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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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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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叫你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薛定诺问怀中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爷交代的事,奴自然都放在心上的。”采蘋便附在薛定诺耳边说了。“不过,教奴没想到的是,竟然探听了一件没想到的事情。那傅家的家主傅三,竟然原先是戴家作坊里出来的。便是现在,戴家作坊里也有些老人识得他。”

    “哦——”薛定诺登时也来了兴致。

    “还不止如此呢,听说那傅三爷,当年离开戴家作坊的时候,出了好多事——”采蘋接着附在薛定诺耳边,一一都说了。

    “这么久的事情了,怕是比你年岁都大,你是怎么晓得的?”薛定诺皱起了眉头,对采蘋说。这明显对他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太有利了,只是,在这个时机,这件旧事突然放上台面,未免有点——太巧了。

    “奴也纳闷,但是确实这件事情就在这几日便传得沸沸扬扬的,好些人都知道了呢!”采蘋娇嗔道,她生怕薛定诺不相信她。

    “爷——”外面采蓝恭敬唤了一声,道:“薛家来人,说是大爷从金陵回来了,请您回去。”

    薛定诺“蹭”地一下就跳了起来,随手将采蘋推在一边,“唉”了一声,大步就出了房门去。

    采蘋在后面嘟嘟哝哝了几句,嗔道:“只知道拍薛定贵马屁,是个没出息的。”

    *——*——*——*

    隔了几日,戴茜便也知道了消息,自然难以置信,傅老实那人她多少也见过两面,此人与自家,竟有这样一番纠葛。这是戴茜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戴茜在房中转了几圈,问张管事:“此事可当真,如此旧事,你是从何而得知的?”

    张管事恭敬答道:“此事广陵城中,原有不少人知道,因隔了好多年,不少人怕都是忘了。然而不知为何,最近有些传言出来,大约……大约是傅家打算上戴家求亲的缘故吧,才会有人将上一辈的故事拿出来嚼舌根。”

    戴茜失手又摔了一个茶盅子,坐了半日,一个字不曾说。张管事一向怕她的,只躬身站着,连问一句都不敢。

    “张管事,烦你去问问傅家,他家可有再向宝通借款的打算——就说我们在安排秋冬的头寸好了。”戴茜终于说道。
二百十七章 纳采
    所谓苍蝇不叮没有缝的蛋,傅家眼下便是这样,上下一团紧实,戴茜便是想寻个由头找找傅家的麻烦,也轻易找不到。宝通上门去问有没有借款子的打算,被傅阳婉谢了。

    傅家的作坊与铺子眼下不缺现银。

    戴茜皱着眉头想了半日,突然想起了寿家来,将张管事寻来,问他:“做花木生意的寿家,与咱们宝通之间,有些什么往来没有?”

    “寿家?”张管事说,“去年腊月里寿家曾经找上门来,想从宝通贷八百两银子。当时宝通因为数目小,就干脆说了个很高的利钱,大约是将寿家吓回去了,便再也没有上过门。”

    他此时与戴茜稍微熟稔一些,没有原先那样惧怕戴茜了,只小心翼翼地问:“这寿家,奶奶是想……”

    “我在想,寿家为城中的香粉作坊供着香花,应该也同时供着傅家与戴家,我想帮着寿家,把从傅家那头得的收益抬一抬。所以如果寿家与钱庄有往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宝通钱庄的大门之上,在暗处高悬着一枚通宝,寻常客人可能不知道,在宝通却是人人皆知的,固然暗含“宝通”之名,更是“钱能通神”之意,是历代宝通掌权之人行事的准绳。宝通靠着银钱头寸,进而可以逐渐操控广陵府百业之中有地位有人脉的大户,真正有实力的宝通人可以从而控制广陵城的整个商业。

    然而宝通如此行事,确实与那枚隐藏在门首暗处的通宝一样,是极其隐秘而低调的。甚至戴茜接手钱庄的事情以来,都只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正常的钱庄往来打理上,问到的第一桩与铺子里的款子无关的事情,竟然就是这件寿家的,绕来绕去,还是绕回到戴傅两家头上。

