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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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插图-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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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做生意,哪有包赚不包赔啦,风险要大家共同承担,公司强调过风险意识。可慧想,现在来说风险意识为时已晚。可慧不甘心坐以待毙,对女经理说,我要总裁的电话和手机,你不会保密吧。女经理

  说,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你,总裁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慧打通了总裁的电话。总裁温文尔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哪位?你的守法客户,墓塔什么时候完工,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小姐,我想你应该放心,目前一些内部原因,工程暂停,很快就会上马。可慧说,我需要你说个时间。对方说,我想我们和客户一样急,甚至比客户还要急,

  超过时间我们要赔偿,我们肯定要加紧工程建设,若我告诉你哪一天哪一个时候完工,就显得不老实了。可慧挂了电话,她无心和总裁兜圈子。

  可慧又打到B市民政局,问天慈是否和你们单位联合经营。接电话的是位副局长,他说,是和民政局下属的一个火葬场挂靠出售。你知道塔已建了多少层?大约六七层吧。一口价值你认为值多少钱?最多不超过500元。我是用一万元买的。你受骗了,已有很多人来反映这件事,已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其实这是变相传销。

  可慧突然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并没有感到绝望,她还在幻想,周边配套设施一旦建成,还是会在500元的基础上增值的,但无论如何增值,都很难达到目前的价位。她明白最好的方法是将塔位转让出去,这就要昧着良心。况且目前已有种种风声,抛出去的可能性不大,退回的希望也近乎零。

  墓塔的问号打大了。梅雨季节已过,墙上的价码依然像只大狗熊趴在那里冬眠。公司依然办舞会、讲课,听众大大减少,每次七八个三五个而且成交量近乎零。随着交付使用期可延长的期限也超过,客户的质疑越来越多。尽管艾娜主管和谢经理再三解释,还是人心惶惶。转眼使用期已超过一年了,问题越来越明朗化。

  可慧和伊莉也坐卧不安了,来公司打探情况。一个青年大客户手头掌握一百多口的墓塔。他面色显得苍白青黄,敢怒而不敢言,作为客户经销商,在此之前一定获利不少,而这些利润很可能作为投资又购买了塔位。如公司出了问题,他所负担的责任更直接。公司召开会议时,可慧伊莉在沙发上等着开完了解情况。这位年轻人从办公室出来,低声说,据说总裁将建塔用的巨款提到北京投资房地产,房地产下跌,亏损惨重。公司内部矛盾激化,分帮结

  派,经营受阻。他说完又匆匆开会去了。他是想让广大客户给公司施加压力,改变目前危险的现状。

  人们纷纷要求退货。公司职员劝说大家要有信心,公司按合同规定要付高于银行一倍的利息给大家。请大家将自己的账号寄来,我们将利息汇到户头上。付利息应该不成问题,人们算了一笔账,每口塔位从3000多元到10000元,取中间数再扣除各种回扣,乘以已售出数16000位,公司已筹集建塔资金不下5000万元。经调查,目前公司投在塔位上的资金几乎等于零,因为各施工工程队的建筑费至今拖欠着,达三十多万元,共投资不上百万元。地皮钱也只付了极小一部分。如此巨大的差距怎不让人惊心动魄,如梦初醒!

  愤怒的浪潮汹涌着。客户强烈要求见总裁,否则将采取措施,后果自负。艾娜主管站在办公室门口,欲躲不及,鼻尖渗着密密的汗珠,拿出息事宁人的看家本领说,我们一定转告总部,把你们的要求、愿望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忠实地转告上去。

人体组合
客户像一团慢慢蠕动的蚁群聚在会议厅内,嘤嘤嗡嗡像一窝蜂似的声音鼓动着耳膜,这声音,急切愤懑不可压制。压强究竟有多大,无法有形地去测量。但那一触即发的爆发力是绝对不可小觑的。当议论*的愤怒达到高潮时,真像一窝受到侵犯的蜂,随时都有炸窝的危险。

  一位年轻人走到台前,台下立即鸦雀无声。来者高约米,皮肤白净,三七开头,看上去虽无贼头贼脑之相,却也不是什么忠厚之辈。这时艾娜主管站在台前,介绍了来者的身份。此人就是神出鬼没的总裁蔡大成,平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灾星。

  台下客户责问声声,有的鄙视、有的愤怒、有的尖刻、有的挖苦,强烈要求按时完成工期,按照合同按质按量交付使用。总裁理屈辞穷,依然不放弃他的狡辩: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大家要给公司多一分理解多一分支持,共同看一看怎么样把工程建好。公司会对延期负责任,绝对要付利息。有人大喊,我们不要利息,我们要求迅速将塔位建好,我们所投入的

  资金绝对够建一个塔。人们知道付利息是一句谎言,公司连三十几万的工程款都拖欠着,更不用说每个月要付上百万元的利息了。

  总裁立即转了话题,公司内部出现了一些矛盾,意见还没有达成一致。

  请问矛盾跟资金有什么关系?投资的钱就是要专款专用,这是起码的经营之道。将集资的钱用在其他建设上成不知去向,没有一个说法,而所要建的工程却付不出一分钱,这不叫诈骗叫什么?

