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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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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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德州奇怪地:“咦?!不是跟你走的吗?!怎么来问我呀?!”

  张念念:“上完厕所,就不见她的人影了!”

  张德州焦急地:“哎呀,一定是跟你走散了!这小巷子,七弯八拐,她肯定走迷了路。不行,我得去找找。”

  张德州正打算出门,张念念说:“不用去找了!我猜想啊,她一定是脚板擦油——开溜了。”

  “开溜?!她为什么要开溜?!”张德州疑惑地问。

  “我哪知道哇?!”张念念漫不经心地与黄亚男一起晒衣服。

  张德州突然发火了:“啊?!我算明白了!一定是你说了什么话,惹她生了气,把她撵走了!”

  张念念瞪大了眼睛:“爹!您怎么胡乱猜疑呀!我跟她初次见面,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为什么要撵她走?!”

  张德州:“因为……因为……你不同意我再婚!”

  张念念诧异地:“啊!原来你和她是……多少年了,我一直劝您再婚,是您自己一直不肯,怎么怪罪到我的头上?”

  张德州:“因为……上次我撵你走,你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今天,你想出这口气,就撵她走!”

  张念念连声申辩:“没有,我没有!你是不是到了更年期?越来越多疑了!”

  张德州依旧不依不饶、唠唠叨叨地:“你撒腿一走,这么些日子,白天灯看我,晚上我看灯。病了,没人倒口水;乏了,没人说句话……”

  张念念:“再说一遍!我不反对你给我娶后妈!”

  张德州:“婚介所给我介绍了这位贾女士,我们才见了第二面,就让你给搅黄了!”

  张念念感到欲辩不能:“不怪我……”

  黄亚男突然鼓起勇气开了口:“我知道,她为什么要开溜。”

  张念念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生圈,连忙说:“真的?!为什么?快说,你快说!”

  黄亚男:“因为她有家有儿子,还有爱人……”

  张德州哪里会相信:“不对!贾女士说她是个老寡妇,单身一人……”

  黄亚男:“她不姓贾,姓曾。”

  张德州意外地:“啊?!”

  张念念问:“你认识她?”

  黄亚男:“当然认识。她是丁老师的爱人,丁志强的妈呀!”

  张念念不放心地:“是她?!你没认错人吧?!”

  黄亚男:“绝对错不了!她一看见我,就慌里慌张的。什么要上厕所呀,我早看出来了,那是假的!”

  张念念得了理,转而数落父亲:“好危险吧?!不是我们回来,你就犯错误了!人家是有夫之妇,你再怎么着急娶老婆,也不能拆散别人的家庭啊!”

  张德州恼羞成怒:“放屁!她是你的学生,当然跟你一个鼻孔出气!你们两个事先编好了故事,一唱一和,就是想拆散我的黄昏恋!跟你打开窗子说亮话,这回我是铁了心了!宁可不要女儿,也要娶老婆!”

  张念念针尖对麦芒:“你……你真是色迷……鬼迷心窍了!好心也被你当成了驴肝肺!你不是铁了心,不要女儿吗?行!我走!黄亚男,走,咱们走!”

  张德州气得两手打哆嗦,见张念念果真要走,心里又有些不忍,想唤回女儿,碍于面子,又没有开口。见女儿的背影消逝在墙角街边,张德州颓然跌坐在藤椅上,自语:“我……我怎么又跟她吵上了?好不容易盼她回来,板凳还没坐热呢,又把她气跑了!难道……难道姓贾的真是……有夫之妇?!”

  县教育局。

  高望年推开汪昆办公室的门。刚一探头,汪昆就热情起身,道:“望年啊!从十八盘下来了?辛苦,辛苦了!”

  高望年受宠若惊,连忙答道:“辛苦倒是其次!最难受的是,任务没有完成好。”

  汪昆:“怎么了?”

  高望年:“局长您指示,要把十八盘小学树为先进典型,我去一考察哪,满不是那回事,问题多多呀!”

