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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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三劫-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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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隐再度震惊,他说什么?难道父亲之死……
  努力回忆过往,记忆中的父亲根本就是个窝囊废的代言人,碌碌无为、战兢一生,金銮殿上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好几天睡不着觉。所有这一切都让他切齿痛恨,这样活一生究竟意义何在?难道就为求个百年身后平安入葬得全尸?若真是这样,何不现在就死呢?没错,死吧,与其毫无尊严的活着为奴,还不如一死来得干净!
  当他这样想时,父亲的确就真的死了,梦中猝逝,太医说是死于心经阻滞。而他一直以来都认定父亲是被活活吓死的。低着脑袋走路,夹着尾巴做人,整天挂在嘴边:世间难得非富贵,乃是全身而退。身在皇族却如履薄冰,他不被别人所杀,也终有一天要被自己吓死!
  多少年来,他一直认定父亲是死得其所,死得活该,直到现在……
  难道说……这才是真相?!竟然是他!是心中积聚的怨念铸造心魔,说穿了竟然是因他才结果了生身之父?!
  “不————!!”
  嘶声怒吼中,李隐骤然惊醒,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湿透衣襟。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他不相信啊!痛苦抱头,无声恸哭,当凌虐心灵的酷刑超越所能承受的极限,他茫然向外走去,在这种时候,只求能寻到一份依靠。
  *******
  深夜寂静宫宇,传来少女不均匀的急促呼吸,她同样无法入睡,卧于床榻纯粹是虚弱。自从经历恶斗,红夜就病了,一病不起,额头散发滚烫温度,高烧就像颈间‘毒藤’一样再不肯褪去。
  李隐走进来时,红夜看到了,却闭上眼睛不肯面对他。
  “红儿,陪陪我好吗,我睡不着。”
  他坐在床边,近乎卑微的恳求:“求你了红儿,我现在只有你了,别再抽掉这最后一根稻草……”
  红夜扭过脸去:“你想要的,没有一件是我可以给,你又在求我什么呢?”
  “像从前一样的爱我!行吗?”
  垂泪倒在少女胸前,他紧紧的抱着,无以言说这一刻的脆弱。
  红夜暗自叹息,喃喃低语:“曾经有人说过:当我爱你时,你的心在沉睡;当你爱我时,我的心已冷却,都说爱情是一枚蜜果,等候它的成熟却是一场酷刑……即便曾经爱过,无奈爱不逢时,对不起。”
  “不!不会的!”
  他骤然激动起来,如求救一般等一句承诺:“红儿,我爱你!只要有爱就总是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红夜满目悲凉:“你爱我?你确定曾经真的爱过我吗?真的愿意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如果是真的,又怎么可能变成今天这样?你真正所爱的到底是什么?爱这个龙庭宝座?爱大权在握?爱山呼万岁众生低头?甚至也爱这副俊秀的皮囊、爱年轻不老?对,这就是问题,数算到头你一切的爱,就没有哪一份是可以与旁人分享的。这个,应该是叫自私才对吧。”
  他同样笑了,热泪横流中满是自嘲:“是,我的确自私,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报应。可是红儿,即便是世间十恶不赦之徒,才总可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对不对,佛门尚且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什么到我这里就是这么决绝,就是不可以?”
  “是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前提是肯放下。”
  李隐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实在不想再激动争辩,对此刻的他而言,哪怕就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呆一会儿,也已经足够称为幸福。
  “红儿,就算你不再爱我,只求你别离开我好么?陪着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红夜却说:“天真。”
  她没有嘲讽他的意思,纯粹实话实说,指向脖颈间的禁锢,送给他一抹十足悲凉的惨笑:“你总说我天真,怎么现在连你也这样天真起来?修罗已现世,你以为……他会容我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活下去吗?”
  李隐大惊,下意识看向黑颈圈,什么意思?难道这东西不仅仅是封印,还会要命?
  红夜一声长叹:“为何会生病?为何会这样虚弱?锁魂扣下,它正在一刻不停吞噬龙珠,当元神被吞噬殆尽也就到了死期。对不起,还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可能再活太久的,到那时是将彻底的死去,即便走完这一世之劫,也不可能再指望有新的开始。所以,你最好还是让我赶快离开这里吧,远远的送到无人荒僻处,否则……当身死现原形,天龙肉会成为招引世间妖魔的至尊美味,若是闹到妖魔鬼怪齐聚京师,又会是什么后果?”
