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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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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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脸上的皮肤在灯光照耀下,透着不自然的莹白色,眼睑下是一圈浅浅淡淡的青色,嘴里叼着根烟。

小姑的嘴唇很薄,唇形却很好看。

梧阳的眼光顺着向下看,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微微闭着眼,双腿很长,就那么随意的搭在玻璃茶几上。

有星光洒下来,镀了一层银白的辉色。小姑整个人就笼罩在银辉下,嘴里的香烟燃了有一段了,烟灰积了厚厚的一层,她却似浑然未觉。

时光一别太匆匆,梧阳记得,也是有这样的一个清洌冷然的夜晚。

那么多年前,小姑双腿架在茶几上,手指轻轻的夹着跟烟,吞云吐雾,脸隐在浓雾里看不清楚,而后,把烟架在烟灰缸上,用指腹弹了弹,却是一地的灰烬。

时间流转,仿佛是回到很久以前,梧阳还记得那天是三叔回家后不久,四叔又娶了老婆,家里一连来了很多亲戚,远近亲疏,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男女老少济济一堂。

人太多了,多到把家里的卧室全占光了,梧阳和梧雅的屋子全让了出来,不得已一起跑到小姑屋子里打扑克。

几个人闹腾到半夜,梧雅是个不经折腾的,又加上时差严重,马上抱着枕头就呼呼睡去了。漏夜深重,外头的喧闹也渐渐沉静下来。

日头的寒暄和攀交,全部隐没在沉沉黑夜里。

梧阳枕着枕头,也许是床太松软,也许是心里头带着心事,左右睡不着,又因为小姑和姐姐横七竖八睡在旁边,他横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小姑的床不算小,挤了三个人,还是显得拥挤了。

梧阳生怕自己的长手长脚触碰到睡在中间的姐姐,又把自己的身体向外挪了挪。

其实那个时候梧阳已经十五岁了,发育得堂堂,照理不应该再和姐姐小姑挤在一起了。可是胜岚和梧雅是什么人哪,从小在叶家长大,接触的全是军人,少不得要带些刚阳之气,举止气度全仰仗爷爷和几位叔伯兄弟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女儿家的样子。

光凭着小姑三岁扛枪,姐姐梧雅平时没事就操心些医疗器械的东西,梧阳也没办法把他们往那些脂粉气的女人头里凑做堆。

于是,打扑克打到半夜三更不算什么,几个人挤在一起睡自然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几个哥儿们秉烛夜话促膝谈心的事么。

叶家的子孙们年纪相仿,从小玩到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想着想着便又合着汗腻乎乎的睡着了,这一觉却让梧阳睡得不踏实,在梦里一时感觉自己身处悬崖,一时又觉得自己快要在水里溺死,挣扎几下终于清醒过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一扇半开的窗户徐徐向里送着风。

夜里只能听见一楼的钟表敲了四下,终于不情不愿的停下来。

夜更静了。

被风吹送的白色纱帘时不时的被轻风卷起一角,漏出来些银白色的月光。耀得天花板上现出光怪陆离的图案。

梧阳浑身不自在,刚要阖眼,就觉得软绵绵的床有着古怪的颤动。从小姑那个方向传过来轻微的窸窣声。虽然极轻,但对从小接受军人锻炼的他来说,还是能分辨出极其轻微的响声的。

小姑的身子比豹子还要矫捷三分,双脚踩在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如果不是同处一张床上,中间又隔了睡死过去的梧雅,估计梧阳也没办法轻易察觉到小姑闹出来的动静。

小姑很快的下了床,几乎没弄出什么响声,又赤着脚,佝偻着背不知道从床头的抽屉上取出来些什么,这才慢条斯理的开了门,走出去,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梧阳一下子鲤鱼打挺坐起来,盘桓在脑里的不外乎是,这么晚了,小姑鬼鬼祟祟的,到底是要去哪里。

 第11节 第11章

 
梧阳的顾虑很快被打消了。小姑也没走到多远,不过是在二楼楼梯间的沙发上坐下来。往下是楼梯,左边是硕大的玻璃落地窗。

小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梧阳看不清她的表情,隔着疏离的距离,依稀可以看见她紧紧贴在沙发上,双腿搭在前面玻璃茶几上。手指修长,悉悉索索拿出一包烟,眉底眼梢像这如水的夜晚一样,全是淡淡。

