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心中暗叹,还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耍什么小心眼的。
“杨姐姐放心,等到了京都,杨大将军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不必当什么继室,嫁过去就得当家主母了。”齐莞笑着说,心里鄙夷地想,既然宁愿死都不愿做继室,为何却要害死她的母亲,成为她的继母?
杨君柔含羞地低下头,“我可不敢想那么多,能有个安身之处,我已心满意足。”
陆氏低声安慰她,齐莞只是笑了笑默然。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下一个驿站,陆氏交代杨君柔好好休息,莫要想太多了,杨君柔轻声答是,再一次表达了对陆氏的感激。
齐莞这一天对杨君柔一直虚伪应对,根本没能放松心情的时候,如今终于不用见到她,心情好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回房之后没多久,关朗就来找她了,还顺便给她带了一直烧乳鸽。
“好像每去到一个地方,大师兄都能找到好吃的东西。”齐莞闻着烧乳鸽的香味,笑着说道。
关朗挠了挠额头,笑呵呵地说,“我爹常说我是个吃货,吃货的人生就是到处品尝美食,人活在世上,不好好享受美食,岂不是白活一场。”
齐莞有些羡慕地看着他,“像大师兄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真好。”
“别说得好像你就很多烦恼似的,还是个小姑娘呢。”关朗眼中充满师兄对师妹的宠溺,在他看来,做人不应该有那么多操心的事情,就那么几十年可以活着,不开开心心的怎么对得起自己?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烦恼有时候也会自己找上你。”齐莞不太擅长跟别人说自己的心事,即使是面对关朗,她也只是浅浅而笑。
“你是说那个杨君柔?”关朗皱眉问道。
有时候大大咧咧的人,心思有时却比旁人还细腻些。
“大师兄怎么觉得她是烦恼?”齐莞诧异地问,她表现得很明显吗?不可能,她明明一路上对杨君柔是笑脸相对,甚至还挺热情的。
关朗皱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感觉你今天不一样。”
“大师兄,你觉得杨姑娘如何呢?”齐莞轻声问道,今天中午打尖的时候,关朗和杨君柔也有交谈了两句,她想知道,在别人眼里,杨君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应该不是什么大坏人吧,看起来娇滴滴的。”关朗呵呵笑道,“不过,我娘说,漂亮的女子都不能相信,所以不管杨君柔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能相信。”
齐莞开玩笑地问,“那大师兄相信我吗?”
“那当然相信,怎么会不相信我吗?”关朗认真地说。
“难道大师兄觉得我不漂亮,所以才觉得我可相信?”齐莞笑着问,虽然关朗这个论调有点过于绝对,也太武断了,但的确……杨君柔不是个能相信的女子。
关朗的脑子好像一下子没转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齐莞,好一会儿才叫道,“小师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你是小师妹!”
齐莞露出伤心的神情,“难道不是女子?”
“啊!”关朗快要揪头发了,突然觉得小师妹的问题怎么那么刁钻,要是家里那位妹妹,他哪里需要动脑子去想这些奇怪的问题,两人早用拳头解决问题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噗!”齐莞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和你开玩笑呢。”
关朗松了一口气,满脸委屈,“小师妹,你怎么跟言钰那臭小子一样,问的问题真是复杂得莫名其妙!”
她和赵言钰一样?怎么可能,赵言钰那是一头成精的千年狐狸,她哪能跟他比。
“大师兄,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休息,也快些回去歇着吧。”齐莞感激地看着关朗,知道他来找她其实是来关心她。
心中微暖,可她心中的担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除去的。
“被你看出来了?”关朗嘿嘿一笑。
齐莞笑道,“要不,大师兄就在这里用晚膳了。”
“不了,我还要出去……”关朗顿了一下,“去看一下关家的铺子,顺便和掌柜去喝一杯。”
齐莞笑着将关朗送出门外,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秀眉一蹙,又松开了。
她不知道关朗是不是如外表所表现的那般心思纯白,但她愿意相信,关朗就是一个值得相信的大师兄。
她曾经满腹心机,除了算计陷害就是利用别人,大概就是这样的习惯了,所以认为别人也是这样的人。
这样以己度人的想法很不好!
