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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湛庐宝剑（下）
“是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啊？”忽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青衣老者已翩然立于屋顶，腰间插着一管赤玉长箫，自然是青龙了。江彻第一次没看他蒙面，见他年纪虽老，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年轻时想必是个潇洒之人。
卢白水一个咕噜爬起来，老脸涨得发紫，猛咳了几声，骂道：“你这条老不死的泥鳅，想呛死我啊！”青龙笑道：“阿弥陀佛，这叫现世报，叫你说我坏话，难怪当了一辈子老光棍。”卢白水笑道：“当光棍好啊，我查过了，那些喜欢过我的和我喜欢过的女人现在都成寡妇了。还好我当初没娶她们，万幸、万幸。”青龙道：“你还乐呢，死了都没人送终。”卢白水反唇相讥，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你倒是有过老婆儿子，不也和我一样？”“我有孙女！”青龙急道。“你那又不是亲孙女。”两个老头就站在屋顶上吵架，江彻好竹儿几次想劝，都插不进话去。
果然，两个老头嘴上打成平手，开始较量拳脚上的口才了。卢白水把酒杯当做暗器，向青龙打去。青龙伸手一抄，把酒杯抄在手里，一饮而尽，又掷还给卢白水。卢白水伸出两指抵住杯底，笑道：“你这老泥鳅还有两下子。”青龙怒道：“告诉你不要叫我作泥鳅了！”身形一晃，便和他扭打作一团，简直和小孩子打架没什么两样，哪还有一点武林前辈的模样。江彻几次要劝架，好不容易挤进战团，刚说得一声：“前辈……”就被其中某一个老头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一把摔出去，不过力道甚巧，倒像是把他轻轻放在地上一般。江彻看劝他们不住，忙问竹儿：“竹儿，你快想办法劝住他们。”竹儿略一思索，搬出随身短琴，盘腿而坐，调了调弦，竟不管二老闹得不可开交，自顾自地弹起《高山流水》。一曲未终，二老早已罢手，坐在屋顶上静静地听，青龙还吹起玉箫应和，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琴箫之声，真个溪流无声，竹叶不响，禽鸟忘飞，彩云欲停，连江彻也不觉痴了。
一曲既终，竹儿站起来，道：“公子，你可以劝架了。”叫了几声，江彻才反应过来，道：“不必了吧，他们已经和好了。”
“放屁！”卢白水骂道，“我怎么可能和这条泥鳅和好？”青龙却没了打架的兴致：“你爱骂就骂，我懒得和你打。”“可是你刚才明明已经跟我打过了……” 眼看二老又要掐起来，江彻突然想起当初和完颜瑾在口舌上比武，心生一计，道：“都别吵了，我有一个办法，你们把要用什么招式都说出来，另一个说怎么破解，谁没招了就算谁输，这样既能分出胜负，又不伤和气。”卢白水抢道：“这个办法好，我同意。”“且慢，”江彻又道，“如果青龙前辈胜了，请前辈帮我向卢老前辈借湛庐宝剑一用；如果卢老前辈胜了，也请念在晚辈出主意的份上借剑。”青龙道：“我没意见。”卢白水却道：“本来我还考虑借你的，你这么说，我就偏不借。有本事你就帮老江打赢我，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彻向青龙抱拳施礼道：“原来前辈也姓江，敢问前辈尊名？”青龙摆摆手：“往事莫提。你我联手，杀杀这老山羊的锐气。”江彻道：“这样不公平，我还是当裁判好了。”
卢白水听到青龙叫他老山羊，低头看看，刚才打架时山羊胡子被他拔去不少，不由大怒：“江、远、帆！你赔我胡子！第一招，一剑穿喉！”青龙道：“哪有你这样打的，一出手就取人性命。”卢白水道：“哪有一出手就拔人胡子的？你接不接招，不接你就死定了。”“接就接，我用这支箫荡开你的剑。”“那我和你拼内力！”卢白水急道。
“停，这样不算的。”江彻想你们内功高低我怎么知道，自然是只比招式不拼内功。卢白水脱口而出：“哼，你这是黑哨！（抱歉，恶搞一回）”“什么黑哨？”江彻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卢白水道：“没看过蹴鞠吧，裁判不公，就是黑哨。”江彻道：“我是裁判我说了算，我说不行就不行，刚才那招作废。继续比赛。”“你……”卢白水刚一张嘴，就被江彻拿话堵住：“卢老前辈，你再多说，我就真的要像踢蹴鞠一样罚你下场了。”卢白水本想应一句：“臭小子，回头我再收拾你。”却又怕他真的判自己输，所谓胜败事小，面子事大，这次要是输了，岂不是叫那些小辈笑掉大牙？于是他勉强忍住，道：“好了，我斜削，可以吧。”江彻点点头，只听青龙道：“我顺着剑锋划开。”你来我往五六十招，从平淡无奇变得越来越精妙，到后来言语已经很难表达清楚，但还是不分胜负。
