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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回去就干。肖博嘴里答应着，心里在想：真有钱！现在电脑更新换代那么快，接口都换了，以后坏了，备件都不知道哪里去找。英特尔公司也真是，卖计算机就想卖小孩玩具一样，总变换着花样，让人永远跟不上潮流。刚买的电脑还没有几个月，就又给淘汰了，让人们重新买新的。还别说中外奸商都是一样的心态，谁也别说谁。现在的房地产商，借口户型、外观变了，今年卖出去的房，明年就想拆了再盖，买房子是住的，又不是看的、把玩的、收集的典藏品。快轻轨开发区金马站的那临街的成片楼、还有和平广场的楼房不都是正在进行时么。也不知规划局怎么就批了，那才建了几年。
城市脑中枢管理系统城管会大楼，被包裹在玻璃墙幕里，在里面看外面是透明的，在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它的嘴边冒着名贵的香烟………大楼门前，就像在办着很气派的大型车展，停着许多价值不菲的名车、好车。
这里真宽敞明亮，在这里工作真舒心！肖博站在光可鉴人的镜子般大理石地面上由衷地赞叹道。这是一个综合古典风格的现代化办公大楼，各种设施齐全而又豪华。墙面如长卷壁画，彩色拼花落地巨窗使采光效果非常好，真像电影里的海底龙宫，一排排的大理石立柱金箍棒一样支撑着高高的天棚，天棚里安装着盏盏射灯倾泻着柔和的光线。也太浪费了点吧，光线这么好还点天灯，多费电！
大厅里虽然挤满了人，但有中央空调吹来的习习凉风也不觉得太热。现场办公的一流两行十几个窗口，里面坐着年轻的穿职业装的女孩。
肖博真奇怪地问，这些女孩怎么这么年轻啊，她们能懂什么？
一般人能进来么？全是有头有脸的有后台的，刚进来时不在编，算帮忙，得等老的退下去才能转正。张经理解释道。
我得好好看看，这些挤得门槛都要被踩破，几乎打破头才能得到职位的人，可她们居然一个个头皮一点外伤也没有，完好无缺！
你先把机器放在那边，我去交钱。张经理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呢，一个劲地催促道。
肖博只得穿过长长的楼盘沙模展台、小卖部、银行、图书室阅览室，来到一条临时搭建的长排桌子旁。一台台还没开封的新电脑摆了一地，就像电脑城一样。自己的这台真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什么配置？
奔四。
你这台电脑配置刚够，一个年轻的小伙斜眼看了肖博一眼。
你们不是不要好的么？肖博纳闷了。
我们可没说，只是要有PCI插槽的就可以了。
为什么不用时下流行配置呢？官方的国产软件就这么霸道，跟不上潮流闭着眼编，这么个水平！养这些白吃饱的！肖博陪着笑，心里骂着。
你看别的公司都新买了电脑，现在电脑也不贵。
走，跟我上楼，电脑就放在这，办完事再拿走。
跟他们说什么？他们是临时抽调上来帮忙装软件的。
过会到了地方，你话可别那么多，记住了少说话，听着就行了。张经理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该你说的你就说，不该你说的，你就别说，说漏了就麻烦了！以后这种事情就是你跑了。
啊，怎么才来？不用寒暄，王科长也没客气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而来。他身材矮胖，梳着齐达内头型，脸上泛着油光，油水顺着脸快要淌下来，脸皮刮一层就可以爆锅了。肖博见了他第一眼就在琢磨他的胖肚子！这肚子，挺得好啊！像模像样，如果借腹生子没问题。来双胞胎，生俩，买一赠一肯定没问题！他这肚子像什么呢？对了，就像顶着倒扣着的乞讨的碗，难怪他们到处吃得开，吃、拿、卡、要业务，样样精通，连吃带拿，翻脸比脱裤子还要快。
肖博和张经理像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在小型会议室里的环形沙发上，听着王科长劈头盖脸的训话。
那天我上你们公司转了转，你们里面那么多公司都没上我们这办手续。
我们当时是按工业园在一起办的，这是你们的批文。张经理从包中掏出文件。
不行，各个公司得分开办，你们这叫手续不全，得重新办理，否则我们就开罚单，把你们查封了。王科长斜了一眼，斩钉截铁地说。
你们的排污费从来就没交过吧？
肖博一时没反应过来：交了，每个月都含在自来水费里面了。
那个不算数，缴到我们这才算排污费。
这费用不收重复了么？
