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妃眼睛落在那绢帕上面,脸色突然大变,“灵月,将那绢帕与我看看。”
灵月郡主愕然地看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襄王妃,将手中的绢帕交了上去,“姑姑,怎么了?”
“这是……”襄王妃双手剧烈颤抖起来,红着眼眶看向齐莞,“这是你的绢帕?”
第七十七章妄想(加更)
谁也不知道襄王妃为何看到齐莞的绢帕之后会作出这样的反应,只有她身边的襄王爷在看到白色绢帕上的金色牡丹时,神情一震,目光如炬地看向齐莞。
齐莞看着襄王妃拿着绢帕,脸色发白,激动不已的样子,想起母亲曾经跟她说过的一个故事。
是关于襄王府曾经有一位郡主私奔的故事。
那金色牡丹是冉先生教她绣出来的,用的是京都少见的广绣针法,就算她没全部得到冉先生的真传,但也学了有七成。
冉先生……和那位郡主,是什么关系呢?
“齐姑娘,这……是你的,你自己的?”襄王爷的声音有些干涩,多少年了,多久没看到这朵盛放的金色牡丹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是眼花了。
齐莞大概猜到王爷夫妇激动的原因,但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回王爷,这是我的绢帕。”
“你是怎么得来的?”襄王妃急声问道。
“回王妃,这是我自己绣的。”齐莞轻声回答。
襄王妃脸上浮起一个悲痛失望的表情,“你自己……绣的?”
“是!”齐莞低下头,并没有说出这是冉先生教她的。
襄王妃嘴皮颤动了几下,突然脸色一白,昏厥了过去,襄王爷一惊,急忙让人将王妃抬回屋里。
花园里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这突变是从何而起,更不明白齐莞的那块手帕到底有什么玄机,竟然向来沉稳端庄的襄王妃这般失态,好奇狐疑的目光皆落在齐莞身上。
灵月郡主回头皱眉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跟着去看王妃了。
太子在座位上站了起来,担忧地对襄王爷道,“皇叔,发生什么事了?王妃她……”襄王爷摆了摆手,颓丧地叹了一声,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太子殿下,今日的宴席,是本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妨。”太子皱眉,知道襄王爷并不像告诉自己太多。在襄王爷的示意下,这场宴会到此为止,显得有些不欢而散。
“阿莞,你那帕子到底有什么问题?怎么将襄王妃惊成那样?”叶紫若趁无人注意她们,便小声地问齐莞。
齐莞凝眉摇头,“我也不知。”
如果冉先生真是曾经私奔离家出走的郡主,她是不是应该将冉先生的下落告诉襄王妃呢?冉先生可是她的老师,既然她自己不想回到京都,她作为学生,也不应该给她增添烦恼吧?叶紫若疑惑地看了齐莞一眼,“阿莞,你在锦州城时没发生什么事儿吧?”“怎么这样问?”齐莞回头笑道。
“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叶紫若有些失落地说,感觉和好友才一年不见,却好像陌生了许多,以前的阿莞,好像看起来没那么多心事。
齐莞却说,“大家都要回去了,紫若,过些天我再去找你。”
叶紫若说,“你可别忘记了。”这个维持了还不到半天的宴席就这样散了,陆氏在跟其他人道别,齐莞往杨君柔走了过去,“杨姐姐,今日你可算艳惊四座,真是出人意料,没想你的蝴蝶双飞跳得那样好。”杨君柔看着那抹温润儒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黯然地回过头,“妹妹说什么呢,我不过是雕虫小技。”
“你这个雕虫小技却让太子殿下记在心里,想来不日便要有好消息了。”齐莞笑道,“有父亲为姐姐保媒,就算姐姐成为太子的侧妃,也断然不会太委屈的。”
“你说什么?什么保媒?”杨君柔脸色一变,什么太子殿下,她哪里知道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她今天整个心思都在心上人身上,根本没去注意在齐正匡旁边的太子。
齐莞掩嘴一笑,“杨姐姐不久便知道了,我们该回去了,杨姐姐,再会。”齐正匡和太子走出襄王府,在广亮大门外见到六皇子和宁朝云,太子扬起一个亲切的笑容走了过去。“五弟,六弟,宁世子,如今时候尚早,不如找个地方再小酌一番如何?”和四皇子比起来,太子显得缺少几分魄力,做事过于依赖身边人,难有自己的判断,但他在拉拢兄弟方面,却比四皇子强了一些。