  有个老年客户颤抖着声音说,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信誉?什么叫良心?我们的钱都是血汗钱哪!总裁佯装无奈地嘿嘿一笑,嘴一撇说,谁的钱都是血汗钱。目前不是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问题的时候。总裁显得比客户还要无辜的样子,让可慧觉得他真诈。尽管众人中有的客户疾言厉色,摩拳擦掌,总裁大有视死如归、不慌不乱的做派。他总是绕着弯子找些不成理由的理由搪塞客户。而后,招集职员关在艾娜的办公室里开紧急会议。艾娜从办公室出来,说大家都不要吵,等总裁和我们开会后作出决定再告诉大家。可慧知道,这种所谓的紧急会议是逃避客户的追问和纠缠。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会议还在进行。客户离去了大半,离开的交待未离开的说等有什么结果什么消息转告一声。

  办公室有人出来买了快餐送进去。

  客户耐心等待者越来越少,直至无一人。

  A市成立了自救会,会长叫贾兴国。人们都叫他老贾。老贾不老,三十出头,血气方刚,不坐以待毙的年龄。一寸半的三七开头发,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充满活力。老贾有凝聚力。人们无望中像抓住了一根稻草。老贾和十几个青年牵头联名上书省有关部门和当地有关部门。不日,传闻已引起上级部门的重视,已通知海关,暂不许总裁出境。但人们一直没有发现总裁的踪迹。起先人们对自救会还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久而久之,也作鸟兽散。老贾曾一度向每个客户收取十元会费,有人说老贾这一收可能收上几万元,有变戏法赚钱的嫌疑。上当的人不愿意再拿出十元钱,哪怕是一元钱来挽救无望的损失。老贾的自救会如同虚设。

  又有传闻,总裁已被通缉,目前下落不明。他将所剩无几的款项携带而逃,连奔驰和小蜜也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没人有大快人心的感觉,而是更加绝望。

  有人来到A城分公司闹事,要求艾娜主管退货。艾娜屡遭围攻恐吓,她的解释越来越显得底气不足。总裁的通缉,让她再也不能给客户任何的承诺。有一天艾娜声称自己要回家乡休假几日,便一去不复返。

  谢经理和阿强从此也从公司消失,惟一联络的办法是电话,因是本地人无处可逃。可慧打电话问谢经理,公司总部还存在吗?谢经理说,总部的总部已在采取措施,准备派新人员上任。可慧一针见血地说,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什么时候上任?采取什么措施?他们逃的逃,走的走,你是本地人,人们发起怒来找的可是你!难道你确认这些消息的来源和真实性吗?

  谢经理不愧是谢经理,颇有生意人的悟性,从此处处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出现。“你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成了她应付*她的客户的口头禅。可慧见她近日眼袋松弛,脖颈垂软,六十多岁的女人原来是如此的不经细看,没了精神,就更显沧桑;可慧突然觉得她活得很累,年愈花甲还成天打拼在钱眼里,翻跟斗没翻到位,卡在里头出不来。也许她除了赚了一些钱外,还真的投资在墓塔上了,几年下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不让她卡在钱眼里,又让她去干什么呢?

  伊莉约可慧到公司看个究竟。可慧说,走的走,逃的逃,有啥看头?你请我这一跳舞就跳走了我好几万元。命运啊,为什么让我认识你!可慧装腔作势半真半假地*伊莉。伊莉说,早知如此怎么也不敢带你去上当受骗。这下可好了,咱俩都被葬送到墓塔里了,还是个没封顶的。可慧说,你以为我真怪你呀,做决定的最终还是自己。我们都是傻瓜,还自作聪明。这回可好了,电闪雷鸣,刮风下雨,连灵魂都要被打湿了!她俩来到了公司,公司的办公室又有了新的承租者。只见几个工人在粉刷、装修。丁丁当当的装修声像秋风中寺院萧瑟的铜铃。

  伊莉望着可慧说,其实我们连来看都不用看,我最近老在思考天堂与厕所的问题。可慧说在美与丑、善与恶还弄不清的时候,最好是先守住自己。其实,一开始我就有一种不踏实的预感。还是陷了进来,也许这就是赵公的魅力。我自视高雅,可从未脱俗过。我们是否应该好好地定位一下自己?


一年后,可慧将存单报失。提前将存款取出,谢经理显然不敢打官司;比起其他客户,可慧有一种不幸中的万幸之感,五万元她毕竟又争回三万元。

  面对内外夹击的处境,可慧明白了,把握每一天才是实实在在的。她将三万元取出买了一套电脑,她想这样可以随心布局作画的全景,而后再进行细腻的创作。免得有钱在手又突发奇想,人要自己防犯自己,就更不用说防范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了。她明白防范并不等于逃避和漠视人生,防范并不等于不付出真情。

  可慧在作画,一张大浪淘沙的画,气势磅礴汹涌澎湃,仿佛在洗涤着自己的灵魂。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大气豪放,神清气爽。

  可慧骑在凌鹰上,去参加A城画展闭幕式。早上她接到主办者的通知,她的三幅油画已被港人购走,价值每幅5000元,这是个新的起点。一路上她思绪万千,不禁想起老子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十字路口的红灯打断了她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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