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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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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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望年:“名字没搞错吧?”

  小干事:“汪局长说得清清楚楚——田世昌!”

  高望年:“县城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他住哪儿去了呢?”

  小干事:“哎!我听说,有些出差的人,为了方便拈花惹草,专门找私人旅社住……”

  高望年:“嗯!有可能!找找去!”

  县城大街上。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田世昌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踯躅,消磨时间。路过一家副食店,看见柜台上放着一只空罐头瓶。田世昌道:“老板,把这只空瓶给我,好吗?”

  老板还算慷慨:“拿去吧!”

  田世昌坐在路边,打开网兜,把腐乳转到空瓶里,用废报纸将沾上腐乳的盐茶鸡蛋一个个擦拭干净。他想吃一个鸡蛋,终于没舍得,依旧掏出了又干又硬的玉米饼……

  县教育局。

  汪昆的办公室里。

  高望年急匆匆地汇报:“汪局长,昨天晚上,我们几个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田校长。以为他上午会来局里办事,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他来!”

  汪昆责怪地:“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你这办公室主任是怎么当的啊!乡镇干部进了县城,都爱找同乡熟人喝几盅。赶紧去各家酒楼、餐馆找一找!”

  “是是是……”高望年连连称是。

  中午。县师范学校大门口。

  张念念和女伴喜笑颜开地走出考场。

  女伴问:“念念?考得怎么样?”

  张念念谦虚地:“还行吧!”

  女伴开玩笑地握住张念念的手:“祝贺你!光荣的人民教师!”

  张念念也逗笑地:“感谢首长关怀!”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两人一路说笑着来到大门口,只见围墙边围着一大群人。

  女伴:“干嘛呀?看看去!”

  张念念:“看啥呀!肯定是卖狗皮膏药的!”

  女伴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了:“才不是呢!人家是招聘老师!”

  “还有这样招聘老师的?!新鲜!”张念念和女伴朝人群走去。

  被众人围着的是田世昌。真像是“卖打”的: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圈。前面写着“十八盘村小学招聘洽谈处”,两旁写着对联“诚邀有志英才,共育高山劲松”。正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们把田世昌圈子中间。

  田世昌慷慨激昂地演讲:“同学们,你们正值青春年华,即将肩负着党和人民的重托,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走上教育岗位。我们,喜鹊岭乡十八盘村小学,张开双臂,热诚地欢迎你们!用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为你们搭建施展才华的舞台!……”

  女伴搭腔:“请问,您是……”

  田世昌:“啊,我是十八盘村小学的校长,我叫田世昌。”

  女伴:“你们要招聘哪个学科的教师,多少人哪?”

  田世昌:“最急需的,是一名音乐教师。其他的,也可以考虑。”

  女伴指着自己和张念念:“你看,我和她够不够条件哪?”

  张念念责怪女伴:“你干嘛呀!”

  女伴小声地:“逗逗他。”

  田世昌打量了一下,笑道:“你这个问题呀,我现在回答不上来。洽谈,洽谈,还得慢慢谈嘛!”

  女伴:“我很想跟你慢慢洽谈,可是肚子在提意见。”转身欲走。

  田世昌忙说:“哎!如果你们有意向,我们找家餐馆,边吃边谈,怎么样?”

  女伴问:“你买单哪?!”

  田世昌慷慨地:“当然算我的!”

  “干嘛呀!你……”张念念要走。

  女伴一把扯住她,小声说,“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然后大声说,“行啊!我们跟你走!”

  旁边两个男生也来凑热闹:“还有我!”“还有我!”

  一家小餐馆。

  桌上放着简简单单的几个菜,还有几瓶啤酒。

  田世昌举起酒杯,向身边的两男两女致辞:“同学们有意应聘,我田世昌非常高兴。略备水酒,表示欢迎。来来来,先干一杯!”

  酒杯亮底之后,田世昌又说:“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继续提问。”

  一男生:“田校长,你们学校的工资和奖金……”

  田世昌:“实不相瞒,目前老师的工资有所拖欠。不过……不是我们一个学校,普遍都存在这个问题。别着急,很快就能解决。至于奖金么……我们学校实行实物奖励,绿豆哇,红薯哇,花生啊,学农田里收什么,我们就奖什么。”

  女伴:“田校长,你们学校的教工宿舍,是几层楼哇?”

