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999全本》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沥川往事999全本-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嗨,老谢,小秋还小。人在异乡,不容易,你听她解释,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
  我父亲很少生气,但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在发抖。
  他从荷包里掏出另一样东西:“这是他买给你的,对不对。”
  粉红色的手机。他搜查过我的包。
  我以为他不懂手机,不料才几秒钟的功夫,他就找到了沥川的电话。其实也容易,这个话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他拨那个号码,信号不对,打不通。
  “劳驾,老赵,借你办公室的电话一用。”
  我静悄悄地站在门边,听见他在电话里说:
  “请问,XXXXXXXXX,是不是你的号码?”
  “我是谢小秋的父亲。你认得谢小秋,对不对?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爸的口气十分严厉。
  “你听好,王沥川,”他冲着电话大吼,“我女儿只有十七岁,虽然年轻不懂事,也不需要你的关照。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如果我知道你敢继续和她联系,我上天入地,哪怕是玉石俱焚也绝不饶你,听见了吗?你这畜生、混帐、王八蛋!”
  他把我的手机摔在地上,踩个粉碎,然后,踢桌子,踢椅子。
  我从来没见过我父亲是这种样子,除了我妈去世的那几天。
  
  ***
  我爸收走了我所有钱。
  我的箱子,他费好大的气力砸开,细细搜索蛛丝马迹,他找到了那张银行卡,用剪刀剪碎,扔到火里烧了。整整半个月,他不和我说话,我也不理他。
  我们终日怒目相对。
  我弟说,我爸是看见我箱子上面绑着的一个行李托运牌产生的怀疑。继而搜查我的随身小包,找到了机票。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我们还是不讲话。我弟受不了,对我说,“姐,你还是主动和爸道个歉吧。爸爸气得肝疼,天天到卫生所打针呢。”
  我想了想,看着我爸在油炉里炸元子,我走过去,说:“爸,我给您带的药,您吃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没吃。”
  我说:“爸,您以为我只有十七岁吗?我有五十七岁还差不多。就冲你们两位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的男人,爸,您好意思说我十七岁,年轻不懂事?”
  他看着我,无语。
  “爸,沥川,是我喜欢的男人。我爱他,谁也拦不住。”
  “啪!”我挨了他一巴掌。
  “爸,我是您的女儿,您的血流在我身上。当年,为了娶我妈,您付出了什么代价,”我继续说,“我,为了追求我喜欢的男人,也会付出同样的代价。您好好保重。”
  说完这话,我骑上我弟的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骑了有半里地,我弟追上了我。
  “姐,你到哪里去?”
  我下来,抱着他哭:“我去昆明,找姨妈。”
  “你,你就这么骑到昆明啊?”
  “怕什么?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还一起骑过一次呢,也就是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吧。”
  “姐,现在不比以前,路上乱着呢。”
  “我不怕。”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挺烦爸爸的,姐夫对你好,才给你买头等舱,对吧?换上别人,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我本来一脸的眼泪,给他说的,差点笑起来:“什么姐夫,胡说八道!你别跟你姐学。”
  “你知道,我想报医科,爸非让我学计算机,还说师范好。我不想听他的。”
  “医科学费高,咱爸没钱交学费,唉。你放心,姐替你挣钱。”
  “姐,有一件事,爸一直瞒着你。”小冬握着拳头说,“你高考的志愿,是爸爸在学校给偷偷改的。”
  “我猜到了。北大太贵,我们负担不起。他一个人挣钱,供两个孩子读书,不容易。” 我苦笑,“我不怪他。爸爸一表人才,又是大学生,当年怕咱们受后妈欺侮,硬是一个人过了这十几年。他也挺难的。你别跟着我了,回家看着爸爸。告诉他,我去姨妈家呆一阵子,然后,就回学校了。”
  小冬看着我,终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张五十块钱:“这是五十块钱,上次你寄给我的。还有这五十块,是我自己攒的。”
  “好吧,算你借给姐的,姐一回学校就还你。”
  我把一百块钱装在兜里。告别了小冬,一个人,向昆明进发。
  
  我骑自行车骑了整整十个小时,才骑到昆明。中间只下来吃了一个包子,上了一次厕所。
  我在客运站的门口停下来,在附近的小商场找地方打电话。
  沥川自尊极强,从平日点滴小事都可看出。挨了我父亲这顿没头没脑的大骂,不知他难受不难受。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沥川!”
