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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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主母-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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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愉又疲又累。多好的脾气,今晚都得被这只猫给玩死了。她气呼呼地伸出手,捏起小猫的颈子。

说是像野猫,但小猫的两只眼珠子是明亮的铜绿,十分漂亮,向季愉卖起萌来诱惑十足:喵呜,喵呜——

可惜它遇上一个冷血心肠的。季愉冷丝丝地呼出口气,瞪住它一眼。小猫毛发忽地竖立,眼睛瞪得大大的:“喵呜!”两只前爪抱的玩意儿“咚“一声掉地儿了。

季愉弯腰摸起掉落的东西。天黑看不清楚,她只能凭手感,认为此物是块铜,至于其表面凹凸不平的,像是有刻字。

小猫趁她琢磨铜块的当儿,又跑回去逗弄司徒勋了。跳上司徒勋胸口蹦跃几下,伸出小舌头□司徒勋的脸。司徒勋被它这么一折腾,倒是呛出了几口水,微微地睁开了眼皮。

季愉见他醒了,凑到他脸边问:“司徒先生?”

司徒勋像是刚睡醒的人,茫茫然地看着她。

季愉只得帮他抚摸胸口,大一点声音问:“司徒先生,可知此地是何处?”

司徒勋胡乱地喃喃。季愉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再靠近些。他的目光从她在黑夜里模糊不清的脸,自然来到她手里的东西。于是一瞬间,他双眼瞠大,像檀弓弹起了上身。受到惊吓的季愉来不及退闪,他已是如鹰一般擒住她左手。季愉只觉得他抓她的手像野兽的爪子一般,仿佛非要把她的左手折断不可。

贰贰。司徒

意识到自己左手捉了那块铜,季愉立刻松开五指。果然,司徒勋放开了她。

差点折断骨头,心有余悸,季愉边吸着疼边抚摸手腕儿,有点儿后悔救了人。

司徒勋将铜块捡起来后,用衣服小心翼翼地擦拭,又是对着一点月光仔细翻查,确定没有损坏后,才将它珍惜地揣入怀里。之后,他兀才记起季愉这号人物,转过脸。

季愉在夜里看不清他表情,但知道此事重大,便急忙否认:“我愿向天地盟誓,未看清此物为何物。”

司徒勋在她脸上扫量几番,好像看不出她撒谎。因此他本是想不提此事了。可不一会儿,他寻思回来又变了态度,紧紧眉吁出气:“贵女知道但无妨。此物是我妻子遗留于我之物。”

“尔妻?”

“是。订婚之物。”

季愉忽而是念起他写的《绿衣》了。不喜触及他人的伤心事,她说道:“节哀顺变。”

“十六年了。”司徒勋回话里带了丝苦笑。

十六年?季愉砸吧:他看起来有那么大年岁吗?感觉他也就信申君那样的年纪最多。如果说自小订婚,应该是贵族才有的风俗……一连串匪夷所思正想到关头上,却被自己的喷嚏声打断。

司徒勋似乎被她传染,也即兴地打了个喷嚏。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彼此特别狼狈。

“小木屋在山脚,离此地不远了。”司徒勋将季愉拉起来时说。

季愉接触到他的手,他的手心指头确实都是厚茧,不像贵族,犯起了糊涂。

小猫喵呜喵呜,且跟着两个救命恩人走。这一回司徒勋没有迷路,找到了一间小木屋。

推开柴门,司徒勋在屋墙找到木燧,跪下一条腿儿钻取木火。待火苗升起,他点燃了屋中央的燎火,室内顿时一片明亮。

小猫闪过她脚边进屋,直冲着火去。季愉把门阖上,有了光亮,才看清楚这是一间柴房,四壁堆满了柴火,还有一些猎人用的工具。

只她和司徒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多加只猫,怎么想都似乎有点儿不妥。

季愉拧拧眉毛儿。小猫喵呜一声,四肢趴在地上合起双眼。

司徒背对她,脱鞋上裳卷成轴拧干。相较之下,季愉只能是穿湿衣在火边慢慢地烤。

“哈咻!哈咻!”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司徒勋用一个小木棍穿起上裳架在火上。

季愉抬头能看见他袒胸赤背,急忙把头低下。可是,脑海里已印着他结实的上体:几块被火耀得明亮的肌肉,身体很干净,没有伤疤。。。。。。

“贵女,将衣物脱下烤火吧。不然,会犯风寒。”司徒勋盘着腿儿坐在她对面,说。

他话说得正儿八经的,季愉抹抹冷汗:“我不冷。”

司徒勋将手摸到腰处,像是要解开腰带。

季愉马上又低下头。

结果,他只是抽出了条布带,蒙上自己的双目:“贵女,你尽可信任于我。”