  田世昌眨巴了几下眼睛:“呃,我们成了家的老师都住在自己家里。至于单身教工么,住两层楼。像你这么胖吧,住一层;她……”

  女伴:“你说的是上下铺吧?”

  田世昌有些尴尬地:“呃,也有这么叫的。”

  另一男生:“田校长,你们那里有卡拉OK厅没有?有回声带混响的!”

  田世昌一笑:“有!你对着山谷,放声一唱,那回声带混响,多大功率的音响设备呀,也比不上!”

  学生们不再发问,狼吞虎咽地吃菜。

  张念念觉得这样不好,很少动筷子。田世昌给她夹菜:“吃!吃!吃啊!”

  张念念起身:“我要走了。”

  女伴:“我跟你一起去!”转身对田世昌说,“我们去一趟洗手间。”

  两个男生风扫残云一般,吃了个盘空碗尽。

  一个男生:“咦!她们上洗手间,怎么这么半天?!我……看看去!”

  田世昌拉住他:“没出息!女孩子家上厕所,你跑去看个啥呀?!”

  男生赶紧改口:“不是……我……我也要上厕所。”

  另一男生:“是啊,是啊!喝啤酒就是尿多。等等我!”

  田世昌明知他们的用意,也没戳穿,心里一阵悲凉。

  高望年闯进门来:“哎呀!田校长!总算把你找到了!”

  田世昌站起身:“找我……”

  小干事:“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你们学校的房子倒了!”

  “啊?!”田世昌腿脚一软、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  处女怀孕:妊娠反应呈阳性
县教育局。局长办公室。

  田世昌发了疯一样地奔进办公室,急问:“局长!怎么样?学校伤亡情况怎么样?!”

  汪昆铁青着脸:“你还惦记着学校?!你还害怕伤亡?!你……你就等着受处分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局机关的干部,脚都跑肿了!就是找不到你的人!你说!你跑到哪里*、快活去了?!”

  “我……*?快活?!”田世昌冤屈地,“我……在澡堂子里……”

  高望年插了一句:“怪不得呀,你洗桑拿浴去了?!”

  田世昌急忙申辩:“你说这……冤不冤枉!我是想节省住宿费,才住在澡堂子!”

  汪昆:“那……刚才还在酒楼里喝酒,现场‘抓获’,这该不冤枉你吧?!”

  “我……”田世昌道,“算了,我不愿多解释了。处分就处分吧!你们快告诉我,学校那边……”

  汪昆:“总算万幸,没有死人。重伤一个……”

  田世昌关切地:“谁?”

  汪昆:“丁赤辉!”

  喜鹊岭乡卫生院。病房。

  丁赤辉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昏迷不醒。覃文锋和丁志强守候在旁边。

  田世昌伏在丁赤辉的床头,呼唤:“丁赤辉!丁老师!”

  丁赤辉毫无反应。

  喜鹊岭乡卫生院。医生办公室。

  田世昌和志强他妈在座。志强妈捂着脸抽泣。

  医生告知:“病人颅脑和腰椎,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

  田世昌:“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难说。”

  田世昌恳切地:“医生!求求您们,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救活他呀!”

  医生:“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你快去想办法为病人筹钱吧!再不交钱,我们可要停医停药了!”

  志强他妈:“田校长!老丁他是因公负伤,你可不能不管哪!”

  田世昌:“你放心吧!钱的事,包在我身上。打洞生蛆,我也要弄到钱来。”

  医生补充道:“啊!还有一条,必须事先向你们说清楚。从伤势看,即使他救活了,也有可能下肢瘫痪。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田世昌焦急。志强妈惊愕。

  喜鹊岭乡初中。大门口。

  田世昌拎着网兜进门。与田英同寝室、舍不得给她辣酱的女生端着一碗饭,迎面走来。

  田世昌问:“请问初三一班的田英……”

  女生:“啊,田英跟我一个寝室。你跟我来吧!”

