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像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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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像一棵树-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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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查出来艾滋病的时候有多崩溃,也可以想象了。

    沈莹和江义正聊了一个多小时,列出来的问题全部聊完之后,沈莹就停下来了。

    如果徐民成没住院,她应该不会这么着急。

    这次的任务算是交代了。

    从江义正家里离开的时候,沈莹对江岸承诺:“改天有时间了,请你吃饭。真的谢谢你。”

    江岸说:“不用,应该的。”

    沈莹说:“你等吧,我一定请你。”

    江岸说:“嗯,我等。”

    **

    回到台里之后,沈莹第一件事儿就是找领导批年假。

    领导听沈莹说要休年假的时候,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掏了掏耳朵,问:“小沈你刚说什么?我没挺清楚。”

    沈莹说:“我要休年假,去年的和今年的,一共两个月。我算了下时间,下次来上班,应该就是年初七了。”

    领导问:“你怎么突然要休年假?你不是不休年假的吗?”

    沈莹说:“工作久了就想出去走走,缓解缓解压力。”

    领导说:“那两个月也太长了。你这样,别人有意见了咋办?我总不能给别人也批两个月吧?”

    沈莹说:“我去年没休,你这样和他们说就可以了。”

    领导:“……”

    说不过沈莹,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拦着她,领导最后只能给沈莹批假。

    **

    请假之后,沈莹收拾了一下东西,到医院去看徐民成。

    程培佳今天没在,应该是有事儿要忙。

    这两三天的时间,让沈莹对程培佳的印象彻底改观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程培佳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对徐民成图谋不轨什么的。

    但接触下来,沈莹觉得她其实挺单纯的,说白了,也是个可怜人。

    现代社会喜欢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过得好不好,这是主流的价值观。

    但沈莹不这么认为。钱很重要,但有钱不代表过得好。

    程培佳是有钱了,但也只有钱了。

    需要人陪的时候,没有爱人,没有孩子。

    甚至身边的朋友都没有真心和她相处的。

    沈莹觉得,她很可怜。

    ——

    沈莹坐到病床前,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徐民成的额头。

    已经不发烧了。

    医生说他退烧之后就会好,但现在……好像还没有变好的迹象。

    沈莹低下头,将嘴唇贴到他的脸上,自下而上吻着。

    从下巴到嘴唇,从嘴唇到鼻子,再从鼻子到眼睛,然后是额头。

    每一个吻都带着眷恋和不舍,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

    这种矫情的词汇,她这一辈子就只会为徐民成一个人用。

    吻到额头的时候,徐民成突然睁开了眼睛。

    沈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

    “你,你醒了?”

    沈莹抑制不住兴奋,声音颤抖:“徐民成你真醒了,我没做梦啊。”

    徐民成说:“听着你这话,怎么跟盼着我死似的。”

    沈莹说:“谁让你睡了这么多天。”

    徐民成说:“怨妇。”

    沈莹没有反驳他,她将头靠到他胸前,用手摸着他的胸口。

    沈莹说:“徐民成,我带你去旅行吧。”

    徐民成问:“去哪里?”

    沈莹说:“我们把中国走一遍吧。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出国。”

    徐民成说:“别开玩笑了,你工作咋办。”

    沈莹说:“我已经请假了,去年的年假和今年的,加起来有两个月,还有春节的假期……反正我有时间。”

    徐民成说:“嗯,知道了。”

    沈莹问:“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走还是不走?”

    徐民成说:“听你的。你决定吧。”

    沈莹朝他伸出手:“你身份证给我,我买票的时候要用。”

    徐民成说:“在家里,回去了给你。”

    沈莹笑:“嗯,以后你身份证就给我,我替你保存着。”

    徐民成没说话,盯着沈莹看了半天。

    这次能逃过去,他完全没有想到。

    已经报了必死的心了,上帝又让他活了。

    上帝是仁慈的;

    他愿意给他一个不留遗憾的人生;

    尽管他前半辈子已经破败不堪,但上帝依旧愿意安排这么好的沈莹来和他共度余生。

    徐民成想到了一个词:不问前程。

    有力气的时候,就抱着她,什么时候没力气了,上帝就会让他松手。

    **

    徐民成醒来之后,医生第一时间给他检查了身体状况。

    检查完之后,沈莹赶紧问医生:“他现在还有事儿吗?”

    医生说:“暂时是没事儿了。还是那句话,注意营养,抗病毒的药要每天按时吃、别着凉,现在天气冷,感冒的人特别多,最好别出门儿了。”

    沈莹问:“我带他去南方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儿?”

    医生问:“要回老家?”

    沈莹说:“不是,我们是有旅行计划。就是想问下您,他现在可以走吗?”

