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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走神，那么明显，以致于连叶彤也无法装下去了。草草喝完一碗，两人就结帐离开。
辛锐将叶彤送至家门口，并没有进去，手插在裤兜里，眼睛不看她：“我要回去了。”
叶彤的声音陡然凄厉：“回去？你回哪去？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辛锐咬了咬牙，终于把白天没说完的那句话，说出了口：“叶彤，我们还是……各自好好生活吧，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回不去了。”
叶彤哭了起来，抓住辛锐的手：“我错了一次，你也错了一次，我们就相互抵消，然后重新开始，不行吗？”
辛锐不忍地看着她，却还是缓缓地摇头，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叶彤又使出了她的杀手锏：“我会死的，辛锐，我会死。”
辛锐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严肃：“命是你自己的，人生也是你自己的，珍重。”
说完，再无犹豫，他飞奔下楼。
叶彤看着他的背影，自视线里消失，转身慢慢走回屋，呆站在那副照片前很久，突然将相框扯下，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他们的笑容，也随之支离破碎。她发了疯般地在上面拼命踩，有锋利的玻璃渣划破了她的脚，鲜红的血流了下来，她却似全无知觉……
59 在你身边的幸福
楚晓渔打开门的一刹那，就被人紧紧抱住，她无措地叫了一声：“辛锐，你……”
他不说话，只是将脸埋在她发间，深深呼吸她的味道。
她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拍拍他的背：“是太累了吗？”
“嗯。”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她好笑，还真是小孩子，一累就要人抱。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热去。”她想把他推开一点，他却耍赖：“再抱一会儿。”
楚晓渔无奈，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去厨房里给他热饭菜。
隔着玻璃门，他深深凝望那个系着围裙的小女人忙碌的背影，眼中的温柔浓得化不开。
有她在身边，真幸福。
当她忙完出来，打算叫他吃饭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和发黑的眼圈，都证明了这两天，他有多么累。
她坐到他身边，打算叫他去床上睡，谁知道手刚刚一推，他的身体就顺势靠了过来，躺倒她腿上。她目瞪口呆，想要伸手推醒他，他却圈着她的膝头，睡得无比香甜。
她愣了半晌，叹了口气，抖开毯子盖在他身上，将电视声音关小。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梦中的他，居然摸到了她放在毯子上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指尖不放。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觉，慌忙抽出了手，而他因为手心落空，脸居然不安地靠在她腿内侧蹭了蹭。
楚晓渔欲哭无泪，小子，就算你姐姐我年龄大了点，也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你怎么能这样占我便宜？
极想一巴掌把他拍醒，可是看着他疲倦的脸色，手终究还是没忍心举起来。
他就这么趴在她的膝上熟睡，她自上而下俯视他，不由得微笑，这个小孩子，长得还真是挺好看的，尤其是现在这样安静睡着的时候，更是容易让人心生怜爱。
他动了动，她才惊觉自己已经看他看得太久，赶紧将他颈边的毯子窝了窝，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去看无聊的节目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见有音乐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也在打盹。
响着的是他的手机，可是他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反而像是极度逃避厌恶这铃声，居然翻了个身，干脆抱住了她的腰，把脸躲在了她怀里。
她极度无语，犹豫再三，拿出他的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付灿”。
大概是他的朋友或者同事吧，她瞟了一眼鼹鼠般往她怀里钻的辛锐，无奈地接了起来：“喂。”
而那边的付灿，在听到她声音的第一秒，就猜出了她的身份，破口大骂：“叶彤都要死了，你们还在一起快活吗？”
“什……什么？”楚晓渔愕然。
付灿的声音，暴烈而悲怆：“叶彤要死了，她自杀了，你们开心了吧？”
楚晓渔的脸，瞬间煞白如纸，手一滑，电话掉落在沙发坐垫上，然后弹到地上，摔成了两截……
60 温暖如流云
辛锐在响动中醒来，犹自茫然地问：“怎么了？”
楚晓渔的泪，像一颗浑圆的珠子，滴了下来，落在他脸上，那样灼痛。
“叶彤……自杀了……”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似乎每说一个字，胸口都更窒息一分。
辛锐呆住，就那么仰躺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地说：“又自杀了。”
“什么叫又自杀了？”楚晓渔惊骇地问，然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这两天，他就是在照顾……自杀的叶彤吗？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她哭了出来。
辛锐苦笑着坐起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到门口去换鞋。
当他的手搭上门把，停顿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声音沙哑：“晓渔，能让我再抱抱吗？”
一直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楚晓渔，到了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他真的要离开了，这一次，也许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泪汹涌而出，她的身体似乎被定住，怎么也动不了。
辛锐的眼眶，也在同一刻，充满了泪。他冲了回来，将她揉进怀里，两个人的泪，铺满对方的肩膀……
最后，他们松开了彼此，辛锐只说“走了”，楚晓渔没有说“我等你回来”。
当门合上，当他的脚步在楼梯上消失，当周围又回归寂静的空荡，楚晓渔看着这里，凄凉地笑。
从今往后，又是她一个人了吧，她曾经以为可以留住的温暖，终究还是如流云，滑过心间，便走了，等不到回转……
辛锐到达医院，等待他的，是付灿的拳头。他没有闪避，没有还手，只是默然承受。
“医生说，叶彤划开的，是刚缝好的新伤口，你说，她昨晚是不是也自杀过？”付灿揪着他的领子。
辛锐只觉得悲哀绝望，叶彤，居然对他和她自己，残忍到如此地步。