  喜鹊岭乡初中。女生寝室。

  女生进门就喊:“田英!你爷爷来了!”

  田英放下碗筷,出门一看,责怪地:“什么呀!他是我爹!”女生吐了吐舌头。

  田英:“爹,您来干嘛呀!”

  田世昌:“生爹的气了?”

  田英解释:“不是!学校出了事,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的,就别来看我了!”

  田世昌扬起网兜:“你妈交办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田英:“爹,还没吃饭吧?我给您买去……”

  女生正在夹自己的一点辣酱,插嘴道:“食堂的饭卖完了,我这是最后一份。”田英把咸菜罐子推过去:“吃点咸菜吧!”女生夹了一点,赶紧离去。

  田英把自己的饭分成两碗,递一碗给父亲:“将就吃一点,压压饿。”

  田世昌:“你爹呀,先向你检讨。这一网兜咸菜……”

  田英话带讽刺地:“咳!这咸菜呀,比我幸福多了!”

  田世昌:“怎么呢?”

  田英:“您带它们去县城旅游,都不带我去!”

  田世昌哈哈大笑:“你这鬼丫头!吃蛋,吃蛋!盐茶鸡蛋……”

  田英剥开一个,咬了一口:“啊呀!都放馊了!”

  “啊?!”田世昌心疼不已。“吃腐乳!吃腐乳!”他自己夹了一大口,“哎哟!”吐出一小块玻璃渣,舌头划破了。

  田英惊骇地:“啊!您口里流血了!舌头,舌头划破了!”

  田世昌安慰女儿:“没事!没事!我有快速止血药!”说罢,端起一大缸子冷水漱口。

  田英百思不得其解:“这腐乳里,怎么会有玻璃渣子呢?!”

  田世昌三口两口扒完饭:“你慢吃,我走了。”

  田英:“才坐几分钟,您就走?!人家的父母来,光是考试成绩,都要问上大半天。你倒好,一个字没提,就要……”

  “哈哈!充分相信你的自觉性嘛!”田世昌笑罢,又敛起笑容,正色道,“你爹得去找乡教育组的马主任讨医药费!丁老师他……”

  田英同情地:“去吧,去吧!可怜的爸爸!”

  张德州的家里。

  张念念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爸爸……”

  张德州在补套鞋,问:“回了?分数打听到了没有?考得怎么样?”

  张念念:“考得……不好……”她哭丧着脸。

  张德州的脸,即刻多云转阴,放下手上的活,问:“怎么个不好?达到分数线没有?”

  张念念故意吞吞吐吐:“才……才考了……考了个第二名!”话一出口,马上喜笑颜开。

  “第二名?!我家念念考了第二名?!”张德州脸上云开雾散。

  张念念为自己的小花招而得意:“哈哈!我故意……看把您吓得这样!脸……都成白脸曹操了!”

  张德州:“你呀!也不怕把你爹吓出病来!哎呀,第二名,不简单哪!这在古时候,这就是‘探花’哪!今天,我得炒两个好菜,买瓶酒,好好庆祝庆祝!”

  张念念:“爸!别着急嘛!后天体检,最后一关。等这一关通过了,再庆祝,也不迟!”

  张德州:“不行!阶段性胜利,咱们‘阶段性庆祝’嘛!等体检过关,咱们下馆子。今天,就在家里喝两盅!”

  张念念开玩笑地:“爸!您是想找个理由,解解馋吧?!”

  张德州笑道“哈哈!行!你这么说,也行!”

  张念念拿起脸盆、毛巾,到门外水龙头下洗脸去了。

  张德州取下挂在墙上的二胡,坐在妻子的遗像前,拉起了喜庆的乐曲《喜洋洋》。拉到高潮处不禁摇头晃脑。

  张德州的心声(画外音):“万紫,你能听见我的琴声么?我用琴声向你报喜来了。念念她长大成人了,马上就要当人民教师了。当初你一直想当个公办教师,却一直没能……你的遗愿,女儿替你实现了,你高兴么?……”

  张念念进门看见,不禁笑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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