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白卉在意傅祁佑怎么称呼齐莞,反正来了这岛上,那些渔民也没那么讲究礼节,只是那傅祁佑在跟齐莞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腼腆害羞的样子,看着齐莞的眼神着实不一样些,何况如今齐莞和赵言钰还在冷战中,难怪白卉她们会紧张了些。
齐莞却心无旁骛,一心只在欣赏山顶风光。
给妈祖娘娘上香之后,她们来到妈祖庙的后园,远眺南澳岛之外的海上风光。
“少夫人,您看,那边还有个小岛呢。”沉香指着东面远处的一座绿洲,对齐莞说道。
“那小岛应该只是荒岛,不见有人烟。”殷姑姑道。
齐莞点了点头,“或许那荒岛上有珍贵的药材呢。”
“少夫人莫不是想到那小岛上去?”沉香问。
“倒是有这个想法……”
“大人,冯老板又来了,您见还是不见呢?”福生走进书房,低声对正在看信笺的赵言钰说道。
赵言钰只穿了一件青色直缀,肩膀上的纱布还没拆下来,不过脸色如常,根本不像外面所传言的,以为赵言钰重伤,连床榻都下不了。
“既已经闭门谢客,自然是不见。”赵言钰淡淡地说道。
福生应了一声,出去谢客。
书房里除了赵言钰,还有方亭,他默默地在一旁整理密函,在福生走出书房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大人,冯展贤似乎不死心,几乎天天来找您。”方亭道。
赵言钰仲了个懒腰,揉了揉包扎纱布的肩膀,“这纱布也差不多该拆下来了。”
方亭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叶该回来了,也是时候去见一见方景升了。”赵言钰含笑说道。
“大人,那李大人和冯老板……”这几天,总督李再生几乎天天派人来询问赵言钰的伤势,无非就是为了开标的日子和结果能够赶紧定下来。
这几天,赵言钰也收到京都那边传来的消息,四皇子和慕容家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已经派人到南越来,只是究竟是派谁过来,他们还不知道而已。
四皇子的意思,是要将运送漕粮的生意交给冯家,将冯家彻底变成皇商,可冯家却被四皇子和慕容贵妃掌握在手里,这点就为陛下不喜了,既然是皇商,自然是要以皇上的意思为尊,怎么能是一个皇子的争权工具?
至于白家……既然陆贤妃插手进去,自然也是废棋了。
如今能真正利用的只有方家了。
皇上想要掌控南越这边的经济,他更想要利用漕运为将来谋划,虽然他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不管是为了辅助六皇子,还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他都必须亲自将方家掌握在手里。
至于方家是不是真的和三十五年前的海盗有关,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大人。”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赵言钰眼睛微亮,“进来。”
是苏叶回来了。
“如何?”方亭比赵言钰还要紧张,在苏叶刚走进来的时候,就迎了上去,急声问道。
他算是半个方家的人,听说方家和海盗有关,自是比旁人更加着紧,此事可非同小可,万一证实了,说不定整个方家就完了。
苏叶清楚方亭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拱手跟赵言钰一礼,“大人。”
“和冯家有关系?”赵言钰缓缓坐直身子,拿起茶盅喝了一口茶。
“方家的确是靠海上营生起家的,多半是走私运货……和三十五年前官银被截并没有直接关系,只是当年方家曾经为那些海盗运送过货物,最后一趟运送私货就是在三十五年前,在官银被截之后,后来,那些海盗销声匿迹,方家也不在做走私生意,而是在南越城正经当起船商……”苏叶说道,这都是他这些天查来的消息,之前查不到,是因为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
“如果没料错的话,当年方家走的最后一批私货,就是那些官银了。”苏叶说。
赵言钰凝眉沉思,低声说,“十万万两的官银……凭方家是不可能吞得下去,而且真的全被方家吞了,当年那些海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出现?方家运送的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还在那些海盗手里。”
方亭和苏叶同时脱口而出,“冯家!”
