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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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父子-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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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莫如剑锋仍丝豪不动得抵住萧毅,语调波澜不惊,“家师是不是你杀的!”
  “哼!”萧毅纵横江湖几十年,何曾这样被人挟持着问话,心下愤然目视远方。
  “你说过我只要胜了你的剑,你就将家师的遗言转告,前辈不会食言吧。”莫如厉声道,剑尖向内逼近半寸,冰凉的剑头已刺破衣衫,顶在胸膛之上。
  彰然的逼供!
  萧毅皱着眉,这小子竟敢用剑抵着老子,果然不是啥好东西,怪不得老二要揍他,正待开口骂人,突闻一声断喝:
  “住手!”一条黑影扑向莫如的剑。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萧倬凡竟然打着喷嚏从空而降。
  莫如闻声剑锋不由自主一抖,堪堪划破萧毅身体,鲜血顿时印上麻布灰衫上。
  “爹!”见父亲受伤,萧倬凡痛呼一声,转过身怒视着又想挺剑便刺的儿子。
  “刺啊,往这儿来!”倬凡一把扯开自己的前襟,露出结实的胸膛。
  萧倬凡又上前一步,裸 露的胸膛逼近莫如手中那把挂着父亲血渍的银剑。
  莫如紧张得后退半步,软剑却依然平举着,剑尖却有些打晃。
  一只大手毫不讲理得将莫如手中的剑一把夺走扔得远远地,上前一脚把他踹倒在雪地上,莫如赶紧运气护住周身要害,不敢还手,防守总可以吧。
  “萧莫如你疯了,他是你爷爷,你怎么敢跟他动手!”这种忤逆的大罪打死都是活该,萧倬凡刚想抡起大巴掌扇莫如,想想总算没酿成惨剧,多日来悬着的心猛然放下,看着儿子消瘦的面容一时欢喜多于生气,慢慢将巴掌放下。
  萧毅也不出声,站在一旁看热闹。
  “你让开,我说过了不是你儿子!”莫如咬牙站起身,嘴里继续强硬。
  倬凡瞥着莫如,臭小子,给你台阶你还不下,讨打啊!
  看来今天要不揍你一顿,还真交代不过去
  萧倬凡四下寻摸,一把将雪人手上的扁担抄到手里,瞪着面前的少年,“你再说一遍!”
  见爹爹堪堪赶到,莫如早已放弃杀萧毅的念头,只是还不想让萧毅这么快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自己成了他儿子的儿子,那些要紧的问题怎好再逼问,于是一口咬定“再说一遍又如何:我不是你儿子”
  话音未落,又被一扁担拍倒在雪地上。萧倬凡这下真生气了,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倔!不是我儿子你肯这么老实挺给我打!
  “叫你嘴硬!”又一扁担抡下
  “我,不是你儿子”莫如的声音越来越轻,明显没有底气。
  “让你再说!让你再说!”萧倬凡本想给老爹演场苦肉计,却被莫如几句话勾得火气,发泄般抡着扁担,无序得抽在莫如背上、腰上、臀上,莫如身后又渐渐殷出淡红色。
  莫如抱住头,在雪地里来回滚着躲避凶狠的扁担,却不敢吭声
  “住手,老子还没死呢,”萧毅实在看不下去,大吼一声。
  萧倬凡突然想起身边还站着这么一位,大骂自己糊涂的同时忙扔了扁担双膝跪倒:“爹,孩儿”
  萧毅目中冰冷,“谁是你爹,滚!”一边扶起莫如,见莫如冰冷的手紧紧压着肋骨,不用问,又被这混蛋伤到了。
  伤处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被他的臭脚踢到,萧毅越想越气,一脚蹬在倬凡身上,踢得他连滚带爬翻腾出去好远,满身粘了白雪,倬凡也顾不得去拍,爬起来立刻老老实实跪好,颤声道:“爹爹息怒。”
  莫如见此状心中不忍,挣了挣扭过头想去搀扶却被萧毅紧紧揽住,“你欠揍啊,我不是他爹,他也不是你爹,他爱跪就让他跪去,你心疼个屁!”
  无语
  眼看着莫如被父亲搀进小屋,倬凡想跟过去,斗争了半天却又不敢动。
  倬云含笑着走到近前,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低声道:“老二,老爷子很喜欢你儿子,你坚持住,有希望!”说罢赶紧丢下倬凡跟进房间伺候去了。
 

