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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亚北部的平原曾经养育过大量的犀牛、羚羊、马、野牛和其他食草动物。它们是各种食肉动物——包括剑齿猫——捕食的对象……与猛犸象一样，这些动物的活动范围曾达西伯利亚的最北端，到了北冰洋岸边，甚至更往北，到达里亚科夫和新西伯利亚群岛等距离极点很近的地方。（16）
研究人员已经证实，公元前11000年大灾难发生前，在34种生活在西伯利亚的动物中，有奥西普猛犸象、巨鹿、穴居的鬣狗和狮子等，其中至少28种以上是只适应温暖环境生活的。（17）于是，这场大灭绝中最令人困惑的现象之一出现了：与我们按照今天西伯利亚的气候和地质条件做出的推理截然相反，越往北走，猛犸象和其他动物的遗体就越多！（18）最早发现位于北极圈内的新西伯利亚群岛的探险家说，那里的一些岛屿实际上几乎全是用猛犸象的骨头和象牙堆积起来的。（19）对这种情况，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如19世纪法国动物学家乔治·居维埃所说，就是，“在这些动物被冰冻和埋葬的地方，从前并不存在永久性的冰霜，因为它们不可能在那种温度条件下生存。在这些动物倒毙的那一刻，它们生活过的土地也冻结成冰。”（20）
还有大量的证据表明公元前11000年前后西伯利亚的气候突然变冷。北极探险家爱德华·冯托尔男爵说，在他对新西伯利亚群岛进行调查时，曾发现过“一只剑齿虎的遗骸和一棵果树。这棵树如果直立起来，高可达90英尺以上。这株树完好地保存在冰冻层中，树根和种子都在，碧绿的树叶和成熟的果实仍然挂在树枝上……而现在，这个岛上唯一生长的木本植物只有1英寸高的柳树。”（21）
绝种的动物生前所吃的食物同样可以证实西伯利亚的气温骤降造成的灾难性变化。“在严寒中，猛犸象大量地、迅速地死亡。死亡的来临如此快速，连吃下去的植物都来不及消化……在它们的嘴里和胃里，我们找到了清晰可辨的野草、风铃草、金凤花、柔嫩的菖蒲和野豆等等。”（22）
不消说，现今的西伯利亚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生长这些花草了。公元前11000年它们在那个地方的出现使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个地区的确曾经有过温暖宜人的、草木葳蕤的好气候。（23）为什么最后一个冰川时期在别的地方是冰川的结束，而在这个原先的人间天堂却是致命的严冬的开启？这个问题我们留到第八部再谈。这里要确定的是，在12000~13000年前的某个时刻，一场毁灭性的霜冻以可怕的速度横扫西伯利亚，而且一直盘亘至今。讲到这里，我仿佛听到一个怪异的回声在祆教传说中响起。在那个传说中，一块原来一年七个月夏天的乐土，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年十个月酷寒隆冬的冰雪之地。（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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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座火山同时爆发
许多灾难神话都提到可怕的寒冷、黑暗的天空、漆黑、滚烫的沥青雨，而这些灾难必定在西伯利亚、加拿大的育康地区和阿拉斯加这片广袤的死亡圈内肆虐了几百年。“这里地下深处，有时候就在尸骨和象牙堆底部就是一层层火山灰。毫无疑问，与动物灭绝一起到来的，还有大规模的火山爆发。”（25）
有许多证据表明，在威斯康星冰川消退期，火山活动格外活跃。（26）在远离阿拉斯加冻土地带的南方，在洛杉矶，成千上万的史前动植物顷刻之间一齐陷入著名的拉布利亚焦油坑。那里挖掘出来的动物有：野牛，马，骆驼，树懒、猛犸象、乳齿象及至少700多头剑齿虎。（27）其中还有一具关节断离的人类骨架，全身裹满沥青，与一种已经灭绝的秃鹰的骨骼混在一起。拉布利亚遗骸（“断裂，破碎，扭曲，一片狼藉”）（28）雄辩地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可怕的火山之灾。（29）