齐莞叫来白卉,让她把烧乳鸽送半只去给陆氏,吃过晚膳之后,她本想到外面庭院散步消食,可听说杨君柔在外面抚琴,便不愿意出去了,索性在屋里看书,学习针灸。
师父给她送了一大箱的医书,她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看完的。
如此,又过了一天,他们终于看到京都庄严神圣的城门,齐莞想要接下来要面对的哪些人,心中只有无奈得叹息。
马车还没有进城门,便有杨家的管家来接杨君柔,和陆氏约了过几日登门道谢之后,杨君柔变带着丫环跟随那管家离开了。
“娘,我们回来了!”马车慢慢地驶进城门,齐莞本来喧嚣的心沉静下来,露出谈谈的微笑,对陆氏说道。
第五十七章到家了(三更)
关朗进了城门没多久,就过来跟齐莞和陆氏告辞,他虽然是齐莞的大师兄,但不可能跟着去齐家落脚,关家在京都有落脚点,何况他主要目的是来找赵言钰的。
齐莞并没有问他,赵言钰如今在什么地方,更没问为何要提前到京都来,她想,赵言钰做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她不想知道太多。
这一路来,陆氏对这个开朗可爱的少年很是喜欢,叮嘱他以后要多到齐家作客,才与他分别。
京都的地域格局和其他城不一样,如果从高处往下看,京都的主要区域呈田字型,从城门进来之后,沿着望京大街一直向前,会看到红墙黄瓦,气势磅礴的皇宫,齐莞坐在马车里,只是撩起窗帘往前看去,仿佛看到散发着权力金色光芒的宫殿。
齐家,就在北华巷,离皇宫很近。
北华巷只有齐家一处大宅,齐家大宅占地极为广阔,这是齐家历代祖宗积累下来的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夫人,大姑娘,到了。”从城门进来,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齐家的大门外面。
带着一种浓厚沧桑岁月的广亮大门上,是黑漆门匾,上面有弘劲有力的两个字,齐府!
齐莞朝陆氏看了过去,她知道只有回到这里,她和母亲都会变得不一样,虽然外面上看不起来,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母亲身上那种威严似乎凌厉了几分。
夏竹先下车,摆好了脚凳,这才将车帘打了起来。
早已经守候在门外的李妈妈赶紧过来,亲自扶着陆氏的胳膊下来,圆润白皙的脸庞露出欣喜的笑容,“夫人,您回来了!”
“夫人,大姑娘!”李妈妈身后的丫环都矮下身子,给这位终于归来的当家主母行礼。
陆氏望了望李妈妈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久别后的激动,会心一笑,又看向众人,“都起来吧。”
“夫人,您回来就好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齐管家走上前,给陆氏行了一礼,不拘言笑的脸庞好不容易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不在的这些天,辛苦你们了。”陆氏意味深长地看李妈妈和齐管家一眼,低声说道。
李妈妈和齐管家同时低下头,“奴才不敢担夫人的辛苦。”
陆氏又看了门前的下人们一眼,轻轻挑眉,“老爷今天回来了吗?”
李妈妈回答,“老爷在老太爷屋里,知道夫人您今天回来,特意提早在家里了。”
“我们去给你父亲和祖父请安吧!”陆氏侧头对齐莞说,然后吩咐众人将车上的行李小心搬回上房。
不知为什么,站在齐家的大门外,齐莞油然而生出陌生的感觉,她的记忆中,已有十年不曾踏入这个家门了,如今,她又要在这个曾经让她深恶痛绝的地方继续生活了。
她的心很平静,已经没有那股强烈的恨意,在这里所有人死在她的设计中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恨了,恨不能让她改变她和母亲的命运,她如今需要的不再是仇恨,二而是改变的勇气,是对抗命运的手段。
只有让心灵平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迎接不可避免的坎坷。
齐莞一边沉默地想着,一边扶着陆氏的手走上台阶,夏竹和迎荷她们紧随在身后,而陆氏另外两个贴身丫环则留下帮忙打点行李。
不止是她自己,连夏竹和迎荷她们,在回到这个百年世家的本家之后,都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了。
进了广亮的大门后的第一道院子,南面有一排朝北的房屋,是倒座,齐家的少爷的书塾就设在这里,齐莞只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第二道院的垂花门前,已经停了两辆青釉轿车,几个粗使婆子见了陆氏走来,急忙矮下身子行礼,“夫人,大姑娘。”
齐老太爷自从老妇人过世之后,便从上房搬了出来,住到宅院后面的一个比较幽静的小院,亲自改名为隐苑。
对于这位祖父,齐莞印象极为深刻,当初她被祖母养在身边的时候,时常会见到祖父和祖母拌嘴,两个老夫老妻,却经常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可是,不管是闹什么别扭,两位老人转身之后就会忘记,他们的感情之深厚,齐莞是最清楚的。
大概只有齐莞最清楚,老太爷是因为太思念祖母了,所以才会搬到隐苑的!