小姑才十四岁,点烟的姿势已经驾轻就熟,拿烟的姿势仿佛浑然天成,就该是这样的姿势。她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短,圆圆的,像贝壳一样的成色。食指和中指也不像长年累月抽烟的人那般留下淡黄色的痕迹,很纤细,白净秀气。身上只套着简单的运动T恤衫和运动短裤,没有穿拖鞋。双腿架在茶几上,几乎可以看见月光下白白净净的脚丫。

有夜风吹过,吹起她的头发。小姑的头发本来就剪得很短,拿尺子量,也没比梧阳长出多少。从背后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男孩的样子。

但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拿着白烟,双腿架在茶几上,淡淡然抽烟的小姑,却多出来一份诡异的情思和女人的妩媚。

梧阳瞬间被自己这想法震得不轻。

梧阳在军人世家里长大,也不是没抽过烟,不是没看见人抽烟,但在这恬淡如水的夜里,偷窥小姑偷偷摸摸从屋子里出来抽烟,还是头一回。

常听人说抽烟的人含着心事,梧阳当时倒没那么心细如发,只不过在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谴责小姑半夜三更抽烟的事迹。仿佛在这个时候,小姑才在他眼里化身成为女人。

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这种觉悟。

小姑是什么人啊,从小就拿着枪横扫大院里的孩子,长大了,打架斗殴都不在话下。梧阳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训练狼狗的方法。将十只狼狗困在黑屋子里,不给食物,整整三天三夜。狼狗们最开始不过互相看不顺眼,时间久了,自然想要寻找食物。而食物的根源,在于互相残杀。

为了争夺食物、维持最卑微的生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战斗,黑屋子里哀鸣一片。最后把黑屋子的门打开,只能有一只狼狗走出来。那只狼狗,可以轻易咬死一只成年藏獒。

梧阳小时候就经常想,如果把大院的小孩子全部关在黑屋子里,那么最后走出来的那个,肯定是小姑。

虽然家里的人溺爱她,疼她,想要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虽然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抱养到叶家,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只是个养女。

但她心里潺潺流着的血液,那种不甘被人抛下的强烈情感,估计早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这和大院里养尊处优的小老爷们绝对不一样。

梧阳蹑手蹑脚进了屋子。一看到床上的情景,不由蹙眉。

姐姐梧雅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直接从床的中间转到了床的右侧,梧阳想都没想,索性靠着姐姐,直接睡在床的中间。独独空出左边的位置,刚好可以挤下来小姑。

梧阳抬头望着天花板,夜色还是深沉的,沉甸甸的心情掩盖在夜幕下,一切和刚刚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又有什么是不一样了呢?他心里隐隐期待的是什么,那种像把种子埋在地底,吸水吸得涨满,有横扫一切想要破土而出的力量。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梧阳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止不住自己思维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才仿佛听见一声极细的开门声。

嗒嗒,然后是门锁上锁的声音。这回再错不了。

梧阳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在黑暗里,小姑凝眉注视着他的神情——或许她只是在思考,为什么没十几分钟的时间,床上左中右的位置已经变成这样尴尬的局面。她的大侄子居然七仰八叉睡在正中间。

小姑虽然有一点犹疑的神色,但没多久,她嘟囔了一句,便朝床上躺去。

迷蒙的月色中,梧阳一直在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从小姑开启门锁的那一刻起,到关上门,睡在他的左边开始,他的气息就乱了。

还好行军作战,都有一个屏息的办法。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自己的心绪弄得阵脚大乱。

他不是没有和小姑一同挤过,小时候打架,撕扯衣服,什么事情没干过,小姑也曾和他一同在野外训练过。夜行军的时候,小姑就睡在他身侧,那个时候,也不过是把小姑当男孩子看待。迅速换衣服,将被子叠成豆腐状的时候,小姑比他更迅速,扛枪作战,小姑比他更勇猛。

许是秉持了军人的习性,小姑睡觉的时候很少发出声响,也不会乱动,一躺下两眼闭上,就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睡了还是没睡着。

其实梧阳也是,但是今天晚上,他破天荒的,命令自己转了个身。

本来只能隐约看见小姑的侧影,现在小姑在他面前展现开来。黑暗中,只看得见小姑侧着身子,起伏的曲线。过了一会,想是睡着了,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好像蝴蝶一样抖着,呼吸很沉静,只胸脯略略有所起伏。

