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将军传·蒋百里先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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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孚将军传·蒋百里先生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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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一日赵乘英国兵舰到岳州,吴不以战胜者自居,待之颇有礼貌。谈了一会儿,他忽然背起《孟子》一段来:“天下乌乎定?定于一!孰能一之?……”他还没说到“我能一之”,赵即反复陈说武力统一之不可能。吴要“废除省宪”,赵毅然答以“不能”。吴又说,“宋、鲁(宋鹤庚、鲁涤平是湘军第一二两师长)是湘军援鄂的主动者,至少应予以免职处分。”赵说,“我是总司令,应负一切责任。”吴露着不豫之色向左右说,“炎午很够朋友。可是他的主张不对,他的态度太固执。”他掉转头来向赵说,“有一位朋友要会你。” 
  

三次入湘友乎敌乎(4)
后面钻出个戎服煌煌的汉子,是赵的士官同学孙传芳——这次湘鄂之战的正面敌人。孙说,“你好,无缘无故地打起老同学来了,今天得算算这本烂账。”赵颇感忸怩,倒是吴走过来替他们解交。那次湘鄂之役,三个“二爷”(吴赵孙均排行第二)胡乱谈了一会,签订了一张停战协约,大家握手而别。 
  湘军打倒王占元直接替萧造成了督鄂机会,间接也替孙造成了扶摇直上的机会。吴因此赏识孙的将才,初任为长江上游总司令,后任为闽粤边防督办及浙闽边防督办,创立了雄踞东南的基础。 
  湘事既了,川军发动亦被吴分途击破。他以为天下事大定,“国民大会”不难求其实现,乃授意张绍曾发起“庐山国是会议”,分国民会议与国军会议两种。而湘赵自和议告成后,因军饷不继而裁兵,因裁兵而内争以起,以与本书无涉,姑略而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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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财神”檄(1)
十年(1921)十二月十四日奉张入京,推荐交通系首领梁士诒组阁,并邀曹锟入京捧场,曹初则不欲往,终以情面难却,于十九日由保抵京。吴对梁阁曾表示反对之意,张劝曹加以抑制,曹亦马马虎虎答应,北廷遂于二十四日命梁组阁。 
  过去张说师长无过问国事之资格,只有巡阅使才配。现在吴亦为“两湖巡阅使”,但他仍是曹的部下,曹张既为敌体,则曹的部下就是张的部下,所以张对之仍不以正眼相觑。张以巡阅使一席无异烂羊头,索性推荐张勋为苏、皖、赣巡阅使,卢永祥为浙闽巡阅使(因曹反对未发表)。事实上,吴的巡阅使是半边巡阅使,湘省不承认,始终呼之为“吴巡阅副使。”
  梁阁产生后吴的贺电不到,梁慌了手脚,派人疏通,吴置之不理。张劝梁不必多所顾虑,“一切问题自有本帅作主”,所以梁也不以正眼觑吴,而仅以张一人之意旨为意旨了。其时张与交通系、安福系均有联络,一会儿推荐曹汝霖入阁,一会儿主张特赦安福祸首,一会儿保举张敬尧才堪大用,其目无曹吴可知。徐慑于奉张之威,赦免了段芝贵、曲同丰等六人,任汝霖为实业专使。张的发言权高到极点,直系在中枢的地位几降为零。 
  是年美国召集华府会议讨论有关太平洋的一切问题,中国欲将日本在华所掠得的各项特权取消,日本则主张中日直接交涉,而鲁案中之胶济路问题尤为争论焦点,中国坚持备款赎路之议(由北廷发行公债,债券只许国人购买)。梁阁登台后,日使小幡向外部交涉须向日本借款,日本有荐用路员之权。事为吴所闻,十一年(1922)一月发表歌电斥梁“勾援结党,卖国媚外,甘为李完用、张邦昌而弗恤。” 
  梁阁虽电辩无与日使直接交涉之事,而人言啧啧,深以秘密外交将危及国本为虑。吴一连发表庚、佳、蒸、真、文各电,庚电略云,“华会闭幕在即,梁氏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施其盗卖伎俩。吾中国何以不幸而有梁士诒,梁何心而甘为外人作伥!传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梁则兼而有之。”佳电反对沪、宁、汉长途电话借用日款。蒸电根据华会国民代表余日章、蒋梦麟电告,谓“梁电告专使,接受日本借款赎路与中日共管之要求。梁登台甫旬日,即援引卖国有成绩之曹汝霖为督办实业专使,陆宗舆为市政督办,拔茅连茹,载鬼一车,以辅其卖国媚外之所不及。”真电劝梁引退,其中有云:“洪宪蹉跎,埋首五六稔,此次突如其来而窃高位,余孽群丑咸庆弹冠。鄙人与公素无芥蒂,何至予公以难堪!而不谓秉揆未及旬日,伟略未闻,秽声四播:首先盗卖胶济铁路,促进沪、宁、汉长途电话,援引曹陆朋比为奸,实行盐余公债九千万借款。旬日之政绩如斯卓著,倘再假以时日,我国民之受福于公者更当奚若!……今与公约,其率丑类迅速下野,以避全国之攻击,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去。吾国不乏爱国健儿,窃恐赵家楼之恶剧复演于今日,公将有折足灭顶之凶矣,其勿悔!”文电之结论:“燕啄皇孙(隐藏燕孙二字),汉祚将尽,斯人不去,国不得安。倘再恋栈贻羞,可谓颜之孔厚。请问今日之国民,谁认卖国之内阁!” 