齐莞清楚,即使老太爷住到隐苑,看起来与世隔绝,不理世事的样子,其实在齐家乃至整个朝廷,都还有不小的影响力。
上一世若不是祖父病逝,她也不会被杨君柔逼到那个地步的!
在齐莞的回忆中,青釉轿车已经来到隐苑的院门外。
“奴婢见过大夫人,大夫人可总算是盼回来了,家里每个人都念着您呢。”出来相迎的是齐老太爷屋里的丫环绿枝,笑盈盈地给陆氏行了个礼,又将目光落在齐莞脸上,“大姑娘又长高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齐莞眼角微湿,想起那位曾经悉心教导自己的祖母,绿枝是祖母身边的贴身丫环,以前总是给她梳小角的,可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丫环,“绿枝姐姐,久不见面,你的嘴儿也越来越甜了。”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绿枝急忙侧身让开,“大夫人,大姑娘还是赶紧的,老太爷从早上就一直念着你们呢。”
陆氏和齐莞进了院门,往正屋走去。
“哟,大嫂回来了!”门帘微动,走出一个身形微微发福的女子,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光景,脸长唇薄,妆容浓厚,声音略显粗哑,是齐家的二夫人,汪氏。
“二弟妹。”陆氏端雅一笑。
齐莞低眉敛目,乖巧的行了一礼。“二婶娘。”
“快,快进来!”汪氏笑着,“还想亲自出去接大嫂你呢,没想到你就到了。”
屋里光线明亮,一眼就看清坐在首位的齐老太爷抬头望着她们,眼底含着一抹慈祥的淡笑,已经被岁月洗刷过的脸庞布满了皱纹,却掩盖不了他依旧威严的气场。坐在齐老太爷的下首是齐正匡,他身后站了几位齐莞的兄弟姐妹。
齐莞的视线在齐茹脸上一扫而过,毫无意外在她脸上看到忿恨的神情。
“父亲,媳妇回来了,这一年没能在您跟前服侍请安,媳妇愧疚于心,谢谢父亲的宽宏大量,媳妇……”陆氏一想到这位公爹对自己的宽容,心中感激,如果不是齐老太爷同意,她又怎么能在锦州城生活了一年之久。
齐老太爷抬手阻断陆氏的话,“回来就好,其他的不用多说,瞧你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我听正匡说过,你幸得名医,这才能治好旧疾?”
“是!多亏了赵夫人的治疗,媳妇如今身体已是大好。”陆氏低声地回到。
“那就好,坐下说话吧!”齐老太爷淡声道。
齐莞上前行了一个大礼,“祖父,阿莞也回来了,祖父可想我了?”
“哈哈哈!”齐老太爷大笑出声,“小丫头片子,我想你作甚,整天只会到我这儿抢好东西,你不回来我才高兴。”
“祖父这话可不对,我每次拿了您的好东西,还是会给您还一样东西,这不叫抢,是交换!”齐莞歪着头,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悄声地说道。
整个齐家,大概也只有齐莞敢这么跟向来严厉深沉的老太爷这么说话。
并不是齐莞比别人胆子大,敢挑战这位齐家的老太爷,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她对齐老太爷也是循规蹈矩,不敢放肆,是老夫人过世之后,为了不让老太爷沉浸在思念伤心中,她才大着胆子,总是找些理由过来找他,或者跟老夫人一样,有时候还跟他拌嘴,久而久之,老太爷对她便多了几分与众不同。
“拿着几块糕点换我上好的狮峰龙井茶?”齐老太爷没好气地问。
齐莞笑道,“祖父,您的好茶多的是,别这么小气,我这次真给您带了好东西!”
“阿莞,不许在祖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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