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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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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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松被逗笑了:“你呀!就会耍贫嘴!”他递给儿子一把汤勺,“用这个。”

  杨小松满满地塞了一汤勺花生米在嘴里,然后得意地说:“嘿嘿!跟我们覃老师学的。覃老师说的,这不叫‘耍贫嘴’,这叫‘幽默’。覃老师还说了,‘幽默是聪明人的游戏’。”

  杨松:“嗯。好好跟‘三肚子’学着点!”

  杨小松不解地:“‘三肚子’?!”

  杨松:“啊,‘三肚子’是你们覃老师的外号。说他‘一肚子学问,一肚子点子,一肚子牢骚’。”

  杨小松:“我怎么听人叫他‘覃三多’?”

  杨松:“两个外号,一个意思。说他‘学问多、点子多、牢骚多’。他呀,什么都好,就是吃了嘴巴的亏!”

  杨小松:“跟我一样,好吃?!”

  杨松:“嘴巴用两大功能——吃饭、说话。你的毛病是好吃;他的毛病是爱说……”

  杨小松不解地:“爱说也是毛病?!老师要我们上课积极发言……”

  杨松:“得看你说的什么话呀!他偏偏爱说些实话、笑话、牢骚话,让领导头疼。跟我倒是挺对路子。就是冲着他,我才把你送回老家来念书……”

  杨小松反驳:“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是看我在家里碍手碍脚,你换老婆不方便,才把我送到山沟沟里来的!”

  杨松气恼地:“你再胡说,看我不抽你!”

  杨小松犟嘴:“就是,就是!”

  杨松欲打儿子,杨小松起身逃跑。杨松追了几步没追上,脱下皮鞋朝儿子扔去。杨小松逃出房门。覃文锋刚好进门,皮鞋几乎扔到了他的头上,幸亏他眼疾手快,把皮鞋接住了。

  覃文锋笑问:“怎么?用‘脚鱼’来欢迎我?”

  杨松尴尬地:“嘿嘿!我……正在训教儿子呢!”

  覃文锋朝门外喊道:“杨小松!进来!怎么又惹爸爸生气了?”

  杨小松:“我……”

  杨松害怕杨小松实话实说:“还不是因为他在学校不听话吗?!”

  杨小松不服气地:“我没有!”

  杨松:“没有?覃老师又来家访了,你还敢说没有?!”

  覃文锋笑道:“啊!杨老板,您误会了!杨小松最近表现不错,就是成绩……”

  杨松打断:“你帮我盯紧点,不让他学坏,就行了。成绩不成绩,无所谓!混到初中毕业,就到我的公司来打工,又不用考试。再说了,如今发财赚大钱的,靠的是人际关系,不是靠学习成绩!读书那会儿,我的成绩还不如小松呢!如今怎么样?照样发!”

  杨小松嬉皮笑脸地:“你真是我的好爸爸!我再也不怕老师上门告状了!”

  杨松朝儿子吼道:“去去去!一边玩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杨小松不满地做了个怪相,离开客厅,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覃文锋:“杨老板,今天我不是来告状,是来赔钱的。”

  杨松惊讶地:“赔钱?!”

  覃文锋:“劳力士手表的钱哪!我先赔一千……”他掏出钱,递给杨松。

  杨松颇感意外:“哎哟!你真打算赔呀?!我还以为你是……”杨松接过钱,习惯性地点点数,才说道,“哎!我说过的,不要你赔……”

  覃文锋:“在我手上丢的,就得我赔,天经地义。您多给我一些宽限期,就算是够意思了!”

  杨松:“那没问题!君子债,不会烂,有就还,没就算!哎,你哪来这……”

  覃文锋笑笑:“准备结婚,积攒了点……”

  杨松:“那你……把钱给我,不想结婚了?”

  覃文锋直爽地:“想啊!可惜啊,想也是白想。女朋友倒是谈了几个,都嫌我是个穷民办,吹了!这钱,一时半会也用不着,先拿出来应应急。”

  杨松自得地:“咳!老同学啊!当年在班上,论学习成绩,你排顺数第一,我排倒数第一。你还瞧我不起!如今怎么样?我是月月当新郎,你是夜夜睡冷床啊!哈哈哈哈……”

  覃文锋掩饰心中的酸楚,怔怔地说:“是的,你的财富,我没有;可是我的快乐,你也没有。拿你的财富换我的快乐,我还不干呢!”

