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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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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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势,所以我们早一步到,便有早一步的好处,应付起来,也轻易些许。虽然小庙离此不甚远,但奔跑拽步,总嫌迟滞,不妨乘马代步,毕竟快些。”

  穆双飞抬头观之,明月晦暗,难以破云而出,几丝淡淡之水凉蟾光在黑雾后面扭摆挣扎,隐约恍惚,似不能泻至地面,在半空便即被风给吹散了,遥见层层屋脊、叠叠楼檐后面,团团黑气笔直飞升,高拔约莫数十丈,旋入如伞盖撑张,往四面八方平展开来,沉沉蓉蓉,乌郁森森,登时心中凛凛:“好强之妖鬼气息。”袖中有物乱震动,正是莫邪小匕生出感应。他挑了一匹白银马,意切尼姑则牵了一匹乌骓马,金算盘和九华合骑一匹青繌马,随着姚纹月疾扑巷口,绕过几条街道,迎着黑气覆压下的富贵小庙赶去。丁校尉匆匆结了帐,提起一柄亮闪闪之锋锐长刀,飞身上马,吆喝一声,踹蹬甩鞭,急忙追赶。门外一队骑兵各拔刀枪,挥旗摇幡,紧紧跟随其后。

  他们才走,“噔噔”马蹄声犹然未绝,侧耳倾听,尚有坐骑忽律律长嘶悠鸣,龙凤楼不远处,一座牌坊旁的镇守石狮后面,悄无声息地闪出数位庄稼汉子,扛着扁担,挽着竹筐,手中提着农家常用的粗糙烛笼,颇显诡异,相顾冷笑,低声道:“若非那女人前来催促巡查得紧,只怕官兵才不会这般上劲积极咧。”有人道:“她是朝廷郡主,堂堂‘千岁大人’,兼又是权臣九王爷的结拜义妹,这般了不得的背景,生杀夺予之权,倾绵朝野,要杀谁还不若灭根草芥一般么?那些狗崽子再是顽劣惫懒,遇见这么一个主子,敢不听从吗?”晦昏之下,看不清楚为首一个壮汉的面容,可是其人昂首挺胸,气度睥睨,颇有些豪杰气概,沉声道:“那位银发俊俏公子态度雍容,气势不凡,想必不是寻常人物,还有拽提铁枪的美貌尼姑,身手敏捷,举止轻灵,必是有些本领的。”旁边有人附和道:“二当家说得很对,否则那女人怎么会好好款待他们整整三日咧?”议论一番,东顾西望,确信无人盯梢追踪,遂蹑手蹑脚地转入牌坊斜过处的小巷中,腾挪跳跃,运足如飞,须臾消没于黑暗中,不见丝毫踪迹。

  不多时,众人便到了富贵小庙门前,台阶四周,荒芜人迹,了无踏痕,然注目四下,却见巷口处、牌坊后、屋拐森森各角隅、静肃旗幡后之匝地阴影,黑影憧憧,似有人鬼鬼祟祟探头张望。金算盘瞻顾踌躇,骑在马上,不敢轻易下来,那九华见他极有顾忌,亦不好催促,乖乖坐于他怀中,听其呼吸急促,暗道:“金大哥在第一城隘走上一遭,数日前大马毛驴又莫名断丧妖牙,被吓怕了。”丁校尉“咄”嚷一声,众骑兵纷纷从马上跃下,提枪担刀,围绕于小庙墙外。

  姚纹月道:“这些人都是本地的土民,最是欢好热闹的,听说这佛道庙中,也有妖怪,尽皆跑来看热闹。只是又畏惧妖孽凶猛,深恐情势恶险,反遭不测,因此都躲在暗处。哼!此般愚民,委实教人觉得可笑可怜。”意切尼姑叹道:“可笑的是,妖怪目力洞透,往往又能闻嗅生人鼻息觅之痕迹,岂是躲在黑暗隐蔽处便可安生无恙的?可怜的是,因为好奇心使然,明知前方危险颇巨,依旧不甘安守家窝,跑来凑热闹、看稀奇,待大祸临头,方至惶惶畏怯,哀哭恸天。”便在此时,听得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丁校尉远远瞧着黑夜里的几盏灯笼,说道:“是老王他们赶来了。”遂领着两个佩刀兵卒迎了上去,未几便看王校尉甩鞍下马,急匆匆跑了过来,撩袍跪拜,气喘吁吁道:“郡主千岁,你离了军营不久,那青龙岗的反贼便下了山来。咱们的探子不争气,跟踪追蹑未多久,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姚纹月冷笑道:“他们能去哪里?山东山西太远,南京北京甚遥,不过就是扯起山头大王的旗帜,即在这一亩三分地活动罢了。若我忖料不错,他们多半是悄悄摸摸潜入小镇来了。嘱咐兄弟们仔细些,此番鬼孽现世,若生大乱,非但妖祸弥天,但恐人殃亦烈。”王校尉叹道:“这般反贼和朝廷过不去,和九王爷作对,依卑职意见,就该征调全国各道军马,集数十万之众,还不将青龙岗给踏平了,也消除一桩心头大患。郡主即便能将之招安,只怕他们贼性不改,暗地里面,还是会和朝廷作对的。”丁校尉眉头微蹙,低声道:“老王,招安之事,乃是郡主和九王爷深思熟虑之下,权衡利弊以后之英明决策,焉能被你我拿来说三道四的?你我只要恪尽职守,遵奉千岁命令便好。”

