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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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劫-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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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饱受情欲折磨而嘶哑的嗓音发出叹息一般的呻吟。
  「师父……」
                
        

  端木瑢予在凉亭里消遣了一个白日,黄昏时见天色渐暗不利於阅书,遂回房小歇。
  掌灯时分,梁叔有事来报,递上一封书信,说是老爷老夫人托人送回的家书。
  端木瑢予接过书信展开细读,眉宇间透出喜色,抬头对梁叔笑道:「梁叔,咱们宅子有些地方荒废得久了,明日找些工匠过来修葺门院,再过半月,爹娘两位老人家也该回来了。」
  「老爷老夫人要回来了?」梁叔亦露出惊喜之色,继而感叹:「唉,也是,都三年多啦,也该回家来看看。老奴明日一早便去请人,让老婆子去把两位主子的卧房打扫乾净,把门窗都打开来通通气。」
  梁叔前脚说完就匆匆离开,似乎迫不及待要迎接两位主人归来。
  端木瑢予见状不由有些失笑,忽然想起两位高堂尚未见过他的徒弟,当年端木欣来得时机正巧,恰恰在两位高堂出门远游的半年後,是以彼此从未见过。
  他寻思一阵,出了房门往北边厢房去,欲与端木欣谈此事;到了徒弟门外,却发现屋里昏暗并未点灯,正准备叩门的手便又收回。
  欣儿莫非是睡下了?这麽早?
  端木瑢予回想起晚饭时少年脸上似乎微带倦色,顿时释怀,另一面却又奇怪下棋时见他仍颇有精神,怎麽一个下午就……罢了,明日再问吧。
  隔日却不见徒弟来问安,向梁叔问起,说是一早便出门了,尚未返回。
  「他可有说何时方归?」端木瑢予问。
  「并未说起。」梁叔察言观色。「少爷找他有急事?」
  「没事,随口一问。」他笑了笑,心头却有些发闷,但也未细想源由,只是默默回房抚琴给自己解闷。
              
        