  “小秋!”他的声音很吃惊,“你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你呢?好不好?”
  “没事儿。”
  “听我说,我爸脾气不好……”
  “我其实挺想向他检讨,不过他显然也听不进去。”
  “那你……嗯,厦门的事儿完了?”
  “完了,就等结果了。”
  “你现在在北京?”
  “不在。”
  我想起来了,他说,他一般每年到了圣诞节期间,会回一趟瑞士,和家人团聚。
  “你在瑞士吗?” 听他的声音这么清楚,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在昆明。”他说。
  “什么?什么?”
  “我在昆明。”他又说了一遍,“我着急,想离你近一点儿,真出了什么事,我好帮你想办法。但等了这么久,也没你的电话。”
  “我刚到昆明。”我眼睛又湿湿的了。
  “什么?现在?现在不是大年三十吗?”他在那一端,着急了,“你和你爸闹翻了?”
  “差不多,我骑车到昆明投奔我姨妈来了。”我还在喘气,喘粗气。
  “什么?骑车?昆明到个旧不是有三百公里吗?”我觉得,很少听见沥川吼人,但这声音,绝对是吼。
  “我骑了十个小时,厉害吧!哈哈!佩服我吧!”我大笑。
  “你现在哪里?呆在那里别动,我来接你。”他说。
  “哦,长途客运站,快点哦!哥哥,外面好冷。”
  “唉!别说你爸,我都想揍你,”他在那头长吁短叹,“你胆子真大,真能胡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鼓励~~那个,每天更新很难做到,我尽量做到周更吧。已经很努力了,汗。 
                  16
  汽车客运站是一幢白色的大楼,不高,平日拥挤如潮,现在车马冷落。荧光照着青壁,零星的小贩,滞留的行客,一位头发苍白的老人,正一点一点地清扫地上的垃圾。我等了十五分钟,一辆漆黑的奔驰骤然而至,后门打开,走出一位穿风衣的男人,面如荷花,在黑夜中绽放。
  除了地井盖子不冒烟之外,我怀疑自己走进了《骇客帝国》的某个场景。
  我永远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沥川。他是那么出众,那么独特。不属于这个城市,也不属于我生活的这个世界。
  大年三十的夜晚,万家灯火,街道上人迹萧条。
  我们相对无言,紧紧拥抱。然后,他捧着我的脸,在灯光下细看,说:“你的脸,怎么是肿的。”
  我爸的手特别重。但这是他第一次打我。他倒是偶尔拿皮带抽过我弟,抽得他嗷嗷叫。如果我是家长,打孩子绝对是一种罪恶,可是,凡是我认得的人,人人小时候都被家长揍过,我只好说,这是一种文化。
  “肿了吗?没觉得痛啊。哦,哦,是这样的。路上有个小子想抢我的钱包,我打了他一拳,他打我一卷。然后我骑车跑了。”我赶紧拿风帽遮脸。
  “青天白日的,演什么武打片嘛。”他哼了一声,拉开门,让我上车。
  “自行车怎么办?这是我弟的。”虽然自行李看上去和奔驰太不合拍,但我也不能就这么扔了吧。
  “我来拿。”
  他将满是泥泞的自行车放到汽车的后备箱里。
  “给你姨妈打个电话吧,”他钻进后座,递给我手机,“夜半出逃,担心你的人一定很多。”
  我看了看表,七点刚过。犹豫了一下,我拨通了姨妈家的电话。
  我姨妈大我母亲四岁,她不喜欢小地方,便通过别人介绍,嫁给了我姨父,昆明市机床厂的工人,劳动模范。我姨妈年青的时候,工厂的劳动模范都是抢手的男人。嫁给他们除了努力,还需要一些运气。现在,国企不景气,劳动模范也被迫下岗。我姨父先养过一阵子狐狸,指望能卖几个钱,没成功。又摆地摊卖皮带和地下杂志,也没成功。于是干脆提前退休,给一家商场当了保安。他尽职尽责,边干边学,节假日跟着一位大哥跑服装,到广州进货,打了一阵下手之后,终于就在那家商场租了一个铺面卖衣服。没有发,但维持一家大小的吃穿没问题。何况我的两个表姐都大了。大表姐敏敏嫁到上海,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小表姐珠珠高中毕业读了夜大,现在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作销售小姐。以前我在个旧的时候,每年姨妈都会回来拜年,看望我们一家,还有舅舅、外公、外婆。每年寒暑假我和弟弟也常常去姨妈家过周末。爸爸说,姨妈家里挺困难的,房子小,所以不让我们多打扰。每次去,送上诸多礼物,最多只呆一天就走。
  电话响了一声,就听见我姨妈的声音。
  “喂,哪位?”