冰雪消融


  小屋中萧毅解开衣衫,硬朗的胸口被剑锋划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创口不深血已经凝住。
  倬云递过药膏,萧毅随意得涂抹一下又穿上衣衫,只是看着衣服上那个破洞心疼不已,指着规矩立在一旁的莫如道,“瞧你干的好事,一会儿替我补好。”
  “哦。”莫如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件破旧的衣衫,满心不乐意得答应一声。
  萧毅温和得拍着床岸,“如儿,过来我看看你伤哪儿了?”
  倬云走过去笑着推了莫如一把,“去啊,让爷爷给看看。”他特意着重“爷爷”二字,好让莫如尽快进入角色。
  闻此言莫如不由一愣,师仇尚未了结,这么快就要认“爷爷”了吗?
  莫如扬起头皱眉道,“还望前辈先告知家师的遗言!”
  一声“前辈”喊得萧毅眯起了眼,倬云的冷汗直冒,这拧小子啊。
  莫如却无畏得直视着萧毅,手中无剑,目中有剑,盯得萧毅浑身上下不舒服。
  “你老子就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萧毅冷冷问,无名火腾得升起,眼看要烧到萧倬凡屁股上去了。
  “请前辈莫要牵扯家父,在家父心中,您一直是他最尊崇的人,更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象您这样的一代宗师断不会言而无信、欺瞒一个晚生后辈的,是吧?”莫如咄咄逼人得反问道。
  萧毅鹰隼一般的目光与莫如视死如归的目光对视着,互不妥协。 
  倬云急的手心都是汗,莫如啊,你怎么敢和爷爷这么说话,唉
  半晌,萧毅终于先“哼”了一声“好,很好。”扭过头冲着门外一指“老大,你先出去,滚远点。”
  “是。”倬云嘴里答应着,眼睛却不安得望向莫如,脚下踌躇。
  “要老子给你开门吗?”萧毅咆哮道。
  “倬云不敢!”
  萧倬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小屋,关紧房门,叹了口气。
  看了看跪在雪地上纹丝不动的萧倬凡,慢慢走了过去。
  “大哥,里面怎么样?”
  “你儿子跟你老子叫板呢。”萧倬云强掩内心的不安,轻描淡写得说了一句。
  萧倬凡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混小子,真气人,白指望他了!”
  “你儿子还真有种!”倬云突然赞道,“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敢跟老爷子对骂的人。”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萧倬凡哭笑不得。
  
  小屋里萧毅从怀里摸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啪”得一声丢在桌上,“自己看!”说完径自去倒了杯茶,扭过头不去看他。
  莫如迟疑着看向桌面,黄褐色的信封写满岁月的痕迹,加上保存不善,封面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他向前迈了两步,才看清封上的字样竟写着:“莫如亲启”。
  扑上前一把捧起信封,这字迹太过熟悉了,是师父惯用的“瘦金体”。
  “这是,家师给我的?”莫如抬起头轻声问。
  “哼!”萧毅默认了。
  莫如抖着手拆开信封,一封洋洋洒洒数千言的信呈现在眼前,刚看了前两句,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如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师父已经不在了。很多事本想当面告诉你,但恐怕来不及了,是师父对不起你”
  看完这封迟来的信,莫如已是泪流满面,他转过身伏在门上强忍着悲痛默默流泪,身体一抽一抽不住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师父竟然牺牲自己的性命成全自己的武术造诣
  师父竟然放弃最后的一点生命、不顾他最在乎的尊严低声下气去求萧毅,只是为自己换来天下第一的剑法和强大的依靠。
  而一切都给了他的师父对他唯一的希望只是“如儿,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快乐得生活着!”
  莫如哭得有些虚脱。
  “如儿,过来!”萧毅心疼得看着孩子,“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来找你的。”
  莫如回过头,扑跪到萧毅身前,伏在他腿上继续痛哭,萧毅抚着他柔顺的黑发,想起小杨的英年早逝,也忍不住哀叹连连。
  “哭吧,痛痛快快哭出来就好了。”
  “师父~~”莫如再也忍不住喊出声
  
