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与火的边缘- 第82部分

　　“还是德国黑贝那种。”我低声附和着。

　　“嘿！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赵婧往前倾着身子，很警惕的盯着我们俩。

　　“去去去！”小丁不满的挥着手，那模样活像在赶一群苍蝇。

　　“丁总，你要是有意见就明说，我可以替您转告英子姐。”

　　小丁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台，扭过头去狠狠的瞪了赵婧一眼，赵婧却只当没看见，得意洋洋的转身去了，小丁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这可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啊！”

　　听我这么说，小丁也笑了：“到吃饭点儿了，出去吃点什么吧？”说着话小丁站起身来，他很少这么主动的约我一起吃饭，想必有什么事情，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商量，于是暂时放下手头的事跟小丁到了楼下的小餐馆。这个时候餐馆里还十分清静，饭菜很快就上了桌，小丁破例要了两瓶啤酒，也不用酒杯，举着瓶跟我碰了一下，对着酒瓶就吹了起来，一口气灌了半瓶才把酒瓶放下，抹了抹嘴，开始对着桌上的菜发呆。这是典型的“恋爱综合症”了，我清楚的很，不解开的心结，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但我却没急着说话，默默的也喝掉了半瓶啤酒，然后慢条斯理的吃菜。

　　“唉！瞧瞧人家曲博士！”小丁终于叹了口气。

　　我放下筷子：“曲博士怎么了？”

　　“论学识，汉语言文学、计算机双料博士；论事业，北大博士生导师；论家庭，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哈哈……”

　　“你笑什么？”

　　“跟曲博士呆久了，怎么连说话也一个味儿的？”

　　小丁心不在焉的道：“是吗？我自己倒没在意。哎大黄你说，咱什么时候能混到曲博士这份儿上？”

　　“你这是井底下的蛤蟆往上瞧，瞅见眼面前这片天儿好，就以为外面阳光明媚啦？说不定旁边就有块积雨云，那边正哗哗倾盆大雨呢！”

第五章
小丁讶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这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你又不是曲博士，哪里就知道人家的经好念难念了？”

　　“来，喝一口。”我跟小丁碰了碰酒瓶，各自喝了一口，看着小丁迫不及待的样子，我有些好笑，又夹了一筷子菜，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曲卫东自己酿过一种酒……”

　　“你说的是‘五毒酒’？”

　　“对，‘五毒酒’，你可知道这酒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听过，曲卫东受到《笑傲江湖》的启发，这酒以五种毒虫泡制而成，所以叫‘五毒酒’。”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笑，“其实这‘五毒’另有所指。”

　　“什么意思？”

　　“这知识可不能白学，当初曲卫东说一种毒我可是要喝一口‘五毒酒’的。”

　　“这还不好办！”小丁抄起酒瓶仰头咕咚咕咚喝干了瓶里的酒，举着空瓶向我照了照，“这总成了吧？”

　　我笑着道：“成了，成了！你还是少喝点吧，回头醉了还得我弄你回去！”

　　“快说快说，有你这‘五毒’下酒，我哪里还会醉？”

　　“哈哈……，‘五毒’其实指的是名、利、情、欲、贪，世俗之人‘五毒’缠身，日受其煎熬而不知悔悟。”

　　“名、利、情、欲、贪……”小丁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忽然自失的一笑，“只要是人，哪里摆脱得了这几个字？真断了五毒，离出家当和尚就不远了。”

　　“是啊，曲卫东就老是自嘲自己毒性深重。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吧？他家祖上原本也是大户人家，一场*倾家荡产，就再也没缓起来，到曲卫东这辈的时候，家里连片瓦都没留下，上完学欠了一屁股债。毕业之后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直到最近几年才把家里的窟窿还上，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日子刚有一点起色，他老婆又查出肾有毛病，整天泡在药罐子里，儿子又刚上小学，这一年的花费也够瞧的，你是没去过他们家，去了你就知道了，那整个是一个鸽子窝，而且是那种长年没人收拾的鸽子窝！”

　　这些显然很出乎小丁的意料，他喃喃道：“没想到，没想到。”

　　我无声的一笑，小丁虽然只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但比起我和曲卫东来却强了百倍，他是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所以经不起一点挫折打击。

　　小丁又要了一瓶啤酒，喝了两口，突然说：“可曲博士毕竟没有在感情上受到过挫折，我觉得其它的都还好说，有钱没钱，有房没房都在其次，重要的是两个人感情好。大黄，你说，你说……”

　　小丁脸上一副尴尬的表情，其实他不必开口我也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我没有急着接话茬，而是随手夹了一筷子菜，淡淡的问了一句：“我说什么？”

　　小丁又猛灌了几口酒，脸色已如关二爷一般义气：“你说，我哪一点不如你？”

　　我早已猜到小丁说的必然是英子的事，但没想到开篇就把我扯了进来，我沉了一沉才道：“你有一点不如我。”

　　“你说！”小丁瞪着血红的双眼，看样子恨不得要吃了我。

　　“我不会轻易言败！”

　　小丁愣愣的望着我，半天没说话，然后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抓起一根烟，点上，吐出一口烟雾：“你又不是我。”隔了一会儿，他又闷闷的说：“要是一道难题，一个算法，不管多难我也能搞定，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乐意我又有什么办法？大黄，我难道就真的那么招人烦？”

　　小丁这话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了，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我呷了一口啤酒，然后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英子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提到英子，小丁立时来了精神：“怎么个不一样？”

　　“她很少跟别人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只有跟你不同。”