加州的其他两个地方（卡平特里亚和麦基特里克）的沥青坑下面，也挖出来过典型的冰川时期末期的鸟类和哺乳动物遗骸。在圣佩德罗谷，乳齿象的骨架在挖掘时仍然直立，全身包裹在大堆的火山灰和沙土中。在科罗拉多州的弗洛里斯坦冰湖和俄勒冈州的约翰戴盆地中发现的化石，也都是从火山灰筑成的坟墓中挖掘出来的。（30）
在威斯康星冰川末期制造出这么大型坟场的火山喷发可能是其活动最剧烈的阶段。实际上，在整个冰川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火山爆发都司空见惯。不仅在北美洲，中美洲，南美洲也一样，北大西洋，亚洲大陆和日本也是如此。（31）
我们很难想像，这种到处发生的持续不断的火山喷发对生活在那些恐怖的、变化莫测的时代的人类意味着什么。但是，对1980年圣海伦斯火山爆发时喷入高空的，由尘埃、烟雾和灰烬形成的，花椰菜形的云朵仍记忆犹新的人一定会赞同这个见解：大量的这种喷发（在世界各地、在一段连续不断的时期内、接二连三地爆发）所造成的破坏绝不仅限于当地。它们会造成全球性的，严重的气候恶化。
圣海伦斯火山喷出的熔岩估计为1立方公里，与冰川时期的火山相比只能算小兄弟。（32）1883年的印度尼西亚克拉卡托亚火山爆发更能说明问题。那场灾难夺走了36000人的生命，3000英里外的地方都能听到它爆发时的吼声。从震中巽他海峡卷起的海啸高达100英尺，汹涌澎湃，咆哮着穿越爪哇海和印度洋，把轮船冲到几英里远的陆地上，在遥远的东非和美洲西海岸引发洪水。18立方公里的熔岩和大量的火山灰被喷进大气层，其后两年多的时间里，全世界的天空都阴暗了许多，落日也变得更红。由于火山灰粒子将阳光反射回了太空，在这段时间，全球气温显著下降。（33）
在以火山活动频繁为特征的冰川时期，我们要想像的不是一座克拉卡托亚火山，而是许许多多克拉卡托亚火山。这些火山相继爆发的综合效应首先就是令冰川的情况更加恶化。因为火山炙热的灰尘会遮挡阳光，使本已很低的温度降到更低。但是火山爆发同时又将大量的二氧化碳注入大气，形成温室效应。因此，我们可以推测，当火山恢复平静时，火山灰会落下来，全球的气温就会回升。有些学者因此将冰川的进退无常归结为这种火山与气温的“拉锯战”的相互作用。（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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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大洪水（1）
地质学家一致认同，到公元前8000年时，威斯康星和玉木冰盖都已经消退，冰川时期宣告结束。然而这之前的7000年却是气候和地质变动最剧烈的时期。规模之大，范围之广，都难以想象。那寥寥无几、七零八落的幸存的人类部落刚躲过这个灾，又碰上那个祸，就像出了火坑又进油锅，那种没完没了的恐惧和惊惶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盼望能过上几天平静日子，然而，巨大的冰川开始融化，这种短暂的安宁又一次被狂暴的洪水打断。原来被数以十亿吨计的冰层挤压到软流圈的地壳随着消融的冰雪开始抬升，有时上升十分迅速，结果引发强烈的地震，发出山崩地裂的啸声。
有时候情况会极度恶化。大部分动物的灭绝发生在公元前11000~9000年期间。这段时期不明原因的气候变化非常剧烈。（35）（按地质学家约翰·英布里的说法是“11000年前，气候发生了一场大革命。”）（36）这段期间，沉积作用的速度大大加快，（37）大西洋表面水温突然增高6℃~10℃。（38）
造成大规模动物灭绝的另一个大动荡时期是在公元前15000~13000年。我们在前一章看到，大约17000年前，“塔兹威尔大推进”将冰原的覆盖面扩张到最大，然后，又戏剧性地持续不断地迅速消融，在不到两千年的时间内，北美洲和欧洲数百万平方英里的冰原消退得一干二净。
但是有些地区的情况却很特别：阿拉斯加的整个西部地区，加拿大的育康地区，西伯利亚的大部分地区，包括新西伯利亚群岛（现在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直到冰川时期将近结束前还是一片郁郁葱葱。大约到12000年之前那些地方的气候才变得像现在这样寒冷，而且变得非常突然。猛犸象和其他大型哺乳动物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活活冻死的。（39）
