太阳裙的上半身,把我的手搁到了她的胸部,我的欲望立刻应召而来。

“我想跟你干一场。”我差点儿大声对安迪说出口来,这时却听见妻子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是个温暖的人”。我冷不丁抽开了身子——我实在太累了,眼前的房间正在天旋地转。

“尼克?”安迪的下唇还沾着我的唾沫,“你怎么啦?我们之间出问题了?是因为艾米吗?”

我一直觉得安迪年轻得要命,她才二十三岁,当然年轻得要命,但此刻我才发现她年轻得多么荒诞,多么不负责任,多么灾难深重,简直年轻得毁天灭地。从她嘴里听到我妻子的名字总能让我心头一震,她倒是经常提起艾米的名字,她喜欢谈起艾米,仿佛艾米是一场夜间肥皂剧的女主角。安迪从来没有将艾米当作情敌,她一直把艾米当作剧中的一个角色,总在问关于我们夫妻生活的问题,也问关于艾米的问题,“你们两个在纽约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呀?比方说,你们周末做什么呢?”有一次,我告诉安迪我们去听歌剧,结果安迪的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形。“你们去听歌剧呀?她穿什么衣服去呢?曳地长裙吗?外面会套一件皮草吗?戴什么样的珠宝,梳什么样的发型呢?”安迪还问艾米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跟艾米谈些什么、艾米到底什么样……总之一句话,艾米跟“小魔女艾米”一样完美吗?这就是安迪最喜欢的睡前故事:艾米。

“我妹妹在另外一间屋里,亲爱的,你压根儿就不该来这儿。上帝啊,我多么希望你在这儿,但你真的不应该来,宝贝,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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