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情缘:云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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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情缘:云中歌-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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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云说:“这事我们已经知道,是皇帝的人。”

    范明友道:“的确是于安总管安排的人,可听说是宣室殿那个姓云的宫女的主意,打着让橙儿去椒房殿照顾什么花草的名义。”

    霍禹气极反倒笑起来:“这姓云的丫头生得什么模样竟把我们不近女色的皇帝迷成了这样这不是妃不是嫔已经这样,若让她当了妃嫔,是不是朝事也该听她的了”

    范明友低下头说:“她们还说今日晚上也和那个宫女在一起,又是吹箫又是喝酒,十分亲昵。”

    霍光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看着儿子、侄子、女婿都恭敬地退出了屋子,霍光放松了身体,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

    他昨日早晨刚去见了云歌,刘弗陵晚上就歇在云歌那里,这是成心给他颜色看吗警告他休想干涉皇帝的行动

    看来刘弗陵是铁了心,非要大皇子和霍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长幼有序,圣贤教导。自先秦以来,皇位就是嫡长子继承制,若想越制,不是不可能,却会麻烦很多。

    霍光的脚步停在墙上所挂的一柄弯刀前。

    不是汉人锻造风格,而是西域游牧民族的马上用刀。

    霍光书房内一切布置都十分传统,把这柄弯刀凸现得十分异样。

    霍光凝视了会儿弯刀,“铿锵”一声,忽地拔出了刀。

    一泓秋水,寒气冷冽。

    刀身映照中,是一个两鬓已斑白的男子,几分陌生。

    依稀间,仿似昨日,这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人怒瞪着他说:“我要杀了你。”他朗笑着垂目,看见冷冽刀锋上映出的是一个剑眉星目、朗朗而笑的少年。

    霍光对着刀锋映照中的男子淡淡笑开,他现在已经忘记如何朗笑了。

    大哥去世那年,他不到十六岁。骤然之间,他的世界坍塌。

    大哥走时,如骄阳一般耀眼。他一直以为,他会等到大哥重回长安,他会站在长安城下,骄傲地看着大哥的马上英姿,他会如所有人一样,高声呼喊着“骠骑将军”。他也许还会拽住身边的人,告诉他们,马上的人是他的大哥。

    谁会想到太阳的陨落呢

    大哥和卫伉同时离开长安,领兵去边疆,可只有卫伉回到了长安。他去城门迎接到的只是大哥已经腐烂的尸体,还有嫂子举刀自尽、尸首不存的噩耗。

    终于再无任何人可以与卫氏的光芒争辉,而他成了长安城内的孤儿。

    大哥的少年得志,大哥的倨傲冷漠,让大哥在朝堂内树敌甚多,在大哥太阳般刺眼的光芒下,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可随着大哥的离去,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他成了众人仇恨的对象。

    他享受了大哥的姓氏霍,所带给他的荣耀,同时意味着,他要面对一切的刀光剑影。

    从举步维艰、小心求生的少年,到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就是那一个“之上”的人也不敢奈他何,他放弃了多少,失去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想再知道。

    云歌

    蜡烛的光焰中,浮现出云歌的盈盈笑脸。

    霍光蓦然挥刀,“呼”,蜡烛应声而灭。

    屋内骤暗。

    窗外的月光洒入室内,令人惊觉今夜的月色竟是十分好。

    天边的那枚弯月正如他手中的弯刀。

    “咔嗒”一声,弯刀已经入鞘。

    如果皇子不是流着霍氏的血,那么刘弗陵也休想要皇子

    如果霍家的女子不能得宠后宫,那么其他女子连活路都休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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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知我意,感君怜(1)
    未央宫前殿为了除夕夜的庆典,装饰一新。

    因为大汉开国之初,萧何曾向刘邦进言“天子四海为家,非令壮观无以重威”“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所以不管是高祖时的民贫国弱,还是文景时的节俭到吝啬,皇室庆典却是丝毫不省。