  梁有元电复吴除解释无卖国行动外,对吴备致推崇,有云,“执事为吾国之一奇男子。然君子可欺以其方,彼己之怀未能共喻,至足为大局惜。平生好交直谅之友,诤论敢不拜嘉。”吴复以删电极嬉笑怒骂之能事,有云,“鄙人本诸公意,迫于乡国情切,对公不免有烦激过当之语。乃公不以逆耳见责,反许鄙人为直谅之友,休休有容,诚不愧相国风度!鄙人朴野不文,不禁有亵渎之感,公之元电心平气和,尤不能不叹为涵养过人。赫赫总揆,民具尔瞻,鲁案经过,事实具在,公应下野以明坦白。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以公明哲,谅不出此。承许谅直,敢进诤言。岁暮天寒,诸希自爱!” 
  吴自战胜川湘以来,国人恒锡以“常胜将军”之名,其声势赫弈无比;而当年内阁又以武人之喜怒为进退,何以吴以狮子搏兔之力推倒梁阁,一电不能则三电,三电不能则五电,五电不能则七电,而梁阁屹然不为动摇?不用说,梁以奉张为后盾,张叫他“安心供职”,所以他有恃无恐,要与酸秀才互争一日之短长。 
  

讨“财神”檄(2)
国人对外交、内政腐心已久,而看了报端所载唇枪舌剑,亦为之忍俊不禁。这是吴的第二次“电战”,而第二次电战较之推倒龚代阁之第一次电战更为有声有色:他套用《讨武则天檄》、《驱鳄鱼文》,而梁阁风吹不动,浪打不翻,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国人目吴电为《新古文观止》,都说读此妙文,可作国文范本而不愁文思之不畅,文笔之不雄健了(时有山东第一混成旅长张克瑶揣摹风气,完全套骆宾王檄文发表讨梁通电)。 
  直系将领及其“附庸”一致做吴的应声虫,秘书室忙于起草,电报局忙于收发,而梁阁之为梁阁也如故。到最后一关,吴搬出最大武器——率领鲁、豫、陕、苏、鄂、赣六省将领联名发表效电,宣布与内阁脱离关系,请徐“罢梁以谢天下。苟以佩孚等为无状,请即解佩孚等之职以谢梁;苟忠佞不分,则佩孚等为顺国民公意,惟有与内阁断绝关系,遇事直接元首。” 
  事情糟到这地步,徐命周肇祥赴奉询张,“梁阁是老弟捧出来的,现在下不了台,请教有何办法?我本人也干不下去了!”张躲在关外不说话,一由于吴抓着了正大光明的好题目,留下来给张的是“与国人为敌”的难题;二则明知吴一面握着笔头,一面捏紧着拳头,而孚威之威是凛乎不可犯的。直到徐向之“请示”,他不能不拿出个办法来,否则梁阁不足惜,奉军从此不能问天下事矣! 
  吴的电战愈战愈强,武器愈出愈多,梁的勇气终于消失:二十三日梁请假赴津,以外长颜惠庆兼代国务总理。三十日张电请将梁阁办理外交情形宣示国人,略云,“事必察其有无,情必审其虚实;如果实有其事,即加以严谴,梁阁尚有何辞,倘事属子虚或系误会,则锻炼周内以入人罪,不特有伤钧座之威德,且何以服天下之人心?况内阁为全国政令所由出,进退同于传舍,国事何堪设想!以爱国热诚转而为祸国之导线,以演出亡国之导线,试问与卖国之结果有何差别?伏愿钧座饬纪整纲,渊衷独断,使天下有真公理,然后国家有真人才。作霖疾恶素严,当仁不让,必随贤哲之后而为吾民请命也。”奉张此电虽保持其相当的“涵养工夫”,但已下“以拳头对抗拳头”的决心,同时想出来另一好题目——拥护“元首”,制止武人干政。 
  十一年(1922)二月四日,鲁案在华会解决,日本放弃从德人手中取得之特权,胶济路由中国估价分期赎回。六日《九国公约》成立,三月三日北廷派王正廷督办鲁案善后事宜,田中玉为会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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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笑话(1)
直皖之役,张联直是与曹的结合,始终没把吴放在眼下,吴亦始终没把张放在眼下。边防军既败,张恃有拔刀相助之功欲与直系“平分天下”,一会儿保举这个做某省督军,一会儿推荐那个当某部总长,所谓“天津会议”不啻直奉两系的分赃会议,争地盘,抢位置,一会儿红脸,一会儿搀手,商妥后才打几圈牌、叫几个局作为双方联欢的表示。吴又另有见解,“声讨安福系就因为安福系是丧权媚外的集团,但张与之相距几何?” 