第二百五十一章合作
眼见天色渐晚,齐莞虽想欣赏这海上落日,却也知道在这地不熟的地方要万事小心,主仆四人刚从山顶下来,便见到岳大爷迎面走来。
似是没想到这时候还会在这里见到齐莞,岳大爷怔了一下,以为齐莞这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肯定不愿意攀爬到山顶的,“小丫头这时候才下山啊。”
白卉笑着回道,“我们少夫人听说妈祖娘娘灵验,特地去上了一炷香,没想被风景所迷,这才逗留了些时候,岳大爷,您怎么这时候上山?天色可要暗下来了。”
“呵呵,已经习惯每日这时候去给妈祖娘娘上香,倒不觉得什么,你们仔细看路,天黑了夜路不好走。”岳大爷笑呵呵地说道。
齐莞道了谢,便与岳大爷错肩离开。
走了好一段路,已经见到傅家的别院了,殷姑姑才开口说道,“少夫人不觉这岳大爷很奇怪么?怎么会有人在这时候去给妈祖娘娘上香的,而且他以为老人家天色都要看不见了,怎么上山都没子孙相陪。”
“听说岳大爷是孤寡之人,膝下没有子女。”沉香道。
“山顶又不是只有岳大爷一人,我们不必操心太多。”齐莞低声说道,眼睛却往早些时候看见的荒岛看去,“这两日我们过去那荒岛一趟吧。”
沉香心中疑惑,“山顶还有谁?我们方才下山的时候,不是没有其他香客了么?”
齐莞睨了她一眼,淡笑不语。
傅祁佑和他两个侍卫此时必定还在山顶,只是他们究竟在那里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别院之后,齐莞回了屋里梳洗一番,神情气爽,这才去给齐老太爷请安。
看着丝毫不受赵言钰受重伤的传言影响的孙女,齐老太爷捋须取笑道“看来你对那小子是真的死心了,就算他亲自到这里来接你,你也不会再跟他走的吧。”
齐莞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看着几上的棋盘,“祖父怎么这样说?难道我表现的就那么凉薄?”
“听到他受伤之后,你明显笑容多了。”齐老太爷道。
“嗯,或许是觉得他自作自受。”齐莞嘴角轻扬,好像真的心情不错。
齐老太爷哈哈大笑,“那小子有了这次教训,下次定不敢在惹你生气了说起来,你这脾气跟你祖母真像,不过你祖母就算是闹小性子了,也不会不管不顾地离家出走,你这是学谁的?”
“祖父以前怎么惹了祖母不高兴?”齐莞好奇地问,在她记忆中,祖母是个很温婉可亲的人,从来没见过她生气或跟老太爷不高兴的。
“我揍你三叔的时候就把她惹得不高兴了。”好像陷入某种美好的回忆中,齐老太爷的面色柔缓下来,经过岁月洗礼显得沧桑睿智的眸色泛着温柔的笑意。
齐莞撑着下颌看着齐老太爷说道,“这么说,三叔是被你揍了,所以才离开家里这么就都没回来吗?”齐老太爷瞪了她一眼,“我看起来会随便揍人吗?”
“那三叔怎么不回家?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记三叔长什么样子了。”齐莞道。
“应该是快回来了。”老太爷似想到什么,脸上的柔情一收,沉重起来。
齐莞对那位三叔的去向早就有所怀疑,如今听老太爷这么说,更觉得疑惑如果没猜错……
三叔并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奉命去办事了吧。
赵言钰也曾经莫名其妙-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还跟老太爷密聊了许久,说不定他知道三叔的下落。
“你今日出去了,觉得这里如何?”齐老太爷轻轻摇头,不欲在说这个话题。
齐莞执起白子放入棋盘柔声说道,“这里的渔民都是渔民。”
“就算不是渔民,看起来也很像渔民。”顿了一下,她又笑着道。
“能够隐姓埋名在这岛上生活这么多年,让人看不出来真正的身份,也可见这些人的耐性,是不是改过自新且另当别论,如果只是……”齐老太爷的声音低了下来,低眸看着棋盘,“听说言钰那边也有线索了,不知查出了什么。”
齐莞皱了皱眉,“难道这里真的有海盗……”
冯家在南越城是经商的百年世家,在朝廷的注意力还没放在南越城的时候,冯家已经在这里发家生根,方家在南越城的历史没有那么长久,所以方家是依靠什么发家,只要认真查一查就知道了,至于冯家,却从来没人去探究过。
“冯家在南越城财雄势大,可算是富甲天下,但南越城在先帝没有下令开通海运之前,只是一个荒芜的城镇,冯家除了靠水上营生,否则怎么发家?不过是南越城一个小商贾,哪里有如今这样雄厚的财力。”苏叶说道。
亭同意地点头,“没错,冯家是最近这几十年才渐渐为人所知当得知南越城有个冯家的时候,冯家已经将整个南越城的经济都掌握在手里,如今只要我们动了冯家,只怕南越城的百姓生活都会受影响。”
“三十五年前……”赵言钰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敛目沉思,方家是靠走私运货发家,很巧的是三十五年前蘀海盗运了一批官银,显然这批官银最后是被白家私吞了,那么,方家是在之前就知道这是那批见不得光的官银所以才私吞,还是在之后才知道的?那些海盗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要指定白家运官银?