  姚纹月朝着穆双飞道:“公子清闲恬淡,怕是对此等国务军事不甚感兴趣吧?”穆双飞微微斜目,莞尔道:“山野之人,哪里敢谈什么军国大业?”他本生得极是俊俏,星目闪烁,斜睨之下,隐约露出几分媚态,瞧得众人皆是惊讶。姚纹月心中一荡,胸中隐约涟漪波泛,脸颊火烫烫通红,急忙深吸一气,敛宁心神,幸赖黑夜之中,诸人目色惘遮,尽皆没有留意她的神情。独独意切尼姑留意她的举动,蓦然发出一声冷笑,笑声清凉,便似一根锋利无比的利箭,径直戳破人的心思。姚纹月嗔怒道:“你笑什么?”意切尼姑打个哈欠,道:“深更半夜本是睡寝的大好时刻,却随你跑来窥觑妖诡异状,我困意上来,于是笑几声解解乏不行么?”说话之间,驱辔缓行,红缨长枪竖举,偌整的身子插入她和穆双飞之间,淡淡道:“我们可要进庙去?”

  一众兵卒在庙外守备警戒,都不得说话呱噪,夜深人静,虫蛩时起时低、高伏不定。兼有那夜风从街口巷夹窜出,卷起满地灰尘,随着树叶纸屑乱飞散摇,然后缓缓精歇,愈发显得莫测阴森。屋影树荫被灯笼映照,扭曲变形,看起来教人感觉颇不舒服,休说担心妖怪会从旁边某处陡然疾冲出来,便是那影子也教人忧戚悚然,观之绰绰重重,倒好似鬼物魍魉披着一层黑衣在静蛰,然后会浑无声息地爬起来,悄悄立于你的背后。诸人从功德鼎旁走过,九华小孩儿眼目尖锐,瞧见大鼎朝向庙墙的一面,赫然压着一个爪痕,不禁咦道:“这是什么妖怪啊?好大的力气。”金算盘见之,额头冷汗涔涔,往后退了几步,颤声道:“大鼎何等厚重结实,却,却被它一巴掌打出伤迹,我,我——”姚纹月沉声道:“那不是巴掌,是脚印,是妖怪的足迹,想必是它踹蹬铜鼎翻越围墙时留下的。”穆双飞道:“踏蹬之下,鼎面凹陷,此物岂能浑无动弹?”弯下腰细细打量,果见地上磨出几条白印,功德鼎早已朝外挪偏二尺。姚纹月嘱咐丁校尉和王校尉统率兵卒,好好看守周围,倘若百姓靠近,切不可教之贴触禁地;要是有怪物出来,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逃,一切随机应变、灵活对付。两位校尉领了旨诺,各去安排不提。金算盘也留在外面,照顾小黑雷鬼,孰料穆双飞、意切尼姑和姚纹月甫才推开庙门,那庙门本即半开半掩,三人身形方自隐遁门楣,九华蓦然挣脱他的手,身形极快,吆喝道:“我来也。”竟然追了进去。金算盘大惊失色,伸手捞他,没有捞到,急得连连顿足,抱怨道:“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忒也调皮淘气的?”遥见庙宇黑漆浓浓、乌色氤氲弥漫不开,浑身上下,更是寒意胜冰,双股颤栗不已,哪里敢追进去。

  庙后树叶凝露,却偏烁凉光,意切尼姑不识其中奥妙,姚纹月和穆双飞却胸中凛凛,暗呼不妙,原来那叶上的露水,俗称“冰蛰魄”,乃是一种阴鬼之气幻化凝结而成的小虫,半形半质,此物闲时无害,只是在幽洞深谷酣睡,长久不醒,但若是醒来,则大肆吃喝血肉,无论人畜,要是被它们撞上,须臾便化成一堆干尸,除了骨骼皮肤,内里脏器血肉,俱被冰蛰魄所吸食,便是魂魄亦被吃了大半,余下小半唯在冥府之中,阴河之内修养数月,方能告复全痊。穆双飞低声道:“莫非黑菩提树下,别有玄奥?否则好好的,附近怎么会出现此等恶虫?姚姑娘,你要我们襄助,在下自然全力以赴,可是还请坦诚告知才是。”意切尼姑听他说了此中缘故,又气又怕,急忙躲避得远远的,深恐惊扰了尚在沉睡之冰蛰魄,高声道:“彼此…”眼见穆双飞和姚纹月脸色陡变,惊觉失态,慌不迭压低声音,道:“彼此坦诚,方可协力除妖,这般遮遮掩掩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此时听得后面有人嚷道:“穆大哥、姚郡主,大恶尼姑,等等我啊。”三人登时被吓出浑身冷汗,急忙嘘道:“作声不得,快闭嘴。”姚纹月轻轻一跃,跳到了九华跟前,伸手掩住他嘴巴,附耳道:“小黑皮鬼,你不想惊扰咱们惹不起的怪虫,害死大伙儿,便不可大声喧哗。”将手松开,引着他走出黄金大道。四人屏气凝息,来到花园墙外泥地上,此处柔软,踏之轻绵绵的。