    张管事心中暗暗称奇,对戴茜说:“小的近日还听说了一事——”他便接着将傅家在广陵郊外,买下五十亩花田和买下一座小山头的事情给说了。

    “傅家竟然买下了花田和山头?”戴茜奇道。得到张管事的确认之后,她便皱起了眉头。

    戴家经营百余年,以现在戴家核心的产业来看,绝对是集中在作坊与铺子这两头。如果将妆品的产业分成上中下三游,上游是原料,妆品的原料不过香花香树之类,外加上定粉米粉豆粉,中游就是作坊,主管妆品的生产,下游则是分销。要么是自家建铺子。要么是通过行商将成品销到外地去。

    相比之下。傅家的步骤很是明确,先是将中游主业的作坊先建好,上游的原料一开始都是外购的,下游销售的那头。也是很明显,自家建的铺子少而又少,将大头都包给行商代销,自家只打理一间铺面而已。然而现下傅家看根基已经打稳,便出手从上游开始,慢慢规划傅家在香粉妆品里头的完整产业。

    而戴家,戴家与之相反,在中游精耕细作了多年,将作坊建得复杂无比。作坊里的人事也建得复杂无比,然而上游与下游的产业却都不大涉及。甚至除了东关的一处老铺之外,其余铺面都是到了戴振昌这一辈的时候,才逐步建起来的。

    戴茜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傅家其实好些事情上头比自家强,但是她却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判断。因此她打心眼里越发地不喜欢傅家。

    *——*——*——*

    又过了几日,李嬷嬷匆匆过来找戴茜,道:“大奶奶,刚才奴婢在外面听说了一些戴家的事情,赶紧来回。”

    “怎么?”

    “听说傅家两日以前已经请了城东的窦婆娘,和官媒一道,上戴家纳采,应是替傅家的长子向二小姐提亲。”

    “两日前?”戴茜登时便拍案,“这么大的事情,戴家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我一声?”

    “……”李嬷嬷明显招架不住,戴家没有来人,关她什么事,看来这次报讯,是一丝好也捞不着了,没准捱骂也会有份。

    “据说傅家低调得很,并未事前张扬,而戴家也没有通知亲朋好友。”

    “唔——”戴茜不禁有一分得意,这在她眼中看来,傅家怕是没有什么把握,生怕出丑,因此才如此低调的吧。可是她却不曾想,傅家既然能同时请了窦婆子与官媒,绝不是没有把握而怕出丑的架势。

    “傅家着媒上门,送了什么礼?”

    “四匹绢、四个果盒、金银锞子各两对。”这原是广陵府登门纳采的标配,算不得出挑,中规中矩而已。

    “那戴家将傅家明拒了么?”

    “没……”李嬷嬷望着戴茜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戴老爷子,将二小姐的八字写了,已经给了傅家了。”

    桌上的茶壶茶盏登时“乒乒乓乓”地一阵乱响,落在地上,李嬷嬷见戴茜动了真怒,急忙接着收拾的机会退了下去,留戴茜一人在堂上。

    此时的戴茜,已经完全将自己对傅家的好恶做了对妹妹这门亲的看法,而戴家对她的漠视,亲妹妹的亲事竟然不知会她一声,更令她怒火中烧。“备轿!”戴茜匆匆就换上了出门的大衣裳,一顶轿子就将她向戴家送过去。

    见到戴老爷子,戴茜急急忙忙地问:“爷爷,妹妹的亲事……”

    “已经定了——”

    “是呀,我已听说,怎么就定了呢?”戴茜从小对自己爷爷都是既敬且畏,说话之际也不敢失了礼数,但是语意之中的焦急,溢于言表。

    “傅家那小子挺好——”戴老爷子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

    “可是,傅家,爷爷,您知道么?那傅家的家主,要做悦儿公公的那位,原来就是咱家铺子里出来的啊!”戴茜急道,“况且……”

    “英雄不问出身,以前做什么,眼下又有何干?他家家境不错,人口又简单,我打听过,那傅老三两口子人都不错,傅家也一向是怜贫惜弱的。就这么定了,勿要再说。”戴振昌挥挥手,要打戴茜下去。

    “爷爷,”戴茜突然往戴振昌身前一跪,道:“爷爷,求您千万不要再为了戴家,将妹妹牺牲出去了……”

    戴老爷子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茜儿,你是觉得你当年嫁到徐家,为了戴家牺牲太多,对不对?你心里对戴家一堆的怨气对不对?当年你一心想掌下戴家的家业来,爷爷没给你机会,你委屈了是不是?”