  李隐惊呆了,听她这样平静描述自己的死亡,一颗心翻江倒海不知是何滋味。怎会这样?她就要死了?不仅是被修罗折磨致死,更要在死后连尸身亦惨遭荼毒,是要被天下妖魔瓜分成为口中餐?!
  “红儿……”

NO。20 剜心之剑
更新时间2011…11…15 16:08:08  字数:5070

 一处非常隐秘的地下密室,即使牵着猎犬从上方走过,也休想察觉丝毫异常。这里,就是逆龙商藏于京师龙安的隐秘舵口,邢桀带着重伤垂死的殷沧海暂时落脚于此。
  掀开衣襟,伤者胸前一团格外熟悉的灰渣悄然入目,看脖子上还挂着红艳艳的颈绳,下方应该悬挂的东西已不见踪影。抹去灰渣,一个一模一样的宝相花图案烙印在心口。邢桀心下了然,是因为这个吧,危难时刻护住了心脉才侥幸得存。
  只是……虽侥幸逃保住一条命,殷沧海却实在伤得太重,该怎么救过来成了大问题。幻影邪魔下手之狠,即有重创更有剧毒,身处险地,无论从交情还是现实境遇考量,邢桀都不可能再像拯救霍叔那样空门大开,发全力去为他逼毒疗伤。用上手边所有最好的解毒药,毒气依旧弥散五脏不散,这家伙能到现在还活着,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邢桀知道,这种奇迹必然与神遇的经历直接相关,否则就算是宝相花护住了心脉,若没有迥异于常人的强悍筋骨,他恐怕也早被这一击的威力打成肉泥!
  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重伤者,邢桀说不清刺心又复杂的滋味。武功骇人,龙女更选择了他,多年来坐拥爱侣,他才是少女青睐的夫君。而他呢,从很多年前就已经成了局外人!要说嫉妒……当然,他怎么可能不嫉妒呢?给自己一个理由,或许……也就是迫于眼前局势别无选择吧,要想对抗邪魔如愿救人,这家伙就不能死。
  每当思及于此,邢桀都不免倍感荒唐和讽刺。殷沧海!殷校尉!遥想当年在龙安,帝王座前一愚臣,又何曾将他纳入过视线?可是现在呢?他竟然成了这么重要的人!重要到让他不管心头作何滋味都必须去救他!
  “殷武啊殷武,莫非这就叫做后来者居上?当年风云变幻龙安城,多少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在这个生死交锋的权力场,你又算老几呢?谁又会把你放在眼里?不成想到头来,居然偏偏是你,成了最大的赢家……”
  邢桀随口自嘲,又拿过通体黝黑的舍身剑仔细端详,一如剑的主人,这柄重器也让他没法不在意。形似古器,剑锋四尺长,比寻常宝剑大出很多,拿在手中分量不轻,算得上是重剑一柄。让他惊讶的是,包括剑鞘在内,他居然看不出这是用什么材料造的。
  通常来说,剑鞘中的上品多用黑檀木,外裹蟒皮或者鲨鱼皮,再配精钢鞘口。然而这柄漆黑剑鞘却是内外浑然一体,非木非金,甚至连锻口接缝的痕迹也找不着。剑鞘外面雕刻七条蟠龙,若以造型和雕刻技艺而论,绝对算得上他迄今所见最栩栩如生的蟠龙图案了。
  邢桀没有忘记,在恶斗中这剑鞘也曾抵挡邪魔一击,以那样恐怖的威力居然分毫未损,未免太不可思议。而更让他看不懂的是重剑本身,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够承载逆龙斩之威的兵器。到此刻仔细看清才发现,这样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宝物竟是没开刃的钝口剑,通体漆黑不见光芒,剑尖都是圆滚滚的没有任何棱角,同样看不出是何材料打造。青铜?不像;精铁?也不像,看来看去看不出所以然,邢桀百思不得其解,这钝口无锋的重剑又是有什么玄机,才会在恶战中暴涨如巨器,并带出道道耀眼红光?
  黝黑重剑,在剑身靠近手柄的地方有篆刻的四字铭文。
  “舍身无悔……”
  邢桀低声念出刻字铭文,回味余音,不知怎的竟如同入了迷惑。伸手去摸,蓦的,就在手指触碰霎那,四字铭文骤然闪过一凛寒光!