付灿又是一拳打到他脸上：“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她刚刚自杀过，你还丢下她去和别的女人鬼混！”
“她现在怎么样了？”他抹了下唇角的血丝，低声问。
“在抢救，医生说如果晚送来半个小时，她就没命了。”付灿的话，让辛锐眼神闪了闪：“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她发短信给我，说永别。”付灿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当初看到那条短信时，他几乎呼吸停止。
辛锐没有再说话，只是靠着墙，眼睛无神地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的，暗沉的夜色……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叶彤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付灿冲了过去，辛锐也跟着走到推车边，看着叶彤惨白的脸色，心里刺痛。
叶彤还未醒来，付灿已经离去，走之前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将他隐藏已久的心思表露无疑。
辛锐只是在一旁，沉默苦笑，为这纠结成一团乱麻的爱情。
天近黎明，叶彤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的辛锐，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不是心酸，不是欣慰，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种诡异，让辛锐背后起了一层轻微的寒意：“你笑什么？”
“我赌赢了，我没死，而且你回来了。”叶彤声音轻俏。
辛锐沉痛：“拿命和我赌吗？若是你输了呢？”
叶彤眼波婉转而明媚，与她说出口的话极不相符：“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部叫《空房间》的鬼片吗？假如我这次真的死了，我的冤魂就可以像那里面演的一样，在你和那个女人拥抱的时候，接吻的时候，上床的时候，隔在你们中间，多好玩儿。”
辛锐听得毛骨悚然，他用极度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那个他曾经挚爱三年，视若落凡仙子的女孩。
究竟是他逼她至此，还是，他从来就没看清楚过她？
61 感情的沼泽
自此，辛锐跟叶彤，再无话说，他尽着陪护的义务，眼神却再不曾有一刻落到过她脸上。
没有医务人员在的时候，病房里就是一片死寂，令人压抑窒息的死寂。
叶彤也曾经几度想要开口和辛锐搭话，但最终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但即便这样，她仍然对自己做过的事，毫无悔意。
在离开辛锐的这段时间里，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辛锐是她黑暗的世界里，仅剩的唯一一盏，温暖的灯火。
所以，灯灭，人亡。她没有退路，也不会给他留退路。
付灿在之后，还来过几次，想要呵护叶彤，却又极力控制自己表现出来的关怀，不要突破朋友的界限；愤怒于辛锐对叶彤的冷漠，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直白，怕刺伤了叶彤的心。
所有人都在这个感情的沼泽中挣扎，楚晓渔也一样。辛锐走的那天，她整夜失眠，第二天，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然后晚上接着失眠，在第三天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上班。
精神极度困顿的她，在挑菌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她苦笑，努力集中精神，总算稳住了手，可是刚刚接触到平板表面，无菌室的门就被人忽然撞开，吓得她手一颤，接种环戳进了琼脂平板。
而进门的白芯，已经一阵风似地刮过来，气呼呼地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晓渔，刚才王姐在办公室说，她今天三十六岁大寿，请我们去吃饭呢。”
“吃饭还不好？”楚晓渔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好什么呀？”白芯冷嗤一声：“你以为她真那么好心，她不过是想让我们去随份子钱。”
“随就随吧。”楚晓渔把重新烧好的接种环插到架子上去凉，扭头望着白芯：“随多少合适？”
白芯撇撇嘴：“人家老公是我们上级单位的局长，这钱谁敢随少了呀，至少也得三百五百的吧。”
楚晓渔笑笑，就当花钱买和谐吧。
等她忙完会办公室，一向对她不甚热情的王姐，破天荒地主动给了她一个笑容：“哎，小楚，刚才你不在，白芯跟你说了吧，晚上一起吃饭哈。”
楚晓渔也笑着答应了一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到了晚上出发去饭店的时候，白芯还是颇为不爽，楚晓渔好脾气地安慰她，其实自己内心也很不想去，随份子的事情也就罢了，主要是她现在真的是疲惫不堪，恨不得马上回家倒头大睡。但是没办法，她只能硬撑。
局长夫人的寿宴，排场果然不同凡响，光是收礼金的工作人员，就安排了仨。楚晓渔庆幸自己红包里装的是五百，不然真没脸掏出来。
进了场，看见王姐正春风满面地挽着她的老公郑则，穿梭在宾客之间。那郑则长得儒雅俊朗，风度翩翩，这样的老公，本就是该拿出来炫耀的，何况是对于王姐这样的人。她将矜贵幸福的小女人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成功引起了其他女人的羡慕和嫉妒。
“哎，你说，像她这么势利的人，怎么会这么好命啊？”白芯不平地撇着嘴。
楚晓渔淡淡地笑了笑，在心里说：也许正是因为她势利，所以才好命。站在成功男人身边的女人，有几个不是八面玲珑精于世故，该笼络的人都笼络不完，哪有时间精力浪费在她们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身上？
她们确实是小人物，所以被安排在靠门的桌子上就座，人来人往，都从她们旁边经过。
自诩比楚晓渔见多识广的白芯，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介绍这是某局长，那是某老板，让本就犯困的她，昏昏欲睡。
直到某一刻，白芯突然卡壳了，半晌没有声音，她才隐隐觉得诧异，转过头去，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莫诚，以及他身边的辛琪……
62 莫诚的女朋友
楚晓渔怔了怔，一声“师兄”还没来得及叫出口，王姐就过来了，亲热地招呼：“哟，莫主任，谢谢您大驾光临，辛医生也来啦，欢迎欢迎。”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在楚晓渔身上打了个转儿。楚晓渔自觉无趣，低下头去，手指绞着包上的穗子打晃。
等他们一行人走远，白芯愤愤不平：“哎，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莫主任来赴宴，怎么不带你，带上那个辛医生？还有王姐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跟莫主任谈恋爱，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楚晓渔苦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