肖博觉得桌子底下的脚被狠狠踩了一下，张经理在提醒他，多嘴了！
你们三楼车间用的焊锡，还有一楼注塑机都得重新检测，看看里面含不含二甲苯。你立即让他们过来交钱，我们派人检测检测。王科脸上的横肉切得很均匀，一丝丝很好看地抖动着。
如果没有的话，不是白花钱了么？肖博现在只能在心里想，再也不敢公开犟嘴了。
立即来，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立即，痢疾也，拉肚子能上哪？肯定上厕所，给厕所上肥料。一想到这，肖博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明白了暗示，这么奥妙，再苦读十年书是悟不出来的。高，实在是高！原来这里是豪华的公厕！难怪精神要领会透、贯彻落实执行下去。他融会贯通了：领会是用领子挥的缩写，用衣服领子挥，才能透过气，可见有多么臭。臭气熏天！上吐下泻，肠子当然彻底全贯通，落屎直行下去，在地球引力的作用情况下，是不会失重在空中漂浮的，不要嘴说，要来实的。
突然王科脸色阴转晴，居然微笑着把脖子一歪像孩子似的作个恶作剧表情：局长！
“什么局长？开什么玩笑？”
肖博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衣冠楚楚，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他眼睛看也不看他们像这里的人都不存在似的：你们谈，你们谈，那个谁不在么？一会你来一下。
好，好，王科鸡啄米地点着头。在这里换脸也不是什么国宝级机密，是人人都会的本能，他们换脸之迅捷无比之自然过渡就是换脸大师也自愧不如。
从楼上下来，肖博看着这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他有了更深一层、更新的认识，这黑白分明的地面纵横整齐地划分出一个个格，就像围棋盘一样，这里所有的直立行走的活动的物体就如棋子，除非……
看见了吧，办企业难，企业想赢利更难！上了车张经理来了精神头，不是刚才霜打的茄子了。
我前些日子到南方考察，他们一个镇的加工中心………当地人叫就电脑楼，就比大连多。上千台，从这头一排排望去，根本望不到头。南方人搞得活，那才叫就放水养鱼。干完活结账，根本不要发票。密码箱一打开，里面全是现金。现场抽检、点货，现场提款、走人。那里的机加厂就像街头小店一样，一家挨一家密密麻麻的，镇里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些管理费、手续费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据那些老板说，他们挣了钱全部投到设备上，你说发展能不快么？等发展壮大了，镇里再来收税。你看咱们这，办个企业今天这个收税，明天那个收费，好不容易挣的钱，全上缴了，这些得全摊在成本里，价格能不高么？跟南方根本没法竞争，还怎么发展？
肖博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原来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大楼，慢慢缩小、远去，逐渐模糊，像海市蜃楼般最后消失在视线中，心里一个问号跳出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恶魔城，住着各式各样的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不劳而获寄生爬虫……吸血鬼？
谁能笑到最后
在走廊里杜总从后面喊住了肖博，告诉他，电路板换上去了，机床修好了。“来，你到我办公室给我签个字证明一下。”杜总仰在靠门的沙发上，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发票，还不是增值税的。什么意思？他想把我们公司当成他的金库和提款机了。
杜总故作神秘地说，公司上层要有变动，你留心点。
后来肖博听说杜总买房子了，一个月就增值了！
集团公司余副董事长手下的工贸公司小丁又来向肖博借铣刀和砂轮还有铜丝来了，感情他们都把这里当成他们家的仓库了！小丁对肖博信誓旦旦，又是打借条，又是说哪年哪月要还。可从来就没还过打心眼里就没想还过，要就要呗！还不好意思说出口就说借。