  傍晚时端木欣回来,从梁叔那里听闻师父找他,回房更衣後去到主屋,人却不在房里。他想了下师父平常去处,寻找一阵,在荷花池边看到那卓然而立的身影。
  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又圆又大的荷叶举出水面,密密聚成一片,粉白的荷花绽放得极美,一枝枝点缀在其间;又正好一阵清风吹拂来,抖擞著池中的绿叶与花瓣,更显生机盎然。
  负手而立的男子亦被风拂开鬓发,衣襬微振;而从端木欣的方向看来,那迎风而立、垂眼观花的模样,更是俊逸如仙。
  少年不禁看得入神。
  「欣儿,站在那儿做什麽?怎麽不过来?」端木瑢予蓦然回头,温润如玉的脸庞笑意满盈,温和地望著月门边的少年。
  端木欣自是明白以师父的武功,必早已察觉他的来到,因此也未觉意外;只是想起昨日自己对……的亵渎,端木欣颇觉羞愧。
  他静静走到端木瑢予侧後方便停步,垂眼望向盛开的芙渠,不敢看向他的授业恩师。
  「这花开得真好。」端木瑢予忽然开口道。
  「……师父所言甚是。」
  端木瑢予沉默了会儿,又道:「欣儿今年也满十六了吧……」
  端木欣口中称是,心里却奇怪师父怎会突然提起他年岁,不由抬眼看去。
  端木瑢予迟疑半天才又开口:「男子狎妓虽无不对,但欣儿年岁尚小,还是应当有所节制才是……欣儿可懂师父的意思?」
  少年诧异道:「师父如何得知徒儿到过青楼?」
  端木瑢予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
  端木欣自己事自己知,他虽到青楼可并未招妓,因此心中坦荡,在端木瑢予审视下也未觉心虚,只隐隐担心被师父看出自己隐瞒的心事。
  「习武之人五感最为灵觉,欣儿难道未嗅出身上气味有异平时?」他一字一句地斟酌:「若是不愿为师知道,日後须自己多加留意。此事为师往後也不会再提。」
  见端木瑢予似乎有些误会,端木欣不由皱眉,头疼地想著怎麽解释。
  今日出门本为散心,没想途中遇见一位友人被硬拉去青楼,但两人并未招妓,只是单纯地听几支曲子。
  可到那种地方,难免有女子自个儿贴来,端木欣虽然回房更过衣,身上还是多少残留了些脂粉味。
  端木欣沉吟半晌道:「师父,您也明白徒儿的出身,徒儿既明了那些女子卖笑的苦,又怎忍心再去糟蹋?只是被秦隼那不正经的家伙给强拉著去,徒儿推辞不过才……」
  端木欣根本不可能主动上青楼,最根本的原因当然是他压根儿不喜欢女子,无法从女子身上得到满足。何况他厌憎自己的出身,连带对秦楼楚馆也不愿踏足,又怎可能主动前往?
  但端木欣虽不喜女子,因为不堪的过往,对男子也不待见;偏偏他又暗暗倾慕眼前的端木瑢予,身与心相背,内心可谓矛盾至极。也因此才有昨日之举──对欲望既压抑,又渴望。
  端木瑢予没想会引动他自伤身世,心里一慌,牵住他的手歉疚道:「是师父误会你了,欣儿可否原谅师父?」
  忽然被握住手,端木欣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想抽回手,又贪恋不舍,最後仍是任由端木瑢予握著,垂头低声道:「是徒儿不是。本应坚辞不往,却仍是随他去了。」
  端木瑢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麽,只道:「欣儿别把师父刚刚说的话往心里去,师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徒儿知道。」
  端木欣心里好笑,朝夕相处三年,端木瑢予从未对他说过重话,他又怎会不明白他师父的温柔性情。
  他体贴端木瑢予的心思,遂转移话题道:「听梁叔说您今日找徒儿,不知是为了何事?」
  经他一提醒,端木瑢予方忆起昨日之事,不自觉抚著他的手展颜道:「还记得为师说过义父义母之事吗?他两位老人家半月後将回,到时为你引见两位高堂,可别馁怯。」
  端木欣闻言一愣,心中著实有些惴惴不安,探问道:「两位老人家是怎样的人?」
  对於曾经听闻却无缘得见的两位老人家,少年向来是满腹好奇,向往一见,可是真要见到面了,又担心自己会被厌恶──因为那是端木瑢予的义父母,是他师父所重视的亲人。如果不能被接纳,他害怕端木瑢予对他态度转变……不再与他亲近。
  并未察觉他不安的端木瑢予怀想起两位高堂,眉眼间笑意更盛,低沉柔和的嗓音也含了笑一般。
  「他们两位是奇人。义父为人不苟言笑不易亲近,但对义母却是千依百顺;义母为人宽容大度温和慈蔼,虽然有些……特立独行,但平易近人,」端木瑢予低笑道:「所以只要义母喜欢你,就不用怕义父摆脸色给你看,不用过於担心。」
  两人执手相谈许久,端木瑢予丝毫未觉一直握著对方的手有何不对,倒是端木欣手心发热,脸也微微红了。幸好日近黄昏,晕黄的光线打在两人身上,染得两人一身的暖黄,让少年脸上那微微红晕亦不甚明显。
                
        