  杨松听出了覃文锋的不快,忙说:“哈哈!开个玩笑,别生气嘛!你的脾气我知道,人穷骨头硬。这钱我要是不收呢,你睡觉都不踏实。我就先收下了,等你结婚的时候,再一起送还给你。就算是‘零存整取’吧!”

  覃文锋客气地拒绝:“不行,不行!那为什么呢?”

  杨松:“不为什么!啊,就算是感激你当年帮我做作业的吧!哈哈……”

  中午。十八盘小学。办公室。

  田世昌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对正在批改作业的覃文锋说:“喂,覃文锋,东西写好了没有?”

  覃文锋答:“早写好了,早交给您了?!您是忙糊涂了吧?!”

  田世昌疑惑地:“给我了?!你说的是……”

  覃文锋:“帮您润色的检讨哇!”

  田世昌明白了:“咳!检讨我早就交上去了!我说的是材料——为丁赤辉请功的材料!”

  覃文锋:“哦!写好了。”从抽屉里拿出材料。

  “看看,我看看。”田世昌匆匆一瞥,“嗯,好,好。”他赶紧盖上公章。

  覃文锋问:“一次定稿?不需要再改改了?”

  田世昌:“来不及了。通知我上县里去一趟,正好带去。能不能成,说不准。也算尽个心吧?”

  王小兰问:“田校长,干嘛叫您上县城去啊?是不是我转公办的事……有结果了?”

  覃文锋笑道:“你呀,‘猪八戒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

  王小兰:“去去去!你才做这种梦呢!”

  田世昌:“跟你转公办无关。考试成绩都还没出来呢,怎么会有结果?!再说了,就算是有了结果,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就行了,干嘛非得让我上县里去呀?!”

  王小兰:“那……会是……”

  田世昌情绪有些低落:“八成跟处分有关。我听说,要给一个人处分,领导先要跟当事人谈话,还得当事人亲自在处分决定上签字。”

  王小兰焦急地:“当真会处分您?!……会给个什么处分呢?”

  田世昌诚恳地:“无论是什么处分,我都乐意接受。那天,去丁赤辉家里,看见那个惨相,我难受得一宿没睡。兴许受个处分,心里会好受一点……”

  黄昏。张德州的家门口。

  “张老师!信!”邮递员在门外喊。张德州打开房门,问:“哪来的?!”

  邮递员递给张德州一封信,答:“广州。”

  张德州的家里。

  张德州戴上老花镜,端详着信封,念:“广州市红粉佳人夜总会……于刚寄”

  张德州思忖:“……于刚……”

  张德州的心声(画外音):“念念她跟这种地方的人……于刚是什么人?跟念念是什么关系?医生说她未婚先孕,会不会跟这个于刚……”

  张德州惆怅地将信放在张念念的床头柜上。

  夜晚。张德州的家里。

  张德州独自一人吃饭,心不在焉地数着饭粒。

  张德州的心声:“于刚……分明是个男孩子的名字么……在夜总会里工作?是老板,还是保安?……”

  张德州边洗碗,边琢磨:“呀!会不会跟她未婚先孕有关系?……咳!胡思乱想个啥呀!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啪!”失手摔碎了一只碗。

  张德州清扫完碎瓷片,实在忍不住,用小刀轻轻地挑开信封,偷看信件。

  张德州念:“亲爱的念念妻:你好!转眼我们夫妻俩分别已有多时……”张德州惊讶得瞠目结舌,他接着念,“……你让我一直念念不忘。伯父的病好了没有?你找到新的工作没有?如果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还是回夜总会来打工吧!回想起我们俩同居一室,同在一个锅里吃饭,出双入对,形同夫妻的日子,多么快乐,多么值得留恋啊!虽然当个按摩女,工作很累,有时还要受到客人的骚扰,可是我们俩互相安慰,互相照顾,苦日子也别有一番甜蜜。快回来吧!念念,我想你想你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想你!爱你的夫  于刚。”张德州更是大惊失色,惊呼:“爱你的夫?!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念念她瞒着我,在外面嫁了人?!……”

  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谁呀?”张德州放下信笺,起身开门。

  张德州拉开房门,意外地:“是你?许秘书?!”