老板也不是冤大头！你们背地里干的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能容忍么？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背地里赚他的钱！
肖博拿了欠条，自作聪明地直接去找张经理。告诉他，工贸老这么要东西，如果让夏总知道了，传到他耳朵里，影响就不好了。虽然他们都是铁子，可是毕竟都是两个公司，独立核算。
张经理沉吟半饷，其实他也有难唱曲。夏总不信任他，一点也不放权，连车间围个铝合金，也要等着顾问的意见，总经理办公室也要由他来亲自布置，分明在排挤我。他已经暗地里招兵买马，决定另立山头了。
这小子不懂变通，脑子一根筋不转筋，我得赶紧把他换下来，以免露馅、打草惊蛇。这事有点棘手，我不出面，还得平稳地交接过渡。反正必须灭口，不能让他再参与进来，谁让他自作主张，耍小聪明的。张经理告诉肖博，我去找他们老总谈谈吧。
“还有，经理我现在想出去给钳工买内六方板子。”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公司要开全体员工大会了，等开完会，你再出去吧！”肖博跟张经理请假时，张经理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好的。”肖博答应了。中午开会时，夏总、杜总、张经理和富士公司退休总经理伊藤一起来到车间。
夏总首先感谢公司在张经理领导下由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从无到有发展壮大。这开场白怎么就像悼词似的。肖博心理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地倾听，生怕听漏一个词。
夏总接着说，今年年底要把公司建成省内最大的机械公司，年产值超过亿元！。为实现这个目标，公司决定扩大固定资产投资，由于固定资产投资的扩大需要解更多的订单与更多的客户打交道。但是，过去的管理已不适应现在的需要，要引进新的管理模式和理念。要把大量的员工送到日本去培训，更新理念，走出去，引进来，适应国际化的潮流与国际现代的企业管理接轨。夏总侃侃而谈，肖博心里一点也激不起波澜。杜总今天头梳得整整齐齐，看来一定花了不少功夫。他像左膀右臂似的站在夏总左面挺直腰板………腰挺得挺着标枪一样，挺得太直………笔直一道弯。头努力地向上拔………拔苗助长，像无形的绳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拽着他的脖子使劲地向上挺………被提了脖子喘不过气来的鸭子。肖博特意看了看天花板有没有绳子垂下来。
最后夏总宣布任命伊藤为工厂长主持具体工作。同时，从冠杰公司分离出一部分设备和人员来成立瑞祥公司。由原冠杰公司卫副经理任瑞祥公司总经理。
夏总的话就像晴天霹雳，墙壁嗡嗡作响，肖博头皮发麻。
大势已去。鬼子进城了！能掀起人民战争的海洋么？把大河分成小河，大船拆成小船，化整为零准备上山打游击了？左兜里的钱倒到右兜里面，这叫什么逻辑？大祸临头了！大家心里有种沦陷的感觉。设备都是我们挣下的，一分分钱攒下的，说分就分，一点也不顾及员工的感情！
伊藤说了些什么没听清，只是最后他讲完话说，拜托了！然后，用日本礼规规矩矩给大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肖博心里突然涌起了一出很奇怪的感觉。他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罢了！
伊藤上任后，就开始召集科长开会………天天开会，一切用表格说话。开始正规化管理，机器做标牌、员工戴胸卡。给科长洗脑，让他们贯彻落实下去，把他的管理理念灌入全体员工脑中。
公司展开轰轰烈烈5S运动，重新编制，不管人品、办事效率能力、只要能听懂日语的就提在他身边用。
王调又光复了，官复原职东山再起了。改制以后，夏总就不咳嗽王调，不让用他，主张用年轻人，慢慢他被排斥在领导圈子外做了隐士，好在他也有自知之明，像霜打的茄子消停了一阵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这次伊藤在车间遍访贤人，几句轻车熟路的日语对话下来，令伊藤刮目相看，经过考察觉得他是个人才，推荐上去要请他出山挂帅。夏总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面上也得支持伊藤的工作。于是找来王调谈了一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