    此次庆典也是如此,刘弗陵平常起居都很简单,可每年一次的大宴却是依照旧制,只是未用武帝时的装饰风格,而是用了文景二帝时的布置格局。

    中庭丹朱,殿上髹漆。青铜为沓,白玉为阶。

    柱子则用黄金涂,其上是九金龙腾云布雨图,檐壁上是金粉绘制的五谷图,暗祈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刘弗陵今日也要穿最华贵的龙袍。

    于安并三个宦官忙碌了半个时辰,才为刘弗陵把龙袍、龙冕全部穿戴齐整。

    龙袍的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

    龙冕上坠着一色的东海龙珠,各十二旒,前后各用二百八十八颗,每一颗都一模一样。

    云歌暗想,不知道要从多少万颗珍珠中才能找到如此多一般大小的龙珠。

    刘弗陵的眼睛半隐在龙珠后,看不清神情,只他偶尔一动间,龙冕珠帘微晃,才能瞥得几分龙颜,可宝光映眼,越发让人觉得模糊不清。

    当他静站着时,威严尊贵如神祇,只觉得他无限高,而看他的人无限低。

    云歌撑着下巴,呆呆看着刘弗陵。

    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了萧何的用意。

    刘弗陵此时的威严和尊贵,非亲眼目睹,不能想象。

    当他踏着玉阶,站到未央宫前殿最高处时。

    当百官齐齐跪下时。

    当整个长安、整个大汉、甚至整个天下都在他的脚下时。

    君临天下

    云歌真正懂了几分这个词语所代表的权力和气势。

    以及

    那种遥远。

    于安禀道:“陛下,一切准备妥当。龙舆已经备好。”

    刘弗陵轻抬了抬手,让他退下。

    走到云歌面前,把云歌拉了起来,“你在想什么”

    云歌微笑,伸手拨了下刘弗陵龙冕上垂着的珠帘,“我以前看你们汉朝皇帝的画像,常想,为什么要垂一排珠帘呢不影响视线吗现在明白了。隔着这个,皇帝的心思就更难测了。”

    刘弗陵沉默了一瞬,说,“云歌,我想听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就如我唤你这般。”

    云歌半仰头,怔怔看着他。

    因两人距离十分近,宝光生辉,没有模糊不清,反倒映得刘弗陵的每一个细小表情都纤毫毕现。漆黑眸子内盛载的东西是她熟悉的和她懂得的,他

    并不遥远。

    屋外于安细声说:“陛下,吉时快到。百官都已经齐聚前殿。司天监要在吉时祭神。”

    刘弗陵未与理会,只又轻轻叫了声:“云歌”

    云歌抿了抿唇,几分迟疑地叫道:“刘刘弗陵。”这个没有人敢叫的名字从口里唤出,她先前的紧张、不适忽地全部消失。

    她笑起来,“我不习惯这样叫你,陵哥哥。”

    刘弗陵握着云歌的胳膊向外行去,“这次负责庆典宴席的人是礼部新来的一位才子,听闻有不少新鲜花样,厨子也是天下征召的名厨,你肯定不会觉得无趣。”

    云歌听了,果然立即生了兴趣,满脸惊喜,“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

    “早和你说了,你只怕日日往御膳房跑,我就要天天收到奏章发愁了。”

    云歌不解,“什么”

    “宴席上不仅仅是我朝百官,还有四夷各国前来拜贺的使臣,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大宴前的忙碌非同寻常,你去缠着厨子说话,礼部还不天天给我上道折子斥责你”

    已经行到龙舆前,刘弗陵再不能和云歌同行。他却迟迟没有上车,只是静静凝视着云歌。

    于安忙说:“陛下放心,奴才已经安排妥当,六顺他们一定会照顾好云姑娘。”

    刘弗陵知道再耽误不得,手在云歌脸颊上几分眷恋地轻抚了下,转身上了车。

    云歌心中也是说不清楚的滋味,倒是没留意到刘弗陵的动作。两人自重逢,总是同行同止,朝夕相对,这是第一次身在同一殿内,却被硬生生地隔开。

    瞥到一旁的抹茶对她挤眉弄眼地笑,云歌才反应过来,刘弗陵刚才的举动在这等场合有些轻浮了,好像与帝王威严很不符。

    云歌脸微红,对六顺和富裕说:“走我们去前殿,不带抹茶。 ;”