其他地方的景象就不一样了。欧洲大部分地区被埋在两英里厚的冰盖下面。（40）北美洲大部分地区也差不多。冰帽从中部的哈得逊湾一直绵延到加拿大东部、新英格兰、到美国的中西部大部分地区、再往南到北纬37°地带，最后直抵密西西比河谷的辛辛那提南端，都快到赤道了。（41）
在17000年前的高峰期，有人估算了一下，覆盖北半球的冰盖总体积达600万立方英里。当然，我们已经说过，南半球的冰盖也小不了。形成如此庞大的冰盖的水源就是海洋。当时的海平面比现在低约400英尺。（42）
就在这个时候，气候的钟摆开始朝相反方向猛甩。冰雪融化如此突然，面积如此辽阔，以致被描述为“一种奇迹”。（43）地质学家们称，这种情况在欧洲是温暖气候的“波林阶段”（Bolling phase），在北美洲则是“布拉迪间冰段”（Brady interstadial） 。
一个40000多年发展起来的冰帽在2000年内就消融其大部分，显然不可能是我们通常用来解释冰川时期气候因素逐步作用的结果……冰川的迅速消融说明，有些反常的因素在影响气候。这种因素大约在16500年前开始显现，到2000年后，它已经消灭了大部分，可能有四分之三的冰川，而且其主要进程是在1000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完成的。（44）
冰川消融的第一个后果就是海平面的急剧上升，上升幅度可能达350英尺。（45）岛屿和陆桥隐到水下，大量低洼的海岸被淹没。巨大的海啸一次又一次卷起，吞没更高的土地。海啸退去了，可是陆地上仍然留下了它们来过的痕迹。
在美国，“冰川时期海洋生物的遗骸出现在密西西比河东的墨西哥湾周围，有些地方高度可达海拔200英尺以上。”（46）在密歇根州的沼泽下面发现过两只鲸鱼的骨骼。在佐治亚洲，海洋淤积物堆积在海拔160英尺的地方。而在北弗罗里达，发现海洋淤积物的地方至少在海拔240英尺。得克萨斯州，在威斯康星冰川的最南端，冰川时期的陆地哺乳动物的遗骸却在海洋淤积物中被发现。另外一个海洋动物遗骸堆积的场所是加拿大东北各省及北极海岸，其中有海象、海豹和至少五种鲸鱼的遗骸。北美洲太平洋沿岸的许多地方，冰川时期的海洋生物淤积延伸到“内陆200多英里的地方”。（47）在高出海平面440英尺的安大略湖北岸发现过鲸鱼的骨骼，另一副鲸鱼骨架发现在弗蒙特州高于海平面500英尺的地方，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魁北克地区的一个海拔600英尺的地方也发现过鲸鱼骨架。（48）
全球大洪水（2）
世界各地的神话都反复描述洪水逼来时人类怎样与动物一起往山顶逃命的典型场景。化石记录证实这些都是冰原消融期间的真实写照，而且有的山高根本不足以拯救这些遇难的生灵。例如在法国中部，一些孤立的山丘顶上的岩缝中塞满了被称为“骨状角砾岩”的东西，里面有猛犸、长毛犀牛和其他动物的碎骨。高达1430英尺的法国东部勃艮第的吉奈山山顶上“覆盖着含有猛犸、驯鹿、马和其他动物遗骸的角砾岩”。（49）远在欧洲南端的直布罗陀，同样“在动物的骨骸中，发现一颗人类的臼齿和原始人使用的燧石石器”。（50）
在普利茅斯市附近的英吉利海峡边发现过混杂在猛犸、犀牛、马、熊、野牛、狼和狮子残骸中的河马骨骼。（51）在西西里岛巴勒莫市周围山上挖出来的“河马骨骸多得出奇，赶上古罗马的‘百牲祭’了”。（52）在这些及其他证据的基础上，牛津大学的前地质学教授约瑟夫·普雷斯特维奇做出如下论断：欧洲中部、英格兰及地中海的科西嘉、撒丁和西西里等岛屿在冰川迅速消融期间都曾几度被洪水全部淹没。他说：
洪水向前推进时，动物自然会撤退到更深的山里，直到无路可走……大量的动物挤成一团，冲进尚可容身的洞穴，直到被水追上、淹死……山边的沙砾和岩石被水流冲刷下来，将它们的骨头砸烂、粉碎……早期的人类的某些部族在这场普遍的大灾难中必定苦不堪言。（53）
类似的洪水灾难很可能在同一时期也袭击过中国。北京附近的山洞中，猛犸和水牛的骨骸与人类的遗骨混在一起。（54）不少权威将西伯利亚的猛犸遗骸与碎裂的树木混杂的现象归结为“巨大的海啸将森林里的树木连根拔起，与成堆的动物尸体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