“喂，臭小子，你过来！”卢白水突然对江彻道。江彻上前道：“前辈有何吩咐？”卢白水道：“其实借剑不是不可以，但湛庐其实还差一点火候才能出世，你跟我来。你们两个就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江彻跟着他进入剑庐。卢白水回头看看没人跟来，指着炼剑池道：“看到没有，那就是湛庐。”江彻见一柄剑身漆黑的剑卧在火中，倒有些意外：“和我想象中的湛庐宝剑有点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啦。最早的湛庐剑是春秋时期欧冶子铸造的，早就该生锈了，现在这把可是我费了十年心血炼成的，只差一点灵气，就可以出世了。”
“灵气？”江彻从不知道剑还要灵气，卢白水道：“任何兵器都是有灵气的，会认得它们的主人。看你和这把剑有没有缘分了。”“我该怎么做？”“很简单，用你的血来唤醒它。如果你是它的主人，它一定会有反应的。”南剑州巫风及盛，哪怕是武林高手也一样迷信鬼神，况且自从春秋时期欧冶子就有以血炼剑的说法，加上干将莫邪的传说，一代代流传下来，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试一试，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江彻想想赵平，顿时勇气百倍，点头道：“好，我试一下。”接过卢白水递来的匕首，对手腕割了一道，鲜血滴进炉火中，嘶的一声，化作一片白气，炉火慢慢熄灭。
“成了！成了！”卢白水欢声大叫，“原来你还真是湛庐剑的主人啊，拿去吧。”江彻忙道：“我只是借去一用，不会侵占前辈的宝剑。”卢白水道：“叫你拿去就拿去，这剑里有你的血，注定是你的了。不过你还要帮我一个忙。”“前辈尽管吩咐。”“你帮我打倒那条泥鳅，我教你湛庐剑法。”“这可不行，我可是听说前辈不收徒弟的，况且我师父还在，我不能改投别派。”江彻也不想贪多。“哪个爱收你这样的笨蛋当徒弟，要收我也收你身边的那小丫头。”卢白水气的大跳， “况且改投别派有什么不行的，江湖上最大的问题就是门户之见，好端端的武功为什么要分成这个派那个派的？如果武功能分门派，那天空是不是也能分成一块一块的零卖呢？——走题了。总之一句话，你既然拿了湛庐剑，就是我的传人，今天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江彻看他生气，这才点头答应。
卢白水使了一路“湛庐剑法”，一共七七四十九招，每七招作为一组，江彻看了两遍，又用心默记两遍，招式倒学的有模有样。卢白水面露喜色：“你小子还满聪明，弄我心痒痒的，差点真的想收你当徒弟了。这套剑法我还没和人练过，你和老泥鳅试来我看。”他长啸一声，招呼青龙过来，声震林越，响彻山谷，直惊得林间鸟儿扑啦啦往天上乱飞，山中走兽闹哄哄往谷里乱窜。
江彻见青龙过来，朝他抱拳一礼，道：“刚才卢老前辈说，这样的比法不分胜负，打架又伤和气，所以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招式告诉晚辈，由晚辈向前辈讨教两招，还请前辈赐教。”青龙淡然道：“和谁打还不是一样，没问题。”卢白水在背后吼道：“臭小子，别给老子丢脸！”
江彻以晚辈礼节让过三招，用湛庐剑法攻向青龙。青龙何等人物，虽然未尝见过如此剑法，但猜也猜的出来是卢白水的招，随手破解，竟似戏耍一般。江彻又是新学未熟，一时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青龙有意逗他使尽招数，处处留有余地，他勉强使完四十九招，见赤玉箫左戳右点，到处都是赤影，更慌乱了。卢白水在旁边和猴子一样又跳又叫：“刺他！刺他！”江彻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武功是谁所传，刷刷刷一连三剑，已是本门的武夷剑法。只听青龙轻轻地 “咦”了一声，架住三剑，把赤玉长箫插回腰间，道：“你是阿黛还是阿翠的传人？如果是她们要你杀我，尽管动手，我绝不反抗。”江彻莫名其妙：“什么阿黛阿翠，我不认识。”青龙望着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天底下难道会有这么相似的剑法吗？阿黛阿翠，是我对不起你们啊。”心中无尽的歉疚凄楚混进清泪之中，划过他历尽风霜的脸颊。他深吸一口气，道：“我认输了。老山羊，恭喜你终于赢我一回。”“什么话，我武功本来就比你好，是这臭小子太不争气了，没显出我的本事。臭小子，拿了剑赶紧滚，永远别回来，熏都被你熏死了。”说着拿手在鼻子前扇了两下，仿佛真的闻到臭气了。
江彻向他行了一礼，又请青龙一同救赵平。青龙道：“这点小事有玄武和朱雀绰绰有余，你大可放心。将来你见到尊师，麻烦帮我打听一下秦黛、秦翠的消息，多谢了。”江彻忙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凭前辈差遣。”与竹儿辞过青龙，赶回崇安。
作者题外话： PS：小女子在高三，暂时只能更新到这里，抱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