  意切尼姑见此地离冰蛰魄渐远,心中稍定,小声道:“什么艾梵天佛祖,什么红月树道尊,我可是闻所未闻。黑菩提之树既然是他们的供奉化身,难不成正印证他们乃是邪佛邪圣?”九华觉得好没有意思,遂低声道:“穆大哥,佛道也有正邪之分么?”穆双飞颔首道:“有的,当年有一尊大佛,唤作无法无天黑天之佛,法力无边,就是释迦牟尼亦然难以对付,彼此宿敌,相争不休。”旋又附耳低言道:“这庙里的和尚道姑你也见过了,不甚正经吧?倘似他们修成了佛爷,难道会是好佛,不是邪佛?”立起身来,对姚纹月道:“听闻九王爷也喜好一些比较稀奇的佛家道门之术,姚姑娘,难不成这艾梵天和红月树,也是令兄供奉敬拜的佛祖道尊?”姚纹月面色略显为难,犹豫片刻,叹道:“义兄雄心壮志,料来是瞒不了公子的,不错,在王府后院,便修有佛堂和道观,里面供奉的,便是艾梵天和红月树。对于他二人来历,我知之亦然不多,便是晓得一些原委典故,也不过凤毛鳞爪罢了。公子想较究详细,日后若得机会,不妨直面义兄请教。”穆双飞勉强笑道:“算了,九王爷日理万机,我区区草民,怎敢烦动他的大驾?”天空风息愈凝,寒凉之气从那团黑气绵绵下压,教人郁闷之余,惊栗惶怖。

  转入后院,借着前面的一堆重叠假山之遮掩,众人藏匿其后,斜探着身体朝远处张望。姚纹月花样甚多,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不管三七二十一,即朝大伙儿从头扑洒而下。九华猝不及防,忍不住要打喷嚏,急忙抬手掩盖,偏偏鼻孔瘙痒甚极,遂掂着指头用力揉捏。意切尼姑勃然大怒,方要发作,脑中蓦然灵光一闪,忖道:“是了,她这药粉必定用来消减生人气息,不教被前方妖孽鬼物察觉。”忍不住赞一句:“你稀奇古怪的宝贝还真多。”姚纹月面得色,却哼道:“少说恶心人的话,莫不是后面还要添上一句‘不过得了千岁供奉的好处罢了’,是不是?”意切尼姑心想:“你还猜得很准咯。”口中轻啐道:“呸!夸你分明是真,你自己多心。”穆双飞转头朝她们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彼此狠狠瞪了一眼,噤口不语。

  众人胸中皆是砰砰乱跳,三分兴奋,七分紧张,欲阔步而行,终究不敢大意懈怠,蹑手蹑脚绕过重重假山,来到斜近旁的灰松石影壁后面。浓密乌云之下,两颗黑菩提大树高耸愈昂,弯曲树枝毛刺厚叶蜷曲而成之圆团伞盖,似一夜之间,便扩绵壮大了许多,越加狰狞恐怖,教人瞧来未免触目惊心。此地阴气果重,寒凉透彻,但见树上星光点点,许多虫蛰好象攀枝附叶正在深睡酣熟,可不就是适才见过的冰蛰魄么?隐约能闻觑夜风从树梢尖掠过被划破凄厉之啸声,虽不至高扬升腾,且略嫌有些低沉,绕是如此,听来还是不免有些碰撞心弦,铮铮惶怖。乌云密盖无隙,看似墨海翻滚,滔滔不息,层层波涛氤氲吸纳天地黑暗,剑破不开,枪难扎透,唯独两棵黑菩提大树之顶端连线正中,遥向天际处,显出一个漩涡,其内漾出一片紫芒吞吐的空地,晴月光华皎洁,一道碧萤萤的光柱从上往下径落,渐下渐阔,若似一个大圆锥的罩子覆压于两颗黑菩提大树之上。穆双飞倒吸一口凉气,登时心中凛凛,陡觉肩膀被人戳点,不及回身,但觉耳旁一阵温热传来,接着鼻嗅处,如兰似麝的女儿香气淡淡袭来,荡漾心旌,却是意切尼姑悄悄柔柔地挪着身子,低声问道:“双飞,月亮怎么了?”姚纹月矮着身体挪至另外一边,说:“如此异景,必和树围的妖孽相干,可究竟是什么由来?”穆双飞道:“月亮号称‘太阴星’,素日阴气甚重,树木清华,皆可受之精华,安养生息。倘若遇上特殊日子,月阴聚集巅峰,尽覆阳气。”意切尼姑恍然大悟,低声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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