  汪昆:“算了,那就算了!评选先进,也不能拔苗助长嘛!等你回来呀!是要研究另外一件急事。——民办转公办的名单,再不定下来,说不过去了!”

  高望年:“那是,那是。”

  汪昆:“局长办公会研究之前,我先跟你通个气。”

  高望年问:“徐局长……学习去了?”

  汪昆得意地一笑:“亏你出了个好主意,把我最讨厌的人给搬开了。”

  高望年赶紧附和:“是是是。这个小徐啊,实在讨厌。让他负责纪检吧,他就拿着鸡毛当令箭,拣根棒槌当针了!处处跟您唱反调!”

  汪昆递给高望年一支烟:“我呀,正在上头活动,要把小徐推荐到政协去当办公室主任……”

  高望年:“主任?副科到正科,那不是升官了吗?!您讨厌他,还替他跑去要官?”

  汪昆大笑:“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徐这个人为人谨慎,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咳,踩是踩不下去了。踩不下去,咱们就捧。这捧啊,一举两得。一则落了个识才爱才的好名声;二则腾空了重要的岗位,交给我信任的人。望年啊,不出三个月,小徐这个位子就是你的。千万别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啊!”

  高望年喜出望外:“谢谢领导栽培。我一定……”

  汪昆笑着挥手制止:“不用跟我赌咒发誓,我呀,要看行动。那个谁……记不清是谁了,反正是个伟人吧,他说过,‘一个行动胜过一打宣言’。”

  高望年:“需要什么行动,您就说吧!”

  汪昆:“咳!讨厌的人走了,烦心的事,还在呀!我那个侄女,缠着我们两口子,要招工转干……”

  高望年:“您说的是汪小兰吧?”

  汪昆:“是啊。一直在局里打字,到现在还是个临时工。她好多次找我,要趁这回民办转公办,搭车给转了。被我一口回绝了……”

  高望年赶紧插话:“您回绝得好哇!她一天民办都没教过,又没有参加考试,怎么能转成公办呢?!你别心烦。她正好是我的部下,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

  汪昆不悦地把话锋一转:“做思想工作,用不着你出面啊!”

  高望年听出弦外之音了:“您的意思是……”

  汪昆:“不知怎么的,她把我老婆说动了,天天逼着我,非替她把转干的事,解决了不可。老婆说,你汪昆也到该退休的年龄了,以后想帮你侄女一把,都逮不着机会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侄女呢,成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咳!烦心哪!”

  高望年这才明白了汪昆的真实用意,忙说:“焦院长的话也对。‘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现如今干部年轻化,万一哪一天叫您退居二线……当然啊,只要我手里有权,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叫我今天办,绝不拖到明天。可是我势单力薄,万一有人横插一杠子……还不如趁您在位,亲自把这事给办了,干净利落,皆大欢喜……”

  汪昆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喜色:“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高望年沉思片刻,道:“这事么……不能‘明办’,只能‘暗办’。”

  汪昆急问:“何谓‘明办’?何谓‘暗办’?”

  高望年:“直截了当地在局长办公会上提出来,就叫‘明办’。‘明办’这条路,肯定行不通。虽说徐局长上省里学习去了,其他的几位局长也未必肯举手。”

  汪昆急切地:“你的意思是……”

  高望年:“‘暗办’,人不知、鬼不觉的,就把这事办了。”

  汪昆:“说得容易,怎么办?!”

  高望年:“冒名顶替。您听我说,我这次去十八盘,一个重大的收获,就是琢磨出了一个全面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汪昆:“啊?!说给我听听。”

  高望年:“十八盘小学有一个民办教师,叫王小兰……”

  汪昆:“听说了,就是她考了第一名,是吧?”

  高望年:“对。她转正,摊在桌面上,谁都不会反对。”

  汪昆:“那是。哎,她王小兰转不转正,跟我侄女有啥关系呀?!”

  高望年得意地:“王小兰转正,就等于汪小兰转了正。王字加三点,不就成了汪么?让你闺女拿着王小兰的档案,调一个新单位,干部身份,万无一失。”

  汪昆:“那……王小兰那里怎么交代?”