  莫说北政府在曹张之间感得“两姑之间难为妇”,同时曹在张吴之间亦处“左右做人难”的苦境:他左面一揖,右面一拱,活像黄鹤楼剧中的刘皇叔。 
  且说一段笑话:前清督抚被人尊呼为“某帅”,民国成立后,过去一般旧军阀仍沿用这称呼,尤盛行于北洋团体,如呼张为“雨帅”,曹为“仲帅”之类(张字雨亭,曹字仲珊)。这风气渐渐传到西南来,所以陆荣廷也称“幹帅”(陆字幹卿),谭浩明以湘桂联军总司令名义公然自称为“本帅”,而部属则呼之为“联帅”了。后来这称谓发生变化,兼任省长的武人称为“兼帅”,部属呼长官则曰“帅座”。渐渐地愈变愈奇,督军既称“帅座”,于是乎师长也称“师座”,推而至于“旅座、团座、营座”,无论大小官儿都加上一个“座”字。张敬尧的第七师中竟有“连座”之称。 
  “帅”的称谓高不可攀,但自普遍化之后,那些兵微将寡的督军们尚无话说,而兵多将广的督军渐觉得呼“帅座”之不过瘾,于是手下人恭上尊号曰“大帅”,如张勋称“张大帅”之类是。直皖一役后,曹张是当时两大柱石,他们的部下尊之为“张大帅、曹大帅”,同时吴以赫赫之功亦被尊为“吴大帅”,曹吴本是一家,岂可“天有二日”?便有善用心机的幕僚们请曹晋一级呼为“老帅”以示区别之意。 
  张是不甘居曹之下的,听得曹三爷爬上了三层楼,马上自加“老帅”尊号而呼其子学良为“少帅”。 
  这虽是一段小掌故,而奉张耻与吴为伍之心理则昭然若揭。 
  十一年(1922)二月为调人仆仆奔走之月,为军阀岌岌备战之月。王承斌、张景惠往返于保、沈之间,曹锐以祝寿为由亲自出关斡旋。奉张始则不开口,让曹四撞木钟撞到无可奈何的时候,才命孙烈臣间接向之示意,“老帅的意思想问三爷四爷,还是亲戚亲呢还是部下亲?”曹四自然不会答以“亲戚不亲”,于是张提出两条件:(一)吴辞去直鲁豫巡阅副使,专任两湖巡阅使,(二)梁阁销假后再上辞表,如此则吴的主张胜利,而张的体面保全。张还有“以退为进”的一套本领,他说,“你们不接受,我将关内奉军撤回,从此不过问中央的事。” 
  曹四把这话电告乃兄,乃兄对张、吴之间颇有严守中立的样子,马上回电“请挽留关内奉军,万勿任其撤退。”后来张据以斥曹之出尔反尔。 
  两曹一面向张陪着笑脸,一面向吴采取高压手段,命之向奉张陪个礼儿,不然的话,我们姓曹的一个辞巡阅使、督军,一个辞省长,让你姓吴的来干。吴吃不起这一下,只得发表蒸电声明,(一)反梁乃反对其媚外政策,绝不牵涉他方;(二)佩孚绝对服从曹使,对张使亦然,既服从矣,其不反对也明甚;(三)共和国家人民皆有主权,佩孚以国民之资格反梁,不能以此疑及奉直间别有问题;(四)曹张二使如平、勃交欢以安刘,廉、蔺共济以存赵,讵有自残之理;(五)两使以袍泽之旧谊,结秦晋之姻亲,表面虽有奉直之名,内容实无畛域之见。吴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高帽子来压;也许是他的缓兵之计,其时豫督赵倜不稳,他暗中调动冯玉祥一师出陕监视赵的行动,同时西南北伐之说亦盛。 
  徐的态度更可笑:二月二十五日他发了一电,“中枢进退皆属大总统之职权,而本大总统于人才进退之际,但期有利国家,初无丝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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