    抹茶忙一溜小跑地追上去,“奴婢再不敢了,以后一定听云姑娘的话,云姑娘让笑才能笑,云姑娘若不让笑,绝对不能笑,顶多心内偷着笑”

    云歌却再没有理会抹茶的打趣,她心里只有恍惚。

    一年约定满时,离开又会是怎么样的滋味

    司天监敲响钟磬。

    一排排的钟声依次响起,沿着前殿的甬道传向未央宫外的九街十巷。

    钟声在通告天下,旧的一年即将完结,新的一年快要来临。

    欢乐的鼓乐声给众生许诺和希望,新的一年会幸福、安康、快乐。

    云歌仰头望着刘弗陵缓缓登上前殿的天明台,在司天监的颂音中,他先祭天,再拜地,最后人。

    天地人和。

    百官齐刷刷地跪下。

    云歌不是第一次参加皇族宴,却是第一次经历如此盛大的汉家礼仪。

    抹茶轻拽了拽她,云歌才反应过来,忙随着众人跪下,却已是晚了一步,周围人的目光都从她身上扫过。

    在各种眼光中,云歌撞到了一双熟悉的秀目,目光如尖针,刺得她轻轻打了个寒战。

    隔着诰命夫人、闺阁千金的衣香鬓影,霍成君和云歌看着对方。

    究竟是我打碎了她的幸福还是她打碎了我的幸福云歌自己都不能给自己答案。

    两人都没有笑意,彼此看了一瞬,把目光各自移开,却又不约而同地移向侧面,好似无意地看向另一个人。

    孟珏官列百官之外,所以位置特殊,加之仪容出众,根本不需寻,眼光轻扫,已经看到了他。

    汉朝的官服宽袍广袖、高冠博带,庄重下不失风雅,衬得孟珏神清散朗,高蹈出尘。

    久闻孟珏大名,却苦于无缘一见的闺阁千金不少,此时不少人都在偷着打量孟珏。连云歌身旁的抹茶也是看得出神,暗思,原来这就是那个不惧霍氏的男子,这般温润如玉的容貌下竟是铮铮铁骨。

    跪拜完毕,借着起身间,孟珏侧眸。

    他似早知云歌在哪里,千百人中,视线不偏不倚,丝毫不差地落在了云歌身上。

    云歌不及回避,撞了个正着,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还是一阵阵地酸楚。

    已经那么努力地遗忘了,怎么还会难过

    脑中茫然,根本没有留意到众人都已经站起,只她还呆呆地跪在地上。

    抹茶一时大意,已经站起,不好再弯身相拽,急得来不及深想,在裙下踢了云歌一脚,云歌这才惊醒,急匆匆站起。

    孟珏眸内浓重的墨色淡了几分,竟显得有几分欣悦。

    冗长的礼仪快要结束,夜宴就要开始,众人要再行一次跪拜后,按照各自的身份进入宴席。

    抹茶这次再不敢大意,盯着云歌,一个动作一个提点。想到自己竟然敢踢云歌,抹茶只觉得自己活腻了。可云歌身上有一种魔力,让跟她相处的人,常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做事不自觉地就随本心而为。

    男宾女宾分席而坐,各自在宦官、宫女的领路下一一入座。

    云歌经过刚才的事情,精神有些萎靡,直想回去休息,无意瞅到百官末尾的刘病已,才又生了兴头。

    刘病已遥遥朝她笑着点了点头,云歌也是甜甜一笑,悄悄问抹茶,“是不是只要官员来了,他们的夫人也会来”

    “一般是如此。不过除了皇室亲眷,只有官员的正室才有资格列席此宴。”

    抹茶刚说完,就想咬掉自己舌头。

    幸亏云歌忙着探头探脑地寻许平君,根本未留意抹茶后半句说什么。

    云歌看到许平君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周围没有任何人搭理她。

    她因为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唯恐出了差错,给她和刘病已本就多艰的命运再添乱子,所以十分紧张,时刻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一个动作不敢多做,也一个动作不敢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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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知我意,感君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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