季愉这时候,想的还是他那首《绿衣》。那是何等深情之人,才能写出“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的诗句。默默起身,她走到一扎干柴后面脱下衣物。脱的时候极其小心,时而回望,然见他像尊石像一般端坐,脸上干干净净的表情没有丝毫邪念,双手放在大腿上甚是规矩。她便把外衣全脱了,也是用条木棍子晾起衣服放在火上面烤。

火苗噼里啪啦在柴木里闪跳。小木屋没有窗户,屋内空气有些闷,但很暖和。

季愉蹲坐在火边,拿条小木棍插入火里搅拌,心想:温雅和叔碧是否回宅了,是否在担心她?这一想,心里有些着急。

“贵女,您今日相救之恩,鄙人毕生难忘。”司徒勋开口。

这个人,看得出是个正人君子。季愉回答道:“司徒先生多虑了,救人乃本分,见死不救方该责骂。”

司徒勋于是露出一丁点烦恼的表情,拿一只手在头发里插拨:“贵女,我该如何回报于您?”

“不必。”季愉推却。

司徒勋仍旧把眉毛皱皱,像是在绞尽脑汁,最后一拍大腿说:“贵女喜欢我诗作,我便把我所做之诗全交予贵女。”

季愉眨巴一下眼睛:因祸得福?!

司徒勋蒙着眼睛,嘴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让人能感觉到他的真诚。

火烧得旺,衣服自然干得快。当季愉将衣服重新穿上想快点回家时,听屋外一个呼唤声:

“司徒先生——”

是百里的声音。

司徒勋解开双目上的布条,把上裳快速从木棍上脱下来。然而,百里推开柴门的时候,他衣服仍穿到一半。

季愉淡定地坐在火边。百里对着只穿了一边袖子的司徒看,脸笑呵呵的:“今夜天气热,是不?”

司徒勋此刻的表情,完全是哑巴吃黄连的噎着。当然,他还是迅速将另一只胳膊穿过袖子,扎紧腰带,装作很有风度地说:“今夜不幸落水,有幸得到贵女救助。”

百里速速看向季愉。

季愉指向在用爪子挠耳朵的小猫,补充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司徒先生宅心仁厚,为救小猫不幸落水。”

小猫好像知道有人在说它,抬起小脑袋瓜子:“喵呜——”再度卖萌。

百里笑呵呵的:“司徒先生确实不习水性,贵女不需谦虚。”

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却甘愿为了一只猫下水,哪怕会因此丢掉性命。

季愉觉得走这一趟是大开眼界,遇到了所谓的“圣人”。

这一边,司徒勋与百里说:“我要以书籍回报贵女。”

百里点头:“今时已晚,我明日带贵女过来。”

季愉便随百里离开了木屋。百里明显比司徒勋熟悉山里的路,一路带季愉行走畅通无阻。季愉见到了那座架在小溪上的独木桥。过桥时,她往后望了一眼,能看见木屋透出门外的火光。司徒勋似乎站在门口抱着那小猫。既然明天便能再见,季愉没有挂念离开了山里。

……………………………………………………歇口气,再往下阅读,(*^__^*)………………………………………………………

回到任宅时,吃惊于叔碧并没有在门口等她。季愉径直进入到室内,见叔碧与阿慧两人皆愁眉苦脸。反倒是在一边静坐的师况,先是听见她脚步,问:“贵女去了何处?”

季愉听出他声音里透着生气,着急解释:“本想早点回来,不巧见有人落水,便下水搭救,因此迟了时辰。”

本低着头的叔碧此才发现她归来,听她如此一说,惊骇道:“落水?”

季愉急急跪到她身旁,安抚她手:“人已救出,一切平安。”

然,叔碧仍一副愁容望着她,可怜兮兮道:“季愉,如何是好?你可知今日我与从母遇到何人?”

“何人?”季愉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

叔碧长长吐出口气,重重地咬三个字:“吕、夫、人。”

季愉手一抬,不自禁摸到了胸处:她这个养母,是个绝不会轻易放弃报复的人。杀来是迟早的事情,但没能想到竟是这么快?莫非,她们出发的同一日,吕姬也出发了……

“从母与我正挑拣一支玉笄,见门口走入一妇人,华衣金饰,雍华富贵。我瞅着眼熟,一想吃一惊,是你阿媪?吕夫人已是笑容和蔼与从母交谈。”叔碧详细描述傍晚发生的事儿经过,每说一句,想到吕姬假惺惺的神态言行,心肝儿一蹦,不会儿面呈白菜色。