  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却好似是有一道霹雷闪电打中心脏,邢桀一声大叫,重剑再也拿不住,竟如扔掉滚烫的烙铁一般脱手落地。
  房间里回荡清亮鸣音,邢桀捂着心口好半天缓不过神,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瞪着落地重剑,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
  铭文寒光闪过,落剑余音尚未止息,床榻上忽然传来猛烈咳嗽,重伤昏迷的殷沧海,就在这时醒过来了。
  “玉儿……”
  虚弱呻吟,半梦半醒,殷沧海吃力的睁开眼,一切都是这样恍惚。想起身,稍稍一动又重新跌回床榻,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出来。手脚似有千斤重,胸膛里更像压了千斤巨石喘不过气。头晕目眩,恶心得想吐,呼吸起伏间都搅得五脏六腑痛苦难当,自己……这是怎么了?
  模糊视线中渐渐映出一道人影,当终于看清时,殷沧海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玉儿呢?
  邢桀看着他,冷峻神情不见喜怒,完全用就事论事的语气说明经过。
  “你自身都已难保,如何还能救人?唯今之际,也只能先养好了伤再做打算吧。”
  殷沧海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事,苍白面容浮现近乎绝望的悲伤,打算……他该怎么打算?蟒山恶斗,失饕餮、身重伤,然而留给他最致命的打击是在心里。至亲不得近身,至爱已不可及,即便养好了伤他又能做什么?修罗魔掌下最残酷的凌虐游戏,甚至不容他靠近就会害死玉儿!对他来说,这才是比伤势更难承受的刻骨之痛。眼泪无声低落,他一颗心不曾这样绝望悲凉。
  邢桀说:“你应该明白我为何救你。留得青山在,就总还会有机会。若真想把她救出来,唯你我联手,方能有望抗邪魔。”
  开门见山道明意图,却只换来殷沧海重重一哼。对这份救命之恩他非但不买账,甚至和这家伙同处一室都发自内心感到憎恶。邢桀!他这个贼王和李隐又有什么区别?半斤八两都是一路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绝不可能和这些家伙联手走到一堆去。
  知道了这里是逆龙商的地盘,殷沧海多一刻也不肯再停留,挣扎起身,‘噗嗵’一声跌下床,立刻引来呕血不停。
  邢桀鼻子一哼:“你现在身染剧毒,所有肋骨都断了,几乎就是被震碎了五脏,若非戴着那片护身符,九条命也要当场报销。所以,如果不想死得更快,就最好别乱动。”
  殷沧海充耳不闻,仿佛是存心要与自己较力挣扎,任凭体内剧痛翻滚,眼前阵阵发黑,就是咬牙坚决向外走。捡起舍身剑,以重剑强撑着站起来,声声呕血,每一步都要洒落无数血珠。
  邢桀对他的执拗不以为然,也算是好心提醒:“知道么,李隐已将你列为谋逆反贼,颁诏令天下海捕,一旦发现行踪就地格杀。此地尚未离京师,你这样走出去,除了白白赔上一条命,根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他却说:“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受你的救命之恩。”
  邢桀倍感荒唐:“你已经受了!没有我,此刻早已灰飞烟灭连尸体都别想留下。到现在和我说这些,有意思么?”
  “觉得不平衡就拿回去,没人拦着你!”殷沧海冷声回敬。
  邢桀真有些受不了,这些家伙,为什么个个都是这么不明事理?
  “殷校尉,你这又是何苦?如果还想救人就最好听我的!李隐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修罗更是,而你我之间却并无冤仇,谋求联手何乐而不为?”
  “没有冤仇?”
  殷沧海被刺痛了伤疤,恶狠狠瞪过来:“守潼关,我生死过命的弟兄死在你的手上!”
  邢桀一愣,潼关?
  “沙平威!贺晁刚、方天勇、佟信达……他们全都是我生死过命的结拜弟兄。可怜大威年纪轻轻折戮沙场,是你亲手摘走他一个头!你敢不承认吗?”
  邢桀努力回忆,沙平威……这样一说……好像依稀有点印象。
  “就因为这个?”
  他摇头苦笑,分明不以为然:“殷校尉,你也是武将出身,这个道理总不会不明白:战场无私仇。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殷沧海笑了,愤恨眼神燃烧火焰:“是,战将马革裹尸,死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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