  “姨妈,我是小秋。”
  “哎!你这妮子!大年三十跟你爸闹什么闹,你爸都来好几个电话了。”姨妈在那头披头盖脸地训我,我在这头都能感到她乱飞的唾沫。
  “我刚到昆明。敏敏姐回来了?”背景音,一片喧闹。
  “这不,一家人都来了,还带着豆豆呢。珠珠和她的男朋友也在这里。你快过来吧,年饭还没开始吃呢。”
  姨妈家就是一室一厅,要挤三家人,怎么睡。我说:“姨妈,还记得明明吗?苏明明?”
  “怎么不记得,你的死党嘛。”
  苏明明是我的高中同学,死党之一。她爸妈离婚后,妈妈嫁给了昆明市的一个商人。明明也就搬到了昆明。她们家房子大,她继父跑生意总不在家,我以前每次去姨妈家,都会顺便在她家住几天。
  “我这几天住她家里,明天上午来给您拜年。”我平平静静地撒了一个谎。姨妈不知道明明家的电话,“爸要问起我就说我一切都好,初六回北京。”
  “去什么明明家,就在姨妈家住。你跟珠珠挤一挤就可以了。”
  “已经和明明说好了。我明天过来给您拜年。姨妈,我挂了啊!”
  我姨妈属于这种人,当事时很糊涂,你只要多给她五秒钟去想,她就会变得格外聪明。我知道我再说一句话,姨妈就会问明明家的电话号码,那时,我就穿邦了。
  然后,我拨电话找明明。听见老友的声音,明明一阵尖叫。我面授机宜,三言两语,求她cover。一切交待完毕,我收线,转过头去看沥川。
  “也许你该在你姨妈家吃年饭。”他说,神情有些落漠。“如果你爸打电话过来,至少可以和他缓和一下。”
  “沥川,”我轻轻抚摸他的脸,“这是大年三十。我爸爸不要我,我姨妈不需要我,而你,孤身到异乡,为了我,从厦门飞北京,从北京飞昆明,我最应该陪的那个人,是你。今晚,就算我爸找到这里,把我大卸八块,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你的,明白?”
  他悠悠地笑了,攲身过来,吻我的脸和额头。
  “唔,你喝酒了?”我嗅到一丝酒气,还有,他一向冰凉的手,是烫的。
  “一点点,啤酒。”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你在发烧?多少度?”
  “可能有一点,没量过。”他拿开我的手。
  我正想说话,汽车驶过一个月亮形的小湖,缓缓停在一座华灯四射的大厦面前。
  招牌上四个大字:翠湖宾馆。
  宾馆的大厅有足球场那么大,四面放着考究的沙发,沙发背后种着竹子。我一路跟着他上电梯,进了他的房间。
  那是一个套间,中西合璧,极尽奢华舒适。他替我脱下外衣,挂进衣柜。
  “是秘书给你订的这家宾馆?”我问。
  “是她订的。不过,我也是慕名而来,听说这里的套间设计出自I。 M。 Pei之手。”
  “谁是I。 M。 Pei ?”
  “贝聿铭老前辈,”他说,“我格外喜欢他的内庭采光,而且,我也喜欢玻璃。”
  显然,这句话我听得半懂不懂,他笑了笑,解释:“城市的摩天大楼像一只只空间巨兽,只有玻璃可以把它们藏起来。”
  他的办公室里摆着三个二十一寸的苹果显示屏,另一张桌子上有一幅巨大的设计草图,旁边是几个空空的啤酒瓶。桌下是他的轮椅,碳纤纬框架,非常轻便,折叠起来不到十三磅。椅垫是根据他的身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