　　“还不是因为她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皱了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英子为什么不把你放在眼里？她有什么理由不把你放在眼里。”

　　“不就因为……因为……”小丁狠狠撮了口烟，“因为我喜欢他！”

　　说完这话之后，小丁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我了解小丁，他背了太多的思想包袱，所以活得很累，其中最重的一个就是面子，只要放下这个包袱，小丁会提高一大截，我决定帮帮他：“那么，英子喜欢你吗？”

　　小丁身子一颤，显然被刺到了痛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倒不觉得。”

　　小丁讶然抬起头来，目光里充满疑惑，于是我接着道：“如果你很讨厌一个人，你会怎么对他？”

　　小丁不假思索的道：“不搭理他。”

　　“这就对了，如果英子不喜欢你，她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

　　小丁低下头想了一想，旋即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这种‘喜欢’跟我要的‘喜欢’是两码事。”

　　我大笑：“喜欢就是喜欢，哪里会有两种！”看到小丁要辩解，我伸手制止住他，“喜欢是爱的前提，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你会去爱她么？自然不会，对不对？所以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基础，至于英子爱不爱你，我倒不能确定，这一点可能要你自己去证实。我只知道一点，古语说夫妻感情好一般用‘相敬如宾’四个字来形容，但一对夫妻如果真的相敬如宾，想想都觉得可怕，反正我是不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小丁显然听明白了我的话，他的脸色仍然如一张红布一般，眼神却突然放出光彩来：“大黄，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我知道英子的心思，也不知道这样给小丁打气到底是做了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但我是真心想促成他们两个的好事，如果这件事成了，无论对他们俩，对公司，还是对我自己，无疑都是有利无害。饶是如此，出于对小丁和英子的负责，该提醒的我还是要提醒：“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自己判断，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英子是从农村出来的，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严格说来，你们两家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

第六章
不等我说完，小丁就挥手打断了我的话：“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一脑门子封建思想，何况，我们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我们家祖辈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要不是北京城扩建，我们家现在还住平房呢！”既然小丁这么想，我再多说反而有挑唆之嫌了，这时候小丁还想再要酒，被我拦住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跟小丁商量，不能让他喝太多。

　　有点喝高了的小丁有些可爱，脸红通通的，眼神有些迷离：“大黄，有什么事，你说！”

　　我沉吟着道：“你觉得公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小丁想了想，缓缓道：“总得来说比去年强，起码咱们能自给自足了，但总感觉还有些……有些……”

　　“乱。”

　　“对，是有点乱！大家都在忙忙叨叨的做事，花得力气不少，但结果却总离着预期目标差一截儿。”

　　小丁的话印证了我的想法，同时也让我的忧虑更重了一些，我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小丁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忙得要死，还真没功夫细想这事儿。”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咱们一直都在低头做事，甚至连抬头看看方向的时间都瞅不出来，这本身是件挺危险的事儿。现在九问网在各方面发展势头都不错，访问量、速度、用户体验都节节攀升，我们现在就像一驾狂奔的马车，如果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说不定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

　　小丁凝重的点了点头：“大黄，你说的没错，我也时刻在提醒自己，不能老拿一个技术人员的标准要求自己，该放手的就放手，可这么多年早习惯了，老是钻到细节里面就出不来，而且还特别容易钻牛角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正是小丁难能可贵的优点，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个优点造就了九问网，也正是因为这个优点，所以才有了我和小丁的合作。所以我没有理由对小丁求全责备，更何况他自己已经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所欠缺的只是时间而已，但我的问题却不仅仅是时间，这才是今天谈话的主题：“不光是你，我也存在这个问题，现在市场部的具体工作占据了我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根据先前的计划，零三年市场部的工作重点转向建设渠道销售体系，恐怕占用我的精力会更多，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只怕到时候想抽身都来不及。所以我想先做准备，趁我还没有完全陷进去之前，想办法抽身出来，你觉得周小平怎么样？”

　　小丁原本聚精会神听着，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周小平？恐怕不合适吧？”

　　“为什么？”

　　“周小平人倒是挺聪明，可他进公司时间不长，而且年纪又小，恐怕……恐怕不能服众。”

　　“还有没有？”

　　小丁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说不明白为什么，我总觉得小周有点奇怪。”

　　“奇怪？”

　　小丁乱摇着手：“你也别刨根问底了，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吧。”

　　我呵呵大笑：“人家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你也信这一套？”

　　小丁没有笑：“或许吧。”

　　我原本以为小丁会同意我的提议，没想到事与愿违，现在倒有些骑虎难下了，于是我问：“现在市场部的几个人里面，除了小周，你认为还有谁能胜任这个职位？”

　　小丁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我默然无语，闷闷的喝了两口酒，小丁突然道：“为什么一定要从矬子里面拔将军？我认为宁缺勿滥，内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们可以从外边找！”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在半年前就给人事部下了这样的任务，但人事找到的人不是嫌我们庙小就是能力不够，总之是没有合适的，我反问小丁：“哪儿有那么合适的人选？”

　　“有。”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忙道：“谁？”

　　“胡浩。”

　　小丁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老胡是合适，可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现在连我电话也不接，更甭说入伙了。”

　　小丁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觑着眼道：“那还有一个人也合适。”

　　“谁呀？”

　　“陶子谦。”

　　我愣了一下，在学校的时候就久仰这位学长的大名了，后来又多次听胡浩提及，我早已“心向往之”，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突然听小丁提起来，倒让我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小丁原来也是在校科协呆过的，从时间上推断，应该也是认识这位陶学长的，不禁恍然大悟：“你不提我倒忘了，你跟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