  许家明笑咪咪地站在门外:“张老师,您好!”

  张德州:“啊,好好好!坐,进来坐。”

  接过张德州递来的茶,许家明说:“我一直在乡下住队。回县城来开了两天会,明天一大早又要下去。今天特地抽空来……呃,来看看您。”

  张德州心里还压着广州来信这块大石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呃,哦!你忙,就别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嘛!”

  许家明询问:“念念……张念念她……”

  “啊,念念她的同学结婚,请她当伴娘、喝喜酒去了。”

  “啊?!这么不巧!那我……我……”许家明想告辞,又不心甘。

  张德州挽留道:“你就在这儿等会嘛!她吃过晚饭就回了。”

  许家明求之不得:“那好,我就等等。”

  张德州问:“哎,你吃过晚饭没有?就在我这里吃一点?”

  “吃过了,我吃过了。”许家明回答,“呃……结婚的是……念念的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同学。”

  “张念念她……也快结婚了吧?”许家明试探地问。

  老实厚道的张德州实话实说:“谁知道呢?!这孩子啊,啥事都闷在心里,不对我说。有没有男朋友,我不知道;就连是不是结过婚,我都给弄糊涂了……”

  许家明惊愕地:“您说……念念……她也许结过婚?!”

  “谁知道呢?!”张德州把桌上的信笺递给许家明,“你文化高,帮我看看这封信,是不是这个意思?”

  许家明匆匆看罢信,怔怔地问:“张念念她……在夜总会里……当过按摩女郎?!”

  张德州神情焦灼:“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以前没跟我说呀!”

  许家明失望地:“写信的于刚跟她夫妻相称,至少他们俩已经同居了……”

  张德州唠唠叨叨地埋怨:“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以往啊,儿女婚姻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啊,改革了,开放了,不兴这一套了。改革归改革,总不能儿女结了婚,事前不请示,连事后都不向父母报告吧?!这……这也太开放得离了谱吧?!毕竟是终身大事啊!!”

  张德州一个劲地埋怨,许家明不便插话,只是愣愣地听着。

  胖嫂在门外高声叫喊:“张老师,电话!”

  “啊!哪来的?”张德州边起身,边问。

  “你们家念念……”胖嫂回答。

  许家明一听,忙起身,说:“我也去,跟她说两句话。”

  街头。小副食店门前。

  张德州拿起话筒:“喂!是念念吗?我是你爹呀!什么?你不是念念,是念念的同学。念念她……什么?喝多了酒,醉了,今天晚上就在你家里睡,不回来了。”

  张德州怔怔地放下话筒,歉意地对许家明道:“你看这……”

  许家明说:“没……没什么。我……告辞了。”

  张德州点头:“唉,明天她回了,我对她说,你来找过她……”

  许家明想了想,说:“……不用说,算了。”他骑上自行车,走了。

  第二天上午。

  张念念带着醉酒后的疲倦和歉意,走进家门。她喊了声:“爸爸!”

  “嗯。”张德州不高兴,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张念念放下小包,躺倒在自己的小床上。揉揉太阳穴,显然头还疼。

  张德州责怪地:“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老劝我少喝少喝,怎么轮到自己就忘了,醉得回不了家?!”

  张念念微笑着解释:“大家都要灌新娘子,没办法,我替她喝了几杯……”

  张德州继续唠叨:“这下倒好!人家新娘没灌醉,把你这伴娘给灌醉了!”

  张念念有些不高兴地:“您紧说个啥呢!我心里烦……”

  张德州误会了,调门自然提高:“啊,你还有理了?!我说你几句,你还心里烦!”

  张念念沉着脸解释:“哎呀!您乱扯个啥呀!我是看见同班同学找了个好工作、找了个好老公……我样样都不如人家,心里烦!这才多喝了几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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