梧阳滞了呼吸。小姑的T恤衫料子好,开口很大,因为半侧身的缘故,稍稍露出胸前一角。

梧阳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一旦看见了,又吃惊得不得了。

小姑开着的领口有一边已经掉到肩膀上,顺着往下看,梧阳看见了密密缠绕着的绷带,从他的位置上看,那绷带的厚度并不会少。

小姑她竟、竟然缚胸。难道她真是争强好胜到这种地步了,就连身体的构造,也不愿同女孩子一般么。

梧阳只记得同年级女生软绵绵的声线,大点儿的女生,胭脂粉气浓厚,身上内衣还会不经意露出暧昧的黑色蕾丝。

梧阳一度以为那些蕾丝很神秘,今天晚上,他却忽然想,窥视小姑绷带下面的东西。

这想法让梧阳战战兢兢。

窗外的星辉熠熠,天边现出了第一枚光亮,照进梧阳的眼里,照得小姑半侧身子如古玉般平静无波,通透无暇。

梧阳心里的鼓点由弱至强,像从军路上越赶越急促的山路,扑通扑通的敲打着。就着窗外洒下的点点亮光细细探寻下去,面前的这块通透古玉,上面有流线般起伏,就像层层叠嶂的山峰,一起一伏,密密幽林里,是行军路上最想去的山间小涧幽幽山谷。

有两只手指,脱离了理智的疆域,像脱缰的野马般,在床上,渐渐的,伸了过去。

他不过想试试那块古玉的质地。于是伸出手,在小姑细腻乌黑的发间轻轻抚了抚。

小姑的头发短短的,又细又软,轻抚上去,有着奇异的触感。

梧阳观察了会小姑的表情,发觉她浑然未觉。

不知道青春时候的男孩子,是不是心里都装有一只怪兽。现在梧阳心里的怪兽亦步亦趋的走了出来。

他的胆子开始大起来。从刚刚只伸出两个手指,到用手掌摩挲小姑的脸,他仔细看了看小姑的五官,闭合着的狭长眼睛,睫毛密密排在眼睑上,打下来浅浅的阴影。鼻子小巧秀气,脸是瓜子脸,嘴唇也是普通的颜色。

   ; 小姑的五官和梧阳日日见到的一样,可是今天晚上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梧阳的手顺着小姑的脸,来到她的脖子处。脖子的皮肤细白嫩滑,小姑的骨架不大,因为最近急剧增高的缘故,肩胛骨瘦得都要突出来。

梧阳每抚至一个地方,就会飘出许多和小姑一同成长的记忆,比如小姑的头发总是软趴趴的,导致她每次理发,总想要剪到最短。但即便是剪得最短,也还是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一般软趴趴……又比如小姑额头上浅得差点儿看不见的月牙形状疤痕,就是小时候和大院里的人打架得来的,还有一次磕破了头,撞得满头是血,那一个月,大院里的小孩子,没有一个能睡一次好觉。那次小姑的头足足缝了十八针。缝针的过程还让梧阳心有余悸,那么粗实的一根针,就在医生的手下龙飞凤舞,明明很疼,明明看见小姑拧得发白的手指甲,但她却固执得不喊一声疼,仿佛她从小开始,就是那么倔,就是要比男孩子英勇三分……

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铺陈在梧阳脑海里,那是他和小姑共同成长起来的见证,他见证了她的果敢,记得她从小长到大的所有事迹,却独独忘记了,小姑是个女的。

似乎在之前,他就只把她当成一个伙伴而已。但今天晚上,有什么在悄然改变着。

他的手停在了小姑的腰腹部上。再向前移动,就是绑着绷带的地方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的手径直放在了她的胸前,却是不敢动。手掌涔涔的,全是汗,腻湿湿的汗。绷带绑住的地方,十分神秘,不似他的胸脯一样平实,而是有着软软的触感。

梧阳坚持了好久没有移动过手掌。手掌麻木得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心里隐隐有一只怪兽,呼之欲出,呼之欲出。

直到手发麻了,他才把手撤出来,只记得绷带里头,似乎藏有两个饱满的紧实的小山丘。

他不敢再探寻下去,再想下去,只想要自残双臂了。悻悻的收回双手,却不巧对上小姑的眼。

她竟然是睁着眼的。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睁开眼睛的?

梧阳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下却在极度的紧张中,变得胀涩充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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