四皇子性格孤傲,不太经常和其他皇子来往,感情自然生疏。
“太子,你就饶了我吧,我刚刚在里头已经被罚喝了不少酒,现在走路还不稳呢。”五皇子小呵呵地摆手,他是小酌不了的。
宁朝云对太子笑道,“太子殿下今日觅得佳人,想来是心情极好,想要喝酒庆贺呢。”
太子大声笑了出来,“整个京都谁敢与宁世子的比风流,你是红颜知己遍布天下。”
“太子爷,您别打趣我,我还没娶妻呢。”宁朝云秀丽的眼睛眯了起来,似有似无看了齐正匡一眼。
“我还得去军营看看,就不陪您了。”六皇子沉声对太子说道,今日他赴宴是勉为其难,如今既然早早散席,他自然要去办他自己的时期,今天有一批新的兵器要送到兵营,他要亲眼过目才放心。
六皇子在兵部任职。
太子摆了摆手,“也罢也罢,我们改日再好好喝一杯。”这话刚说完,便见到四皇子和两三个勋贵子弟从广亮大门走了出来,见到门外的太子他们,眼中的阴沉似更暗了些。
“太子!”他拱了拱手,完全看不出有多尊敬地作揖。
“四弟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太子担忧地问,很好地扮演一个关爱兄弟的兄长。
“多谢太子关心,倒是太子您接下来要忙着到淮江监督修堤的进度,听说那边天气炎热,一个不小心就要得时疫,太子可要小心了。”四皇子不掩脸上狂妄的神情,讥讽地对太子说道。
太子眼角微微一抽,“四弟多虑了,既然父皇信得过我,我自然会将差事好好地办妥了。”四皇子笑了笑,“太子辛苦了。”说完,大摇大摆地上了在旁边久候的马车。
“这个四弟,越来越嚣张狂妄了!”太子紧握双拳,微抖的腮边透露他此时心中到底有多恼怒。
太子和四皇子为了争到淮江监工的差事都费了不少心血,皇上非常重视淮江的工程,若是他们谁能办得好,自然能得到皇上的赞赏,可最后却是太子得了这个差事,四皇子自然心中不服。
齐正匡在太子耳边安抚了几句,太子这才松开双手,对六皇子和宁朝云道,“既然大家都没空,那就下次吧。”
六皇子点了点头,让人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往军营的方向去了。
太子和齐正匡上了马车,这位太子爷终于热不住发泄心中的怒意,“老四太嚣张了,他以为真能把我拉下来,以为凭慕容家的兵力,就能压住我吗?”“殿下,四皇子虽有慕容家的支持,但您才是太子。”齐正匡道。
“他有半点是将我当太子的吗?”太子气呼呼地问。
“他当不当您是太子不要紧,只要您在皇上心目中一直是太子就可以了。”齐正匡说。
太子想了想,遂笑了起来,“齐大人说的是,不管老四怎么蹦跶,他也只是个皇子,而我是太子。”
齐正匡微微一笑,“殿下,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杨威的侄女娶为侧妃,再过不久,杨威便会将这个侄女过继到名下,若是他的女儿成为了您的侧妃,您还有什么忧虑?”
“哈哈,没错,只是,杨威未必会答应。”太子皱眉道。
“那就让他点头答应!”齐正匡沉声道,他虽然对那个娇艳的杨君柔有兴趣,但女人和野心比起来,自然是野心更重要,女人什么时候都会有的,他怎么可能和太子抢女人?
这样想的时候,齐正匡将心中对杨君柔的最后一点绮念抹了过去。
杨君柔失落地依靠在车壁上,随着马车的走动,阳光透过车帘,落在她白皙娇嫩的脸庞上,照得她更加艳丽动人,“碧波,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呢?”
“世间有哪个男子会不喜欢姑娘呢?”碧波不知道自家姑娘所指的他是谁,但还是低声回答。
“是啊,他肯定会喜欢我的,他的眼神那么温柔,怎么会不喜欢呢。”杨君柔道。
“姑娘在说谁呢。”碧波轻声问,很好奇姑娘才到京都没多久,怎么就对哪个男子动心了。
“可他要将我推给别的男子。”杨君柔恍若未闻,只顾自己伤心地说。
碧波沉默,片刻才道,“他必是不知姑娘心意,否则怎舍得辜负姑娘。”杨君柔闻言。眼睛攸地睁开,喃喃自语,“是啊,他不知我心意,他若知我心意,必然不会那样做的。”
“姑娘?”碧波担忧地看着她。
“不知他愿不愿意娶我,不,他已经有妻子了,可是,我比他的妻子更美,更爱他。”杨君柔声细若蚊,“我不愿意为妾,我只想当他唯一的……”
碧波皱起眉心,觉得姑娘真是越说越令人的莫名其妙了。
第七十八章
齐莞随着陆氏回到齐家,将屋里的丫环都打发下去之后,陆氏才拧眉看着齐莞,“阿莞,那手帕上的金色牡丹,是不是冉先生教你的?”