    “孙女儿不敢,只是,那傅家虽是广陵城中的同业新贵,也犯不着让悦儿联姻啊,悦儿她……她性子软和,万一要是再……要是遇到个厉害婆婆,……或者是个心思不良的小姑,出了门子,可不比在家的时候,悦儿万一受了委屈……”戴茜急切万分,一时口不择言,但是也看得出她对妹妹的一片情意。

    戴老爷子心想,听了你这话,傅家人不晓得会有多委屈倒是真的。

    “女儿家总是要出门子的,悦儿不可能在戴家留一辈子,那才是耽误了她。”老爷子压根儿不想与大孙女多说,便打戴茜出门,道:“你去看看悦儿去吧,她知道了消息,就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门。”

    戴茜眼光闪烁,咬着嘴唇慢慢起身,向戴老爷子随便福了福身,然后出门,她一只脚已经跨出房门的时候,才听背后戴老爷子说道:“茜儿,实在对不住,当年徐家,徐家上门提亲的时候,爷爷只当是一门好亲,其实真没有想过其他。”

    要是真没有想过其他,那只是说是托词。听了这话,戴茜压根儿没有转身。一门好亲,说来只是笑话,她的亲事下定的那一刻,正是俆晏陪了外室小星寻欢作乐的那一刻,广陵府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她一个蒙在鼓里。

    “对不住!”戴老爷子在身后终于又道了一声歉,大约是再如何解释,都弥补不了戴茜过去几年里所经历的艰辛吧。这次老爷子再没多说什么,然而听着这句话的戴茜,却觉得心头本来有块冷得似冰的地方,渐渐有一丝暖气,像是要化开来。
二百十八章 作梗
    戴茜往戴悦房里去。戴悦这会儿正在房中,借着窗里漏下的光线,绣着什么。戴茜看她所用的针线布料,就晓得戴悦此刻怕是开始绣嫁衣了。广陵府的规矩,女儿家出嫁的时候,就算再不精于女红的姑娘,身上也一定要戴一件自己绣的物件。

    戴茜悄立在房门口十步以外的地方,静静看着秋日午后柔和的光线照在戴悦面孔上。戴悦没什么表情,只专心致志地做着绣活。戴茜心中一动,一时间想起自己的母亲。在两人父亲过世的一年之内,母亲便也丢下一双儿女,随之而去了。戴悦那时还未满周岁,因此对母亲没有多少印象。然而戴茜却在心中永远又那么个影子——母亲是位温柔敦厚,从不爱多言多语的人,常常在房内做针线,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

    眼前的戴悦,仿佛有点当日母亲的样子,她的个性,似乎也与母亲有点像。戴茜见她将收尾的一针绣上,接着抬起头,捶了捶脖颈,扭头见到自己,欢然叫道:“阿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曾招呼我一声。”她面上容光焕发,唇边微微噙着笑,喜气从眼角眉梢里直透出来。

    “家里这么大的事情,我是你亲姐姐,都不曾送个信与我。”戴茜劈头盖脸便数落起来。

    戴悦的喜意在面上还没有散去,露出些错愕的神色来,过了半日才道:“姐——,我以为……”她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戴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出她说什么,“我以为爷爷会派人告诉您的……”

    戴茜深吸一口气,努力避免吓着戴悦。她走进屋来,拍着戴悦的手背,道:“我不是早就与你说了,有什么尽早告诉姐姐,姐姐会为你做主的。”

    戴悦这才放下心来,面上透着娇羞。道:“姐,我这边有新买的大京果,我去泡茶,您饿了吧。”

    “二妹,你老实告诉我,你满不满意傅家的那桩亲事?只要你说一个不字,姐姐一定为你做主。”戴茜定定地看着戴悦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啊?”戴悦丝毫没有想到戴茜过来竟是说这个,一时羞红了脸蛋,将头低了下去。戴茜顿时错会了意。她以为戴悦心中不愿。又或是无可无不可。又或是无奈的,碍着是戴老爷子定下来的事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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