季愉从她的描述在脑海里浮现当时场景:吕姬春风得意地走近,用冷丁丁的目光藐视叔碧,又用虚假的温柔对待温雅以博得温雅的信任。不过,一个妇人能离开夫家单独出行,实乃稀罕之事,有违乐宅家纲。

“从母有此疑惑,问吕夫人。”叔碧答,“吕夫人言,她得到女君认同,前来曲阜服侍世子。”

服侍世子?有一个乐业已经唯恐不乱,再加个吕姬,不知这对狐狸夫妇想闹出什么名堂来。季愉眼皮直跳。还好,乐芊有先见之明,一再交代她不可与世子发生正面冲突。

叔碧捏紧她手心,眼眶急红了一片:“如何是好!从母应允了吕夫人,吕夫人明日可以到任宅拜访。”只因她们与吕姬之间的矛盾,一开始没想到与温雅说。今日说了,也无济于事。温雅既已答应,吕姬必是明日会到仁宅。为此温雅曾想过借故推辞,譬如生病,但怕吕姬纠缠不休,谎言迟早瞒不住。

季愉反过来把她的手握紧,道:“不怕。我俩躲一阵。”

“躲?”叔碧反问,认真地瞅着她,“何处可让躲?”

季愉含低头稍微思索,说:“有一处。乃今日所识之人,约我明日相见,送与我书。”

“如何认识之人?”叔碧问一句后,忽然醒起,“哦。莫非是你相救之人?”

季愉没有否定。司徒勋像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介绍与叔碧认识未尝不可。

由是,二日,她们向温雅告辞。

温雅后悔不已:“早知——”

“我与季愉在城内路室小住几日,四处走走,顺便拜访友人。从母不需挂心,我会时而回来探您。”叔碧尽说着好话让她宽心,始因温雅的性子比起自己母亲温姬更为柔弱。

温雅拭掉泪珠,送她俩至门口。

此时天刚朦朦亮。寺人们将行李搬上牛车,阿慧扶师况上车。

叔碧要温雅别送了。温雅只好转身,结果在门口撞遇董姬出门。她猛地吸住眼泪低下头匆匆回屋。叔碧一见,瘪起嘴唇。

董姬袅袅婷婷向她们走来。她是荟姬精心挑拣的红人,身材曼妙,搭配华丽衣物,可以一瞬间把朴素的温雅比下去。季愉觉得她与吕姬有几分像,都爱色彩鲜艳的衣饰,让自己显得高不可攀。因此,温雅想与她斗,若没有乐芊那种淡定和当年勇猛的气势,必是要落败的。叔碧攒攒拳头,可惜自己不能在任宅多逗留些日子帮从母出气。

“两位贵女何不多住几日。莫非温夫人招待不周致使贵女不满?”董姬笑款款地对她们说。

叔碧鼻孔朝上斜哼一声,对付这种人,无声胜有声。她当着董姬的面背转身,立刻跳上马车。季愉当然是跟着叔碧动作。

董姬面色何止一僵,简直是变成沥青色了。

“走!”叔碧向赶车的寺人大喊。

一鞭子打下牛背,车轮子轱辘轱辘擦过董姬面前,还有车上人的视而不见。

董姬忍无可忍了,掉身后猛地一巴打到最近的寺人脸上,咬牙道:“两只蚂蚁便想替人出头,待我揉死它。”

叔碧与季愉一旦离开任宅,把她抛到后脑勺去了。实因她们必须尽快逃离吕姬的范围。牛车急匆匆去到市集,在约定地点见到了百里。

百里见她们备齐全副行当,吃惊地问:“贵女,此是——”

“可知何处有路室?”季愉跳下车与他细声说,并暗示旅馆最好是鲜少人能知道的地方。

百里明白她的意思后,立马点头:“我知有一处。我来带路。”然后,他便跳上了驾座,指引车夫该往哪里走。

牛车顺着昨日他们走过的路奔行。早晨阳光逐渐破开云层,一束束洒在泱泱的谷子地上,漫山遍野的青黄相接,景色美不胜收。叔碧高举双手,哇哇哇兴奋地大喊,接着倚倒在季愉身上倾吐道:“我想家了。”

乐氏有天子赐予的田地,现也是接近收获季节了。对于这些田地,季愉与叔碧一样,在小时候玩耍时最记得。因此,昨儿她看见谷地里孩子们的嬉闹,不由勾起了以往美好的回忆。

牛车进入了昨天傍晚她远远看见的小村落。在村落的边角,果真有一个小驿站。

办理了入住驿站的手续后,阿慧负责指挥帮手的寺人们搬运行李。

师况抱着最宝贝的瑟,微微拧着眉头,像是思索什么。固然眼睛看不见,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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