  入夜,端木欣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索性起身提剑到後院练招。
  才比划几下,忽然一道细微破空声袭向少年後背──若有所觉的端木欣脚下轻挪,不慌不忙地反手格挡,铿然一声脆响,竟是恰恰将疾飞如电的暗器以剑脊挡下。
  那暗器被弹开後落到地上滚了几滚,却是颗随手可拾的小石子。
  端木欣虽遭暗袭,却理也不理,兀自又比划起剑招,揣摩剑意。
  可他不耐烦搭理,扔石子的人却不甘寂寞了。
  「诶诶,朋友远道而来,主人不倒履相迎也罢,竟还视若无睹冷落以对,莫非这就是府上待客之道?」
  一名布衣少年高踞在墙上连连叹息,可口中虽吐抱怨之语,脸上却是笑意盈盈,一双桃花眼玩味地俯视著端木欣。
  这少年看上去与端木欣一般年纪,面相犹带些许稚嫩,却已是风流相尽显;可想而知待其长成,三、五年後必惹碎诸多女子芳心。
  端木欣手上停了停,往墙头上的人瞟了一眼,态度甚为冷淡。
  「秦隼,你来干什麽?」
  那布衣少年即是白日拖著端木欣往青楼去的损友。
  秦隼抚掌笑道:「白日去青楼啥也没干,单单听几首曲子不嫌腻味?此时月上柳梢,方是前往大开眼界的好时机,是以特来邀端木兄同游。」
  「……你自去吧,我没你的好兴致。」
  端木欣敷衍两句,随即一心专注於剑──冷铁在朦胧淡月下寒芒闪烁,或扫荡,或疾刺,或横劈,一道道弧光、星星点点寒芒交织。虽不及其师气势迫人,亦隐含杀伐冷厉之气。
  秦隼拧了拧眉,听了他回答,似觉颇为扫兴。「我说兄弟,你是毛没长齐,还是有那龙阳之好?怎麽去个青楼你也三推四阻。」
  「随你怎麽说。」端木欣懒得与他费口舌。
  见他不搭理自己,秦隼坐在墙头百无聊赖盯著端木欣练剑,看他比划来比划去,久了不禁有些技痒。
  「呔!自己一个人比划有啥意思,不如兄弟陪你过过招!」
  他一边喊一边从墙头跃下,同时抽出腰间长剑挑向端木欣;後者见状也不退却,反持剑迎上──正好缺个人练手,何况来来去去就那几招变化,端木欣确实也感有些无趣。
  月下两道人影往来翩翩,纵横交错。双剑交击,连连发出锵鸣之响,激出点点星芒。
  端木欣剑走轻灵,进退腾挪如得夜色隐蔽形迹的墨鸦般忽隐忽现,令人捉摸不定;而与之对招的秦隼剑击却是如狂风扫叶、风云开阖,有别於端木剑路的轻灵洒脱,尽显狂霸之气。
  几番剑来剑往,秦隼的攻势多被端木欣所闪避,而後者的反击也被前者所格挡,竟是难分轩轾。
  一阵如织剑雨後,双方对视一眼,同时往後一跃收起剑式。
  秦隼流了一身大汗,通体毛孔似乎都舒张开来,感觉说不出的痛快,不由仰头哈哈大笑。
  「好!端木兄剑法又有精进,看来秦某也不能荒废了武功!」
  端木欣亦气息微喘,额渗薄汗。他瞟了秦隼一眼,嘴角微勾,也不言语,默默闭眼调息。
  秦隼情绪平复後,望著同龄的朋友,心中微微感慨。
  一年前两人比剑,端木欣百招内败於他剑下,如今却已与他势均力敌。他想起自己师父曾对端木欣如此评价:小端木虽天资不及你,起步亦晚於你,可他比你刻苦百倍,他日後成就必在你之上。
  ──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思及此处,秦隼好胜心起,暗下决心苦练武功。想他端木欣都能专心一志於剑上,秦隼不信自己就不能。
  两人一安静下来,後院只馀晚风飕飕,还有街上偶尔一声巡夜打更,显得幽静至极。
  正闭目调息的端木欣忽出声道:「秦隼,尊师今在何处?」
  秦隼眉一挑,嘻笑道:「原本老头子跟我要去九华山,不过那荒山僻野有啥好去的?所以我半道把他扔下了,谁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端木欣一脸似笑非笑。「原来如此。那我想尊师也该来到附近了。」
  他话声刚落,一道惊天咆哮由墙外传来,惊雷一般的怒吼劈得原来疏懒恣意的布衣少年一个激灵,笑脸发僵。
  「好你个秦小鬼!居然敢给老子溜号,等捉到你这混小子看老子怎麽整治你!」
  秦隼心中大骇,才不过三、五日,怎麽这次老头子这麽快便寻来?又想起端木欣刚刚所言,僵脸急问:「是你给老头子通风报信?!」
  端木欣笑笑摇头。「我哪有那能耐?只是白日你偕我去了青楼,回来家师问起,顺道就提起了你。」
  秦隼闻言脸色发绿。说起来他跟端木欣认识,也是由於端木瑢予与他师父江南涛是忘年之交,平日自有特殊的书信往来管道;端木欣告诉他师父,等同於跟秦隼的师父江南涛说:速来,令徒在此。
  尤其他带端木欣去青楼一事,端木瑢予对著爱徒虽未有不满之色,心里却别有计较;端木欣前脚方走,他回头便书信一封传与好友,是故江南涛来得如此之快。
  可秦隼虽知是被这师徒俩联手给害了,却苦於其师追赶甚急。他匆匆问了一句得了答案,也来不及再说什麽,低咒一声飞身上房,身形几个起落,如游鱼脱钩一去不返。
  端木欣揣手等在原地,果然不过数息,一道高瘦身影飞落在前。
  来者年近五旬,发丝斑驳,目如铜铃,面相凶恶,扫视周遭一眼,瞪住眼前的少年悻悻问道:「小端木,我那不成才的徒弟刚刚可是来过了?看见那小混帐往哪去没有?」
  端木欣熟知这位前辈明快作风,也不多话,伸臂一指,眨眼面前便没了老前辈的踪影,耳边却还回盪那如洪钟般的声音:「小端木,下回老夫再来找你跟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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