  寂静无声得小屋里忽然传出莫如的惨呼,门外的兄弟二人惊得面面相觑。
  “支呀”一声门突然开了,莫如有些站立不稳得走出来,失魂落魄得在雪地上捡起那把被萧倬凡丢开的银剑,往山崖走去。
  “莫如”萧倬凡惊呼,站起来就要去拦阻儿子,却被萧倬云一把拉住。
  “别急”倬云低声道,“如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且看看他要做什么。” 
  山崖深不见底,一群乌鸦盘旋在上空,饥饿得“呱呱”叫着,在雪地上寻找着稀少的食物。
  白雪掩盖了一切,明明就在雪下的食物,却偏偏因为一层薄雪的阻隔而无法找到;就如同真相一般,只有当恩怨消融时才发现,其实掩盖一切的只是一层透明的、一触即化的水
  莫如慢慢跪下,颤抖着发白的双手在地上拢着雪,冰凉的雪激得双手通红发紫,他却心无旁鹜、不知寒冷得继续堆着,紧紧拍实,冰渣划破了手指也浑然不觉,听凭鲜红的血一滴滴染在晶莹的雪丘上,艳丽而妖娆。
  就用自己的血祭奠师父吧,师父本是为了他而死的。
  默默将那柄为仇恨而生的银剑深深插入雪冢, 叩头、叩头、再叩头。
  师父,你放心把,如儿已明白了您的苦心。
  您放心得去吧。
  回过头,脸上虽还挂着泪水,莫如已露出微笑。
  眼睛四处看着,“小林子。”
  “公子,”人家家务事自己搅合在里面多有不便,林峰在一旁躲了很久,直到公子召唤才从树丛中闪出。
  “你先下山去找南宫父子,让我们的人分作两路,一路先赶去云南萧家待命,一路等在山下和南宫家的汇合。”莫如声音有些嘶哑。
  “是,那你呢?”
  莫如侧目看着老老实实跪着的父亲,淡淡笑了,“恐怕还要耽误一点时间,你先去吧。”
  “那萧毅他”
  “都过去了。”莫如呆望着那个剑冢,满含深意得点了点头。
  
 
三代同堂


  “爹,如儿混账,惹爹爹生气了。”莫如把林峰支走后,走到萧倬凡身后跪倒。
  “谁是你爹!”萧倬凡现学现卖,眼睛瞥向别处。
  “都是儿子的不是,”莫如向前跪爬半步,“爹您快起来吧,膝盖上的伤还没大好呢,经不住这样折腾。”心疼得看着父亲的双腿浸在雪中,周围一圈冰雪被体温捂热化成水又结成冰,腿都冻在冰里,莫如伸手去搀,萧倬凡却推开了他的手。
  一方面,他要给儿子做个表率,以身作则教育他如何做个规矩的萧家子孙;另一方面,老头子没让自己起来,他还真不敢起来,免得功亏一篑。
  莫如拧不过父亲,只好无奈得跪在父亲身后,陪着。
  “你腰上 怎么了?有伤?” 突然倬凡侧过头问。
  莫如一阵慌乱,“哦,没什么,旧伤了。”刚才一通折腾,伤口也没空处理,被父亲一说,顿觉生疼难耐。
  “比武时弄伤的?”
  “哦”莫如胡乱答应着。
  “别这儿冻着了,去找你伯伯上些药,去啊。”倬凡平和得说道。
  温暖来得太突然,莫如反而有些愣住了。
  “小伤不碍的。”他笑了笑隔过尴尬,对倬凡道:“那个那个萧前辈又没让您跪着,冰天雪地您何必”
  话没说完脑袋被萧倬凡敲了一记:“什么萧前辈,他是你爷爷。”
  莫如不情愿得揉着脑袋,压低声音道:“他可没让我叫爷爷,他说要收我当关门弟子,刚才让我叫他师父呢。”
  一句话,惊得萧倬凡瞪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什么,你 当他弟子?那 ”那莫如岂不成了自己的师弟,也就是说父亲摆明了态度不要自己了。
  “你,没答应吧。”倬凡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这也是我师父的意思”莫如拖着长音,定定得看着父亲。
  “如儿”萧倬凡转过身,双手搭在儿子肩膀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我”
  看着父亲着急的样子,莫如不忍道:“爹爹,只求您原谅如儿这次的不肖,您和前辈的过结如儿自有办法,您听我说。”
  莫如凑近父亲的耳朵,如此这样。
  
  萧毅在房间里转了几十个圈,从窗缝里向外瞄了一眼,转身对长子说:“让如儿进来,他身上的伤经不得冻。”
  “那倬凡呢。”倬云乍着胆子问。
  “放肆,要我说第二遍吗?”萧毅火大。
  “我知道,可是倬凡不进来,如儿怎么会丢下父亲在外。”
  “你这是要挟我吗?”萧毅的语气已经不再那么生硬,透过窗缝再往外看,忽然“嗯?”一声轻噫,砰得推开窗,窗檐上的积雪乱蓬蓬落进房间,仿佛又下雪一般。门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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