    医生说:“不建议走。要是非得走,就注意休息吧,别玩儿太长时间。具体什么样你应该知道。”

    沈莹点点头:“嗯,我知道的,谢谢医生了。”

    徐民成又在医院住了一天,然后就出院了。

    **

    徐民成出院的那天,沈莹拉着行李从家里出来,和徐民成一起回了他住的公寓。

    医生说了,徐民成还得休息两天才能动身。

    沈莹倒是也不着急,反正票还没有定,这两天买正好。

    这两天,沈莹就跟管家皮似的,每天守着徐民成,死活不让他出门儿。

    徐民成吃药的时候她一定得看着;

    徐民成一定得喝她倒的热水;

    徐民成的烟都被她扔了;

    要是让徐民成形容一下这两天的生活,他就一个词儿:绿色。

    绿色生活,太健康了。

    沈莹查了很多资料,最后定了去昆明的机票。

    昆明素有春城之城,四季如春,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是个好去处。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程培佳打电话给沈莹,说是已经托那里的朋友给他们定好了酒店。

    沈莹特别不好意思,程培佳却说:没关系,你是民成哥喜欢的人,就是我的家人。

    一句话就把沈莹顶得没话说了。

    除了谢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挂上电话,沈莹坐到徐民成跟前。

    沈莹拉了一下徐民成的袖子,说:“哎,你魅力真大。”

    徐民成说:“有病。”

    沈莹说:“我就是感叹一下。”

    徐民成说:“我也是。”

    沈莹憋了一口气,好半天没上来。

    徐民成看了她一眼,说:“睡吧。”

    沈莹摇头:“你跟我道歉我就睡觉。”

    徐民成说:“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道什么歉。”

    沈莹说:“你刚才气我了,必须道歉。”
第37章 chapter038
    r038。

    徐民成看了沈莹一会儿,淡定地说:“不会撒娇就别撒。”

    沈莹问:“你都看出来了?”

    徐民成说:“我看出来你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了。”

    沈莹说:“我以为我在撒娇。”

    徐民成搂过沈莹,用嘴唇蹭/着她耳际的头发轻轻地摩擦。

    沈莹被弄得痒了,鼻子里发出来一声不满的哼唧。

    徐民成听到之后笑着对沈莹说:“这个才是撒娇,懂么。”

    沈莹:“……”

    **

    因为航班是一大早的,所以徐民成跟沈莹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他们就吃过早饭出门儿了。

    十一月还没到旅游的旺季,但省城机场的人流量依旧没有下降。

    飞机场挤得跟火车站似的。

    沈莹和徐民成两个人就带了一个大箱子。

    他们两个带的衣服都特少,一个大箱子绰绰有余。

    沈莹排队取票、托运行李。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两个人通过了安检,坐到候机厅。

    ……

    坐下来之后,徐民成一直看着航站楼外的起飞轨道,正巧有一架飞机在滑翔。

    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本来那么大的一架飞机已经变小了。

    沈莹抬起手来在徐民成眼前挥了挥,“你看什么?那边有美女?”

    徐民成说:“看飞机。”

    沈莹说:“飞机有什么好看的。”

    徐民成扫了一眼沈莹的胸口,说:“总比看飞机场好。”

    沈莹这次反应得很快,徐民成刚说完她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尊老爱幼,不跟你计较。”

    沈莹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拿出来杯子,跑到热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回来。

    沈莹喝了一口,试了一下水温,然后把杯子给了徐民成。

    徐民成接过杯子,问:“给我喝的?”

    沈莹说:“当然。”

    徐民成问:“那我喝完你还用这个杯子么?”

    沈莹说:“当然用啊。这有什么的。”

    徐民成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端起杯子来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沈莹从包里拿出来抗病毒的药,抠了两颗塞到了徐民成手里。

    沈莹说:“该吃药了。”

    徐民成说:“下午再吃吧。”

    沈莹说:“你赶紧吃吧,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徐民成不为所动。

    徐民成一向不愿意在人多的场合吃药。

    ——

    一般情况下,他走在人多的地方,都是低着头的。

    那种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融入不了这个世界的孤独感,是没人能救的。

    他只在家里和防疫站吃药。

    有时候有事儿出去,他就不吃了。

    这事儿是有原因的。

    徐民成查出艾滋病的第二年,他去了一趟隔壁县城办事儿。

    长途大巴上,跟身边的几个人聊得挺好。

    快到站的时候,徐民成拿出来药吃了两颗,那些人看到药的名字之后就没再跟徐民成说过话了。

    徐民成那会儿就能感觉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鄙夷的。

    鄙夷又嫌弃,好像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一样。

    从那之后,徐民成就再也没在公共场合吃过药。

    不敢,没勇气。

    艾滋病人本身不自卑。无知人的歧视才是导致艾滋病人自卑的真正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的不理解,他们无法正常生活。

    因为自卑,所以沉默。

    因为沉默,所以这个世界对他们的误解越来越深。

    传播学上有个理论,叫做“沉默的螺旋”。

    大概意思就是:意见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意见的增势;

    如此循环往复,便形成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强大,另一方越来越沉默下去的螺旋发展过程。

    大部分人都认为艾滋病人都不是好人,他们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那些想为艾滋病人正名的人为了合群,只能沉默。

    **

    沈莹和徐民成一直在僵持。沈莹耐着性子等了徐民成好长时间,他都不肯吃药。

    沈莹忍不住催了他一遍:“徐民成,你赶紧吃药吧。还有一刻钟咱们就得登机了。”

    沈莹的话将徐民成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药,太阳穴突突地跳。

    “先生女士,不好意思,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机场的一位男性/工作人员来到了沈莹和徐民成面前。

    沈莹问:“有什么事儿吗?我们马上登机了。”

    那位工作人员解释:“是有人和我们反映你们可能携带违/禁品,麻烦配合一下我们工作,给您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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