  高望年:“告诉她,不合格,没转正。”

  汪昆:“她考试考了个第一,不合格?没个理由,说不过去吧?!”

  高望年:“理由是现成的——舞弊!”

  汪昆:“舞弊?!抓住把柄了?”

  高望年:“把柄倒是没有,可以初步推断。”

  汪昆:“推断?!凭什么推断?”

  高望年:“她考试完了以后,还把‘惭愧’认做了‘见鬼’!这种水平,怎么能考第一?!不靠舞弊,靠什么?”

  汪昆摇头:“这种推断,有点武断……”

  高望年:“哎呀,管它文断武断呢!只要找一个理由,把她的嘴堵住,就行了!我说她舞弊,她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没有舞弊?!拿不出来吧?!不用担心,这件事由我负责摆平。”

  汪昆高兴而又感激地握住高望年的手:“哎呀!你可给我帮了大忙了!事成之后,一定重谢!这事啊,我就拜托给你了!”

  高望年:“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哈哈哈哈!”两人开怀大笑。

  丁赤辉家里。

  张念念和黄亚男刚刚进村,就直奔丁赤辉的家,把在自己家里看见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丁赤辉。黄亚男还随身带着行李。

  “什么?!这个臭女人上你家里行骗去了?!”丁赤辉又羞又恼。

  张念念:“也许她不是想行骗。倒真是想嫁个人,找个能盛饭的碗。至少说明……她没跟那个包工头混在一起。”

  丁赤辉:“一定是那家伙又找了一个,把她给甩了!”

  张念念:“我……我担心黄亚男看走了眼。你这里有没有志强他妈的照片?”

  “有有有。”丁赤辉还没吭声,丁志强早就一叠连声地回答,很快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发黄的照片。这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丁志强还被他妈妈抱在手上。

  “是她。就是她。错不了。”张念念一看照片,就不再怀疑了。

  “爹!咱们……咱们去县城把妈接……接回来吧?”丁志强怯生生地恳求。

  丁赤辉眼一横:“脚在她身上,她不回来,去球!”

  张念念劝道:“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家出走。现在咋好意思回来呀?!叫我说呀,这张照片先放在我这里。我拿去给我爹看看,他呀,还不相信呐!有机会见着志强她妈,我来劝劝。”

  丁赤辉还想表示反对:“你别……”

  丁志强眼含热泪地喊了声:“爹!……”

  张念念说:“丁老师,您就别赌这口气了!您不想老婆,志强还想娘哪!”

  丁赤辉叹了口气,没再吭声。

  黄昏。黄金发的家里。

  黄金发坐在大门口,晒着太阳,打瞌睡。

  罗花在门前切猪菜。

  张念念替黄亚男拎着行李,两人一起走来。

  “娘!”黄亚男看见母亲,跑了几步,一头扑进母亲的怀里,嘤嘤地哭了。

  罗花抚摸着女儿的脊背,说:“儿啊!在城里受委屈了吧?!别哭,别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哇!”

  黄亚男抽噎着:“娘,我哪儿也不去了!我要读书!”

  罗花一口应承:“好好好!哪儿也不去,读书,读书!”

  黄金发被黄亚男的声音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诧异地问:“这丫头,做得好好的,你咋跑回来了?!”

  张念念在一旁接腔:“是我把她接回来的。”

  “你……?”黄金发瞥了一眼张念念,感到陌生。

  黄亚男:“她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张老师。”

  张念念友好地点点头:“上次来家访,没见着您……”

  黄金发却并不友好,粗声大气地说:“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财路,又被你给挖断了!”

  张念念板起面孔,提醒道:“请你说话文明一点,不要带渣滓!”

  黄金发不管不顾:“你是学校里的先生,学生上学,归你管!不上学了,你管不着!狗拿耗子,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张念念也生了气:“你说谁是狗哇?!嘴巴放干净点!《教育法》规定,家长有责任让孩子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黄金发:“你别跟我说啥‘义务’!全他妈是假的!‘义务’‘义务’,学校咋年年都要收学费呢?!”

  张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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