“冯家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商贾,怎么可能查到方家三十五年前的事,连朝廷的暗卫都查不出来。”苏叶道。
赵言钰笑了笑,“不管冯家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恐怕连京都那边的都不知道,苏叶,散发消息回京都,就说冯家跟三十五年前的事情有关,尽量别惊动到宫里,只让某些人知道就行了。”
“是,大人。”
“方亭,你与我去见见方景升吧。”赵言钰说。
早在得知方家跟三十五年前的海盗有关之后,赵言钰就一直想见见这位方家的新当家了。
旁晚,在江边的画舫上,方景升见到据说被刺客重伤,至今依旧闭门谢客的赵言钰,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没料到人人想要求见的小赵大人竟然会出现在他的时常出现的画舫里。
“方当家,冒昧相见,还请见谅。”赵言钰手上舀着一个洁白如杯胎玉薄如婵翅酒杯,笑眯眯地看着方景升。
好像没听说赵言钰已经出门了……方景升想着,然后看着赵言钰浅笑温润的脸庞,猛地一震,这人根本不像受了重伤!
“能够与小赵大人共饮一杯,是草民的荣幸才是。”脑海里已经千回百转想了不少赵言钰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方景升压下心中的震惊,行了一礼之后,在赵言钰对面坐下。
“方当家,请。”赵言钰亲自给方景升倒了一杯酒。
“不敢不敢。”方景升回礼,抬眼看了看赵言钰,“小赵大人重伤未愈,竟有这等闲情,草民真是佩服。”
赵言钰却懒得与他兜圈子,笑着说,“今日,我是为了方当家而来的。”
方景升惊愕,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跟赵言钰别说是交情了,就是见面的次数也少之又少,因为冯家的压制,他方家根本没可能去争那漕运,所以他再怎么不服气,都只能忍着,哪里会主动去讨好赵言钰,可今日……
“方当家,我们长话短说,不知方家对朝廷这次的运送漕粮生意可有兴趣?”赵言钰像是没看到方景升的震惊,自顾地问着。
“小赵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方景升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赵言钰比他年少几近十岁,可他竟看不透这个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赵言钰含笑说,“方家为什么放着这么诱人的肥肉不吃,无非就是因为冯家的压制,以你们两家的势力和财力,方家放手跟冯家争上一争未必不可能,方当家,何惧冯家?”
何惧冯家?方景升此时已经不是震惊可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几乎可肯定,眼前这个小赵大人是什么都知道了。
冷汗沁出额头,他努力想着该怎么回答赵言钰。
“小赵大人说笑了,不过是方家对漕运没有兴趣,怎么会是惧怕冯家。”方景升呵呵笑道。
“是么?”赵言钰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嘴角微微翘起,“本官还以为,是方当家害怕当年之事被冯家揭穿,所以才处处忍让冯家。”
方景升大惊失色,瞠大眼看着赵言钰。
“方当家大可放心,今日我既来见你,便不会将当年的事说出来,但接下来该怎么做,方当家应该要清楚才是。”赵言钰笑着说。
“你……你是如何得知……”方景升冷汗淋淋,猛地想起澄柳,“是那个贱女人!”
“本官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道方当家想要整个方家就这样被冯家威胁吗?”赵言钰淡淡地问,“朝廷需要的是忠心爱国的皇商,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百年世家。”
这么说,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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