在锦州城的时候,齐莞就跟陆氏提起过冉先生,今日这事儿,是瞒不过的,“是,那是冉先生教我的。”
“所以你故意拿出来,想要试探襄王妃?”陆氏的声音透着几分严厉,她没忘记自己曾经跟阿莞说过襄王妃那位虽剑客私奔的郡主。
即使心里有这样的想法,齐莞也不会在这时候承认,“当然不是,我这帕子早在锦州城的时候就一直带在身边了,怎么会是为了试探襄王妃才故意拿出来的。”
陆氏秀眉微松,似乎如此,她轻轻一叹,“这么多年过去了,娴丽郡主一直是襄王府的禁忌,你今日倒好,把襄王妃气得都差点晕过去。”
襄王妃那是气的吗?似乎不是,瞧襄王妃的样子更像是太思念女儿了。
“襄王妃看到冉先生教我绣的金色牡丹,所以,冉先生就是那位娴丽郡主?”齐莞问。
“只怕是了。”陆氏说。
冉先生如果是娴丽郡主,那么她的那位剑客呢?为什么她会在锦州城当先生,而不回京都呢?齐莞满腹的疑惑,“若是襄王妃问起,我要怎么回答?”
“如实回答便是,冉先生知道你的身份,也知晓你迟早有一天会回来京都,可她依旧将绣法教给你,想来是要透过你跟襄王妃传递什么消息。”陆氏回道。
齐莞心中也是这样想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陆氏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分寸,不会做出什么让她为难的事情,心下一松,想起在宴席上看到的宁世子,嘴角浮起一丝温和慈爱的笑容,“阿莞,刚刚你可看到宁世子了,觉得如何?”
“不过如此。”齐莞知道,母亲很想为她找一个如意郎君,但宁朝云不是她这辈子的选择,她想要平平静静,简简单单的生活,不要勾心斗角,不要想尽办法争宠,宁朝云给不了她想要的日子,何况,她对他芥蒂未消。
“京都中家世身份的未婚年轻男子就只有他最拔尖了,我瞧他气度不凡,不逊色赵公子,和你极相配。”陆氏不明白女儿怎么对宁世子似乎很排斥,她倒觉得宁世子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宁朝云当然是很好的人选,这个人如今看着和六皇子交好,又时常跟太子来往,和四皇子亦没有冲突,到了最后,局势分明,整个朝廷隐藏一股波涛汹涌的暗流时,还是没人能看出宁朝云到底是哪个阵营的,他似乎很独善其身,这样的人,将来自然不会连累妻儿。
但究竟是不是真的独善其身,连曾经是他身边人的齐莞都看不出来,如今仔细回想,齐莞才猛然发现,她对宁朝云在外面的事情似乎太不理解,那时只顾着报仇的她,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陆氏见齐莞不说话,以为在犹豫,“我也知道赵言钰不错,只是……,他的身世,你父亲怕不会同意。”
啊?齐莞一怔,“跟赵言钰什么关系?”
“你难道对赵言钰没有一点想法?”陆氏不相信地问,当初在锦州城,女儿几乎天天去赵家,就算是为了学医学针灸,难道跟那赵言钰见面多了,会真的不动心。
她也曾经年轻过,知道像赵言钰那样的人物,最容易让小姑娘动心了。
齐莞哭笑不得,“娘,您怎么会这样认为?”
“若是不然,你还要白卉给他送人参片,你啊,是我生出来的,想什么我心里还能不知道,不过既然你不喜欢宁世子,我也只能劝你父亲别那么快为你定亲,若是赵言钰此次能高中,指不定还有机会。”陆氏说。
齐莞本来想解释她对赵言钰一点想法都没有,他的缘分跟她没关系,可听到陆氏最后一句话,立刻把溢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如果能不与宁超云定亲,那……就让这个误会持续下去吧。
至于赵言钰中了状元之后,再来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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